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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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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不忍

不過這些崔敘不打算說,也沒有拆穿他,待桑榆簡單上好藥之後,他順勢拉住了桑榆的手,躑躅了兩下,“婁大的事……我已知曉,你無需自責。”

昨天晚上,桑榆等人回去之後,崔敘就想到了婁大,他原本以為婁大是被派去做事了,還想著將他調到身邊聽候差遣,卻不想,跟隨桑榆回來的侍衛稟告了此事,他才知道婁大不幸遇難。

“這幾日,桑小娘子深受打擊,從村子裏離開之後便帶我等直奔折沖府營地,又不要命似的趕路,這才能提前回來。”侍衛回稟道。

直到這個時候,崔敘靜下心來看桑榆,他才知道侍衛說的話有多麽的嚴重。

桑榆看起來很累很累,臉頰上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迅速消減殆盡,雖然還是那般認真自律的樣子,但眼中的疲憊騙不了人。

崔敘本不想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可是他也知道,若不能解開桑榆的心結,她可能會一直自責下去。

“對不起。”說到婁大,桑榆的愧疚像是春日的野草一般瘋狂滋生,“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死的。”

若不是為了保護她,婁大也不必只身去追人,更不會落入他人之手,她知道婁大一定是為了藏住什麽秘密,不叫旁人找上她,才會被人折磨致死。

“不是你的錯。”崔敘輕撫她的肩膀,“是我叫婁大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的,你的安危決定宣城的安危,他寧死也好護住你,是因為他知道你安全了,才能將折沖府兵帶回來,才能救宣城乃至江南於水火之中,他是為了江南百姓而犧牲的。”

這是他們計劃好的事情,早在崔敘回到宣城的時候,他就知道此行不會簡單,南王世子縱然再怎麽無知,他也知道兵力有多麽重要,加上兵器一案中那些上好的兵器不知去向,他推測出南王世子必有後招。

在南王別院的時候,外面的消息一直是暢通的,洪州的匪兵、朝廷來人、加上經略軍的動向,全都匯聚在一起,崔敘花了很久很久,方才看出南王世子是想將宣城孤立起來。

動蕩的局勢、混亂的流言、被擋在外面的平叛大軍,這一切組成了一個局勢——將以宣城為首的大半個江南形成一個小朝堂。

只要守住裏面,外面的命令傳達不進來,那麽這裏就可以和長安形成對峙之勢。

所以崔敘在聽到那些傳來的流言之後,便猜到桑榆已經將涇縣控制住了,他遣人偷偷地將金吾衛魚符送回去,讓她帶人將以宣城為中心的幾個州府的折沖府兵全部調集起來,組成一個龐大的大軍,直取宣城。

其實一開始桑榆只是想請涇縣百姓幫忙,將南王想奪位的流言傳至江南各地的,以達到南王府內亂、動搖的目的。

在申藍到了涇縣之後,說是宣城有一處秘密通道,可以從外面到達城裏,他們改變了計劃。

涇縣留守的折沖府兵,則劃出五百精兵事先潛入宣城,在涇縣百姓的幫助下,藏在各自的親屬、好友家中,等待大軍到來的時候,打開城門。

可以說,這些計劃環環相扣,缺一不可,只要有一項出了意外,他們會死無葬身之地,這次也是因為桑榆得到消息,南王世子對崔敘等人發難,這才提前動手。

“可是我,終究沒有將他帶回來。”桑榆神色悲切,“我甚至都無法給他報仇。”

“我們會給他報仇的。”崔敘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堅定道:“我發誓,我們一定會的。”

點點水滴印在崔敘的胸口,有點燙,灼的他心口澀的厲害,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桑榆,只能笨拙地將她摟緊。

婁大跟了他許久,亦如兄弟一般,他的心裏何嘗好過?

嗚嗚咽咽的聲音響起,一向活潑的竇玉成安靜了下來,百裏謙也猜到緣由,擡起手附在額頭上,快速地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澀意壓回去。

偏廳裏只有沙啞的哭泣聲,濃濃的悲傷蔓延在空氣中。

“崔寺正,不好了!”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小廝一邊大喊,一邊沖進來,“南王殿下來了,他要殺了世子!”?“什麽?”幾人皆是一楞。

桑榆連忙從崔敘的懷中離開,又撇過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才回過頭問道:“南王殿下?”?“是啊。”小廝慌慌張張道:“南王殿下手拿寶劍、直接沖敬亭閣去了!”

敬亭閣就是關押南王世子的院子,因為連日來戰亂不斷,宣城的牢房已經住滿了人,南王世子被抓之後,崔敘就將人送到了刺史府嚴加看管,想著擇日送去長安聽候發落。

眼下南王持劍去了敬亭閣,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桑榆和崔敘對視一眼,匆忙起身。

蜿蜒的回廊裏,南王一身儒裝,急步朝敬亭閣走去,他的身後,是南王別院的老管事和一眾侍衛。

老管事跟著他一邊走,一邊苦心勸說,“王爺息怒啊!世子也是一時糊塗,您就饒了他吧!”

“哼,饒了他?他起兵謀反是為不忠,對阿耶起殺心是為不孝,水淹百姓是為不仁,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之人,留在世上有何用?”南王絲毫不為所動,“與其讓那孽子回長安丟人,不如吾這個做阿耶的親自送他上路!”?“王爺不可啊,世子年輕氣盛,乃是受了蠱惑的緣故。”老管事腳下生風,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若是送去長安,也許能保他一命,何至於現在殺了他?”?“滾!”南王拂開老管事的手,提著劍沖進了小院裏。

門外站著的侍衛兩劍相交,擋住了南王的腳步,“奉崔寺正之命,任何人不得探望世子!”

南王一把推開兩人,眼含殺意,“區區兩個侍衛,也敢擋吾,滾!”?“不敢!”兩人連忙退到一旁跪下,他們只是被派來看守的侍衛,自然不敢對南王無禮。

南王冷哼一聲,腳下一擡,徑直跨過了院門。

彼時的敬亭院裏空蕩蕩的,只有廂房裏傳來咳嗽聲和小廝的窸窣說話聲,南王想也不想地沖去了廂房。

“砰!”地一聲,廂房的門被撞開,南王出現在門口,長劍在他的手下發出寒光,忖的他像是索命的閻王,“孽子,還不受死!”

說著,他的劍就沖向了南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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