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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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時
“叮——”
許衿忽然睜開眼睛。天花板上映著一縷陽光，她坐起來，才發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
入目的，是一個約莫四十多平米的臥室，裝修風格像早年中式風，床對面是一個朱紅色老式衣櫃，旁邊是同色系的書桌，上邊放了臺電腦。
“叮——叮——”
鈴聲在不停震動，許衿摸索了半天也沒發現在哪。最後，她盯著床靠墻那條縫，手伸下去，摸上來一臺手機。
她打開手機，關了鬧鐘，身子卻忽然僵住了。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2008年9月1日。
那是她上高一的那年。
是十六歲的許衿。
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沒有和周嘉漾相遇，那場意外也沒有發生。
震驚，不可置信，喜悅一瞬間湧上心頭。或許是她的愛太過濃烈，老天也想再給她一次機會。只要避免那場事故，就可以救下他。
“矜矜，起了嗎？下樓吃飯啦。”
許衿回過神，耳畔邊除了這道溫柔又有些熟悉的女聲，還有從樓下接二連三傳來的碗筷碰撞聲。
她打開門站在走廊上，映入眼簾的，是她夢了十幾年遙不可及的幸福畫面。
一張長而大的餐桌上，男人正低頭卷著菜餅，一旁系著圍裙的女人在用大勺盛粥。男人卷好菜餅，正要端起碗喝粥，卻突然笑了，頭偏向女人溫柔地說：
“你看你，盛這麽多，我怎麽端得起來呀。”
男人說著，俯下身子趴在碗邊喝一大口。擡頭的一刻，突然看到了許衿。
“衿衿，快下來吃飯，你媽今天做的粥比昨天好吃。”
許衿在一瞬間，紅了眼眶。
很久以前，她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曾拿著相框問媽媽為什麽爸爸要呆在一個小框子裏，那時候的蔣媛麗還算和藹，只告訴她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等她長大就會回來。
如今，這個一直停留在相框裏的男人終於出來了。
終於，她也有爸爸了。
眼淚快要落下來，她仰起頭快速轉身說：
“馬上……下來，我還沒洗漱。”
“行，那你抓緊點奧，今天第一天開學，待會爸爸送你們去學校。”
蔣媛麗盛完粥對著她說。
許衿關上房門，內心幾乎一瞬間崩塌，這是夢嗎，她狠狠掐自己一把，下一秒卻喜極而泣。
不是夢。
收拾完後，她坐在餐桌前，面前這碗紅豆粥她吃了整整十幾年，心裏早就厭倦膩煩，但是此刻，她卻無比喜愛這碗紅豆粥。
“快吃，待會涼了。”
蔣媛麗給她卷好菜餅，遞過去。
正在埋頭吃餅的許厲峰囫圇地問了一句：
“許舟呢。”
蔣媛麗一拍腦袋，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
“對對對，怎麽把那個小混蛋忘了。”
緊接著，許衿在現在這個陌生又溫柔的蔣媛麗身上，看到了她以前的影子。
因為她下一秒聽到——
“許舟——，你還上不上學了，滾下來吃飯！”
這一聲吼，讓她突然想起蔣媛麗叉著腰跟人講價的樣子。
“咚！”
她隔壁房間的門突然一響，從樓上下來一個頭發亂飛的少年。
他穿著寬大的黑色短袖，身上還透著一絲水汽，跨著長腿兩步下來，坐到許衿旁邊拿著她碗邊的餅子就開始吃，蔣媛麗用正在卷餅的筷子打了下他的手，語氣不悅：
“那是給你姐的，我正在給你卷沒看到呀？”
聽到這話，許舟吃得更快，兩三口下肚，喝了一口粥後嘟囔一句：
“一天天我姐我姐的，我們家就只有我姐一個孩子嗎？”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蔣媛麗還是停下手中動作。
“你個小沒良心的，咱們家要不是你姐，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嗎？你還能沾她的光考進十中嗎？”
許衿聽到這兒，心中不免疑惑。她本就奇怪為何重來一次是這樣的場景，而今竟然與她有關。
“行，我這就過來。”
許厲峰掛了電話，對蔣媛麗說：
“公司昨晚那事兒沒處理好，今天有人去鬧事，我得先走了。你要去看爸媽盡管去，讓兩個孩子一塊去學校就行了。”
“行，那你註意安全。”
送走了許爸，蔣媛麗看了眼時間，神色一變。
“來不及了，待會你們要遲到。”
她收拾好二人的書包，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來從櫃臺上拿過一塊腕表。
“衿衿，你這表……好像壞了，怎麽逆時針走呢，回頭媽媽給你買塊新的。”
許衿看著她手上的腕表，瞳孔一震，身體有些怔住了。
這是周嘉漾的表。
她神色慌張，從蔣媛麗手上拿過說：
“這……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送的，回頭我拿去修修就好。”
她解開腕帶，搭在左手手腕上扣住。表面冰涼的觸感襲來，像是在提醒著這並非她的所有物，而是，屬於周嘉漾的。她的臉沒由來地燒灼起來。
出了門，蔣媛麗再三叮囑一定要他們姐弟二人同行。沒走多遠，她不動聲色將腕表取下來放在兜裏。許舟一步三回頭，嫌她走得慢，路上又碰到同學，便不知不覺跟她走散了。
她倒是沒什麽，畢竟榕城的路，她很熟悉。
只是，她不知道前面的巷子裏什麽時候栓了條惡犬。
還沒等她走到跟前，那狗便像嗅到了肉腥味一樣，開始大叫。
許衿其實很怕狗，以前擺攤賣水果的時候，曾經被一條比她還大的狗追過，那天，她實在過於害怕，才丟了剩下的水果慌不擇路。等她徹底甩掉狗後，她才發現那些水果找不回來了。
那次回家，是她挨過最重的打。
“汪！汪汪…”
面前這條狗叫得很兇，盡管是被拴著的，許衿還是覺得害怕。
她想等有人來了跟別人一塊走過去，可是很奇怪。以往這條路，總會有很多人，今天又是開學，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她下意識掏出表看了眼時間，指針順方向滴答轉著，上面的時間很準，沒有媽媽說的逆時針轉。
她又開始覺得想不通。
到最後，許衿還是決定硬著頭皮跑過去。
然而當她跑過去的時候，背上的書包左右搖晃，被狗一把咬住銜在嘴裏。她嚇得扔了書包，跌坐在地上。
狗叼著書包左右擺頭，拉鏈被咬壞，包裏的東西隨著動作散落一地，許衿嚇得坐在地上往後縮，驚亂之中摸到雙鞋，背靠在兩條修長的腿上。
身後傳來清爽的薄荷味，伴著揚起的夏風，竄進她的鼻腔裏。有人從背後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同學，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像破開了數年的寒冰，帶著初春的陽光，溫和有禮，透著一股少年的青春活力。
許衿回頭，突然楞住。
“沒…沒事。”
“沒事就好。”
少年繞過她，一點一點將東西撿起來。她轉過身，原本安靜下來的狗突然又沖著她叫。
“朵朵，安靜！”
少年一臉不悅，狗聽到他的命令真的安靜下來，乖乖坐在地上，耷拉著頭，全然沒了剛才那股兇狠勁兒。
許衿有些慌亂不堪，她沒想過以這種方式和他再次相見。狗也不叫了，對方也不說話，四周一下變得分外安靜，甚至連風吹落葉子的聲音都能聽見。
許衿思量著，看著他彎腰拾東西的背影總覺得該說些什麽，正當她要開口，卻看到地上那塊折射著陽光的腕表。
——他正在伸手去撿。
一時間，羞赧，害怕，激動各種覆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像小偷一樣無地自容。這不是她的東西，她害怕他會質問自己為什麽他的東西在她手上。
甚至，她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麽來的。
許衿眼睜睜看著他把零散的東西裝進書包，單拿著腕表向她走來。
然而並沒有想象中的指責，他只是說：
“同學，我叫周嘉漾，你加我聯系方式，損壞我賠償給你。”
他遞過來，許衿趕忙接過，掃了一眼，時針依舊按部就班在順時針工作著，並沒有壞。
但她還是打開手機添加了他的社交軟件賬號。因為在以前的高中三年，她從來沒能加上他的賬號。
手機信息顯示通過後，許衿將東西揣好，逃也似的埋頭就往前走。
“同學？”
許衿應聲回頭。
周嘉漾不知道從哪推出一輛自行車，掉了個頭，正要往她的反方向走。
“你去哪？前面沒有路了。”
怎麽會沒有路了？她記得前面明明是長青街，過了長青街就到學校了。
“我去十中。”
她聲音不大，不知道對方聽見沒有。
周嘉漾單腿跨上自行車，又看了眼時間。
“已經遲到了，正好我也去十中，我帶你吧。”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坐上後座。
她覺得像夢，從早上到現在的一切，都幸福得不像話，一直到她坐上周嘉漾自行車的後座，灼熱的夏風呼嘯而過，掃過臉頰帶來的涼爽，她才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以前，她和周嘉漾的交集太少，甚至唯一的關聯，是來自於同一張畢業照。
看著眼前微微弓著腰的背，風吹起衣角，鼻間揚過一股清醒的洗衣粉味道。她拿出手機，對著前面的人的後背，悄悄拍了張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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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許衿忽然睜開眼睛。天花板上映著一縷陽光，她坐起來，才發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
入目的，是一個約莫四十多平米的臥室，裝修風格像早年中式風，床對面是一個朱紅色老式衣櫃，旁邊是同色系的書桌，上邊放了臺電腦。
“叮——叮——”
鈴聲在不停震動，許衿摸索了半天也沒發現在哪。最後，她盯著床靠墻那條縫，手伸下去，摸上來一臺手機。
她打開手機，關了鬧鐘，身子卻忽然僵住了。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2008年9月1日。
那是她上高一的那年。
是十六歲的許衿。
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沒有和周嘉漾相遇，那場意外也沒有發生。
震驚，不可置信，喜悅一瞬間湧上心頭。或許是她的愛太過濃烈，老天也想再給她一次機會。只要避免那場事故，就可以救下他。
“矜矜，起了嗎？下樓吃飯啦。”
許衿回過神，耳畔邊除了這道溫柔又有些熟悉的女聲，還有從樓下接二連三傳來的碗筷碰撞聲。
她打開門站在走廊上，映入眼簾的，是她夢了十幾年遙不可及的幸福畫面。
一張長而大的餐桌上，男人正低頭卷著菜餅，一旁系著圍裙的女人在用大勺盛粥。男人卷好菜餅，正要端起碗喝粥，卻突然笑了，頭偏向女人溫柔地說：
“你看你，盛這麽多，我怎麽端得起來呀。”
男人說著，俯下身子趴在碗邊喝一大口。擡頭的一刻，突然看到了許衿。
“衿衿，快下來吃飯，你媽今天做的粥比昨天好吃。”
許衿在一瞬間，紅了眼眶。
很久以前，她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曾拿著相框問媽媽為什麽爸爸要呆在一個小框子裏，那時候的蔣媛麗還算和藹，只告訴她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等她長大就會回來。
如今，這個一直停留在相框裏的男人終於出來了。
終於，她也有爸爸了。
眼淚快要落下來，她仰起頭快速轉身說：
“馬上……下來，我還沒洗漱。”
“行，那你抓緊點奧，今天第一天開學，待會爸爸送你們去學校。”
蔣媛麗盛完粥對著她說。
許衿關上房門，內心幾乎一瞬間崩塌，這是夢嗎，她狠狠掐自己一把，下一秒卻喜極而泣。
不是夢。
收拾完後，她坐在餐桌前，面前這碗紅豆粥她吃了整整十幾年，心裏早就厭倦膩煩，但是此刻，她卻無比喜愛這碗紅豆粥。
“快吃，待會涼了。”
蔣媛麗給她卷好菜餅，遞過去。
正在埋頭吃餅的許厲峰囫圇地問了一句：
“許舟呢。”
蔣媛麗一拍腦袋，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
“對對對，怎麽把那個小混蛋忘了。”
緊接著，許衿在現在這個陌生又溫柔的蔣媛麗身上，看到了她以前的影子。
因為她下一秒聽到——
“許舟——，你還上不上學了，滾下來吃飯！”
這一聲吼，讓她突然想起蔣媛麗叉著腰跟人講價的樣子。
“咚！”
她隔壁房間的門突然一響，從樓上下來一個頭發亂飛的少年。
他穿著寬大的黑色短袖，身上還透著一絲水汽，跨著長腿兩步下來，坐到許衿旁邊拿著她碗邊的餅子就開始吃，蔣媛麗用正在卷餅的筷子打了下他的手，語氣不悅：
“那是給你姐的，我正在給你卷沒看到呀？”
聽到這話，許舟吃得更快，兩三口下肚，喝了一口粥後嘟囔一句：
“一天天我姐我姐的，我們家就只有我姐一個孩子嗎？”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蔣媛麗還是停下手中動作。
“你個小沒良心的，咱們家要不是你姐，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嗎？你還能沾她的光考進十中嗎？”
許衿聽到這兒，心中不免疑惑。她本就奇怪為何重來一次是這樣的場景，而今竟然與她有關。
“行，我這就過來。”
許厲峰掛了電話，對蔣媛麗說：
“公司昨晚那事兒沒處理好，今天有人去鬧事，我得先走了。你要去看爸媽盡管去，讓兩個孩子一塊去學校就行了。”
“行，那你註意安全。”
送走了許爸，蔣媛麗看了眼時間，神色一變。
“來不及了，待會你們要遲到。”
她收拾好二人的書包，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來從櫃臺上拿過一塊腕表。
“衿衿，你這表……好像壞了，怎麽逆時針走呢，回頭媽媽給你買塊新的。”
許衿看著她手上的腕表，瞳孔一震，身體有些怔住了。
這是周嘉漾的表。
她神色慌張，從蔣媛麗手上拿過說：
“這……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送的，回頭我拿去修修就好。”
她解開腕帶，搭在左手手腕上扣住。表面冰涼的觸感襲來，像是在提醒著這並非她的所有物，而是，屬於周嘉漾的。她的臉沒由來地燒灼起來。
出了門，蔣媛麗再三叮囑一定要他們姐弟二人同行。沒走多遠，她不動聲色將腕表取下來放在兜裏。許舟一步三回頭，嫌她走得慢，路上又碰到同學，便不知不覺跟她走散了。
她倒是沒什麽，畢竟榕城的路，她很熟悉。
只是，她不知道前面的巷子裏什麽時候栓了條惡犬。
還沒等她走到跟前，那狗便像嗅到了肉腥味一樣，開始大叫。
許衿其實很怕狗，以前擺攤賣水果的時候，曾經被一條比她還大的狗追過，那天，她實在過於害怕，才丟了剩下的水果慌不擇路。等她徹底甩掉狗後，她才發現那些水果找不回來了。
那次回家，是她挨過最重的打。
“汪！汪汪…”
面前這條狗叫得很兇，盡管是被拴著的，許衿還是覺得害怕。
她想等有人來了跟別人一塊走過去，可是很奇怪。以往這條路，總會有很多人，今天又是開學，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她下意識掏出表看了眼時間，指針順方向滴答轉著，上面的時間很準，沒有媽媽說的逆時針轉。
她又開始覺得想不通。
到最後，許衿還是決定硬著頭皮跑過去。
然而當她跑過去的時候，背上的書包左右搖晃，被狗一把咬住銜在嘴裏。她嚇得扔了書包，跌坐在地上。
狗叼著書包左右擺頭，拉鏈被咬壞，包裏的東西隨著動作散落一地，許衿嚇得坐在地上往後縮，驚亂之中摸到雙鞋，背靠在兩條修長的腿上。
身後傳來清爽的薄荷味，伴著揚起的夏風，竄進她的鼻腔裏。有人從背後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同學，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像破開了數年的寒冰，帶著初春的陽光，溫和有禮，透著一股少年的青春活力。
許衿回頭，突然楞住。
“沒…沒事。”
“沒事就好。”
少年繞過她，一點一點將東西撿起來。她轉過身，原本安靜下來的狗突然又沖著她叫。
“朵朵，安靜！”
少年一臉不悅，狗聽到他的命令真的安靜下來，乖乖坐在地上，耷拉著頭，全然沒了剛才那股兇狠勁兒。
許衿有些慌亂不堪，她沒想過以這種方式和他再次相見。狗也不叫了，對方也不說話，四周一下變得分外安靜，甚至連風吹落葉子的聲音都能聽見。
許衿思量著，看著他彎腰拾東西的背影總覺得該說些什麽，正當她要開口，卻看到地上那塊折射著陽光的腕表。
——他正在伸手去撿。
一時間，羞赧，害怕，激動各種覆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像小偷一樣無地自容。這不是她的東西，她害怕他會質問自己為什麽他的東西在她手上。
甚至，她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麽來的。
許衿眼睜睜看著他把零散的東西裝進書包，單拿著腕表向她走來。
然而並沒有想象中的指責，他只是說：
“同學，我叫周嘉漾，你加我聯系方式，損壞我賠償給你。”
他遞過來，許衿趕忙接過，掃了一眼，時針依舊按部就班在順時針工作著，並沒有壞。
但她還是打開手機添加了他的社交軟件賬號。因為在以前的高中三年，她從來沒能加上他的賬號。
手機信息顯示通過後，許衿將東西揣好，逃也似的埋頭就往前走。
“同學？”
許衿應聲回頭。
周嘉漾不知道從哪推出一輛自行車，掉了個頭，正要往她的反方向走。
“你去哪？前面沒有路了。”
怎麽會沒有路了？她記得前面明明是長青街，過了長青街就到學校了。
“我去十中。”
她聲音不大，不知道對方聽見沒有。
周嘉漾單腿跨上自行車，又看了眼時間。
“已經遲到了，正好我也去十中，我帶你吧。”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坐上後座。
她覺得像夢，從早上到現在的一切，都幸福得不像話，一直到她坐上周嘉漾自行車的後座，灼熱的夏風呼嘯而過，掃過臉頰帶來的涼爽，她才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以前，她和周嘉漾的交集太少，甚至唯一的關聯，是來自於同一張畢業照。
看著眼前微微弓著腰的背，風吹起衣角，鼻間揚過一股清醒的洗衣粉味道。她拿出手機，對著前面的人的後背，悄悄拍了張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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