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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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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之災

銅錢應聲落地,三條眉頭輕蹙,引得白辭和阿初兩個趴在桌上看熱鬧的不約而同地側首看著他。

“初寶,你最近有血光之災。”三條肅著臉,非常正經地道。

他好多年不曾做過六爻卦來蔔算了,現在一出手便是這種兇兆,他都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技藝生疏弄錯了。但想歸想,對著這兩個損友三條是打死也不會這樣說的。

阿初白了他一眼,“大過年的,別詛咒我行嗎?”

白辭疑惑地翻了其中一枚銅錢,擡眼道,“這樣才是大兇,剛剛的不是吧……”

三人同時看向地上的銅錢,良久,三條輕咳了一下,“剛剛,不是這樣麽?”

阿初無語,拎起銅錢逐個逐個地丟過去,毫不留情地諷道,“血光之災哦,三、條、大、師。”

“不,這一定不是三條,三條什麽時候這麽菜?說,你是誰?你換了我們三條的魂去哪裏了?”白辭把旁邊放著的佛珠一顆顆地丟過去,砸得三條眼角抽動。

“……阿彌陀佛……”

一身無暇白衣的姑娘端正地坐在那兒,雙手輕觸桌上的白瓷茶杯,優雅而淡漠。秀氣的眉眼有一絲恰到好處的冰冷,不至於高不可攀卻也讓人不敢隨意褻瀆,雙眸如同一汪清泉,不喜不怒,宛如世間一切都不能引起她的註意,渾身都散發著淺淡的疏離。

阿初再次擡眸看了眼對面神情冷淡的嚴春華,心底微嘆,怎麽就這麽沈不住氣,遞了帖子約她出來談談呢,明明自己還沒理清頭緒。

“你約我出來,只是打算看著我品茶?”嚴春華眸色清淺,輕聲道。她的嗓音如人,仿佛水滴清涼。

“咳,其實……是我最近在藏書閣看了本書,有些地方不太理解,想請教一下。”阿初舔了舔唇,艱難地開口。

嚴春華偏頭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整個人看起來容易接近了些,“哦,是怎樣的書籍能讓你也覺得不解?”

“就是……一本話本子,叫再生緣的……”阿初被她期待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虛。

“話本子?”眉頭一蹙,嚴春華疑惑道。她向來治學嚴謹,極少看這些俗物,這點書院誰不知曉?

“就是……那個……”對上那張正經嚴肅的學霸連,她真的問不出口那副畫像裏頭那個是不是她……先前想好的話全部堵在嗓眼子,阿初糾結許久沖口而出道,“你送的桃子,謝謝了。”

嚴春華眸底一暖,唇角輕勾,“哦,喜歡嗎?”

【桃子,要麽?甜。】

阿初怔忪了一下,下意識道,“當然啦。甜。”

“你吃了?”嚴春華忽然把杯子放下,吭的一聲意外的清脆。

“吃,吃了……”阿初有點心虛,生辰那天是打算烤了的,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放回冰窖了,但話都到這裏了她也不能說沒吃。

嚴春華臉色微沈,隱約竟有一絲失望,整個人散發一種陰郁氣息。阿初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莫非那桃子不是吃的?早知道她就換另外的話題。

兩人各自琢磨,一時間整個雅室陷入一種詭異的沈默,只有小炭爐上的茶壺冉冉冒著熱氣。

想要喚她的名字拉進一下距離,春華,春花,村花……這樣想著,不合時宜的笑意上湧,阿初咬唇忍下無端的笑意。

嚴春華掀眸看了一眼,對面的姑娘眉眼莫名地彎著,整個人偷著樂很是可愛。她郁悶的心情忽然就有點好轉了。

沒多久,外頭一陣騷動,隱約有爭吵聲。阿初好奇地擡頭,看到嚴春華皺著眉不悅,便站起來打算去看看外面是怎麽回事。

天字號廂房外,一眾學子及今年新晉的年輕官員們眼觀鼻鼻觀心地沈默,只有幾個沈不住氣的忍不住擡眸看門口劍拔弩張的貴人們。

今日太子奉旨設宴款待留京過年的學子,更有不少剛在殿試中表現出色的新人,是個極好的結交機會。這種好事,六皇子慕名前來分一杯羹有何不妥?

連太子都笑意盈盈地款待,偏這秦家小子不學無術硬是混了進來,還大發厥詞,句句暗指六皇子欲借太子之名招攬人才,不懷好意,又諷他有這個心思跟太子搶卻無這個膽量明目張膽。今日來的都不是蠢人,內裏如何誰不知道?但正因為不是蠢人,大家才心照不宣地置換杯酒,偏偏秦家這個楞頭青……就他這樣一鬧,誰還敢跟六皇子交好?

“姓秦的,你是什麽意思?”壯碩男子正是寧國公世子沈俊,此刻正怒瞪著美得囂張的秦天賜,方正的臉上滿是對他的輕蔑與懊惱,“六皇子仰慕這屆學子,才不拘前來拜會,連太子殿下都讚他有心,偏你一個紈絝混進來就算了,還敢口出狂言?”

“怎麽?主人被打了不出面,狗反而坐不住了?”秦天賜慵懶地哼了聲,看向那一頭臉色陰沈卻裝出一派光風霽月的君子模樣的男子,“也對,以前躲在女人裙擺後面,如今躲在養的狗後面,也是應了那句本性難移。”

“阿安,別胡鬧。”眉目溫潤的男子安靜地立於一邊,臉色略顯蒼白,眉宇卻有種讓人折服的威嚴。

“我就看不過他欺負人,有種就自己上,別只會指揮狗。那麽厲害,別去戶部了,去五坊哪裏……”秦天賜就是看不慣這些虛偽的人,當年那個女人妒忌大姐,便派人去毀掉他二姐,也毀掉他的前途。

大殿之上,那個女人只會躲在寧國公身後,如今那個女人的兒子也只會躲在寧國公世子身後。好一個一脈相承啊。

在場的貴公子大部分都知道兩人交惡的前塵往事,就算出聲勸阻也掩不去眉眼的會意,加上堂堂國公世子被一個出了名的混世霸王一口一個狗,面子裏子都被人狠狠地扇著巴掌,陰狠掩不住地一個振臂抽出佩劍。

“沈俊你瘋了嗎?殿下面前你敢造次?”一旁的幾人飛快地護著太子,怒喝道。

突然的發難讓原本礙於賓客打算息事寧人的太子想阻止也來不及,幸而秦天賜早熟知這人的性格,有所準備,直接躍後避過那劍鋒。

誰料隔壁雅房的門忽然從裏頭打開,一抹身影邁了出來。

來人晃入眼簾的瞬間,秦天賜已自顧不暇,眼睜睜看著那道銀光直直砍向他身後。

千鈞一發之際,劍刃猛地偏向一邊,刺在檀木扶手上,入木三分。

阿初楞楞地偏頭,她的腳邊彈落一只粉碎的青花瓷杯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膝蓋一軟,她整個人就要往扶手邊倒下。

離她最近的秦天賜下意識地抓著她的手臂,把人扯起來。嚴春華在門內目睹這一切,嚇得心跳都亂了,好不容易抓著桌緣才穩住身勢。

“阿,阿初……”驚恐之下,如同無形的冰冷纏繞,嚴春華渾身不受控制地輕顫。

“沈俊!誰給你膽子持刀傷人!”太子厲聲喝道。

沈俊也是硬脾氣,看著秦天賜嘲諷的表情,當下也怒了。“殿下,此子多番侮辱,臣實在不能忍。既然此處無臣的位置,臣走便是了!”

沈俊不是傻子,六皇子借此毀掉這次宴會,太子借秦天賜把六皇子送的鍋砸碎再丟回來,如今形勢不利於他。秦家小子無法無天慣了,反而是最好用的刀。這次著了他的道,混事已犯下了,沈俊怎麽也得讓那小子脫層皮

心念一動,太子還想要再勸,沈俊已發洩般怒吼,“黃口小兒竟敢辱我!”

說罷便氣極般大步離去,在擦身而過之際仗著身型狠狠地撞向一邊清瘦的少年。

秦天賜猝不及防地撞得趔趄,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後倒。阿初本就被他抓著護在身後,他一倒,阿初不得已跟著後仰,扶手高度剛卡在她腰間,一個失衡,她整個人帶著秦天賜翻出護欄。

天旋地轉的剎那,她仿佛看到嚴春華大驚失色地撲過來,還有另一邊疾步而來卻只及抓到裙擺衣料的人。

【初寶,你最近有血光之災啊。】

恍惚間,三條的話響在耳邊。阿初只想爆粗,尼瑪,這叫血光之災嗎?這都要死了啊——

重重地摔下的那一刻,心神俱震,但預想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只有是左手一陣刺痛。

“初寶——”

周圍很吵雜,很多人在驚呼,還有那幾個身著華服美衣,打扮精致的公子帶著護衛急匆匆地從樓梯跑下來。

她砸在秦天賜身上,躺在一片狼藉之中,卻奇異地聽到有個聲音驚亂地呼喚她的名字。楞楞地看上去,嚴春華罕有地慌亂得跪坐在二樓的護欄邊上,她的面容如同鑰匙,再這一刻打開了記憶的某個寶盒。

阿初!

下一瞬,一雙微涼的手觸及她的臉,視線被一張難得大驚失色的面容占據。

“應一下我……初寶……”宛若懇求的低喃隱約顫抖,一向從容的眸色倉皇失措,連慣有微揚的嘴角都緊緊抿著。顧思衡一瞬不眨地看著她,手心冰涼一片,顫抖不止,冰冷的恐懼幾乎籠罩著他。

阿初唇輕顫,卻一個字都吐不出,那道氣梗在喉間。

“壓死小爺了……”秦天賜吃痛的嗓音劃破一切的慌亂,半抱著她坐起來,只覺胸口後背都一陣劇痛,稍微一動都痛出了一身冷汗。咧牙呲嘴動了動肩膀,才低頭看半坐在他身側的人。

阿初眨了眨眼,回過神,楞楞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秦天賜愕然,“這話反了吧,你,你沒跌傻吧?”

顧思衡聞言瞥了他一眼,眼神裏的陰冷讓秦天賜下意識地縮了縮手,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還楞著的姑娘扶起,非常自然地護進他懷裏。

“初寶,你怎樣?動一下手腳,說話……”顧思衡低聲安撫般道。

步下樓梯的太子腳步微頓,眼底劃過詫異。他第一次聽見從來不動聲色的人這般語無倫次,若有所思的眼神瞥向他懷中這次意外的苦主。隨後,便朝身後的人吩咐了幾句,跟隨而來的人點了點頭,各自行動。

阿初身體依然發軟,仿佛無法支撐自己般靠著他,按口令般動了動,緩緩擡頭,委屈地扁了扁嘴,“顧淵,疼……”

胸口如針刺般銳痛,顧緊皺著眉,垂眸驚見她左手衣袖一片鮮紅。

“沈俊!”秦天賜窺見那邊正想趁亂遁走的人,果斷嚷道,“你這狗東西仗勢欺人,傷了無辜還潛逃?你是不是男人啊?想跑是吧?寧國公府真是好教養啊”

沈俊霎時成了目光焦點,一張臉黑的可怕,看秦天賜的眼神如刀般鋒利幾欲殺他百次,“我,我去尋大夫!”

口不擇言的話一出口已有不少人諷笑,若不是此事傷及無辜,倒也算是權貴的小鬧。如今傷及百姓,太子也不能善罷。

“沈俊,”太子沈聲道,“孤已命人傳太醫了,滾過來給這位姑娘及秦三公子賠罪。”

“阿初,你沒事吧?”嚴春華也顧不得給太子等人施禮,焦急地問道。

大概是有了三條那句話做心理準備,阿初也緩過來了,勉力笑了笑,“還好……”

才怪!一點也不好,手臂一陣灼熱迅速蔓延開來,又痛又癢又燙,她超級想爆粗罵人。

“先去包紮一下吧。”顧思衡看她雙眼越發明亮,知她已是痛極。他也不欲她成為這幾個人暗鬥的眾矢之的,朝太子道,“此事終究是我等不對,秦公子與這位姑娘已受了傷,萬望太子秉公處理,莫讓人汙了受害者的名聲。臣先帶人去處理一下傷口,這裏……”

“交給孤吧,此事是孤不夠周全,姑娘放心,孤一定還姑娘一個公道。”太子自然知曉顧思衡的意思,壓著沈俊低頭賠罪後,溫聲安慰,“姑娘別怕,今日之事不會傳於外。”

顧思衡瞥了一眼秦天賜,秦天賜當下不依了,“太子殿下,我才是受害者,我差點就死在這裏了,沈俊就是故意要讓我命喪於此來陷害殿下的。六皇子殿下呢,你家的狗都露餡了,你還裝死嗎?”

風度翩翩的六皇子剛安撫完店家和其他受影響的客人,打點好賠償事宜便聽到這話,當下臉色一變,只想掐死那個不知死活地挑釁的小子,連忙走了過來作揖。

顧思衡扶著人避開他的禮,低聲道,“我們走吧”

“行了,你也去給大夫看看!這麽高摔下來,萬一傷到了怎麽辦?”太子皺眉道。秦家獨苗要是在這裏出了什麽事,秦閣老肯定會跟寧國公府拼命,揉了揉眉心,看到他的好六弟訓斥完沈俊後過來告罪。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早知道這般,他何苦推沈俊出來?

不過……回頭看了眼扶著人上樓的顧,太子輕挑眉梢,他沒看錯的話,方才那只打偏那刀刃的茶杯,可是從他身後彈出的。

就方才的反應,不像是路見不平啊。

如意樓雅房內,如書卷中走出來的俊雅公子衣衫素凈,一襲青白色長衫簡約高貴,笑容帶著和煦笑意,“是被碎瓷割傷了,還好傷口不深,並無大礙,這十天註意別沾水了。”

“謝謝,沒想到王家大哥哥居然精通岐黃之術,真是博學多才。”阿初崇拜地看著這位姻親大哥,她早聽說王若慈的大哥才學出眾,只是沒想到他的醫術居然也很不錯,連趕來的太醫也對他的處理頻頻點頭。

“只是略懂而已,談不上精通。”王家公子很是謙遜。

阿初一頓,看了眼手臂,“王大哥你這般說,我會怕的……”

聽出她的調侃,王家公子失笑,偏頭看到春華一臉的沈重,不由得安慰道,“嚴姑娘不必太擔憂,沒事了。”

他的聲音跟顧思衡很像,都是溫潤平穩。嚴春華涼眸一怔,隨即低頭行了個禮,“方才多謝公子了。”

看到阿初翻了出去,嚴春華嚇得心膽俱裂,壓根無法站得住。是恰逢走到她身邊的王家公子伸手攙扶,她才不至於失儀於人前。

“姑娘多禮了。”王家公子輕笑,轉而走去一邊屏風後被太醫褪了衣衫診視的秦天賜。

“手可還疼?”顧思衡低頭看著笑容也弱了幾分的人,聲音略啞。

指尖微暖,阿初怔忪發現她的手還在他指間,方才她實在是痛,用力捏得發白,他也一聲不吭。平覆過後,指尖發燙,阿初唰地縮回手,喃喃地道,“沒方才疼了。”

長指輕動,莫名的失落讓他有些失態,視線觸及她露在袖外的手臂,雪色柔嫩的皮膚纏上白布,一些沒清理幹凈的血汙沾在手腕,觸目驚心。

取過沾水的絲帕,顧思衡低著頭,很認真地拭擦著她掌心及手指間的血汙。一下一下的,潤白的指尖連繭子都少見,指甲泛著健康的粉色,縫隙卻滲了些血跡,看著礙眼極了。

不經意間抽動扯痛了,姑娘也只是瑟縮了一下,安安靜靜地任他指尖劃過她的皮膚。

明明那般痛,眼前姑娘卻沒有哭意,唯一雙黑眸亮得嚇人,翻湧著壓抑的忍耐。顧思衡望進那雙眼眸,那種如針刺的銳痛再度襲上心頭。

整理好自己後,阿初才有心情去關心當她肉墊的秦天賜,盯著屏風後的人開始思考這人護她的理由。方才她曾偷偷問為何要救她,秦天賜也只是嘴硬地說他引起的事自己承擔,但……隨後卻又咕噥著要是她受傷了那人會傷心。

一剎那的決定,如果是本能,那他還不算太壞,如果是因為林染,那……她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送他一程。當然,前提是,林染也對他真有意思。

看來,是該問問林染這段日子考慮得如何了。

“好看麽?”

胡思亂想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道低啞的嗓音,熱氣呼在她耳伴,拉回了她刻意游離的思緒,“好啊。”

“你喜歡?”屏風是半透的,男子精壯的線條若隱若現。顧思衡瞧她幾乎把眼睛長在那邊的模樣,語氣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喜歡啊,誰不喜歡好看的。”阿初瞥了他一眼,秦天賜那臉蛋跟秦星兒有八分像,更有著幾分少年不羈的魅力,不說話的時候真的能稱得上絕色。

她理所當然的口吻讓顧思衡一時語塞,一口氣梗在喉間,偏生那姑娘還要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讓他好氣又好笑。

阿初回過神來,目露驚訝,“你不會以為我對他有意思吧?”

顧思衡眼神微暗,不待他回答,阿初已噴笑起來,“怎麽可能?就他?哈哈哈,顧淵我跟你說,我抄經多年,早已心無風月,你不用擔心這個。”

這話聽著,更心塞了。顧思衡垂眸,眸色深邃若潭,似自嘲亦似是懊惱,“是麽?”

言談間,秦天賜已經邊扯著衣襟邊走過來了,臉上表情還因疼痛而有點扭曲。

“還好沒傷到骨頭,只是瘀傷有點重,還有些內傷。這二樓不高,還有那方桌子作為緩沖,也算是幸運了。”王公子隨他走出來,笑容有一絲如釋重負。秦天賜要是真有點不好,估計朝堂又是一翻風雲了。

看著阿初臉色發白的樣子,難得有些關切,“你看上去不太好,早點回去歇著吧。”

這大直男真是讓人無語,阿初語塞。不過她出來半天了,又受了傷,早點回去也好。“春華,抱歉,今天約你本是想著好好談談的,如今看只能等下次了。”

嚴春華一直沒吭聲,只是默默地陪著她,聞言搖了搖頭,“身子要緊,你先養好傷。”

阿初點點頭,站了起來,“那我就先告辭了,你也快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吧。”除了阿初以外的幾人異口同聲地道。

場面一默,黑眸眨了眨,阿初逐個看過去。王家公子是對春華說的,春華,顧思衡及秦天賜三人是對她說的。

“呵呵,”阿初率先笑道,“那勞煩王家哥哥送一下春華了。我自己……”

“我送你回去吧,順道跟雲大人說清楚今天的事。”顧思衡不等她說完便道,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

秦天賜摸了摸鼻子,莫名地覺得脊背發涼,是藥膏的作用嗎?“那,那我也先回去跟我爹說一聲。”

明日早朝,不把寧國公按在地上摩擦他秦家的臉面往哪擱。秦天賜咧出陰惻惻的笑,整個人陰險而邪美。

在場的幾人首次不覺得他胡鬧,各自囑咐幾句便散了。秦天賜鬥志昂揚地帶著大家的囑咐回去找親爹去了。

雖說是送,但阿初有自己的馬車,顧思衡騎他的馬,其實也就是走同一條路而已。被素秋淚意盈盈地看得心虛,阿初撩開簾子,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個脊背挺直的人。

“顧淵,”阿初手肘撐在窗沿,像貓咪般舉著爪子招了招。

顧思衡策馬靠近,只聽見姑娘撒嬌般的耳語,“你看,有花耶。”

順著她的手望過去,一小簇粉色的花兒在積雪中探出頭,迎風而動。

“京城的花也會開得這般沒邊界感嗎?會被人摘掉的哦……”除了梅花,居然還有花在這個下雪的冬日開得如此招搖,阿初興致勃勃地想要探身出去摘。

“別亂來。”長指輕點她額心,稍微用力把人推回馬車內,顧思衡順手把簾子拉下,隔絕了冬日凜風。

素秋見狀,湊近自家姑娘身邊,輕道,“看,姑娘,我就說顧大人對你特別。”

摘個花都不許的特別麽?阿初翻了個白眼,豎掌道,“阿彌陀佛,我心如水,施主莫要狂言。”

話音未落,簾子被撩起一角,那簇粉色的小花被送進馬車內,花瓣上還帶著剛融化的雪水,嬌艷欲滴。

“姑娘,縱你無心戀紅塵,但緣至又豈能不亂心神呀。”素秋挑眉笑道。

阿初嗔了她一眼,沈默半響,終究接過那簇一直倔強地遞到她手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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