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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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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承認

HotPot-31.我承認

在冷肅的樓道裏, 她最後一句話粉碎了兩個人最後維持溝通的氛圍。

明雀也不想給婁與征再說話的機會,轉身進了門。

過了幾十秒,她黑著臉竄出來, 把綠植甩在他懷裏,直接扭頭摔上門——

“嘭!”的一聲巨響震顫四邊白墻。

門板帶起來的風打在他的臉上,巨響倏地敲震亮上下三層樓的樓道燈光。

裝袋的綠植還塞在懷裏,婁與征再擡眼時,只剩這面冰冷高大的門板與之對峙。

被他握在手裏的鑰匙泛著銀光, 指腹因用力變形泛白。

被婁琪預言的場面以最快的速度上演,正面襲擊著沒有做好應對準備的人。

只剩下形單影只的男人的樓道迅速寂靜下去,數十秒過後, 聲控燈收起光亮的觸角, 讓世界重新陷入漆黑。

樓道裏的陰冷是能透過衣服滲進皮膚的,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 婁與征才僵硬地動了下手指, 拎好了綠植,前去開門。

他邁了兩步, 把鑰匙插-進鎖芯裏, 聲控燈亮起,映照著他繃硬的腮頰, 以及擡頭時晦澀幽暗的眼神。

嘭的一聲, 相鄰兩間房都亮起了燈火,卻默契地陷進同一種無形的僵持之中。

很久都沒有被人氣得渾身發抖了, 她撞上門,在玄關來回踱步半天都難以消解腦子裏那股怨懣又無數宣洩的情緒。

這一時刻, 婁與征所有的欲言又止和之前對她的善意幫助全都被拋到腦後,明雀被別扭又兇悍的自尊心燒空了理智, 既氣憤對方的隱瞞,又怨恨自己的遲鈍。

明雀胸口劇烈起伏著,迅速走到客廳撈起抱枕對著隔壁他那邊的墻面使勁砸去。

砸了一個砸第二個,砸了第二個扔第三個,抱枕打在墻上聲音微乎其微,一如她現在的發洩,使勁了全力仍然軟綿綿沒什麽力度。

就在這時,沙發上的手機亮起微信來電。

竟然是婁與征打來的。

明雀沖過去想要掛斷,卻在激動中不小心點了綠色的接通。

通話瞬間拉開帷幕。

她舉起手機,腦海裏忽然閃出當年分手時的畫面,想等他先開口卻又怕他先開口,慌張中率先對電話那邊發起了脾氣:“你還敢打電話過來!”

“是要提醒我刪你微信嗎?”

“婁與征,你不覺得你是神經病嗎!”

“你一個動動手指頭就賺錢的人,費那麽多時間陪我演戲跟我裝窮有什麽意義啊!?”

“我是沒有你能力強,也沒有你家裏條件那麽好,但我最討厭別人可憐我,故意向下兼容來和我相處!”

“你費勁接近我到底有什麽目的!你給我個痛快也行!”

她垂頭,盯著散落一地的抱枕,鼻尖酸得好像快掉下去了。

隨著憤怒發酵,明雀意識到自己這種情緒的真面目究竟是什麽。

是她竟然在某些時刻以為自己能以平位者看待婁與征,作為一個出生就在地面的人,可以唏噓一個從雲端跌落到人間泥潭的人,以為自己有資格可憐他。

重要的是,她曾經幻想能與婁與征並肩齊行的願望,最終竟還是要靠他往下走才能實現。

最諷刺的是,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對此得其所哉,好像正對方沒了那枚金湯匙,她隔了五年終於能松了這口氣。

對方沈默了很久,沈重的呼吸聲通過電波若隱若現,等她罵完了這一波,終於開口。

“明雀。”

明雀滿心卑愧,再度打斷:“打電話過來找罵的你是第一個!我告訴你,你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

“你再跑到我面前亂晃,我這手絕對會抽到你臉上!”

罵完罵了個痛快,她不等對方反應立刻掛了電話,把手機調成防打擾模式。

明雀緩緩蹲下,踩在地毯上把自己蜷成一個球。

臉猶如被人當眾掌摑般泛著火辣辣的恥意。

明明鼻尖和喉嚨已經苦透了,卻絲毫掉不出眼淚,眼眶酸得快裂開了,她擡起雙手捂著發麻的頭頂,把所有嗚咽全都咽回肚子裏。

就在這時,腳邊的手機再度亮起屏幕。

雖然沒有提示音,對方的消息卻彈在鎖屏上。

她罵了這麽多,他發來的消息卻只有短短兩行字。

【如果非要有個目的。】

【那就告訴我,當初為什麽提分手。】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的臉已經水腫成了白-面饅頭。

明明一滴眼淚都沒掉,眼睛卻腫得像哭了一整夜。

明雀坐在床上回顧昨晚上發生的事,確定一切都是真的。

一早起來,繼母就發來的消息,據說是她家那邊的親戚有人過世,她必須趕快回去,幫忙準備葬禮等後續待客活動。

於是大後天離開的高鐵改成了今天中午。

明雀亂七八糟的情緒還沒收拾好,被迫起來梳洗打扮去酒店送人。

匆匆推開家門下了樓,明雀剛踏出單元樓門,剛要打開打車軟件,擡眼看見了站在樓下的婁與征。

她楞住,對上他回頭過來的這一眼。

他穿戴整齊,黑色大衣在寒冬之中將膚色襯得更白,冬款馬丁靴底下踩著薄薄一層積雪。

拎著個袋子。

明雀瞪了他一下,頗感煩躁,要是生活能像寫劇本一樣,跟誰鬧掰了一筆擦過兩個人就能老死不相往來該多好。

在現實裏尤其是離得近,被其他身份捆綁著,前一晚罵得多臟吵得多厲害,第二天再撞了面也還是要共處一室,共乘一班電梯。

只能一點點把煎熬尷尬磨過去。

明雀一想到昨晚自己那麽歇斯底裏的糗相,心存尷尬,先把狠話說了:“不是說了別再讓我看見你。”

“怎麽,等著被我抽嘴巴嗎?”

面對她的挑釁,婁與征的神態竟沒有任何波瀾,反倒有種“任你處置”的坦然。

“臉洗幹凈了,過來扇吧。”

明雀被他的厚顏無恥哽住,速速收回視線,轉身就要繞遠走。

“要去酒店是吧。”他忽然說:“我打了車,一起吧。”

她回頭,蹙眉不解,“你怎麽知道?你又要幹嘛?”

“我家的事跟你沒關系。”

婁與征對她揮了揮手機,“昨天你後媽留了我的微信,早上打電話說要走了。”

明雀眼神驟變。

柴方榮!她怎麽能!這麽沒有邊界感!

他看著她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繼續說:“我答應她了,如果不去應該不好吧。”

明雀質問:“你為什麽要答應,你是我誰啊,你不會找理由拒絕嗎?”

“你不是很會撒謊麽。”

她赤然帶刺的話激得婁與征眉頭猛抖。

他唇線往下垂抿,盡管被她諷刺也沒有露出任何不悅。

婁與征掛著寡言任嘲的態度,嗓音和潤。

“現在問題是,如果我不出現她一定會疑惑我們的關系。”

“被她發現蛛絲馬跡,你的麻煩會更多不是麽。”

明雀被他的反駁弄得啞口無言,面對婁與征的理智分析和主動幫忙,她的強蠻顯得格外不體面。

比起面前這個人,她更煩繼母那個沒完沒了的。

婁與征看向駛來停穩的專車,替她開了車門,“走吧,車來了。”

明雀咽下這口氣,選擇暫時不和他計較上了車。

等到了酒店接上繼母和弟弟,把他們送到高鐵站去。

柴方榮一見到婁與征就笑不攏嘴,仿佛看見能保自己吃喝不愁的金龜婿似的,眼裏冒著精光,“哎喲你說來送就送,還帶東西。”

婁與征把袋子交給明睿,“都是些當地特產,朋友給的,您帶著嘗嘗。”

“茶葉托您送給叔叔。”

柴方榮往袋子裏瞥了一眼,滿意得使勁點頭:“有心了小婁。”

明雀站在婁與征旁邊連眼神都懶得給,勉強維持著平日裏的表情,囑咐弟弟假期也別落下功課之後就送他們進了站。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明雀掛著的微笑直接掉光,轉身走之前,對身邊的男人說:“我也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你之前幫過我幾次,這人情和你騙我的事就一並抵消了吧。”

“以後咱倆最好少接觸,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婁與征緩緩壓低了眉,“不能談談?”

明雀揣兜,面對他質問:“婁與征,裝自己家破產好玩嗎?”

“是我不對。”他眼神也渡上認真:“我確實沒和你說實話。”

“無所謂,我也不關心你實際生活怎樣。”

她偏眼,說:“本來也不是一個世界的。”

明雀極力克制泛起波瀾的情緒,“咱們互不相欠。”

說完她正要走,婁與征開口叫住她:“等會兒。”

明雀背對著他,聽見他說——

“想不相欠,那就回答昨晚上我問你的事兒。”

“說明白了,再談兩清。”

她眼梢怔開,發絲被風倏然吹亂。

…………

最後的對峙沒有結果,她沒有回答對方,再次以逃避面對問題。

之後的一陣子,她都沒有再見婁與征。

兩人明明住在隔壁,卻幾乎沒有相遇的時候,她晚上會刻意留意隔壁的動靜,但對方似乎並不是天天來住。

也對,當初是為了裝窮才住在這種檔次的小區裏,現在謊言被戳破,他一個富二代大老板當然要睡在寸土寸金的地方。

明雀意識到又開始神不知鬼不覺地琢磨婁與征,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倒進被窩裏打開短視頻轉移註意力。

之後的日子,她正式適應了新公司的業務,每天和同事們沈浸在項目裏,用忙碌麻痹胡思亂想的腦子,讓思緒快點從那個人身上離開。

一月已然過半,但濱陽似乎有近一步加深冬季色彩的跡象,大雪一場接著一場,城市之外的部分地區已成雪災。

蔣望時不時會到他們部門來詢問業務情況,說完正事以後總用一種詢問又異樣的眼神和她對視。

明雀似乎能感覺到他的意思,故意裝作不懂,低頭繼續工作。

晝短夜長,每一天都過得如眨眼般迅速。

某天午休時看見熱搜上掛著煉鋒游戲公司的代表對媒體的采訪發言,對外聲稱公司研發的保密系統即將上線,並且正式采用法律手段,對前不久的游戲內容洩露問題維權。

看見這個熱搜內容,明雀的腦海裏再度浮現出婁與征的臉。

想起他曾經走在自己身邊,雲淡風輕告訴她關於他工作內容的事情。

她垂眸盯著手機,咀嚼面包的動作遲緩,還是覺得很神奇。

總覺得那個人,曾經一會兒在天邊,一會卻就在身前,若近若離,讓人難以對他評判定位。

明雀撤掉微博的後臺,點開朋友圈,看見童月最新發在朋友圈的工作通知。

一般上新款式,發客圖,或者臨時有空位和時間安排,促銷活動,童月都會發在這個微信號裏。

雖然她不懂得對外宣傳,但是已有的客戶群體粘性卻高得離譜。

剛剛發的朋友圈內容大概是告訴所有客戶,近兩周的所有檔期都被排滿了,工作室只有她一個美甲師,需要休息,暫時不接受新的約期了。

這離過年美甲熱需時期還遠得很呢。

明雀有些意外,明明前陣子還說客戶少,店面快維持不下去了。

短短半個月竟然門庭若市,發生什麽了?

…………

當天晚上十點半,夜空已然飄起小雪。

童月從美甲工作室附近的超市出來。

她呼出一口白霧,戴好口罩,把手都縮到羽絨服袖子裏,只露出手指頭拎著購物袋。

邁著慢吞吞的步伐往工作室所在的寫字樓方向返回。

已經連續一周半都是每天早上八點半開始,晚上十點鐘才收工了。

以前最多的時候,遇到節假日頂多有四個客戶,少的時候一天一個。

現在蜂擁而至的客人把她的時間全都撐滿了,一天排上六個客人都還是絡繹不絕的。

童月累得腰酸背痛,站在原地對著夜空使勁活動了下筋骨,連連嘆氣。

雖然賺錢是好事,但要是把半條命都累沒了,哪還有機會消費勞動報酬。

明天還有好多客人……好累……

她繼續往前邁步,不禁想到這些天和顧客的談話……

新客人一般都是老客戶介紹,或者是從某團點評這種軟件的犄角旮旯淘到她的店,但是最近驟增的客戶們無一不是因為同一個人摸到這家店的。

蔣望。

那些漂亮精致的女生要麽三兩成夥過來,要麽一個個造訪,在做美甲的途中聽她們聊天才知道這些人全是蔣望的圈內朋友或者酒場朋友,都想看看從這個男人嘴裏說出來的濱陽最牛逼的美甲師到底是什麽水平。

新客戶對她的技術認同,喜歡她做的美甲,童月當然很高興 ,但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

就心裏怪怪的。

腦海浮現出蔣望那騷包又欠揍的模樣,每天打扮得像個花孔雀似的,說話辦事都沒個正型。

童月一想到欠了這種人那麽大一個人情,難受得捏十張泡沫板板都不能解壓。

她走在街道裏,旁邊迅速穿梭的車輛時不時照亮眼前她飄雪的人行道。

寫字樓所在的這片區域是濱陽很有名的餐飲街區,燒烤火鍋小龍蝦的館子幾乎把幾條街道的底商全部占滿,一到了晚上各式各樣,五彩斑斕的招牌全亮起來錯亂又刺眼。

空氣中都飄著油煙和煙酒味混合的膩臭味道,惹得她每次買東西回去路上都忍不住皺緊鼻子。

童月低著頭瞥了下人行道左側占據了一大半車道的修路區域,藍色的鐵板圍住搶修區域,造成這附近連續一個多月的交通堵塞,路燈也斷了,因為持續的雨雪天氣導致工期被無限拖長,弄得這一塊區域泥土滿地,飛塵亂飄。

她捂住口罩把頭埋得更低,咳嗽兩聲。

眼前的這段人行道連燈都沒有,童月只得借著不遠處餐飲店的霓虹燈摸索著走,一下雪地面濕滑,她怕摔倒又不敢走太快。

就在這時,前面迎面走來的兩個男人瞧見她卻沒有往旁邊繞道,反倒有種直接沖著她來的意思。

童月的潛意識警報鈴在心裏響起,把購物袋抱到胸前,趕緊躲遠靠到人行道最邊角的地方加快腳步。

她做出反應,前面兩人的腳步似乎更快了,直接半路擋住了她的去向。

隔著一米距離童月聞到前面兩人身上濃重的酒臭味,嚇得渾身冷汗,忍不住開始發抖。

其中一個男人目光流連在她嬌小瘦弱的身板上,大著舌頭渾氣開口:“小美女,這麽晚一個人出來啊。”

“找你問個路唄。”

童月遮著臉的帽檐都在抖,忍不住往後退著,隔著口罩推拒:“不……”

“哎呦美女。”另一個男的從側邊繞過去,試圖堵住她身後的逃跑路線,笑臉更油膩,“我們正要去吃下頓,雪下這麽大,你一個姑娘家再遇到危險,不如跟我們一塊,雪停了再走啊。”

“哥哥們請你喝牛奶,哈哈。”

說完兩個男人相視一笑,十分猥瑣。

童月死死抱著購物袋,指甲抓緊,透著憤怒。

但是這種情況正面沖突她最吃虧,下一秒她扭頭就跑,卻正正好被後面的男人攔住。

“啊喲妹妹,你身上真軟真香啊哈哈哈!”

撞到他身上的瞬間童月惡心得想吐,把購物袋砸到他臉上,隨著男人一聲痛叫她不管不顧地撒腿往後跑。

劇烈的控制下腎上腺素飆升,將人的所有感官機能調動到最強,在野生叢林中,弱小的動物會拼出命來逃跑。

卷著風的雪拍在她臉上,兜帽隨著奔跑掉在肩後,童月喉嚨都在顫抖,完全沒有方向意識只顧著跑。

就在她拐到另一個路口的瞬間,視線瞬間被近在咫尺的吸煙垃圾桶上飄動的火星吸引,再回過神來“嘭”的一聲巨響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對方也沒有預料,直接讓她懟了個趔趄,往後蹉了一步才穩住腳。

而他的手卻穩穩地接住她的腰,將人摟住。

屬於男性強烈的荷爾蒙氣息襲來,童月又是一驚,渾身一抖瘋狂掙紮,發出驚獸般的吭哼。

她發了瘋地揮拳打向他,試圖從他懷裏掙脫:“你別!別!”

越是這種時候,她的語言功能越是僵直。

被她打的人卻不惱不火,竟先來了句:“小姐,麻煩揍人之前先正眼看看對象。”

熟悉的嗓音叫停了她的動作,童月擡頭,對上蔣望好整以暇的神情。

就在這時那兩個流氓不依不饒地追上來,一拐角看見他們。

蔣望掀眸,看了眼這兩個人,又看了眼紅著眼渾身發抖的童月,若有所思含著笑“啊”了一長音。

流氓直接撒謊:“哎,這我朋友,拉拉扯扯幹嘛呢,撒開。”

“嗯?”蔣望單手搭著她的肩,另一手把煙撚在垃圾桶頂蓋上,吐出最後一股霧,吊兒郎當的:“寶貝兒,你什麽時候交這種臭氣吧啦的朋友了。”

童月恐懼未平,但有他倒是踏實了幾分,喘著氣瞪大眼睛。

他叫她什麽?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你們,你們認識……?”

蔣望盯著煙頭一點點熄滅的火光,扭頭回來,眼裏的笑意淡去。

平時玩世不恭的人一冷下去,竟比別人的氣場都要可怕,他嗓音很低,無形威懾。

“再敢多看她一眼,我挖你眼珠子堆雪人。”

兩個盯著啤酒肚只有肥膘的男人看著蔣望套著衣服都透著壯實的身材,咽了咽喉嚨,認了栽。

“認,我們認錯人了。”

“走了走了,晦氣……”

蔣望盯著他們走遠再也不敢靠近之後,低頭,瞧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拉起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童月。

她還在抖。

“沒事吧?”

童月說不出話,死死拽著遮臉的帽子往後退,逃離他的領域。

對方不說話,蔣望不知道她什麽態度,只能彎下腰來說:“你要想報警,我現在就把他們逮回來。”

“跑兩步的事兒。”

一想到那兩個人惡心的嘴臉,童月嚇得連連搖頭,小心翼翼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聲如細蚊。

“我……東西……東西還在……”

蔣望放下耐心,“什麽?”

她指著跑來的方向,“買的東西……扔在路上了……”

蔣望挑眉,明白了:“哦,想讓我陪你回去撿啊。”

“行,但我這抽了一半的煙被你打斷,說點好聽的?”

童月抿嘴無比為難,想了想,放開他的袖子轉身自己往回走。

她往前走了幾步,聽到身後腳步聲緩慢跟了上來。

“哎,童小姐啊,遇著你我才知道我骨頭到底有多賤。”

童月心裏泛起怪異,縮著肩膀低頭走路,不說話。

兩人並肩往回走,腳印一步步烙印在新雪之上。

走出幾十米,她想起這幾天的業績,覺得還是要說:“……我知道最近的客人都是你,介紹的。”

“謝謝。”

蔣望故作耳背,彎腰湊近:“什麽?馬路上太吵,我沒聽清——”

這人的逗弄激起她的惱怒,方才遇到危險的恐懼情緒被全都壓了下去,童月唰地擡頭瞪他一眼。

被眼神剜了一眼,蔣望反而勾起唇角。

童月誠實說:“你介紹的客人……再加上……這次。”

“我欠你人情。”

蔣望環胸,目視前方道路呼出一口白霧,想起了一件事。

“雖然一開始就沒打算你回報什麽,但如果你很想還人情的話,還真有個事兒只有你能辦。”

童月蹙眉。

什麽?

…………

城市進入深夜的階段,金融街的酒吧正處於最佳營業期。

穿著灰藍色大衣的男人在入口地毯上蹭掉鞋底的雪,熟稔地穿過library的櫥窗偽裝門,按下按鈕時中指的銀戒閃過暗光。

他撣掉碎發上的雪茬,進入暗門背後的酒精世界。

迎客的服務生看見生面孔,笑著問:“晚上好,歡迎閱讀,裏面請。”

對方線條漂亮的嘴唇牽起笑來,說:“我先找人。”

氛圍悄然發酵,這人一進了酒吧,在場幾乎所有異性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難以挪開。

他的形象太過奪目。

男人環視酒吧一樓,終於在吧臺的邊緣找到目標人物。

婁與征窩在暗處,背靠高大書架,吧臺擺著筆記本電腦。

他似是專註又似是出神,扶著古典杯的手背虬起青筋,眉宇陰沈又頹喪,讓人害怕。

酒吧客人明明很多,略顯幾分擁擠,但他周圍幾個位置空蕩蕩。

根本沒人敢坐。

季霄回慢悠悠走到他身邊,背手彎腰仔細審視,神色戲謔。

他的桃花眼勾笑,像是瞧見了什麽了不得的新奇事。

“婁與征啊婁與征。”

“你的表情可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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