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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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夏茉的記憶沒有出差錯,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從池頌嘴裏聽到女朋友這三個字。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夏茉呆滯地盯著池頌漆黑如墨的眼睛，不知不覺就想起來籃球賽那天, 盧婉然問他為什麽有潔癖卻把衣服給夏茉穿，他笑著說，當然是因為她不一樣。
想起來他叮囑她, 說以後再有人想通過你認識我, 你直接幫我拒了就好。
她問他，怎麽拒啊？他說，你就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想起來他們穿同款衛衣來學校的那天, 她擔心會不會被同學誤會傳到老師那兒，他說誤會了也沒事, 反正有他擔著, 還一個勁吵著問她, 要不要試一試？
想起來他說, 你是氣我誤會你對陳澈有意思，還是氣我沒有近水樓臺先得月？
還有今天，他在聽到她要和陳澈出去，拽著她不肯松手，說什麽還沒和他玩夠？可以輪到我了嗎？
……
當然是因為她不一樣。
你就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要不試試看緋聞傳到老師那兒, 看看我到底怎麽擔著？
氣我誤會你對陳澈有意思，還是氣我沒有近水樓臺先得月？
和他玩夠了嗎？可以輪到我了嗎？
我的手機只給我未來女朋友看。
你要看嗎？
……
剎那間, 一個夏茉從未思考過的問題猛地跳進她的腦袋。
難不成……難不成池頌他……
問題的答案儼然浮出水面, 夏茉不敢相信地瞠目, 覺得不可思議, 可細細想來這一切卻又似乎早就有跡可循。
是真的嗎？真的是她想的，她猜測的這樣嗎？好像也只有這樣, 池頌最近這一系列有些古怪，有些反常的言行舉止，才能夠說得通。
半晌，她收回神來，神情認真地輕輕喊了他一聲:“池頌。”
池頌心裏一緊，努力鎮定:“嗯？”
夏茉:“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唇一張一合著，夏茉抱著水晶球的手越攥越緊，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黏住了，怎麽都沒辦法把這句話講出來。
如果他回答是，那她要說什麽呢？
如果他回答不是，她又要說些什麽呢？
夏茉望著少年，思緒亂作一團，眼神逐漸失焦。
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麽，池頌低低懶懶地笑了聲，手背磕了下她的眉心:“是什麽？怎麽不繼續說了。”
夏茉心亂如麻，強迫自己收回神，生硬地扯開唇角，最終還是把想問的話咽下去，換了句:“你是不是狗啊！”
“？”池頌楞了一瞬。
敢情你醞釀半天就為了說我是狗？
池頌不滿，低聲嘀咕:“我還以為你要問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夏茉心臟一震，別開視線:“誰、誰關心這個啊。”
他打量她:“你不關心？”
她佯裝鎮定:“不關心。”
池頌不高興了:“那禮物還我。”
夏茉連忙將水晶球緊緊摁進懷裏，剜他一眼:“送出來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池頌伸手去搶:“你都不關心我，還收我的禮物幹嘛？”
夏茉慌忙躲開:“我關心，我關心，我關心！”
池頌沒再繼續手上的動作:“那你關心啊。”
只要你再說一句，再說一句，我就告訴你我喜歡你。
拜托了，再說一句吧，再給我一點愚勇，一點點就足夠。
池頌定定地看著夏茉，心裏期盼著，緊張著，惴惴不安到連呼吸的頻率都變慢。
夏茉抱著水晶球，仰目望著池頌那雙難辨情緒的眼睛。或許因為剛才躲避他動作太大，此時此刻，漂浮在水晶球裏的小雪花仿佛要和這場在他們真實世界降臨的初雪融為一體那般，盡情肆意地飛揚著。
無聲的對視讓兩人心如擂鼓般作響，分不清誰更亂、更慌、更灼熱。
半晌，夏茉張了張唇，剛想說些什麽打破此刻，鼻尖倏地發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啊啾。”
池頌:“……”
夏茉也沒想到自己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下意識捂住嘴吧，轉過身去，結果緊跟著又打了一個噴嚏:“啊啾！”
池頌:“……”
夏茉嗅嗅鼻子，努力忍耐，卻還是沒忍住:“啊啾——”
一想二罵三感冒。
看樣子她這是著涼了。
池頌哪裏想到剛才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氛圍竟這樣被打破，他有些束手無策，也在心想，捅破窗戶紙這種事兒一向冥冥中自有天意，現在多半還不是最佳時機。
“太晚了，該回家了。”收斂神色，他拿過她抱在懷裏的水晶球，將她的書包從她肩上拽下來，拉開拉鏈塞了進去，拎著包，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去。
“嗯……”夏茉揉揉被風吹紅，卻不知道為何滾燙的臉，裹緊漏風的棉服，默默跟上少年的腳步。
在外耽誤的時間太久，兩人差點沒趕上回去的最後一輛末班車。
下了公車，快要十一點。
紛紛揚揚的雪在瀝青路上薄薄蓋了一層，兩人並排走著，淺淺的腳印接連一串，從小區門口一路延伸到樓下。
進了樓門，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著樓梯磕了磕鞋底的殘雪。
這一路誰都沒再提那個話題，夏茉只在池頌扭鎖開門的那一刻，匆匆道了句晚安，就三步並作兩步的，頭也不回地跑上了樓。
她現在太需要一個可以獨處，可以思考的環境了。
所以一進門，夏茉沖進臥室脫掉衣服，抱著幹凈的睡衣進了浴室洗澡。
水溫開的足夠暖和，沒一會兒整個浴室就霧氣騰騰，彌漫著馥郁的桃子香。
站在花灑下，夏茉不停地回想著近期發生的事情，本想理清楚什麽，可本就混沌的腦袋竟然變得更加混沌。
以至於洗了多久她也不知道，還是李秋蓮敲門，問她怎麽那麽久還不出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才恍然回過神，關掉花灑，擦幹凈身體，被迫叫停了這場思考。
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大腦回到臥室，夏茉吹幹頭發，直接呈人字形癱倒在了床上。
她盯著天花板發呆，只是沒一會兒，又翻坐起身，走到書桌旁，一把撈起隨手丟在人體工學椅上的書包，扯開拉鏈，將那個水晶球拿了出來，擺在了書桌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上。
與此同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嗡地響了聲。
夏茉低眸去看，瞧見是雲姝發來的消息。
雲姝:【茉茉，你和池頌火了】
雲姝:【截圖】
雲姝:【你快去看校園墻！】
夏茉楞了下，拇指點進雲姝發來的截圖，發現竟然是一張她和池頌的照片。
照片是偷拍的，有些模糊，正是今夜放學在走廊上，池頌拉著夏茉手腕，不肯讓她走的那個場面。
不得不說，拍攝的人有點審美。這手機畫質雖然不好，照片噪點很高，但角度構圖光線極佳，反而顯得特別有故事感。
什麽故事感呢？
就是那種校園情侶吵架，1米87純情男高低頭求和，你不知道他倆吵什麽，到底誰錯了，但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哥特別的“我見猶憐”。至於夏茉，照片裏的她宛若一個超級狠心的冷面渣女，忍不住讓人想要感慨一句，妹妹，你看看你男朋友，他都這麽帥了，你就別生他氣了吧。我男朋友要是長這樣，和他吵架我自己扇我自己巴掌。
只是就這麽一張照片，怎麽還火了？
夏茉狐疑不解，點進空間下滑動態，找到了校園墻，這才發現原本沈寂很久早都被大家忘記的那條投稿【和自己有娃娃親的小青梅跟別人跑了怎麽辦？】不知道怎麽回事，再次被人截圖投稿發了出來，說什麽看到這稿主的後續了。
後續就是池頌和夏茉的這張照片，以及投稿人一句極其無厘頭的:【怕什麽，真竹馬願意為愛當三。】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夏茉捧著手機，眉頭擰作一團。
然而，再定睛一看，投稿下被人跟了無數樓的第一條評論是:【不是為愛當三，是在宣示主權。】
*
發布這條評論的人是個小號，夏茉點進去看，發現是剛註冊的新號，別說動態了，連頭像都是最原始的小企鵝，網名就是一個句號，神秘的不得了。
有人猜，這小號就是池頌。
但也有人反駁，說不可能是池頌。
夏茉說不準是不是，而池頌喜不喜歡她這個問題，她也想了好幾天，都沒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苦思無果，夏茉尋求外援幫助。
雖然雲姝沒談過戀愛，但追她人不勝其多，旁觀者總歸比當局者看得清楚。
聖誕節後，周二下午大課間，夏茉趁著做值日的機會，把雲姝拉到了水房，進行起閨蜜談話。
她把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全都給雲姝講了一遍，雲姝聽完，一邊揉搓抹布，一邊問她:“你為什麽不直接找他問個清楚呢？”
夏茉:“我害怕。”
雲姝:“怕？”
夏茉:“我怕他說喜歡我，也怕是我自己會錯意，想太多。”
雲姝若有所思地品味夏茉的這句話，大概懂了做事一向果決的她為什麽忽然變得這麽糾結，矛盾。
有一句俗語說，當真愛降臨時，人總會變得膽怯。更何況，夏茉和池頌從六歲開始就以朋友的身份相處，這麽多年從未越界過。
站在她的角度來看，他們兩人之間一旦有一方想要改變相處方式，就很有可能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
畢竟喜歡這種事，如果不是雙向奔赴，那很容易給對方造成困擾。
雲姝若有所思了幾秒鐘，關上水龍頭，認真看向夏茉:“茉茉，其實我覺得你現在要思考的點不應該是池頌喜不喜歡你，而是你喜不喜歡他。”
夏茉神情一怔。
“我指的不是青梅竹馬那種堪比親人之間的喜歡，是那種想要更近一步，想要獨占所有的，異性之間的，男女朋友之間的喜歡。”雲姝有條不紊地分析著，“如果你喜歡他，而他恰好喜歡你，這不是兩全其美？如果你不喜歡他，而他喜歡你，那你就要思考，怎麽樣才能在不傷害多年情誼的情況下，回絕這份喜歡。”
“……”
夏茉沈默了。
雲姝繼續道:“當然，還有一種情況，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那你就要思考怎麽把這份喜歡淡化，繼續和他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了。”
夏茉覺得雲姝說的很有道理。
只是上個問題還沒弄清楚，現在又得思考起來，她喜不喜歡池頌？
她垂著眸子，看著水池裏的拖把，久久都未開口。
很顯然，她並不擅長思考這種事情。
“我不知道。”半晌，夏茉收回思緒輕輕搖頭，神情有些覆雜，“雖然我看過很多言情小說，愛情漫畫，可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誰。”
“嗯……”雲姝想了想，“那我換個問法好了。”
“你試想一下，如果你去問池頌這件事兒，池頌說不喜歡你，又或者他說他喜歡的是別人，你第一反應會是什麽？”
第一反應？
夏茉思忖著。
雲姝給出二選一的答案:“是難過？還是松了口氣？”
夏茉按照雲姝所說的幻想了當時的場面，答案不可忽視，也不能否認:“我會難過。”
雲姝:“會難過，那就是喜歡。”
夏茉蹙眉:“可是你說喜歡，我又想象不到我和池頌更近一步之後的場景……”
“想象不到是因為你們太熟了。”雲姝想起來一個或許能幫到夏茉理清思緒的小辦法，“我之前在網上看到，如果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對方，那就去和他對視。”
“如果你心跳加速，面紅耳熱，連五秒都堅持不住，那就證明，你動心了。”
夏茉回想著之前和池頌對視的一些場面，卻有些記不清有沒有堅持過五秒。
既然如此，索性再對視一次，答案不就了然了？
夏茉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下定了決心:“我這就去試試看！”
“現在嗎？”
“嗯！現在！”她重重點頭，把手裏的拖把放下，拜托雲姝，“雲姝，這個你幫我拿回去吧！我去找池頌。”
雲姝點頭說好。
夏茉風馳電掣般地沖出水房，朝著走廊盡頭的轉角樓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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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夏茉呆滯地盯著池頌漆黑如墨的眼睛，不知不覺就想起來籃球賽那天, 盧婉然問他為什麽有潔癖卻把衣服給夏茉穿，他笑著說，當然是因為她不一樣。
想起來他叮囑她, 說以後再有人想通過你認識我, 你直接幫我拒了就好。
她問他，怎麽拒啊？他說，你就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想起來他們穿同款衛衣來學校的那天, 她擔心會不會被同學誤會傳到老師那兒，他說誤會了也沒事, 反正有他擔著, 還一個勁吵著問她, 要不要試一試？
想起來他說, 你是氣我誤會你對陳澈有意思，還是氣我沒有近水樓臺先得月？
還有今天，他在聽到她要和陳澈出去，拽著她不肯松手，說什麽還沒和他玩夠？可以輪到我了嗎？
……
當然是因為她不一樣。
你就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要不試試看緋聞傳到老師那兒, 看看我到底怎麽擔著？
氣我誤會你對陳澈有意思，還是氣我沒有近水樓臺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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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間, 一個夏茉從未思考過的問題猛地跳進她的腦袋。
難不成……難不成池頌他……
問題的答案儼然浮出水面, 夏茉不敢相信地瞠目, 覺得不可思議, 可細細想來這一切卻又似乎早就有跡可循。
是真的嗎？真的是她想的，她猜測的這樣嗎？好像也只有這樣, 池頌最近這一系列有些古怪，有些反常的言行舉止，才能夠說得通。
半晌，她收回神來，神情認真地輕輕喊了他一聲:“池頌。”
池頌心裏一緊，努力鎮定:“嗯？”
夏茉:“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唇一張一合著，夏茉抱著水晶球的手越攥越緊，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黏住了，怎麽都沒辦法把這句話講出來。
如果他回答是，那她要說什麽呢？
如果他回答不是，她又要說些什麽呢？
夏茉望著少年，思緒亂作一團，眼神逐漸失焦。
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麽，池頌低低懶懶地笑了聲，手背磕了下她的眉心:“是什麽？怎麽不繼續說了。”
夏茉心亂如麻，強迫自己收回神，生硬地扯開唇角，最終還是把想問的話咽下去，換了句:“你是不是狗啊！”
“？”池頌楞了一瞬。
敢情你醞釀半天就為了說我是狗？
池頌不滿，低聲嘀咕:“我還以為你要問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夏茉心臟一震，別開視線:“誰、誰關心這個啊。”
他打量她:“你不關心？”
她佯裝鎮定:“不關心。”
池頌不高興了:“那禮物還我。”
夏茉連忙將水晶球緊緊摁進懷裏，剜他一眼:“送出來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池頌伸手去搶:“你都不關心我，還收我的禮物幹嘛？”
夏茉慌忙躲開:“我關心，我關心，我關心！”
池頌沒再繼續手上的動作:“那你關心啊。”
只要你再說一句，再說一句，我就告訴你我喜歡你。
拜托了，再說一句吧，再給我一點愚勇，一點點就足夠。
池頌定定地看著夏茉，心裏期盼著，緊張著，惴惴不安到連呼吸的頻率都變慢。
夏茉抱著水晶球，仰目望著池頌那雙難辨情緒的眼睛。或許因為剛才躲避他動作太大，此時此刻，漂浮在水晶球裏的小雪花仿佛要和這場在他們真實世界降臨的初雪融為一體那般，盡情肆意地飛揚著。
無聲的對視讓兩人心如擂鼓般作響，分不清誰更亂、更慌、更灼熱。
半晌，夏茉張了張唇，剛想說些什麽打破此刻，鼻尖倏地發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啊啾。”
池頌:“……”
夏茉也沒想到自己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下意識捂住嘴吧，轉過身去，結果緊跟著又打了一個噴嚏:“啊啾！”
池頌:“……”
夏茉嗅嗅鼻子，努力忍耐，卻還是沒忍住:“啊啾——”
一想二罵三感冒。
看樣子她這是著涼了。
池頌哪裏想到剛才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氛圍竟這樣被打破，他有些束手無策，也在心想，捅破窗戶紙這種事兒一向冥冥中自有天意，現在多半還不是最佳時機。
“太晚了，該回家了。”收斂神色，他拿過她抱在懷裏的水晶球，將她的書包從她肩上拽下來，拉開拉鏈塞了進去，拎著包，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去。
“嗯……”夏茉揉揉被風吹紅，卻不知道為何滾燙的臉，裹緊漏風的棉服，默默跟上少年的腳步。
在外耽誤的時間太久，兩人差點沒趕上回去的最後一輛末班車。
下了公車，快要十一點。
紛紛揚揚的雪在瀝青路上薄薄蓋了一層，兩人並排走著，淺淺的腳印接連一串，從小區門口一路延伸到樓下。
進了樓門，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著樓梯磕了磕鞋底的殘雪。
這一路誰都沒再提那個話題，夏茉只在池頌扭鎖開門的那一刻，匆匆道了句晚安，就三步並作兩步的，頭也不回地跑上了樓。
她現在太需要一個可以獨處，可以思考的環境了。
所以一進門，夏茉沖進臥室脫掉衣服，抱著幹凈的睡衣進了浴室洗澡。
水溫開的足夠暖和，沒一會兒整個浴室就霧氣騰騰，彌漫著馥郁的桃子香。
站在花灑下，夏茉不停地回想著近期發生的事情，本想理清楚什麽，可本就混沌的腦袋竟然變得更加混沌。
以至於洗了多久她也不知道，還是李秋蓮敲門，問她怎麽那麽久還不出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才恍然回過神，關掉花灑，擦幹凈身體，被迫叫停了這場思考。
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大腦回到臥室，夏茉吹幹頭發，直接呈人字形癱倒在了床上。
她盯著天花板發呆，只是沒一會兒，又翻坐起身，走到書桌旁，一把撈起隨手丟在人體工學椅上的書包，扯開拉鏈，將那個水晶球拿了出來，擺在了書桌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上。
與此同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嗡地響了聲。
夏茉低眸去看，瞧見是雲姝發來的消息。
雲姝:【茉茉，你和池頌火了】
雲姝:【截圖】
雲姝:【你快去看校園墻！】
夏茉楞了下，拇指點進雲姝發來的截圖，發現竟然是一張她和池頌的照片。
照片是偷拍的，有些模糊，正是今夜放學在走廊上，池頌拉著夏茉手腕，不肯讓她走的那個場面。
不得不說，拍攝的人有點審美。這手機畫質雖然不好，照片噪點很高，但角度構圖光線極佳，反而顯得特別有故事感。
什麽故事感呢？
就是那種校園情侶吵架，1米87純情男高低頭求和，你不知道他倆吵什麽，到底誰錯了，但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哥特別的“我見猶憐”。至於夏茉，照片裏的她宛若一個超級狠心的冷面渣女，忍不住讓人想要感慨一句，妹妹，你看看你男朋友，他都這麽帥了，你就別生他氣了吧。我男朋友要是長這樣，和他吵架我自己扇我自己巴掌。
只是就這麽一張照片，怎麽還火了？
夏茉狐疑不解，點進空間下滑動態，找到了校園墻，這才發現原本沈寂很久早都被大家忘記的那條投稿【和自己有娃娃親的小青梅跟別人跑了怎麽辦？】不知道怎麽回事，再次被人截圖投稿發了出來，說什麽看到這稿主的後續了。
後續就是池頌和夏茉的這張照片，以及投稿人一句極其無厘頭的:【怕什麽，真竹馬願意為愛當三。】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夏茉捧著手機，眉頭擰作一團。
然而，再定睛一看，投稿下被人跟了無數樓的第一條評論是:【不是為愛當三，是在宣示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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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這小號就是池頌。
但也有人反駁，說不可能是池頌。
夏茉說不準是不是，而池頌喜不喜歡她這個問題，她也想了好幾天，都沒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苦思無果，夏茉尋求外援幫助。
雖然雲姝沒談過戀愛，但追她人不勝其多，旁觀者總歸比當局者看得清楚。
聖誕節後，周二下午大課間，夏茉趁著做值日的機會，把雲姝拉到了水房，進行起閨蜜談話。
她把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全都給雲姝講了一遍，雲姝聽完，一邊揉搓抹布，一邊問她:“你為什麽不直接找他問個清楚呢？”
夏茉:“我害怕。”
雲姝:“怕？”
夏茉:“我怕他說喜歡我，也怕是我自己會錯意，想太多。”
雲姝若有所思地品味夏茉的這句話，大概懂了做事一向果決的她為什麽忽然變得這麽糾結，矛盾。
有一句俗語說，當真愛降臨時，人總會變得膽怯。更何況，夏茉和池頌從六歲開始就以朋友的身份相處，這麽多年從未越界過。
站在她的角度來看，他們兩人之間一旦有一方想要改變相處方式，就很有可能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
畢竟喜歡這種事，如果不是雙向奔赴，那很容易給對方造成困擾。
雲姝若有所思了幾秒鐘，關上水龍頭，認真看向夏茉:“茉茉，其實我覺得你現在要思考的點不應該是池頌喜不喜歡你，而是你喜不喜歡他。”
夏茉神情一怔。
“我指的不是青梅竹馬那種堪比親人之間的喜歡，是那種想要更近一步，想要獨占所有的，異性之間的，男女朋友之間的喜歡。”雲姝有條不紊地分析著，“如果你喜歡他，而他恰好喜歡你，這不是兩全其美？如果你不喜歡他，而他喜歡你，那你就要思考，怎麽樣才能在不傷害多年情誼的情況下，回絕這份喜歡。”
“……”
夏茉沈默了。
雲姝繼續道:“當然，還有一種情況，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那你就要思考怎麽把這份喜歡淡化，繼續和他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了。”
夏茉覺得雲姝說的很有道理。
只是上個問題還沒弄清楚，現在又得思考起來，她喜不喜歡池頌？
她垂著眸子，看著水池裏的拖把，久久都未開口。
很顯然，她並不擅長思考這種事情。
“我不知道。”半晌，夏茉收回思緒輕輕搖頭，神情有些覆雜，“雖然我看過很多言情小說，愛情漫畫，可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誰。”
“嗯……”雲姝想了想，“那我換個問法好了。”
“你試想一下，如果你去問池頌這件事兒，池頌說不喜歡你，又或者他說他喜歡的是別人，你第一反應會是什麽？”
第一反應？
夏茉思忖著。
雲姝給出二選一的答案:“是難過？還是松了口氣？”
夏茉按照雲姝所說的幻想了當時的場面，答案不可忽視，也不能否認:“我會難過。”
雲姝:“會難過，那就是喜歡。”
夏茉蹙眉:“可是你說喜歡，我又想象不到我和池頌更近一步之後的場景……”
“想象不到是因為你們太熟了。”雲姝想起來一個或許能幫到夏茉理清思緒的小辦法，“我之前在網上看到，如果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對方，那就去和他對視。”
“如果你心跳加速，面紅耳熱，連五秒都堅持不住，那就證明，你動心了。”
夏茉回想著之前和池頌對視的一些場面，卻有些記不清有沒有堅持過五秒。
既然如此，索性再對視一次，答案不就了然了？
夏茉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下定了決心:“我這就去試試看！”
“現在嗎？”
“嗯！現在！”她重重點頭，把手裏的拖把放下，拜托雲姝，“雲姝，這個你幫我拿回去吧！我去找池頌。”
雲姝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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