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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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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水

隔日諫院多數人圍著院中央的木桌,蒼淩前腳踏進幾乎全數人都轉過頭來,蒼淩下眼瞼抽了抽,平日再閑散都不會有人在意蒼淩這個空氣。

“各位好像對我有怨氣?”蒼淩將門帶上自顧往中間走去,邊緣的官員主動往兩邊撒開。

中間唯一坐著的是陸硯書,他正捏著下巴認真地看桌上攤開的狀子,幾息後他擡頭見蒼淩在身側臉上浮現驚色,道:“怎麽讓小侯爺站著?快坐。”

蒼淩淡笑一聲,並沒有坐下拱手道:“太子殿下抓獲秦黨立下大功,可喜可賀。”

陸硯書搖搖頭道:“那是殿下的功勞侯爺跟我賀個什麽勁兒,陸某愁的還是農時的事,即便參了刑部的人這關進去的人,真事關的還有無關的照樣出不來,真叫人愁啊。”

蒼淩從腰間取出一張疊紙,“前天馮大人與我提了一嘴,我思來想去覺得很有道理,農時耽擱了造成的影響不可估量,蒼某連夜寫了一本參狀,如今我沒有資格入朝還勞煩陸大人幫我遞到聖上面前。”

一群人都微微睜大了眼,這可不是蒼淩的作風,蒼淩可是那種捕風捉影一口咬死怎麽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何時他還學會退讓了。

陸硯書看著蒼淩指間那張紙片刻,道:“京都百姓會念小侯爺的恩。”

蒼淩一笑帶過,其實這張奏紙他終究是要交上去,只是不是那個時候,關隘失守的事是靖北侯牽扯的,由他主動解釋皇帝才能順理成章將一群人放了。

因著抓捕郭頌,京兆伊府暫由大理寺和禁軍代管,黃海衛日夜搜查京都上下,又連帶出一群黑點臟活,夜裏巡衛加了倍搞得人心惶惶。

蒼淩回府的馬車經過主街,見前邊正有一家店被搜查出贓貨,十幾人都被禁軍壓著,連片的哭聲。

蒼淩看了眼道:“老胡,從小道繞過去吧。”

馬車臨時轉向小巷口,蒼淩剛將簾子放下忽覺手指縫溜風,緊接著馬車晃動起來,老胡被馬摔下地扯嗓子喊:“保護公子!”

蒼淩反應過來外邊出事了,直接推開了馬車背的門,人隨之滾落下去,禁軍大面積圍過來,黃海衛一把拉起蒼淩護在身後一邊舉著刀張望,“真是上天了趕在京城明目張膽殺人!”

蒼淩咽了口水道:“又不是第一次。”

黃海衛立馬記起之前蒼淩之前在街道遇過害,今日禁軍巡邏還出問題一時間覺羞愧,“多虧殿下接了那劍。”

蒼淩往攢動的人頭中找到一模白影,在整齊劃一的禁軍黑裝中尤為顯眼,周祈遠正在最前排立著,行刺的人沒有被拿下也沒有同夥,對方射了兩箭,第一箭射的蒼淩只是被周祈遠剛好接住,第二只箭射的馬,馬車才會失控。

蒼淩掠過人群停在前邊,周祈遠的手心還捏著鐵箭,粘稠的鮮血滴在靴上,蒼淩正色道:“你不抓我也死不了。”

周祈遠側首看過來,蒼淩心一緊,因為對方眼神不太平常,黃海衛從後先解釋道:“小侯爺有所不知,殿下手裏這把箭的劍頭是螺旋精鐵,這種箭一般都可以小幅度旋轉方向,所以練習的人都不會是平常習武的苗子。”

如果真如黃海衛所說這只箭轉向將會鎖喉,蒼淩下意識去看周祈遠垂下的手,問道:“不會帶毒吧?”

這次周祈遠終於說話,“對方準備不充分,沒有下毒。”

黃海衛轉向一地跪著的人喝道:“我有理懷疑你們其中有同伴!想趁亂行刺,都給我帶去大獄跟龔指揮使交人。”

一聽要被紅鷹衛審一群人哭的上接不接下氣,只能被禁軍強行拖地帶走,四周安靜下來,黃海衛轉身深深給兩人鞠了一躬,拱手道:“今日之事……”

蒼淩:“我們只是路過瞧見總督抓人,其餘什麽都沒看到。”

黃海衛深感的愧疚又感激不勝,只要蒼淩與周祈遠高擡貴手今晚之事並不會鬧到皇帝跟前也不會給禁軍帶來口舌之爭,“多謝殿下侯爺!”

小插曲過去蒼淩還有些擔憂周祈遠的手,畢竟是練武的,要是斷了筋脈什麽的他該如何面對,即便他不願意跟人一道回府,周祈遠聽蒼淩的意思拿了老胡給的止血粉往手心一撒,血點點滴滴凝在掌紋中。

周祈遠:“你看出什麽了?”

蒼淩將手裏的箭轉了個彎,道:“這箭頭雖然跟之前秦年瑾手下私兵手裏的不一樣但材料相似,我在想除了你手下的除外會不會還有人私藏秦家的東西。”

周祈遠:“不會是東宮的人,我當初審問秦年瑾問出的東西不比墨丘口中的少,東宮那邊大概可以排除,如果他們真知道有隱藏的礦物也不會冒險跟墨丘談判。”

蒼淩凝目:“所以墨丘當日所說的其實你都知道。”

那當時蒼淩又較什勁兒跟個二傻子被周祈遠耍的團團轉,周祈遠微垂眸細聲道:“我並不全知道,比如太子私下與郭頌合謀。”

蒼淩也沒閑情再去扯前事,畢竟他現在已經被周祈遠榜上了賊船,再計較也是事後馬炮。

回到秋水居後腳老胡就請著一位大夫進來,大夫給周祈遠上了包紮又列了藥單,幾乎每一個給周祈遠診脈的人都會跟蒼淩囑咐一句周祈遠身體需要長期靜養,這次藥單上還兩了朱砂和龍骨,安眠用,說是郁悶長久容易出毛病。

蒼淩心裏嘲諷,這個主犯郁悶那他豈不是心梗了?他將藥單扔給了傻楞的餘土道:“照顧好你主子。”

餘土連連點頭,在蒼淩轉身之際又叫住了人,道:“殿下這幾日覺都沒怎麽睡安穩,侯爺您能不能……”

“不能。”蒼淩看了眼明亮的主屋,裏面飄出濃郁的苦藥味。

餘土看人沒走幹凈又立馬道:“就一天!殿下他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了……看在今日……份上。”

餘土自知用這話打感情牌留住蒼淩很下作,但他不能看著周祈遠一天天臉色鐵青沈悶郁結,哪怕一夜也好啊,之前生病的日子都是蒼淩留在身邊照顧,人好的很有效果。

蒼淩收回踏出去的步伐,快步走進屋子罵道:“牛發的都是我上輩子欠了債。”

周祈遠在看到門打開蒼淩匆匆進屋顯然楞了一下,握著的藥勺敲在碗邊發出細聲。

蒼淩將門關緊道:“我求你下次別替我做什麽好事了,我不需要。”

周祈遠睫毛顫了顫,嗓子沒有喊出聲口型是:“什麽?”

蒼淩:“我不是欠不起人情。”

只是欠不起你的人情,他不可能對冒犯自己的人懷有愧疚心,因為他希望他恨周祈遠是純粹的,對周祈遠是利用,像周祈遠說的一樣,對他不摻雜任何憐愛。

周祈遠往門口瞟了一眼,想是明白了,而後將藥放置在桌上,道:“餘土惹你不快是我不好,但我沒有讓你還人情的意思,今天……碰巧抓的箭,不是因為你在裏面。”

如果這鬼話都能信那他也不必長腦子了……

蒼淩走過去將藥碗重新送到他手中,“喝了吧。”周祈遠接過後仰頭悶掉,蒼淩從床下抽出換季的床墊子墊在地上,順手吹了燭躺下抱著臂強制睡覺。

很久後他聽到床上的人氣息開始間斷性的短粗,蒼淩翻身瞅了眼,床上的陰影是人平躺的輪廓。

又硬躺了須臾終於蒼淩騰地坐起回到床邊,周祈遠受傷的那只手剛好是之前替他擋炭火的那只,新傷舊傷添一塊真是毀了這只好看的皮。

想到這裏蒼淩不免感性起來,捫心自問他曾經也一直覺得他擁有了一個‘合格’的朋友,他靠近床往人左臉扇了一巴掌,不痛不癢足夠發洩怒氣。

“讓不讓人睡?”

*

付清為首寒門子弟主持的文創大好的勢頭戛然而止,最重要的付清入獄消息轉眼間成朝間最火熱消息,蒼淩忙不疊從諫院跑去刑部,路上遇到有人攔截,老胡打招呼道:“是付大人的母親,來見大人的。”

蒼淩下車與老婦人見面,老婦人口齒不清只一個勁兒啊嗚,旁邊的丫鬟邊哭邊道:“公子平日得罪人太多,這會兒入獄只有您一個朋友了,請小侯爺出出主意!”

蒼淩握住老婦人幹黃的手背道:“付兄的事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您老人家一定要註意身體,老胡帶夫人回去。”他又小聲叮囑,“多派人手護著。”

眼下付清入獄具體罪名不知只能將家人安撫好,老婦人要跪卻被老胡扶著上車,蒼淩摘掉帽子一路跑過去,來到刑部門口已經滿頭大汗。

“喲這不是蒼小侯爺,稀客啊,可是為了付清的事而來,在下多說一句,這付清在明堂上公然挑釁太子,可把陛下氣著了,這事袖手旁觀才是良策啊!”

與蒼淩說話的是一個剛從另一道趕來的中年男子,蒼淩道:“您是?”

對方笑著拱手:“在下張葉,任刑部小吏不到一年。”

蒼淩往刑部門裏踏步,張葉跟在身側,蒼淩:“這位張兄可否能帶我見一見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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