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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浩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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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浩梓1

“看,是那小可憐。”

她順著別人指的方向看過去,幾個不大不小的孩子正對著縮成一團的人拳打腳踢的,還有兩個小子還拿石頭砸……

“是裴家那個吧,真可憐,爹死娘不在的……裴家都不管管嗎?”

“管?你沒聽說嗎?”

“什麽?”

“他娘成親不足八月就生他了,裴家的人暗地裏都說……這不是二爺的孩子,是那位的。”

“哪位啊?神神秘秘的。”

“還哪位啊?你看看那邊。”

她聽著身邊幾個小姑娘細聲的討論,忍不住順著那人指的目光看去,那是皇宮的方向。宮裏頭少說也數千人,所以,是哪位?

她不懂,但那幾個孩子已經被一個紅衣的俏麗小姑娘打跑了,氣勢十足地沖他們怒吼。她走過去,看瑟縮的人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的血,吃力地坐起來。

“你還好嗎?”她俯下身,朝他伸出手。少年條件反射般捂著臉,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楞楞地擡起頭,望進一雙好奇的黑眸。

沒有鄙夷,沒有不懷好意的猜測,清澈,明亮卻又十分幹凈的眸子。少年視線落在她小小的手心上,他不敢動,她也沒收回手,仿佛一直在等。

“表哥,你沒事吧?他們太可惡了,每次都欺負你……”她身後的小姑娘親昵地搭著她的肩頭,氣憤地為他鳴不平。

應該不是壞人……他看了眼小姑娘,才慢慢地伸手握上那只一直在等著他的手,“謝謝。”

她意外的有力,就這樣把他拉了起來。少年認得這個人,她原來也是那些人欺負的目標,但她不好惹,身後也有人護著,連眼前小姑娘也是她的靠山之一。

她才發現少年很高挑,長得也十分漂亮。她好奇了,“你怎麽不打回去?你看起來不弱啊。”

“他們……身份不低。”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再說了,你先打他們一頓,找上門了,你家族的人就不得不管,大不了,你也就挨一頓打而已。”打不打都要挨,何必憋屈?

可以這樣算的嗎?少年瞪大了眼。

她驀地笑開了,眉眼飛揚,一雙大眼熠熠生輝,“想要不挨打,那就要變強,你上高位了,其他人自然要仰望你啊。”

她的眼睛很亮,少年有點恍惚,跟阿爹房內掛滿的畫像裏的人,一模一樣。

“高位啊……”

他本高位,自然要萬人仰望!

阿初猛地張開眼,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一碰,是木板類的阻擋。檀香味混雜著木材的香味沖鼻而來,她心下一緊,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用力地拍了拍,奮力推撞,木板跳了一下,一絲亮光忽閃,她咬了咬牙,手腳一起用力踢起。

嘭的一下,她上方的木板被掀開了一角。混著龍涎香的燭火氣越發濃烈,從那一角湧了進來,阿初駭得寒毛直豎,手腳驟然發軟,她已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副棺木裏頭。

不是沒死過,但她真的沒躺過棺材啊……阿初怕得眼淚都出來了,緊咬著唇儲蓄力氣,一鼓作氣地推開上方的棺材板,喘著氣等了半響,外頭沒任何動靜。

伸出手搭上棺木兩邊,阿初坐起身,一眼便看到前面的靈位和香火。

她死了嗎?阿初第一個反應是仿惶,然後是傷心,她拿了那麽好的牌,正要跟一個自己喜歡的優秀男子邁入人生另一個階段,她不甘心啊……誰家姑娘這般註孤生啊!

“寧……誒,不是我的牌位啊?”定睛看了一下,發現上面不是自己的名字,阿初長舒一口氣。她還活著……

驀地,阿初反應過來,蘇笙……蘇笙對她動手,不對,那不是蘇笙。腦海中一片混亂,阿初又驚又怕,根本無法有效思考。

棺木是放在地上的,阿初手腳並用地爬出來,扶著棺站在旁邊,才看到隔壁還有一具奢華的黑色棺木。棺木的蓋子已經被打開,隱約能看到裏頭躺了什麽。

阿初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駭得脊背冷汗不斷,很快濕了裏衣。慌亂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她身上還是那套淡紫羅裙,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鎖魂玉也在,心下安定了些。

三條說過,鎖魂玉不但會鎮魂,還能辟邪。不怕……

擡頭打量一下四周,她正處於一間偌大的房間中,沒有過多愕擺設,四面都是墻,靈堂擺設了鮮花和瓜果,靈位上以蒼勁的字體刻寫。

“寧文梓……她不是多年前就運回了漠北安葬嗎?”阿初壯著膽子扶著棺邊站起來,吸了口滿是龍涎香的燭火氣,指尖狠狠掐緊掌心裏,強迫自己看過去。

豪華的黑色棺木裏頭,躺著一具保存得非常好的女屍,臉色死白呈灰,但美艷的容色猶在,頭戴著金鳳冠,奢華貴氣。

“我的天啊……不都快二十年了嗎?她,她……”阿初腦中一片雜亂,一時想起司州悟悔的借屍還魂,一時是裴慕文溫和的面孔,一時是寧浩梓肅穆的面容。慌亂的眼亂瞟,一道隱秘的石門晃入眼簾。

阿初立馬爬起來,沖過去一把拉開門。刺目的光線撲面而來,她忍不住閉起眼,腳步不停地跑出去。門外是一處雜草叢生的庭院,廢棄的水池,石階上的青苔,都昭示著這裏已無人煙許久了。

阿初一怔,寸金尺土的京中有這麽荒蕪的宅子嗎?顧不得細細打量,阿初迅速地環顧四周,墻體比一般庭院高,光憑爬是肯定翻不過去的,而且幾乎都爬滿了藤蔓,根本看不出哪裏是門。

阿初急得抓耳撓腮的,身後卻吱呀一聲,似是有門緩緩打開。阿初的心臟跳得飛快,神色一凜,連忙躲到一旁的巨大盆景後。盆景已久無人打理,枝葉橫生,勉強遮住她的身形。

與其回去陪著一具屍齡快二十年的屍體,阿初選擇直面活人。畢竟,既然她現在還活著,證明對方還不會讓她死。

藤蔓之間忽然伸出一只手,一道身影從藤蔓中走出來,邁步拾階而下,走到院中。

哪怕是心裏有過無數猜測,但看清來人時,阿初依然腦中空白,難以置信。

來人身姿若松,修長筆挺,面容剛毅俊朗,星目劍眉,一身交襟黑色長袍襯得氣勢逼人。

鎮遠將軍,寧浩梓。

阿初臉色一沈,懸著的心算是死了。在他手下,自己根本不可能偷跑成功。

“你醒得比預期的快。”寧浩梓看到門打開,也不驚訝,只是緩緩地走了進去,甚至不管她人在何處。

阿初掙紮了好一會,還是磨磨蹭蹭地走到門口,看到他點了一炷香,負手站在寧文梓的靈前。有了活人作伴,她才有勇氣去打量裏頭的擺設。

寧文梓的棺木上,刻畫著熟悉的圖案。那是,再生緣裏頭書生讓女鬼借屍還魂時畫在千金小姐身上的圖案。阿初猛地擡頭看向面容肅穆的寧浩梓,他要還魂寧文梓?

一個詭異又不合時宜的念頭從腦海中竄出來,他一定沒看過話本子,不然後面那個還陽術更適合寧文梓的情況……

啊呸,她在想什麽啊?阿初鄙視一下自己的心思,拉回驚訝得發散的心神。

寧浩梓看著面前眼睛睜得大大,一臉震驚說不出話的姑娘,眸中掠過一抹懷念。“你的眼睛,果真跟她很像,難怪慕兒一開始便註意到你。”

盡管她藏的很好,但眸底依然有種跟那人幾乎一樣的異彩。堅定,自信,仿佛什麽都能迎刃而解的從容。

阿初不懂他的話,視線落在寧文梓的靈位上,“寧將軍,你想要做什麽?”

“我娘很早就去了,幾乎是大姐和陛下一起把我帶大的。”寧浩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伸手扶著寧文梓的棺邊,輕聲道,“我以為日子會一直這般下去,等大姐嫁入宮中,我便替他們守住漠北,守住大齊。”

他打小就只有這樣一個想法和目標。可是,在他去西南歷練之後,一切都變了。

大姐忽然嫁進了裴家,有了孩子,然後瘋了。父親下了死令不準他回京,不讓他見姐姐。趁著父親病重他趕去了司州,卻只有一眾跪在地上的護衛與氣息全無的親姐,還有那個瘦得可憐的小外甥。

“我大姐性子張揚熱烈,她為了陛下什麽都放棄了,她不該有那樣的結局。”寧浩梓眼神一狠,通身蔓延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那你去找皇帝啊,找她做什麽?阿初表示不解。

寧浩梓只需一眼便看出她的想法,眸底閃過一抹笑意,“他們死上百次都不足以彌補我大姐受的苦。她該有更好的人生才對。”

整死皇帝又如何?只會讓大齊好不容易進入的盛世再次混亂,受苦的還是百姓。而且,這些人都死了又何如,他大姐又不是要這些人死。

“你想要她覆活?”阿初驚駭得啞了聲音,“可是,這是違逆天道的事啊,你也會折損命數的……”

“是啊,折損……然又如何?”寧浩梓坦蕩的眼神似是諷刺。

“你為了讓她還魂,害死了那麽多無辜的姑娘?這是她想要的嗎?”阿初關聯起之前的案子,不禁有些氣憤,“都說入土為安,讓亡靈安息,你這樣,她能安息嗎?那些無辜受害的姑娘,她們也不該有這樣的人生啊,誰賠給她們?”

提到那些受害的姑娘,寧浩梓眼神一暗,似有掙紮,快得阿初以為自己看錯。

“你不也換掉魂魄,過別人的人生,這不算是違逆天道麽?”寧浩梓淩厲的眼神掃向她,緩緩地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阿初猛地一震,心跳險些驟停,昏黃的餘輝照進房間,她卻如墜冰窖。“你……”

“原來想著,陰時出生的人才是合適人選,卻沒想到竟有天生便適合的人。”寧浩梓視線落在阿初身上,似是滿意,“你很出色,卻又出身不顯,常年隨父外放,不適應京中煩悶也是情理之中……大姐一直想要自由,若是成了你,便能如願周游天下了。”

“你……想要我……換她?”阿初噎了噎,艱澀地指了指棺木中的女子。

寧浩梓眼神陰沈,一步步向她走來。

“不對,你——”阿初連連後退,被門檻一絆跌坐在地上,黑眸盛滿恐懼,眼睜睜地看著他俯下身朝她伸手。

呼吸開始困難,黑暗襲來之前,她分明看到寧浩梓暗沈的眸底掠過一抹愧疚。

不對啊……

大哥,你那圖案不是換魂的符文啊……

夜色彌漫,風吹拂帶來一絲冷意。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街上的安靜,持續了許久後,門才被人打開,泛著睡意的人一開門便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登時清醒過來。

“刑部辦案,閑雜人退開。”

不待他反應過來,為首的硬朗男子已推開他,兩隊人馬隨即列隊進來。門房回過神,連連驚叫,“你們做什麽,這可是永寧伯府,豈容你們放肆!”

門房阻攔不成,連忙讓人通知家主,下意識看向門口。一身緋紅圓領官袍的男子負手邁進大門,清俊的臉龐不帶一絲情緒,一雙黝黑深沈的眸子猶帶狠厲之色。

“顧,顧大人?這是……”門房是個中年漢子,對京中各大貴人有些印象,眼前的青年男子不正是顧家那位任職刑部的長公子?

“顧大人!”一道威嚴的嗓音從內院傳來,一群奴仆手持燈籠簇擁著身披外袍的男子匆匆而來,“因何事擅闖我伯府?”

“裴伯爺,刑部正緝拿要犯,如今他潛於伯府之中,我等奉命追捕,請伯爺配合。”一身武裝的墨青面不改色地上前抱拳。

“不可能,大人,我們伯府素來有護衛巡邏,不曾有懈怠,若有人潛入怎會毫無知覺?大人,你們是不是看錯了?”一名中年管事慌忙上前道。

“便是要搜,你等可有批文?”永寧伯脾氣也不是懦弱的,目光森冷的越過眼前的年輕人,落在那邊芝蘭玉樹的人身上。

顧思衡微微一笑,清冷如昔,“伯爺無需多言,今夜斷無商量之地,還請伯爺配合,莫要耽誤我等捉拿要犯。”

內院那邊陸續傳來驚叫,隱約看到下人四處躲避。

“顧思衡,你敢?”永寧伯大怒,隨口一個理由便要翻遍他的府邸,這要是傳出去他裴家臉面何在?

冷凝的黑眸輕瞇,掃了眼臉色發黑的人,顧思衡輕飄飄地道,“搜!”

跟在他身後護衛們無聲地四散,直奔永寧伯府內院各處而去。

“好,好你個顧家……”永寧伯氣得發抖,他看得分明,那些護衛身上穿的,分明不是官府服飾,那是顧家的護衛!

墨青跟隨著顧思衡疾步往裴家二房所在而去,瞥了眼自家看起來森冷沈穩的公子。

自打雲家姑娘下落不明,他家公子看著冷靜,但那雙眸子卻掩不去狠色。大正寺的三條大師與一鳴道人把相關線索全盤托出後,他便跟白副將兵分兩路,往線索所指的地方而去。

“公子,三條大師說了,雲姑娘福澤深厚,不會有事的。”墨青輕聲安慰道。

顧思衡臉色稍緩,壓下眼底的急色。半天了,便是顧思衡自己,也能讓人死上千百次。他的心神極度不穩,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整個人卻異常冷靜,“裴慕文若真是幕後之人,恐怕沒那麽容易露出破綻。”

臨近裴慕文所在的院落,短兵相接的聲音已雜亂傳來,顧思衡眼神一厲,帶著人趕了過去。

不大的院子裏頭,數名官服人員與護衛提著燈籠,裴慕文一身中衣狼狽地跌坐在一邊,眼神驚恐地看著院中間。

身姿輕盈的女護衛手持長劍,與拿著拂塵的一鳴道人纏鬥。女護衛招式淩厲多變,幾個回合下來一鳴道人已有些吃力。

驀地,女護衛眼神一變,整個身法截然不同,箭袖中射出暗器,一鳴道人警覺地翻身避過。下一瞬,胸口已被狠狠踢中,整個人跌飛落地。女護衛追擊而來,長劍橫劈而下。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劍光攔在一鳴道人身前,隨即一股氣勁翻湧而來。女護衛迅速躍離,顧思衡足尖點地飛躍而至,磅礴的劍氣如潮湧般層層襲去。

一鳴道人氣急敗壞地拿拂塵拍開護著他的墨青,“顧大人,當心,那個人身上有好幾個魂!”

什麽鬼?墨青震驚地回頭看他,只見一鳴道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羅盤,皺著眉看了眼,“不對勁啊,完全沒有妖邪之氣。”

一鳴道人拿出一張黃色符紙,飛快地抓起裴慕文的手咬破,以他的血在符紙上飛快地畫出一串淩亂的咒文。

長劍揮灑,銀白的劍光如銀龍般飛旋,兵器交接的剎那,女護衛的劍被擊飛。旋身的瞬間,女護衛眼神驟變,從腰間抽出兩柄短刀,輕盈的身影竄至顧思衡身側。

顧思衡眉色一凜,反應極快地翻身避過,腰間的官袍被劃破。眉頭一皺,只見他揮劍攔下對方雙刀,左手狠拍一掌。

她的內力根本支撐不起這一套刀法,只是勝在出其不意!顧思衡眸中掠過疑色。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起!”

符紙應聲飄至半空,瞬間幻化成一匹黃色的布,直直朝女護衛而去。

女護衛猝不及防地被布匹卷纏,整個人失足往下跌去。顧思衡手腕一翻,打掉她急射而出的暗器,輕巧地落在她身前。

“顧大人,你看!”一鳴道人上前翻過女護衛的身子,撥開她後頸的發,上面赫然是一個詭異的圖文。“她是容器!”

兩人驚駭的眼神對望一眼,齊齊看向一旁似是沒反應過來的裴慕文。

“顧大人……發生什麽事了?”裴慕文臉色蒼白,眼神慌亂又茫然地問道。

“裴公子,此人是你的護衛?”墨青上前壓著人,擡頭問道。

裴慕文楞楞地點頭,看向女護衛的眼神陌生而惶恐,“她是舅舅特意調教好給我的護衛,她,她平常不怎麽出聲的,這,這是怎麽了?”

“她被人動了手腳,你不知道?”一鳴道人臉色晦暗,想到容器已成,代表有人獻祭成功了……一想到失蹤的阿初,他眸中戾氣四溢。

有序的腳步聲從院外而來,領頭的帶刀衙役恭敬地匯報,“大人,都找過了,沒有。”

顧思衡臉色更冷了,心不停地往下墜,一直以來的冷靜似有崩塌之兆。一鳴道人眼中的戾色他看得分明,三條之前曾說過,容器是要人獻祭……若是阿初,若是他的姑娘……

猛地,夜空中忽然閃過一抹銀光,特殊的聲響讓在場的人心神一震。

“公子!是白副將!”墨青臉色一喜。有這個信號,代表另一邊有發現!

眾人註意力集中在天空之際,女護衛忽然睜開眼,朝呆坐著的裴慕文咧出一抹笑。下一刻,她身形暴起,布匹猛然撕裂四散,一道氣勁無差別地震翻壓著她的人。

顧思衡眼疾手快地拉著一鳴道人避過刀光,只見她直直跑向裴慕文,一把扯起他,刀刃已壓在他的脖間。

“慧娘,你要做什麽?”裴慕文驚駭得喉間嘶啞,一雙溫和的眼恐懼地圓瞪。

“發生何事?”永寧伯帶著伯府的護衛趕到,看到眼前的境況也不禁愕然,“慕文,這是……這是怎麽了?”

“主子大業必成,裴家害我姑娘枉死,如今有機會彌補一切,我絕不會讓你們破壞主子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我們姑娘的恨,就拿你們裴家的人來償!”女護衛厲聲喝道,話音剛散已手起刀落。

銀光驟閃,顧思衡無聲無息地俯身靠近,手中長劍輕巧地刺入她胸口,長劍的一端染著血紅,從裴慕文的肩膀穿插而出。女護衛動作還沒停,刀刃劃過裴慕文的脖子,濺出一抹血紅。

墨青和一鳴道人看得分明,那個人壓根沒耐性聽她的理由,直截了當地了結了這事。

“慕文!”這幾年下來,永寧伯對這個侄子也不是全無感情,當下驚得大叫。“快,找大夫來啊。”

顧思衡一把抓過一鳴道人,朝墨青冷冷地道,“處理好這裏。”

墨青一凜,點頭應下。隨即,顧思衡拖著一鳴道人大步離去。

永寧伯府門口,顧家的影衛早已候著,顧思衡接過韁繩,利落地翻身上馬。一鳴道人才剛爬上他身後,馬已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出。

“姓顧的,我可是初寶的救命恩人啊——”

院子裏頭一片狼藉,墨青板著臉跟永寧伯道明方才要犯的行為以及他們大人奮力營救的事,事實於前,理由也正當充分,再加上方才女護衛的話也涉及伯府的陰私,永寧伯只得鐵青著臉忍下暴怒。

大夫和管事的簇擁中,裴慕文像是受驚過度般楞楞地看著那邊倒在血泊中的女護衛,眼角薄紅,泛著血絲,一語不發地任人給他上藥,仿佛不知道痛般毫無反應。

“裴公子,你沒事吧?”墨青有些不忍,他當時情況算不上危急,要是花時間斡旋是可以讓他全身而退。只是那位心神已不在此,早就心急如焚,壓根不想浪費時間,才狠下手速戰速決。

裴慕文仿佛才回過神般,無助又惶恐的眼神看著墨青,“墨青大人,慧娘她……是怎麽了?她從來忠心,何故會忽然襲擊我?”

“她……應是別人指使的,等事件完了,公子便知道。”如今事件未水落石出,墨青也不敢胡說。下屬前來請示,墨青便趕緊告辭,往鎮遠將軍府而去了。

女護衛被刑部的衙役擡走,沒有人發現她唇邊猶帶著一抹笑,緩緩地從裴慕文面前經過。

驀地回過神般,裴慕文強撐著站了起來,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衣袍穿上,腳步雜亂地往外走。

“慕文,慕文!你去哪兒啊?”永寧伯剛歸置好內院,便看到侄子失了神智般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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