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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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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尋尋,半個小時後記得量一□□溫哦。”阿姨離開前仍有些不放心,站在客廳道,“不然還是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郁尋春病殃殃地躺在沙發上,臉燒得有些白,唇上也沒什麽血色,額頭上的退燒貼好似沒起什麽作用。

他昏昏沈沈的,聽到阿姨的絮叨有些費勁地睜眼:“不用了阿姨,你還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定個鬧鐘就行。”

阿姨確實也有事,再三確認他真的可以之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大門關上前,還能聽見她的埋怨:“阿宴也真是的,幹什麽不行,非要帶你去雪地裏打滾。”

郁尋春輕輕勾了勾唇角。

雪地裏打滾的也不只是他一個,宴青川也感冒了,只是癥狀沒有他嚴重。

郁尋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穿得太少,外套裏就裹了件家居服,凍狠了,連著燒了三天。

宴青川還開玩笑說他連發燒都這麽懂事,盡是白天燒,一到晚上就自己退了,一點也不耽誤他們睡覺。

兩個病號結結實實在家裏昏天黑地地睡了幾天,今天假期一過,宴青川的感冒雖然沒好透,但也差不多了。

他去上班,剩下郁尋春自己一個人和病毒做鬥爭。

他剛吃了退燒藥,沒什麽精神,百無聊賴地滑動著手機。

總想點進宴青川的聊天框。

很奇怪,前兩天也不覺得,但今天好像燒得他格外難受似的。

他到底也沒去打擾宴青川,沒多時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但睡得也不好,好像一直沒睡著,又好像在雲上飄,夢做了一個又一個,每次看時間也不過才過了幾分鐘。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門鎖有了動靜。

有人走進來,他睜開眼,熟悉又讓人安心的臉就在他頭頂。

“宴青川,你不是在上班嗎?”話音未落,幾縷長發從對方肩頭滑落,郁尋春楞住了。

好香。

宴青川什麽時候有這麽長的頭發?

再一細看,他發現彎腰站在沙發邊饒有興致打量著他的人,根本不是宴青川。

而是一個和宴青川幾乎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漂亮女人。

“生病了嗎?”女人的聲音帶著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是有些燙,退燒藥吃了嗎?”

郁尋春很懵。

明明兩人第一次見面,女人絲毫沒有見到陌生人的生疏感,也不是自來熟,而是語氣動作都熟稔得仿佛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姐姐那般。

自然。

自然到郁尋春的腦子半天沒轉過來。

只能順著對方的話點點頭。

“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女人幫他掖了掖毛毯,“你睡吧,不用管我。”

她四處看了看,先是進了宴青川的房間,又去了郁尋春房間,不過一進去她就退了出來,轉頭望著郁尋春:“你住這裏嗎?”

郁尋春點頭,慢半拍的腦子反應過來:“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宴青川的……”

“哦對,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他的……”

“……姐姐嗎?”

女人一頓,她的臉和宴青川實在太像,只是大概因為女性的關系,線條要更柔和一些,眼神春風一樣,笑起來更是冰雪消融。

“對,我是他姐姐。”她雙眼彎彎,“寶貝,你叫什麽名字?”

郁尋春騰的一下,從腳跟紅到了頭頂。

寶寶寶寶貝????

他雙眼圓睜,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那雙烏黑的眼一點也藏不住他當下的慌張,實在可愛,女人臉上笑容更甚,也不在屋裏晃蕩了,走過來坐在他旁邊:“寶貝,你知道阿宴的小貓在哪裏嗎?”

上一聲寶貝郁尋春還沒反應過來,第二聲寶貝再次幹廢了他的CPU。

他只能搖頭。

女人有點惋惜:“我還想說正巧路過,來把貓給他偷走呢。”



偷貓?

她將食指豎在唇邊,偷偷摸摸對郁尋春道:“你可別告訴他我今天來過,不然下次他就要換密碼了。”

郁尋春點頭。

女人笑了,擡手捏捏他臉頰肉:“怎麽,你是個小啞巴吧?只會點頭搖頭的?”

他僵成一塊石頭。

郁尋春從來沒有和哪個女性這樣親近過,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

女人收回手問他:“藥吃多久了?”

郁尋春看了下時間,半個多小時了,女人說他摸著還有點燙,應該是退燒藥還沒徹底起效。

“是我打擾你休息了,”她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郁尋春點頭。

他雙眼不由自主地落在對方身上,跟著她打轉,小狗似的,惹得女人走出去幾步又退回來,狠狠在他腦袋上胡嚕了兩把才離開。

人走了,屋裏卻落下了若有似無的香水味。

雖然她和宴青川長得很相似,身上也帶著同後者如出一轍的調皮勁兒,但不知道是不是性別使然,她的溫柔裏多了一份宴青川所沒有的很難以描述的包容。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母性。

一種郁尋春未曾體會過,但有在阿姨身上短暫感受過的溫厚。

-

宋杭清最近在準備巡演,很忙。

忙裏偷閑空下來,抓緊時間上網沖沖浪,沒想到點開微博,直接在熱搜上看到了郁尋春的大名。

不是Spring,而是郁尋春。

他一驚,點進去發現居然是郁尋春和桑朔同框的照片。

好幾套圖,郁尋春上下桑朔保姆車的,兩人一起逛街吃飯的,雖然十張裏有八張郁尋春都戴著口罩,但狗仔非常細心地放大了他那雙極具標志性的眼睛。

那狗仔還發了視頻,勢必從各個角度去證實,和桑朔在一起的人是郁尋春。

宋杭清一看網友全都將之前的舊事全都翻了出來,心裏把那個死狗仔罵了一遍又一遍。

再怎麽說郁尋春現在也算素人了,就不能幹點積德的事兒嗎!

他罵罵咧咧,給郁尋春打電話。

但一直沒人接。

網友議論紛紛。

[我沒看錯吧??郁尋春和桑朔??]

[兩個人看起來別太熟,郁尋春消失這半年一直和桑朔在一起?]

[我靠,死對頭文學照進現實……我缺德我先嗑]

[吃點好的吧你,什麽都嗑只會害了你!]

[互聯網的記憶不會消息——‘郁尋春抽煙錄像’‘郁尋春打人’‘郁尋春發瘋’補課鏈接。]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和郁尋春這樣的人一起玩,桑朔又能是什麽好東西?]

[馬德,我塌了。]

桑朔本來就是那種口碑兩極分化的藝人,死忠多,黑粉也不少,但沾上郁尋春,他本來就普普通通的路人口碑跟著就往下滑了一截。

經紀人天都塌了,誰能想到他這張烏鴉嘴還真就一語成讖了!

“這狗日的狗仔,招呼都不打一聲,說發就發了!”他氣不打一處來,覺得這事兒很有可能是桑朔的對家在搞他。

桑朔在圈內頂多算個二線,難聽點就叫頂流預備役,他之前自爆Spring粉絲身份又波折約歌轉化了部分看樂子的網友,百萬約歌的事又吸引了很多關註,年底的幾個舞臺也出了圈,確實招人惦記。

畢竟狗仔看似和藝人是對立的,但其實私下都和藝人團隊有著聯系。

要想挽回口碑,從當前的負面話題中抽身,那就只能把郁尋春推出去。

經紀人想來想去:“不如你發個微博,公開郁尋春就是Spring。”

桑朔翹著二郎腿打游戲,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有這個必要嗎,壓下去不就得了。”

“這是壓下去就能解決的事嗎?”經紀人恨鐵不成鋼,“郁尋春在網友那裏什麽評價你還不清楚?他可不是單純的道德問題!”

“那你公開他是Spring除了吸引一下活力還有什麽用?回頭大家連著我的專輯也一起抵制了。”

“那能一樣嗎,就算你的專輯帶了他的名字,但只要實力過硬這事兒就翻過去了!”

桑朔不樂意:“反正我不會說,要公開那也是郁尋春自己公開。”

他死犟,經紀人急死了:“你事業不要了?!”

“你說的,專輯一發,只要實力過硬,誰還管我和誰交朋友?”桑朔說,“不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

“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專輯反響不好呢?”

桑朔嗤笑:“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兩人眼看著要吵起來,休息室的門被敲響,助理探了半個腦袋進來,看看經紀人又看看桑朔:“哥,池夏老師找你。”

“誰?”桑朔轉頭,助理領著郁池夏進來,後者禮貌道,“桑老師,打擾了。”

桑朔收起手機:“池老師有什麽事嗎?”

郁池夏看向經紀人,笑著頷首,混娛樂圈的都是人精,經紀人立刻就知道他是有事想要單獨和桑朔談。他和桑朔吵架那是自家人關起門來的家事,外人面前還是要給足桑朔面子,找了個借口和助理出去了。

“桑老師,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可以麻煩你把郁老師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不可以。”

桑朔一口回絕,郁池夏垂著眼,表情擔憂:“那他最近還好嗎?”

“池老師,我之前就好奇,你怎麽那麽關心郁尋春?”

“我……”郁池夏猶豫了一瞬才說,“池夏只是我的藝名,其實我也姓郁,郁老師是我哥哥。”

桑朔突然就明白了,一切就說得通了。

“大哥他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們倆之間的關系,所以你上次問我的時候我沒說,抱歉。”郁池夏低著頭,輕輕摳著手指,“池老師你不知道,我大哥和我們家裏人都有些誤會,他一生氣就離家出走,這半年我們都在找他。”

“半年都沒找到,你們沒報警?”

“繼承人失蹤的事情暴露出去,可能會引起公司內部混亂,所以我們也不能報警。”

什麽玩意兒還繼承人??

郁尋春出身豪門??擱這兒演電視劇呢??

桑朔滿心的槽點,面上倒是不顯,就靜靜地聽他說。

“他當時走得急,身上也沒帶錢,也沒地方可以去,我真的很擔心。”郁池夏輕輕擡眼,關心道,“他這段時間都是和你在一起嗎?”

郁池夏的眼睛顏色很淺,這種瞳色會顯得人的眼神很柔和,多情,他的粉絲就經常說他有一雙會愛人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他臉上又總是掛著討人喜歡的笑。

但這樣被他直直望著,桑朔卻突然有一種背脊發涼的詭異感。

他輕嗤一聲:“怎麽可能。”

“我哥這個人性格比較暴躁又沒有耐心,和他在一起,你應該受了不少氣吧?”郁池夏替郁尋春向桑朔解釋道,“池老師,其實他本性並不壞,如果他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我可以代他向你道歉。”

又來了又來了。

就算是親媽親爹,也沒有所謂的代人道歉的道理吧?

你算哪根蔥啊?

桑朔抱胸:“那你替他把錢還我吧,他騙了我四百萬。”

郁池夏連問都沒有問:“當然可以,你把卡號給我我回去就給你安排打款。”

謔,大手筆。

“行。”桑朔當即抽了張便簽寫下了自己的銀行卡號。

郁池夏卻沒有走:“那他的電話……”

“池老師,不是我不相信你,我肯定相信你不是郁尋春那種大騙子。”桑朔把便簽遞給他,“不過你先把錢打我卡上,咱們再說好嗎?”

“當然。”

出門後,郁池夏的臉沈了下來。

他看著便簽上的銀行卡號,路過垃圾桶時手已經伸了出去,頓了一瞬,又收了回來。

郁池夏把熱搜上的照片發給簡司州:[簡哥,你看到熱搜了嗎?]

[你之前遇到的和我哥在一起的男人,是他嗎?]

-

郁尋春睡覺時手機開了勿擾,睡醒後才看到一串來自宋杭清的未接。

打過去大概了解了下情況,他登錄微博,熱搜已經撤了。

郁尋春問桑朔,後者反過來問他:“池夏是你弟弟?”

郁尋春立刻意識到,郁池夏去找過他了。

桑朔也沒否認:“下午就來了,問我要你的聯系方式呢。”

郁尋春聲音很低,有些警惕:“你給了?”

“當然沒有了,兄弟我是那種人嗎?”桑朔因為郁尋春的質疑,聲音都拔高了,“我在裏心裏就是那種人嗎,郁尋春?!”

郁尋春沒說話了。

“哼,哼,哼!”桑朔哼了三聲,一聲比一聲重,“郁尋春,雖然我也沒拿你當兄弟,但你也太不拿我當兄弟了吧?你居然這樣想我,我對你很失望!”

桑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郁尋春很沈默。

桑朔更不爽了,“你倒是說話啊!”

“……我不知道說什麽。”

“說對不起!向我道歉!”

“抱歉。”

“……”

怎麽回事?

桑朔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把你電話給他?”

“尋尋,你好些了嗎?”宴青川回來了,郁尋春對桑朔道,“先不說了。”

“什麽不說——”電話戛然而止,桑朔罵街,“靠,掛這麽快。”

宴青川站在客廳脫外套:“退燒了嗎?”

郁尋春點頭。

宴青川一招手郁尋春就過去,他摸了下他的脖子,又碰了碰額頭,確認是退燒了才回房間換衣服。

“這感冒藥也吃了,消炎藥也吃了,怎麽還不見好?”宴青川回頭看他,“明天還這樣你就要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了。”

郁尋春跟在門口沒進去,歪頭靠著門框。

宴青川換好家居服出來看他跟個小狗似的,揉了揉他腦袋毛。

他往廚房走,郁尋春也跟過去。

阿姨走前做好了晚飯,因為家裏兩個病人,都是清淡的,宴青川背對著客廳熱煨在砂鍋裏的粥。

郁尋春趴在餐桌上:“宴青川。”

“怎麽?”宴青川低頭系著圍裙,郁尋春問他,“你的小貓養在哪裏的?”

宴青川輕輕一笑:“怎麽突然問這個?”

“白天你姐姐來了。”

“我姐姐?”宴青川不由回頭,“我沒有姐姐。”

郁尋春頭頂問號:“她說是你姐姐呀?”

宴青川瞇了瞇眼:“是不是一米七高,然後和我長得很像,頭發長長的,看起來大概三十來歲?”

郁尋春點頭:“嗯。”

“她來幹什麽呀?”

“偷貓。”

宴青川無語地笑了下:“那她肯定無功而返了。”

“嗯。”

“她還跟你說什麽了?”

她還叫他寶貝。

郁尋春臉貼在餐桌上,不吱聲了。

宴青川雙手撐在桌邊,低頭看他:“尋尋,你臉紅什麽?”

郁尋春轉了個方向,拿後腦勺對著他:“你看錯了。”

宴青川不用想也知道,宴南山肯定又去釋放她那無處安放的大姐姐魅力了。

咚~

湯勺輕輕敲在郁尋春頭頂,他擡頭,宴青川趴在桌上和他面對面:“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看到的那位女士不是我姐姐,而是我媽。”

“而且,她最喜歡你這種看起來特別單純的小男孩。”

“所以,不管她說了什麽,她都是在調戲你。”

郁尋春那雙黑曜石一樣漂亮的大眼睛,從迷茫到疑惑到震驚。

千言萬語化成一句:“你媽……你媽……”

宴青川笑著轉身:“可不能罵人。”

郁尋春卡殼了,獨自消化了半天,桌邊手機一響,桑朔發來一條消息——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池夏真給我打錢了!]

同時通知欄舌頭一吐,他收到了一封陌生發件人的新郵件,只有兩個字——

[哥哥?]

郁尋春臉上的表情頃刻間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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