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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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晚, 老爸老媽早就做好了一桌子的飯菜等著了，可秦岸卻遲遲沒有消息。
拗不住老媽的勸阻，沈嘉月只好下樓去接秦岸。
臨出門，許秋心叫住了她。
“沈嘉月, 你能不能換個正式點的衣服啊, 難道就穿著睡衣去迎接你男朋友嗎？”
沈嘉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裙，還好吧, 款式新穎, 又不暴露, 而且現在人家都不叫睡衣睡裙了, 都叫家居服，怎麽就不能見人了？
“快去快去，快去換一件好看的。”
沈嘉月被老媽推著回了房間, 沒辦法, 她只好打開衣櫃，準備換一條裙子。
因為個子嬌小，長相甜美，沈嘉月的裙子確實不少, 而且大多都是很嫩的粉色。
她隨手翻了翻, 註意到角落裏有一條月白色的素裙。
這條裙子是新中式旗袍樣式的，沈嘉月當時看到的時候非常喜歡, 沖動之下就買了, 只是，周圍的人都不看好。
大家似乎都對小個子穿旗袍有偏見。
後來沈嘉月也不好意思上身, 就放到衣櫃角落裏閑置了。
今晚不知怎地, 她特別想穿這件。
迅速換好裙子，把習慣紮成丸子頭的長發散落下來, 又戴了兩只跟旗袍上的盤扣很搭的珍珠耳環。
沈嘉月自己在穿衣鏡裏照了照，很是滿意。
這件旗袍是爛花絨的面料，布料上繡著淡淡的花紋，在燈光的映照下閃著碎光，雖然貼身卻有彈性，能夠將她的身材完全展現出來。
就連胸前那平平的“飛機場”也突然有了弧度。
沈嘉月找了一雙白色小高跟，登上鞋就趕緊溜出了門，不想被老媽看見再被指點一番。
她走到單元樓下，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秦岸上一條消息，那是半個小時前了，他說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處理完馬上過來。
叫她不要等。
沈嘉月知道他工作忙，不好意思再催促，只好站在樓下等。
天色漸暗，老年人吃飯比較早，已經三五成群的結伴出來納涼，嘴裏談論著近期小區裏發生的一些新鮮事。
昏暗的夜色驟然被一束刺眼的燈光照亮，沈嘉月本能地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看到那輛熟悉的牧馬人停到了樓前的停車位上。
秦岸來了。
沈嘉月本想上前幾步迎接，可轉念一想，二人之間大概也就四五米的距離，今天自己穿的這麽淑女，還是矜持一點比較好。
所以，她就站在那裏沒動。
男人很快熄火下車，好像並沒有發現她似的徑直去了後備箱拿東西。
待秦岸把買好的果籃和禮品滿滿當當的拿在手裏，才看到站在樓前月色下的沈嘉月。
“沈嘉月，你是接我回家的嗎？”
沈嘉月本想懟他一句，什麽回家，這可是我家，怎麽就成你家了？
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淑女裙，覺得還是優雅一點比較好。
她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秦醫生，歡迎你來我家做客。”
秦岸被她今天的打扮驚艷到，自從見面，眼神都舍不得從她身上離開半分。
碰巧的是，一向都是黑衣黑褲走深色路線的男人今天很意外地穿了件白襯衫。
白襯衫並不是純白色，帶著些米白，覆古風的紐扣看上去跟沈嘉月的旗袍莫名其妙的搭配。
下身也是一件卡其色的休閑褲，腳踩一雙淺色皮鞋，怎麽看倆人都像商量好了似的。
“要不要我幫你拿一點？”
沈嘉月擡手要幫他拿東西，卻被拒絕了。
“不用，拿東西爬樓梯會出汗，你就負責美美的就好。”
沈嘉月被秦岸突如其來的直男發言搞得臉頰發熱，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說她美。
二人慢慢地走著，舊式板樓的樓道都很窄，兩個人並排走在一起堪堪夠，但秦岸身形高大，雙手還提了東西，倆人只好錯開，一前一後。
沈嘉月一開始在前面領路，走著走著，總感覺她步子太小，影響秦岸的長腿發揮。
走到三樓的時候，她故意放慢腳步，身體往後退了退，想讓秦岸先走。
男人從她身旁走過，衣角邊緣擦過她的裙角，空氣中閃爍著看不見的粉紅泡泡。
“嗯？怎麽不走了？”
沈嘉月嬌羞低頭，“你腿長，你先。”
秦岸雖有點不解，但也沒再追問率先走到了402門口。
沈嘉月隨後跟上，正拿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被秦岸制止了。
“等一下。”
沈嘉月把手中鑰匙收回，“怎麽了？到了家門口幹嘛不進去呀。”
秦岸把手中禮品輕輕放到地下，兩只手因為拎了重物被勒出些許紅痕，他將右手攤開放到沈嘉月面前，“你摸摸。”
男人的手掌寬大，厚實，帶著常年鍛煉留下的薄繭，掌紋清晰，給人無言的安全感。
沈嘉月：？？？
幹嘛讓我摸他的手啊？
沈嘉月擡頭看他，一臉不解。
男人並沒有說話，黑如曜石般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右手又朝她身前探了探。
看來是不被摸誓不罷休啊。
沈嘉月眼一閉，心一橫，伸出手掌覆在了男人的掌心。
還前後蠕動般地摸了兩下。
好家夥，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一跳。
全是汗啊。
沈嘉月摸了兩把趕緊把手撤了回來。
“你怎麽出那麽多汗，是拿的東西太多了嗎？”
秦岸嘴角始終噙著笑，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為什麽？”
“要見岳父岳母，緊張。”
......
沈嘉月一聽，這家夥也太入戲了吧。
肯定是騙她的。
她伸手在他攤開的掌心上用力拍了一下，回身拿鑰匙開門去了。
“爸、媽，我們回來了。”
秦岸跟在身後，把帶來的東西一起放到距離玄關不遠的餐桌上。
許秋心聽見動靜趕忙迎了出來，“小秦來啦，快進來快進來。”
看見他又拿了一堆的禮品，許秋心嘴上說著不用，心裏早已美翻了。
秦岸拿起一只紅色禮盒裏面的東西走到許秋心面前，遞給她，“阿姨，這是我熬的中藥，我約莫著上次的一包您應該差不多喝完了，就又準備了一包。”
“哎呦，這可怎麽好啊，太麻煩你了。”許秋心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接了過來，把裏面的中藥包全部放進了冰箱的冷藏室裏。
“小秦啊，你看你跟小月是多麽的心有靈犀啊，我今天還跟她說，中藥快喝完了，讓她問問你藥方，我們自己去藥房抓藥呢，沒想到你就又送來了。”
秦岸自從進門就一直被誇，臉上有些熱熱的掛不住，“阿姨，沒事的，一點都不麻煩，您別管了，以後快喝完的時候我就給您送來，您就慢慢喝著，肯定能把您的哮喘給治好的。”
沈定國也沒閑著，把早就做好的飯菜一樣一樣地都擺上餐桌，又擺好了碗筷，招呼大家吃飯。
“行了，都入席吧，小秦值班忙了一天肯定早就餓了。”
許秋心趕緊笑著接話，“是是是，先吃飯，先吃飯，你看我，只顧拉著小秦說話了。”
秦岸去衛生間洗了手坐在了沈嘉月身邊。
許秋心這才打量起女兒今天的穿著來，這件旗袍倒是看著眼生，沒見她穿過，看上去不錯，挺顯身材的。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兒也知道打扮了，許秋心打心眼裏高興。
許秋心一個勁給秦岸夾菜，“小秦，你多吃點，男孩子嘛，飯量都很大的，我知道，別拘謹啊。”
秦岸點點頭，看著被堆得滿滿的飯碗開心地吃起來。
看著老爸老媽照顧圍著秦岸說話，沈嘉月連插嘴的空都沒有，她只好埋頭幹飯。
糖醋小排，清蒸多寶魚，油燜大蝦......
嗯嗯，老爸的手藝一如既往地好。
許秋心一邊勸秦岸多吃，一邊有意無意地打聽他的一些信息。
“小秦啊，上次你們相親的時候啊，介紹人說你爸爸媽媽都是做大生意的。他們一定很忙吧？”
秦岸楞了一下，隨即放下筷子，開口前先是看了沈嘉月一眼。
沈嘉月嘴巴裏塞得滿滿的飯菜，含糊地說了句，“媽，你幹嘛上來就問人家父母，查戶口啊？”
許秋心一個嚴厲的眼神拋過來，“吃你的飯，又沒問你。”
秦岸定了定神，眼神看向對面的沈嘉月爸媽。
“叔叔，阿姨，我爸媽早就離婚了，現在已經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我不跟她們生活在一起，所以他們的情況我也不太了解。”
“我從小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我是他們帶大的。”
許秋心聽完這個答案，眼神裏的震驚呼之欲出，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她跟沈定國對視了一眼。
“哦，離婚了呀，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那你爺爺奶奶多大年紀了呀？”許秋心又問。
秦岸如實回答，“我爺爺今年80了，奶奶小幾歲。”
許秋心：“哦，年紀都挺大了哈，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秦岸認認真真地答話，“嗯，護理方面我都懂一些，還能應付，平時是我跟我姑姑一起照顧兩位老人。”
飯桌上有一瞬間的沈默，大家都默默扒著碗裏的飯。
秦岸並沒有聽出許秋心的話外之意，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剝了好幾只大蝦，全部都放到了沈嘉月碗裏。
看著面前突然多出來的蝦仁，沈嘉月面上一紅。
這家夥，秀恩愛秀到自己父母面前了。
她本想說聲謝謝，嘴巴鼓鼓囊囊地什麽都沒說出來。
自從許秋心問了秦岸的家庭情況，飯桌上的氣氛忽然就變得詭異起來。
她是這個家的主導者，她不開口的話，吃飯時光大部分都是沈默的，沈定國本來就話少，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主動站出來緩解氣氛。
“呵呵，小秦啊，你大學就是在咱們省會的醫科大學念的嗎？”
秦岸答：“是的，叔叔，念完研究生，就考到我們醫院了。”
沈定國其實對醫院的事情一概不知，只能硬著頭皮尬聊。
“醫生的壓力都挺大的，每天病人那麽多，很累的，不過你們兒科是不是稍微好點？”
秦岸笑了笑，“叔叔，大部分人呢都跟您一樣，認為我們兒科清閑，其實兒科才是醫院食物鏈的最底端，待遇低，醫生少，但是責任又大。”
秦岸耐心地跟沈定國科普了一會兒醫院的現狀，他聽得認真，旁邊的許秋心卻一直低著頭，默默不說話。
秦岸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主動提出幫許秋心一起收拾碗筷，被拒絕。
許秋心一邊收拾，一邊叮囑沈嘉月，“月月，時間也不早了，去送送小秦，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沈嘉月答應著，領著往外走。
出了家門，二人沿著樓梯往下走。
這棟樓房大概已經有二十年的房齡，沈嘉月從記事起就住在這裏。
樓道的墻壁已經被各種小廣告覆蓋，有些部位甚至露著斑駁的墻皮，頂部安裝的還是很有年代感的聲控燈，燈光昏黃，周圍不時地圍著幾只飛蛾撲來撲去。
聲控燈唯一不好的一點是亮不了幾秒就會突然熄滅，打得人措手不及。
以往沈嘉月一個人走的時候，她會從一樓開始就“啊啊啊”的大叫幾聲，把所有的燈都喊亮，直到自己回到家。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有秦岸在。
那樣做的話，實在是有損淑女形象。
沈嘉月本來正走在秦岸身邊，他走在比她低一個臺階的位置，這樣二人之間的身高差距稍微減小一點。
剛走到三樓的時候，昏黃的聲控燈驟然熄滅，全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她的右腳邁臺階正邁了一半，處於懸空狀態，黑暗中有些不敢往前落腳。
沈嘉月本來就有夜盲癥，白天視力極好，一到了晚上，跟瞎子沒什麽區別。
恐慌之下，她不禁驚呼出聲。
“啊......”
秦岸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月月，別怕，我在呢。”
一句“別怕，我在呢”像是一劑定心丸，在黑暗中給了沈嘉月力量。
身體有了支點後，沈嘉月用力地跺了幾下腳，想要把聲控燈重新喚醒，奈何腳都跺麻了也無濟於事。
男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別跺了，燈應該是壞了。”
“跟著我，我帶你走。”
手腕處被他緊緊地攥著，此刻，男人的掌心與之前的溫度完全不同，沒有了濕熱的汗水，只剩下幹燥滾燙的體溫，像是一只帶著高溫的手/銬將她禁錮，不能動彈毫分。
也許是感覺到牽手腕的姿勢不太舒服，男人很自然地松開了她的腕子，改成了牽手，又不是普通的牽手，而是他的大手將她的整只手全部攥在掌心。
緊密的，沒有絲毫的空隙。
就這樣又走了半截樓梯。
秦岸再次改變了牽手的姿勢，與她十指相扣。
終於是走到了一樓，單元門口的應急燈是常年亮著的，沈嘉月的視線恢覆清明，也看清了男人的臉龐。
秦岸一臉鎮靜，只是那難壓的唇角出賣了他的心思。
沈嘉月忍不住吐槽，“秦醫生，是不是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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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住老媽的勸阻，沈嘉月只好下樓去接秦岸。
臨出門，許秋心叫住了她。
“沈嘉月, 你能不能換個正式點的衣服啊, 難道就穿著睡衣去迎接你男朋友嗎？”
沈嘉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裙，還好吧, 款式新穎, 又不暴露, 而且現在人家都不叫睡衣睡裙了, 都叫家居服，怎麽就不能見人了？
“快去快去，快去換一件好看的。”
沈嘉月被老媽推著回了房間, 沒辦法, 她只好打開衣櫃，準備換一條裙子。
因為個子嬌小，長相甜美，沈嘉月的裙子確實不少, 而且大多都是很嫩的粉色。
她隨手翻了翻, 註意到角落裏有一條月白色的素裙。
這條裙子是新中式旗袍樣式的，沈嘉月當時看到的時候非常喜歡, 沖動之下就買了, 只是，周圍的人都不看好。
大家似乎都對小個子穿旗袍有偏見。
後來沈嘉月也不好意思上身, 就放到衣櫃角落裏閑置了。
今晚不知怎地, 她特別想穿這件。
迅速換好裙子，把習慣紮成丸子頭的長發散落下來, 又戴了兩只跟旗袍上的盤扣很搭的珍珠耳環。
沈嘉月自己在穿衣鏡裏照了照，很是滿意。
這件旗袍是爛花絨的面料，布料上繡著淡淡的花紋，在燈光的映照下閃著碎光，雖然貼身卻有彈性，能夠將她的身材完全展現出來。
就連胸前那平平的“飛機場”也突然有了弧度。
沈嘉月找了一雙白色小高跟，登上鞋就趕緊溜出了門，不想被老媽看見再被指點一番。
她走到單元樓下，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秦岸上一條消息，那是半個小時前了，他說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處理完馬上過來。
叫她不要等。
沈嘉月知道他工作忙，不好意思再催促，只好站在樓下等。
天色漸暗，老年人吃飯比較早，已經三五成群的結伴出來納涼，嘴裏談論著近期小區裏發生的一些新鮮事。
昏暗的夜色驟然被一束刺眼的燈光照亮，沈嘉月本能地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看到那輛熟悉的牧馬人停到了樓前的停車位上。
秦岸來了。
沈嘉月本想上前幾步迎接，可轉念一想，二人之間大概也就四五米的距離，今天自己穿的這麽淑女，還是矜持一點比較好。
所以，她就站在那裏沒動。
男人很快熄火下車，好像並沒有發現她似的徑直去了後備箱拿東西。
待秦岸把買好的果籃和禮品滿滿當當的拿在手裏，才看到站在樓前月色下的沈嘉月。
“沈嘉月，你是接我回家的嗎？”
沈嘉月本想懟他一句，什麽回家，這可是我家，怎麽就成你家了？
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淑女裙，覺得還是優雅一點比較好。
她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秦醫生，歡迎你來我家做客。”
秦岸被她今天的打扮驚艷到，自從見面，眼神都舍不得從她身上離開半分。
碰巧的是，一向都是黑衣黑褲走深色路線的男人今天很意外地穿了件白襯衫。
白襯衫並不是純白色，帶著些米白，覆古風的紐扣看上去跟沈嘉月的旗袍莫名其妙的搭配。
下身也是一件卡其色的休閑褲，腳踩一雙淺色皮鞋，怎麽看倆人都像商量好了似的。
“要不要我幫你拿一點？”
沈嘉月擡手要幫他拿東西，卻被拒絕了。
“不用，拿東西爬樓梯會出汗，你就負責美美的就好。”
沈嘉月被秦岸突如其來的直男發言搞得臉頰發熱，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說她美。
二人慢慢地走著，舊式板樓的樓道都很窄，兩個人並排走在一起堪堪夠，但秦岸身形高大，雙手還提了東西，倆人只好錯開，一前一後。
沈嘉月一開始在前面領路，走著走著，總感覺她步子太小，影響秦岸的長腿發揮。
走到三樓的時候，她故意放慢腳步，身體往後退了退，想讓秦岸先走。
男人從她身旁走過，衣角邊緣擦過她的裙角，空氣中閃爍著看不見的粉紅泡泡。
“嗯？怎麽不走了？”
沈嘉月嬌羞低頭，“你腿長，你先。”
秦岸雖有點不解，但也沒再追問率先走到了402門口。
沈嘉月隨後跟上，正拿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被秦岸制止了。
“等一下。”
沈嘉月把手中鑰匙收回，“怎麽了？到了家門口幹嘛不進去呀。”
秦岸把手中禮品輕輕放到地下，兩只手因為拎了重物被勒出些許紅痕，他將右手攤開放到沈嘉月面前，“你摸摸。”
男人的手掌寬大，厚實，帶著常年鍛煉留下的薄繭，掌紋清晰，給人無言的安全感。
沈嘉月：？？？
幹嘛讓我摸他的手啊？
沈嘉月擡頭看他，一臉不解。
男人並沒有說話，黑如曜石般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右手又朝她身前探了探。
看來是不被摸誓不罷休啊。
沈嘉月眼一閉，心一橫，伸出手掌覆在了男人的掌心。
還前後蠕動般地摸了兩下。
好家夥，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一跳。
全是汗啊。
沈嘉月摸了兩把趕緊把手撤了回來。
“你怎麽出那麽多汗，是拿的東西太多了嗎？”
秦岸嘴角始終噙著笑，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為什麽？”
“要見岳父岳母，緊張。”
......
沈嘉月一聽，這家夥也太入戲了吧。
肯定是騙她的。
她伸手在他攤開的掌心上用力拍了一下，回身拿鑰匙開門去了。
“爸、媽，我們回來了。”
秦岸跟在身後，把帶來的東西一起放到距離玄關不遠的餐桌上。
許秋心聽見動靜趕忙迎了出來，“小秦來啦，快進來快進來。”
看見他又拿了一堆的禮品，許秋心嘴上說著不用，心裏早已美翻了。
秦岸拿起一只紅色禮盒裏面的東西走到許秋心面前，遞給她，“阿姨，這是我熬的中藥，我約莫著上次的一包您應該差不多喝完了，就又準備了一包。”
“哎呦，這可怎麽好啊，太麻煩你了。”許秋心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接了過來，把裏面的中藥包全部放進了冰箱的冷藏室裏。
“小秦啊，你看你跟小月是多麽的心有靈犀啊，我今天還跟她說，中藥快喝完了，讓她問問你藥方，我們自己去藥房抓藥呢，沒想到你就又送來了。”
秦岸自從進門就一直被誇，臉上有些熱熱的掛不住，“阿姨，沒事的，一點都不麻煩，您別管了，以後快喝完的時候我就給您送來，您就慢慢喝著，肯定能把您的哮喘給治好的。”
沈定國也沒閑著，把早就做好的飯菜一樣一樣地都擺上餐桌，又擺好了碗筷，招呼大家吃飯。
“行了，都入席吧，小秦值班忙了一天肯定早就餓了。”
許秋心趕緊笑著接話，“是是是，先吃飯，先吃飯，你看我，只顧拉著小秦說話了。”
秦岸去衛生間洗了手坐在了沈嘉月身邊。
許秋心這才打量起女兒今天的穿著來，這件旗袍倒是看著眼生，沒見她穿過，看上去不錯，挺顯身材的。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兒也知道打扮了，許秋心打心眼裏高興。
許秋心一個勁給秦岸夾菜，“小秦，你多吃點，男孩子嘛，飯量都很大的，我知道，別拘謹啊。”
秦岸點點頭，看著被堆得滿滿的飯碗開心地吃起來。
看著老爸老媽照顧圍著秦岸說話，沈嘉月連插嘴的空都沒有，她只好埋頭幹飯。
糖醋小排，清蒸多寶魚，油燜大蝦......
嗯嗯，老爸的手藝一如既往地好。
許秋心一邊勸秦岸多吃，一邊有意無意地打聽他的一些信息。
“小秦啊，上次你們相親的時候啊，介紹人說你爸爸媽媽都是做大生意的。他們一定很忙吧？”
秦岸楞了一下，隨即放下筷子，開口前先是看了沈嘉月一眼。
沈嘉月嘴巴裏塞得滿滿的飯菜，含糊地說了句，“媽，你幹嘛上來就問人家父母，查戶口啊？”
許秋心一個嚴厲的眼神拋過來，“吃你的飯，又沒問你。”
秦岸定了定神，眼神看向對面的沈嘉月爸媽。
“叔叔，阿姨，我爸媽早就離婚了，現在已經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我不跟她們生活在一起，所以他們的情況我也不太了解。”
“我從小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我是他們帶大的。”
許秋心聽完這個答案，眼神裏的震驚呼之欲出，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她跟沈定國對視了一眼。
“哦，離婚了呀，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那你爺爺奶奶多大年紀了呀？”許秋心又問。
秦岸如實回答，“我爺爺今年80了，奶奶小幾歲。”
許秋心：“哦，年紀都挺大了哈，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秦岸認認真真地答話，“嗯，護理方面我都懂一些，還能應付，平時是我跟我姑姑一起照顧兩位老人。”
飯桌上有一瞬間的沈默，大家都默默扒著碗裏的飯。
秦岸並沒有聽出許秋心的話外之意，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剝了好幾只大蝦，全部都放到了沈嘉月碗裏。
看著面前突然多出來的蝦仁，沈嘉月面上一紅。
這家夥，秀恩愛秀到自己父母面前了。
她本想說聲謝謝，嘴巴鼓鼓囊囊地什麽都沒說出來。
自從許秋心問了秦岸的家庭情況，飯桌上的氣氛忽然就變得詭異起來。
她是這個家的主導者，她不開口的話，吃飯時光大部分都是沈默的，沈定國本來就話少，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主動站出來緩解氣氛。
“呵呵，小秦啊，你大學就是在咱們省會的醫科大學念的嗎？”
秦岸答：“是的，叔叔，念完研究生，就考到我們醫院了。”
沈定國其實對醫院的事情一概不知，只能硬著頭皮尬聊。
“醫生的壓力都挺大的，每天病人那麽多，很累的，不過你們兒科是不是稍微好點？”
秦岸笑了笑，“叔叔，大部分人呢都跟您一樣，認為我們兒科清閑，其實兒科才是醫院食物鏈的最底端，待遇低，醫生少，但是責任又大。”
秦岸耐心地跟沈定國科普了一會兒醫院的現狀，他聽得認真，旁邊的許秋心卻一直低著頭，默默不說話。
秦岸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主動提出幫許秋心一起收拾碗筷，被拒絕。
許秋心一邊收拾，一邊叮囑沈嘉月，“月月，時間也不早了，去送送小秦，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沈嘉月答應著，領著往外走。
出了家門，二人沿著樓梯往下走。
這棟樓房大概已經有二十年的房齡，沈嘉月從記事起就住在這裏。
樓道的墻壁已經被各種小廣告覆蓋，有些部位甚至露著斑駁的墻皮，頂部安裝的還是很有年代感的聲控燈，燈光昏黃，周圍不時地圍著幾只飛蛾撲來撲去。
聲控燈唯一不好的一點是亮不了幾秒就會突然熄滅，打得人措手不及。
以往沈嘉月一個人走的時候，她會從一樓開始就“啊啊啊”的大叫幾聲，把所有的燈都喊亮，直到自己回到家。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有秦岸在。
那樣做的話，實在是有損淑女形象。
沈嘉月本來正走在秦岸身邊，他走在比她低一個臺階的位置，這樣二人之間的身高差距稍微減小一點。
剛走到三樓的時候，昏黃的聲控燈驟然熄滅，全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她的右腳邁臺階正邁了一半，處於懸空狀態，黑暗中有些不敢往前落腳。
沈嘉月本來就有夜盲癥，白天視力極好，一到了晚上，跟瞎子沒什麽區別。
恐慌之下，她不禁驚呼出聲。
“啊......”
秦岸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月月，別怕，我在呢。”
一句“別怕，我在呢”像是一劑定心丸，在黑暗中給了沈嘉月力量。
身體有了支點後，沈嘉月用力地跺了幾下腳，想要把聲控燈重新喚醒，奈何腳都跺麻了也無濟於事。
男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別跺了，燈應該是壞了。”
“跟著我，我帶你走。”
手腕處被他緊緊地攥著，此刻，男人的掌心與之前的溫度完全不同，沒有了濕熱的汗水，只剩下幹燥滾燙的體溫，像是一只帶著高溫的手/銬將她禁錮，不能動彈毫分。
也許是感覺到牽手腕的姿勢不太舒服，男人很自然地松開了她的腕子，改成了牽手，又不是普通的牽手，而是他的大手將她的整只手全部攥在掌心。
緊密的，沒有絲毫的空隙。
就這樣又走了半截樓梯。
秦岸再次改變了牽手的姿勢，與她十指相扣。
終於是走到了一樓，單元門口的應急燈是常年亮著的，沈嘉月的視線恢覆清明，也看清了男人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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