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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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夏茉嗎？
這個問題, 池頌從來都沒想過。
他從六歲開始和她混在一起，他們吃過同一碗飯，穿過同款的衣服, 睡過同一張床，也被父母開玩笑說過，他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訂過娃娃親, 將來長大了還是一家人。
他沒想過和夏茉分開, 也沒想過有些情誼會在悄無聲息中一點點變質。
可是，他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呢？
他這麽在意她和陳澈走近，真的不是出於朋友的占有欲？而是因為他喜歡她？抑制不住地吃醋了？
那他喜歡她什麽呢？
燦爛明媚？天真無畏？
還是那雙被春光洗滌過的眼睛？那顆浪漫純真包容萬物的心？
從未思考過的問題在這一刻鋪天蓋地地湧入池頌的大腦。
明明問題的答案漸漸從心底浮出, 可他卻又不敢確信。
或許因為喜歡這個詞，對於十七歲的少年來說真的太重。好像一旦確定心意, 一旦扯上關系, 把這輩子都搭給她都不夠。
又或許, 是他太膽怯。
於是, 這天夜裏，池頌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翻來覆去，聽著夏茉臥室裏的椅子時不時劃拉一下地板。
睜眼，閉眼，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有對著他的, 也有對著陳澈的，看不出一點區別。
說起來, 明明他是她的青梅竹馬, 明明他和她更為親密, 可她怎麽卻對誰都一樣, 一點心都不偏呢？
池頌心煩意亂地不得了，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困意, 卻朦朦朧朧地跌進了一場夢。
他夢見他回到了小時候，夢見十歲那年，夏茉去參加她姑姑的婚禮。
那天池頌家裏沒人，就跟她一起去了禮堂觀禮。
小姑娘穿著白裙子，黑皮鞋，拉著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興奮極了:“快走，池頌，我們去看我姑姑的男朋友長得帥不帥！”
池頌默默跟著夏茉，和她一起在酒店的長廊上奔跑，沖進禮堂，在最前排的位置坐下，看著登對的新人入場，整個大廳播放起舒緩動人的歌曲。
夏茉不安分地坐在椅子上，雙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眼睛像綴了星芒，盈盈閃光:“池頌，你看我姑姑，她好美！像個公主一樣！”
“你說，等以後我長大了，我能不能也辦一場這樣的婚禮呢？”
“我好想穿婚紗，戴大鉆戒啊——”
池頌看著憧憬未來的夏茉，正準備點頭應答，這場夢境突然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地板在腳下旋轉，世界在眼前顛倒。他恐懼地瞪大眼睛，下意識伸出手去拽身側的夏茉。可忽然刮起一陣狂風，沒等他們十指相扣，他的身體輕飄飄地浮起，唰地一下飛出禮堂。
緊跟著，畫面一轉，晴空萬裏無雲，他站在了和夏茉上下學經常會走的那條小巷裏。
“池頌！”
“池頌！”
“池頌——”
耳畔不停地傳來女孩清脆的喊聲。
站在巷子口的池頌倉惶回頭，撞見一雙澄亮清澈的眼睛。
那個上一秒還僅僅只有十歲的夏茉，在這一刻遽然褪去稚嫩，出落成了池頌從未見過的模樣。
白色的公主裙變成顯腰身的魚尾裙，腳上的黑色小皮鞋也變成了高跟鞋。
她望著他笑，亭亭玉立，一如既往的燦爛明媚：“池頌，我今天來是要給你分享一個好消息的。”
他望著她那雙笑眼，稍稍發楞:“什麽……好消息？”
“我要和陳澈結婚啦！”她揚聲道，笑意噴薄而出，說出來的話卻猶如一聲驚雷在池頌耳畔炸開。
池頌怔住。
與此同時，她身畔停著的黑車上走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長著陳澈的臉，卻要比陳澈還要成熟穩重。
夏茉笑容甜蜜，一把挽住陳澈的胳膊，又和池頌炫耀起她無名指上那顆鴿子蛋大的鉆戒：“你看，漂不漂亮？”
池頌看著她，張口欲言，可喉嚨卻像是被水泥砂漿堵住，說不出來一句話，難受地喘不過氣。
然而，夏茉未發覺他的異樣，反而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個紅色的信封，遞了過來:“喏，這是給你的請柬，你到時候可要來給我們當伴郎哦！”
伴……郎？
池頌不可置信。
站在她身側的陳澈低頭笑了聲，伸手揉了揉夏茉腦袋，語氣和眼神寵溺的不得了:“傻瓜，伴郎是我這邊的，池頌應該算是你娘家人。”
“好像是哦。”夏茉若有所思了兩秒鐘，重新看向被她結婚消息震顫到動彈不得的池頌，天真無邪地眨了眨眼睛，“那你來給我當伴娘吧！”
伴……娘？
“我們還要去試婚紗，就先走了。”夏茉全然不顧他的死活，大咧咧地沖他揮手，“到時候一定得來哦！拜拜！”
池頌楞在原地，看著陳澈紳士貼心地拽開車門，手護在她頭頂上方，直到夏茉坐進副駕駛。
車子引擎發出轟鳴聲，他恍然回過神來。
不行，不行，不行。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你不可以和他結婚! 不可以！不可以！
池頌後知後覺，驚慌失措地拔腿去追他們往巷子外駛去的車。
“夏茉！你回來！”他大聲叫著、喊著，拼了命地想要阻止她離開，“回來！你回來！該和你結婚的人是我才對！是我啊——”
很奇怪，明明那條巷子那麽窄，那輛車開的那樣慢，可他卻怎麽跑都追不上，怎麽跑都追不上……
下一秒，池頌猛地驚醒——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像是剛一不小心溺過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漆黑的夜無邊無際包裹著他的身體，只有窗外一點冷淡的月光照在他清雋的眉眼上。
夢太真，太駭人。
池頌的後背早已被汗浸濕，睡衣粘在皮膚上面，像是打翻了一瓶沒氣的可樂，沒及時洗幹凈，黏膩的有些惡心。
他扯扯衣領扇風，可還是沒得到緩解。煩躁著，索性一把胡亂扯開扣子，將睡衣褪掉，丟到一旁的床頭櫃，摁開了臺燈。
燈泡亮起，昏沈的光泛出陳舊的橘色，映在池頌勁瘦的手臂和腹部清晰的紋理上。
他雙手摁著床墊，往後挪了挪身體，赤.裸的脊背靠上木質的床頭，長長地籲了口氣出去。
只是夢裏的畫面卻仍然清晰，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般，實在有些難以回神。以至於他的眼眶還有些發酸，眼角也沾了水漬。
池頌低頭閉目，用溫熱的手掌貼上眼眶，緩了幾秒，輕描淡寫地拭去那一片濕漉，重新擡起頭來，瞥了眼手機時間。
淩晨4點15分，距離入睡時間只過去了兩個小時。
可惜他好不容易醞釀出的困意被夢攪的全無，大腦清醒的像喝了好幾杯咖啡，精神的不得了。
靠著床板發了會兒呆，池頌百無聊賴，拿起手機連上網絡，想隨便看點什麽消磨一下時間。
他習慣性地點開扣扣，卻意外發現空間訪客那兒冒出來一個無比熟悉的頭像。
定睛去看，竟真的是夏茉！
momo 02:01訪問了你的空間
夏茉也失眠了？
池頌看著訪客時間腹誹，又忽地在想，為什麽失眠了？為什麽來看他的空間？難不成她也在想他？
隱隱竊喜，他壓住翹起的唇角，決定給她一個回訪。
他點開她的頭像，畫面很快跳轉進她的個人空間頁面。
池頌拇指隨意往下滑動，瞥見晚上淩晨一點十分，夏茉曾更新了一條動態。
她發了兩張照片。
第一張是她和陳澈站在已經完工的黑板報前的合影。
第二張是她站在教室講臺上，正對黑板報拍的純享圖。
配文寫著一句：【大功告成（太陽/太陽/太陽），星期一返校，來看我們文科一班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再往下看，有幾個夜貓子在評論區發出了彩虹屁。
幸福小貓：【班長，不愧是你！這次比賽咱們班肯定能拿第一！】
灌籃高手：【靠，班長，你是莫奈重生嗎？】
重生之我要上清華：【好好好看啊，我第一見到這麽漂亮的黑板報！】
這幾個捧場王的網名池頌經常在夏茉的動態下見到，但卻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
眸光慢慢往下滑動，一條條看去，卻在看到最下面的一條評論時，臉色倏地沈了。
C：【你怎麽還沒睡？】
momo:【你怎麽還沒睡？】
C：【在看電影。】
momo:【什麽電影？】
C：【私戳你。】
momo:【OKkkkkkkkk】
池頌捏著手機，指尖一點點變冷。
所以，淩晨還沒睡不是因為失眠，是在和陳澈暢聊嗎？
那進他空間是什麽意思？是不小心手滑了嗎？
眸光輕顫，池頌心情一瞬跌入谷底。
看著兩人對著鏡頭比耶的照片，和評論區裏坦坦蕩蕩，旁若無人的互動，他的腦海裏又轟然響起今天下午路飛馳說的那句：“你再不求和，你的小青梅真要跟人跑了。”
再不求和，你的小青梅真要跟別人跑了。
再不求和，你的小青梅真要跟別人跑了。
再不求和，你的小青梅真要跟別人跑了。
魔音貫耳，宛若立體音響在頭頂環繞，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池頌驚恐，慌忙捂住耳朵。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耳畔遽然又響起來剛才夢裏面夏茉說的那句:“池頌，我要和陳澈結婚啦！”
池頌，我要和陳澈結婚啦！
結婚啦！
結婚啦——
再不求和！夏茉真要跟陳澈跑了！
再不求和！夏茉就要和陳澈結婚了！
心中警報頃刻拉響。
求和，必須求和！
*
星期六早上八點，夏茉還在夢鄉酣睡，突然被樓上的裝修聲吵醒。
她有輕微的起床氣，但凡不是自己想醒的時間起來，心頭都會竄起一股無名怒火。
不過每次，她都會克制自己忍一忍。
這不，今早被吵醒後，她只是煩躁地叫了聲，趴在床上用枕頭捂住了耳朵。
可是忍了又忍，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沒完沒了的嗡嗡聲。
她氣惱，直接翻身起來，怒火中燒地沖去陽臺拿了根撐衣桿回來。
踢掉拖鞋，踩上軟塌塌的床墊，她舉起撐衣桿，懟上了天花板。
咚咚咚砸了三下，她滿是怨氣地扯開喉嚨去喊:“要死啊！！一大早的搞什麽電鋸驚魂！！我們學生難得休息睡個懶覺都不行嗎！！”
老舊的居民樓隔音不好，夏茉這一嗓子嚎的驚天又動地，嚇得樓上的人立馬收起了電鋸。
房間一瞬回歸平靜，可惜夏茉的瞌睡蟲卻被她自己喊沒了。
算了，中午在午睡吧。
她睡眼惺忪地在床上盤腿坐好，脖子往右往左偏了偏，又把胳膊翻轉到身後，雙手合十貼上挺直的脊背，閉目沈肩吐息，開始在心裏默數:“1、2、3、4……”
有時睡不好，她總會做一些開肩運動，來放松一下繃緊的上身肌肉，不需要很久，就能恢覆活力。
“29……30！”
數到第三十秒，夏茉放松下來，睜開眼吐了口氣，快速地抖了抖有些酸爽的肩膀。
拔掉床櫃上的手機充電線，她重新躺下來，舉起手機去看。
她習慣性地先點開扣扣空間，想看看昨天晚上發出去的那條動態有多少人點讚評論，結果正要點開堆積的消息提醒，卻忽然瞥見訪客記錄那一欄，跳出來池頌的頭像。
怔了一下，她瞪大眼睛仔細去看。
dog 04:20分訪問了你的空間
淩晨四點……
池頌居然這麽晚還沒睡？
打游戲熬夜了？
她猜測著，盯著池頌的頭像漸漸出神。又想起來昨天晚上睡前，寧遠洋發給她的那張截圖。
截圖是這兩天在校園墻上的一條匿名投稿——【和自己有娃娃親的青梅竹馬和別人跑了怎麽辦？】
寧遠洋說，寫的特別像她、池頌和陳澈。
夏茉把投稿和評論都讀了一遍，也覺得這稿主的內容莫名其妙和自己貼合。
只是，這投稿的措辭卻完全不是池頌平時的風格。
到底是不是池頌發的呢？
夏茉思緒越飛越遠，臥室門遽然被敲響:“茉茉，起床了嗎？”
夏茉回神，揚聲應答:“起來了，爸爸。”
夏青松推門進來，叮囑了句:“我去飯店了，皮蛋瘦肉粥在廚房，一會兒要是冷了，你就放微波爐熱一下再吃。”
夏茉躺在床上點頭說好。
夏青松關上門，夏茉捧著手機又玩了一會兒，8點15分，翻身起來，去浴室洗漱。
和往常的周末大差不差，李秋蓮去公司加班，夏青松去飯店看店。
夏茉自己一個人吃完早飯，洗凈碗筷，把廚房和客廳的垃圾袋捆了起來。
在門口換上洞洞鞋，她彎腰拎起地上的黑色垃圾袋，單手摁下門把，推開了老舊沈重的防盜門。
突然——
“咚”地一聲悶響，像是撞上了什麽東西。緊跟著，傳來少年緊繃帶著痛感的聲音:“嘶！”
夏茉往外而出的腳步遽然停住，一雙眼睛瞪得渾圓。
對面的人捂著額頭，半彎著腰，痛到五官都皺起。
她驚疑不定，原本低垂的視線緩緩上移，從他的運動鞋、到灰色長褲、再到衛衣胸口的cool標志。
最終，撞上了一雙烏黑清亮的眼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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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過和夏茉分開, 也沒想過有些情誼會在悄無聲息中一點點變質。
可是，他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呢？
他這麽在意她和陳澈走近，真的不是出於朋友的占有欲？而是因為他喜歡她？抑制不住地吃醋了？
那他喜歡她什麽呢？
燦爛明媚？天真無畏？
還是那雙被春光洗滌過的眼睛？那顆浪漫純真包容萬物的心？
從未思考過的問題在這一刻鋪天蓋地地湧入池頌的大腦。
明明問題的答案漸漸從心底浮出, 可他卻又不敢確信。
或許因為喜歡這個詞，對於十七歲的少年來說真的太重。好像一旦確定心意, 一旦扯上關系, 把這輩子都搭給她都不夠。
又或許, 是他太膽怯。
於是, 這天夜裏，池頌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翻來覆去，聽著夏茉臥室裏的椅子時不時劃拉一下地板。
睜眼，閉眼，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有對著他的, 也有對著陳澈的，看不出一點區別。
說起來, 明明他是她的青梅竹馬, 明明他和她更為親密, 可她怎麽卻對誰都一樣, 一點心都不偏呢？
池頌心煩意亂地不得了，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困意, 卻朦朦朧朧地跌進了一場夢。
他夢見他回到了小時候，夢見十歲那年，夏茉去參加她姑姑的婚禮。
那天池頌家裏沒人，就跟她一起去了禮堂觀禮。
小姑娘穿著白裙子，黑皮鞋，拉著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興奮極了:“快走，池頌，我們去看我姑姑的男朋友長得帥不帥！”
池頌默默跟著夏茉，和她一起在酒店的長廊上奔跑，沖進禮堂，在最前排的位置坐下，看著登對的新人入場，整個大廳播放起舒緩動人的歌曲。
夏茉不安分地坐在椅子上，雙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眼睛像綴了星芒，盈盈閃光:“池頌，你看我姑姑，她好美！像個公主一樣！”
“你說，等以後我長大了，我能不能也辦一場這樣的婚禮呢？”
“我好想穿婚紗，戴大鉆戒啊——”
池頌看著憧憬未來的夏茉，正準備點頭應答，這場夢境突然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地板在腳下旋轉，世界在眼前顛倒。他恐懼地瞪大眼睛，下意識伸出手去拽身側的夏茉。可忽然刮起一陣狂風，沒等他們十指相扣，他的身體輕飄飄地浮起，唰地一下飛出禮堂。
緊跟著，畫面一轉，晴空萬裏無雲，他站在了和夏茉上下學經常會走的那條小巷裏。
“池頌！”
“池頌！”
“池頌——”
耳畔不停地傳來女孩清脆的喊聲。
站在巷子口的池頌倉惶回頭，撞見一雙澄亮清澈的眼睛。
那個上一秒還僅僅只有十歲的夏茉，在這一刻遽然褪去稚嫩，出落成了池頌從未見過的模樣。
白色的公主裙變成顯腰身的魚尾裙，腳上的黑色小皮鞋也變成了高跟鞋。
她望著他笑，亭亭玉立，一如既往的燦爛明媚：“池頌，我今天來是要給你分享一個好消息的。”
他望著她那雙笑眼，稍稍發楞:“什麽……好消息？”
“我要和陳澈結婚啦！”她揚聲道，笑意噴薄而出，說出來的話卻猶如一聲驚雷在池頌耳畔炸開。
池頌怔住。
與此同時，她身畔停著的黑車上走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長著陳澈的臉，卻要比陳澈還要成熟穩重。
夏茉笑容甜蜜，一把挽住陳澈的胳膊，又和池頌炫耀起她無名指上那顆鴿子蛋大的鉆戒：“你看，漂不漂亮？”
池頌看著她，張口欲言，可喉嚨卻像是被水泥砂漿堵住，說不出來一句話，難受地喘不過氣。
然而，夏茉未發覺他的異樣，反而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個紅色的信封，遞了過來:“喏，這是給你的請柬，你到時候可要來給我們當伴郎哦！”
伴……郎？
池頌不可置信。
站在她身側的陳澈低頭笑了聲，伸手揉了揉夏茉腦袋，語氣和眼神寵溺的不得了:“傻瓜，伴郎是我這邊的，池頌應該算是你娘家人。”
“好像是哦。”夏茉若有所思了兩秒鐘，重新看向被她結婚消息震顫到動彈不得的池頌，天真無邪地眨了眨眼睛，“那你來給我當伴娘吧！”
伴……娘？
“我們還要去試婚紗，就先走了。”夏茉全然不顧他的死活，大咧咧地沖他揮手，“到時候一定得來哦！拜拜！”
池頌楞在原地，看著陳澈紳士貼心地拽開車門，手護在她頭頂上方，直到夏茉坐進副駕駛。
車子引擎發出轟鳴聲，他恍然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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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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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頌後知後覺，驚慌失措地拔腿去追他們往巷子外駛去的車。
“夏茉！你回來！”他大聲叫著、喊著，拼了命地想要阻止她離開，“回來！你回來！該和你結婚的人是我才對！是我啊——”
很奇怪，明明那條巷子那麽窄，那輛車開的那樣慢，可他卻怎麽跑都追不上，怎麽跑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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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像是剛一不小心溺過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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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頌的後背早已被汗浸濕，睡衣粘在皮膚上面，像是打翻了一瓶沒氣的可樂，沒及時洗幹凈，黏膩的有些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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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夢裏的畫面卻仍然清晰，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般，實在有些難以回神。以至於他的眼眶還有些發酸，眼角也沾了水漬。
池頌低頭閉目，用溫熱的手掌貼上眼眶，緩了幾秒，輕描淡寫地拭去那一片濕漉，重新擡起頭來，瞥了眼手機時間。
淩晨4點15分，距離入睡時間只過去了兩個小時。
可惜他好不容易醞釀出的困意被夢攪的全無，大腦清醒的像喝了好幾杯咖啡，精神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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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張是她和陳澈站在已經完工的黑板報前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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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淩晨還沒睡不是因為失眠，是在和陳澈暢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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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輕顫，池頌心情一瞬跌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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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八點，夏茉還在夢鄉酣睡，突然被樓上的裝修聲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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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每次，她都會克制自己忍一忍。
這不，今早被吵醒後，她只是煩躁地叫了聲，趴在床上用枕頭捂住了耳朵。
可是忍了又忍，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沒完沒了的嗡嗡聲。
她氣惱，直接翻身起來，怒火中燒地沖去陽臺拿了根撐衣桿回來。
踢掉拖鞋，踩上軟塌塌的床墊，她舉起撐衣桿，懟上了天花板。
咚咚咚砸了三下，她滿是怨氣地扯開喉嚨去喊:“要死啊！！一大早的搞什麽電鋸驚魂！！我們學生難得休息睡個懶覺都不行嗎！！”
老舊的居民樓隔音不好，夏茉這一嗓子嚎的驚天又動地，嚇得樓上的人立馬收起了電鋸。
房間一瞬回歸平靜，可惜夏茉的瞌睡蟲卻被她自己喊沒了。
算了，中午在午睡吧。
她睡眼惺忪地在床上盤腿坐好，脖子往右往左偏了偏，又把胳膊翻轉到身後，雙手合十貼上挺直的脊背，閉目沈肩吐息，開始在心裏默數:“1、2、3、4……”
有時睡不好，她總會做一些開肩運動，來放松一下繃緊的上身肌肉，不需要很久，就能恢覆活力。
“29……30！”
數到第三十秒，夏茉放松下來，睜開眼吐了口氣，快速地抖了抖有些酸爽的肩膀。
拔掉床櫃上的手機充電線，她重新躺下來，舉起手機去看。
她習慣性地先點開扣扣空間，想看看昨天晚上發出去的那條動態有多少人點讚評論，結果正要點開堆積的消息提醒，卻忽然瞥見訪客記錄那一欄，跳出來池頌的頭像。
怔了一下，她瞪大眼睛仔細去看。
dog 04:20分訪問了你的空間
淩晨四點……
池頌居然這麽晚還沒睡？
打游戲熬夜了？
她猜測著，盯著池頌的頭像漸漸出神。又想起來昨天晚上睡前，寧遠洋發給她的那張截圖。
截圖是這兩天在校園墻上的一條匿名投稿——【和自己有娃娃親的青梅竹馬和別人跑了怎麽辦？】
寧遠洋說，寫的特別像她、池頌和陳澈。
夏茉把投稿和評論都讀了一遍，也覺得這稿主的內容莫名其妙和自己貼合。
只是，這投稿的措辭卻完全不是池頌平時的風格。
到底是不是池頌發的呢？
夏茉思緒越飛越遠，臥室門遽然被敲響:“茉茉，起床了嗎？”
夏茉回神，揚聲應答:“起來了，爸爸。”
夏青松推門進來，叮囑了句:“我去飯店了，皮蛋瘦肉粥在廚房，一會兒要是冷了，你就放微波爐熱一下再吃。”
夏茉躺在床上點頭說好。
夏青松關上門，夏茉捧著手機又玩了一會兒，8點15分，翻身起來，去浴室洗漱。
和往常的周末大差不差，李秋蓮去公司加班，夏青松去飯店看店。
夏茉自己一個人吃完早飯，洗凈碗筷，把廚房和客廳的垃圾袋捆了起來。
在門口換上洞洞鞋，她彎腰拎起地上的黑色垃圾袋，單手摁下門把，推開了老舊沈重的防盜門。
突然——
“咚”地一聲悶響，像是撞上了什麽東西。緊跟著，傳來少年緊繃帶著痛感的聲音:“嘶！”
夏茉往外而出的腳步遽然停住，一雙眼睛瞪得渾圓。
對面的人捂著額頭，半彎著腰，痛到五官都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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