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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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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曲終人散

HotPot-29.曲終人散

輸入密碼進了屋子, 婁與征單手扛著人,脫了鞋踩在木地板上吱呀出聲。

他把明雀扔進床褥,喘了口氣剛直起腰, 就瞧見滾在床上的女孩閉著眼自顧自開始脫衣服。

明雀兜頭脫了毛衣,上身只有吊帶和內衣了,皺眉的表情似是覺得渾身悶熱,伸手向吊帶的肩帶。

她把兩邊肩帶都撥下去,光潔圓潤的肩頭露出來, 鎖骨立體,膚色白得刺眼。

再要繼續往下的時候,明雀纖細的手腕啪得被他攥住。

她懵然擡頭, 對上他深黑升溫的目光。

“不讓我脫?”

婁與征指腹感受著她手腕的溫熱, 胸口起伏更深了,視線從她纖細的身體上艱難挪開, 語氣有些強硬:“你先別脫。”

“等我走了你再……”

他話說一半, 被拎著手腕的女孩跪在床上撲了過來。

婁與征楞住,眼梢怔開。

明雀就這麽坦然地抱住了他, 就像想尋找一顆可以倚靠的樹。

她半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開口的音調含著酸軟的哭腔,“能不能……”

“能不能?”婁與征重覆。

再多的話她就不願再說了。

他彎下腰審視她紅著眼的臉龐, 手指有些粗魯地擦過她頰上的淚痕, 放了些耐心。

“你繼母過來了,然後呢?怎麽就喝成這樣。”

過去明雀對自己的家庭也很少提及, 所以婁與征只能靠猜測去問她:“你跟你繼母關系還不好麽。”

“她給你委屈受了?”

明雀握上他的手。

她的手長得很小,全掌只能握住他三根手指。

她細膩的肌膚與他手背上的青筋在壁燈側照下對比強烈。

明雀抿嘴, 唇珠被隱藏起來,面對他的詢問楞住很久, 須臾,她搖頭,仰頭對他投去一抹難為情的眼神。

“……我困了。”

婁與征洩氣,拿她沒辦法,掀開被子:“那就睡,躺好。”

明雀鉆進涼涼的被窩,哆嗦一下,把自己蜷成一個球閉了眼。

他站在床邊看她看了一會兒,轉身去衛生間弄個熱毛巾,幫她把臉上的淚痕擦幹凈。

男人一如上次彎著腰湊在床頭,坐在邊上熟稔地伺候著人。

女生熟睡的呼吸平穩,始終抓著他的衣角不撒手。

場景昏暗和諧,只有臺燈孤單記錄著這一幕全部。

…………

有些難以開口敘述的話,時間隔得越久,就越難開口,變得不想再說。

明明已經堆了滿肚子,蹦到嘴邊的話,到最後還是會用一句“不說了,沒什麽”一筆帶過。

關於繼母柴方榮的話題,其實以前和婁與征在一起的時候,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好好和他吐吐苦水,尋求安慰。

但她每一次都沒有選擇開口。

明雀酒醉熟睡著,忽然在空蕩蕩的腦海裏自問。

當時什麽都不對他說,究竟是怕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別人,還是因為……

擁有這樣糟糕的家庭背景,讓她連啟齒都覺得自卑呢?

大一下半學期結束,和婁與征混在一塊逍遙度日的那個暑假。

那年崇京特別熱,超過四十度的暴曬天氣幾乎排滿了天氣表。

婁與征在崇京有自己的房子,是坐落在市中心高檔小區裏的一套二百平米單身公寓。

房子不大,但是因為地界的關系,光是聽聞小區的名字就會令人倒抽一口氣。

他告訴她,是因為當初不喜歡在家待著,總出去住酒店,他爺爺聽聞後索性就給他置辦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有時不住學校他就會到這裏睡。

婁與征把買房的理由說得輕描淡寫,明雀當時的註意力全在房子的精致程度,還有他年紀輕輕還沒畢業就有房有車這一可怕的差距感上。

沒有意識到,他沒意識露出過的傷口一角。

雖然沒有這麽好的爺爺,但明雀和他有著共同點——那就是不想在家待著。

所以她總跑到他的公寓和他整日廝混。

窗外烈陽刺人,酷熱難耐,窗內空調清涼,吃喝不缺。

他的住所就像一個溫室玻璃罩,將她完美地保護起來,也讓她短暫遺忘了殘忍的現實,沈溺於這間有他的庇護所。

某天早上,兩人在主臥相擁正待蘇醒。

空調風有些冷,明雀有醒意時皺了皺眉,把露在蠶絲被外的腳丫收回被窩,下意識把腳掌伸到身後婁與征的雙腿之間取暖。

回籠覺襲來,再被吵醒的時,她感受到頸邊有一陣細密的癢,有種像被狗狗撲上來舔舐般濕漉漉的。

睡著睡著她有覺得是不是哪裏的水龍頭沒關好,好像遠遠有細碎清脆水聲。

明雀被各種思緒弄得越來越清醒,閉著眼皺眉,哼哼了一聲。

“水……水沒關。”

明明開著空調,後背怎麽那麽熱,像有個太陽貼上來了似的,隨後脖頸處傳來一陣細細的吸-吮刺痛,她緩緩睜了眼,感受到身上異常的反應,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打擾自己的清夢。

明雀伸手握住身後人圈在腰上的手,被他吮吻得癢得縮起肩膀,咕噥:“……別弄。”

婁與征貼在她身後,聽到這一句擡起眼皮,嘴唇在早已落了好幾處紅痕的白皙肩膀挪開,問:“醒了?”

人明明精神還睡著,可身體卻早已誠實地被他的手指和嘴唇調教得給出了足夠潤澤的反應。

明雀感受到身體潮濕的那瞬間羞得把臉埋進枕頭,幽幽來了句:“睡著了也不放過,你是禽獸嗎……”

婁與征面不改色,又在她耳後親了下,嗓音低得不太正常:“別冤枉人,還沒幹禽獸的事兒呢。”

明雀無語,推阻他熱著臉想:人還沒醒,你就把我睡褲都脫了還說什麽都沒幹??

她轉回頭的瞬間被他扣住後腦深吻了起來。

婁與征在這種事上一向有一種強勢包裹溫柔的感覺,明雀被按著,被迫整個身體都貼進他的懷裏。

再一次感受著別人說的“早上的男人會更猛”的具體含義。

吊帶的肩帶被撥開,衣服沒了牽掛的地方迅速往腹部掉。

明雀像個包子一樣被他夾在懷裏,仰頭承受他早晨炙熱如火的欲氣。

婁與征在被窩裏將她的腿扶起來放在自己腰際,轉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東西。

她紅著臉呼吸急促,埋怨著:“婁與征……我們昨晚剛做過……”

“能不能控制控制……”

婁與征咬著東西撕開,又往她嘴唇上親了下,抵著她額頭,燒著目光問:“昨晚上弄不舒服了?”

雖然他一向都很激烈,但身上並無難受的地方,明雀很誠實地搖頭。

婁與征似乎早就準備好了兩套陷阱,看見她否認,於是用鼻尖蹭了蹭了蹭她的鼻子,引誘賣可憐。

“那你舍得讓我忍著麽。”

他一句話出來,明雀徹底沒了拒絕的能力。

婁與征知道她的意思,重新捏著她的後頸吻上來,明雀乖乖地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在被子裏掀起波瀾。

他頑劣地靠在她耳畔,回答她方才睡夢裏的猜測。

“不是家裏的水沒關。”

“你猜猜是哪兒的。”

難得算清爽的夏日早晨變得黏膩繾綣,呢喃難止,搖曳啁啾。

城市的溫度,似乎也因為玻璃罩裏纏綿的小情侶比平日升得更快了。

明明早上八九點就醒了,實際上穿戴整齊下床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

明雀只覺得好不容易睡一覺補充的精氣神被婁與征一戰就全都吸光了。

她從淋浴間出來,撞上從另一個浴室洗完過來刷牙的他。

明雀幽怨地瞪他一眼,擠上牙膏把牙刷塞進嘴裏鼓著臉蛋刷動。

交往六個月來,她已經全權負責了婁與征的穿搭配飾,他跟著看著學著也會了一點,雖然不會穿得很精致,但至少色彩搭配不會再出現紅配綠這種可怕的畫面。

她瞥著婁與征身上的灰綠色設計感T恤,下面配著居家的五分黑色褲子,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婁與征扶著電動牙刷,看見她的認可,挑了挑眉,好像甩來一句:“這種我已經信手拈來了”的感覺。

轉過頭一看鏡子,明雀被自己肩膀鎖骨胸口的紅痕嚇了一跳,氣得支起胳膊肘打向身邊的人。

她唔唔噥噥地對婁與征指了指自己身上的wen痕,控訴昭然。

婁與征被她揍得節節敗退,眼尾翹著玩味和得意。

鏡子上的剪影記錄著他們最日常也最美好的片段瞬間。

吃過午飯後,兩人照常窩在家裏看書學習。

明雀找了暑假的機構兼職,只不過不用天天去,在家的時間就都用來學習。

婁與征倒是沒什麽需要學習的任務,就是看書,準備其他競賽的東西,陪著她在書桌的另一面敲打電腦。

春季學期她參加了英語六級的考試可惜沒有過,明雀打算突擊一個夏天,今年冬天的那次考試一定要過。

明雀做完一套題對了答案瞬間烏雲密布,心想高考英語成績雖然不是全科最好但也很高了,怎麽才過了四級到了六級就這麽困難了。

她標記完錯題沒有立刻找解析分析錯題,嘆氣趴在桌子上,一邊嫌累一邊在白紙上畫畫。

明雀瞥了眼坐在自己斜對面的婁與征,心血來潮,在紙上速寫著他的側影。

可惜她很多年都沒再接受專業的美術指導,速寫的水平沒有很精煉,只是潦草幾筆記錄著他的模樣。

哪怕知道自己的水平不高,但將他畫在紙上的瞬間,明雀也雀躍得卸去了所有學習的疲憊。

她在那堆線條上逐步添加著細節,殊不知坐在對面的人已經站了起來,陰影落到紙上的時候,明雀擡頭,婁與征已經端著杯子走到了她身邊。

他把玻璃杯遞給她:“喝點水,嘴唇幹了。”

明雀下意識舔了舔唇瓣,乖乖接過杯子喝了幾口,看著他認真地打量花在草稿紙上的人像。

她把他坐在桌前認真做事的畫面刻畫了下來,雖然其他線條比較潦草,但他的眉宇卻十分傳神。

光是看著畫就能感受到落筆者對這個人的感情。

“畫的不錯。”婁與征拿起草稿紙問她:“能送我嗎?還是頭一回有人畫我。”

明雀有些羞怯,“你不嫌難看就拿去吧,我就……隨便畫的。”

“明白。”婁與征拉開椅子坐下,胳膊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好整以暇:“就算做著題,滿腦子也都是我。”

明雀:“……”

行吧你要非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

婁與征盯著她的畫,忽然問:“你很喜歡畫吧?”

“這麽喜歡,怎麽不繼續學了。”

“沒想過高考走藝考?”

明雀握著自動鉛筆一頓,過了幾秒,臉上故作平靜,拇指卻快速地按著筆頭,鉛條一節節吐出來。

“哎呀那個啊……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

“我畫畫是從五歲開始正經學,八歲之後就沒學了,後面都是看書自學。”

“後來就是覺得喜歡也沒必要花太多精力和錢進去,當個蹩腳的愛好就挺好。”

她說著委婉搪塞的話,腦子裏卻全是繼母找各種理由不願意花錢繼續供她學美術的畫面。

七歲的時候柴方榮和父親再婚,立刻就懷了孕,剛成家的那一年她偽裝得完美,對繼女百依百順,揚言支持孩子的所有愛好。

一年過後,她生了兒子,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找借口埋怨家裏的支出繁多,和父親強調剛出生的小兒子的支出不能省,於是自然而然把節省的矛頭指向了她。

柴方榮幹脆利落地斷掉了她的美術班課程,在美術班老師的耐心勸導下仍然堅決地帶她拿走了在畫室的所有東西,收回了學員檔案。

明明再過一年,她就可以參加專業的級別考試了。

她當然委屈,委屈到夜裏哭著畫畫,一邊畫,一邊思念那個曾經無條件支持她愛好的媽媽。

她不願又委屈的態度落在父親眼裏成了麻煩,柴方榮一氣之下,直接扔掉了她用了三年的畫板,教訓她好好讀書學習。

父親任由她把自己畫板當成廢品賣掉的那瞬間——

明雀就明白了自己在這個家裏的地位,再也不敢發脾氣。

“現在雖然有時間了。”明雀把自動鉛筆戳在桌面上,把吐出來的一大串鉛條懟回去,悻悻道:“但我這點生活費哪夠報班學的,就這樣自己隨便畫畫就可以了。”

婁與征審視著她落寞的眼神,從細微的動作裏探尋到她真正的情緒,“你沒繼續學,是跟你家裏有關系麽。”

明雀心裏一緊,搖頭:“沒事,真沒事。”

她沒辦法說,不知道該怎麽說。

婁與征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既然喜歡就別放下,我幫你報班,你只管去學。”

他的好意刺痛了明雀的敏感,她趕緊搖頭,起身湊過去坐在他腿上,整個人掛在他懷裏,“不用,我又要兼職又要學習,你再給我報班學畫畫,我要累死啦。”

說完不等他回答,明雀摟住對方把嘴唇送上去,主動啄吮他的薄唇。

她心裏明白,卻也只能用這種方式回饋他的縱慣,也藏匿自己的自卑。

…………

一覺睡醒,明雀在宿醉的頭疼中醒來。

不知道為什麽腰部和胳膊手腕有些疼,像和人打架了似的。

明雀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在床上,目光呆滯,懵懵地回憶昨天發生的一切。

因為醉得太厲害,所以她只能想起部分經歷。

她偏頭看向門口,後來是不是婁與征來接她了?然後他們是怎麽回來的?

他又是什麽時候走的?

明雀撓了撓頭,懊惱出聲,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電光石火之間,有些畫面嗖嗖嗖進入腦海。

她忽然想起自己抱著他……哭……還摸他……說胸肌好大……

明雀猛地擡頭,給了自己一巴掌,“不對,這些都不是真的。”

“全是夢見的東西。”

“我不能,我至少不該……”

臥室陷入一片死寂,過了幾秒之後,她一個鯉魚打挺猛地紮進被窩裏,捂著臉尖叫出聲。

啊啊啊啊!!!

都幹了什麽啊你!!

明雀悶紅了臉從被窩裏爬出來,拿出手機翻開婁與征的微信對話框,手指顫抖了半天都沒打出任何字來。

又想說句抱歉,又說不出口!

而且昨晚在酒吧的消費,她自己的支付寶和微信都查不到記錄,估計也是對方幫忙墊付的。

她捂臉懊悔。

究竟要在他面前丟臉多少次才滿意啊你明雀!

就在這時,微信跳出了另一個人的消息。

她那個索命的繼母又發來了消息。

【雀雀啊,我想起來你不是說你在濱陽找了個男朋友嗎?也是大公司的。】

【失業就失業了,要是嫁得好未來幫人家操持家裏也可以,反正男人賺錢養家天經地義的,你也不用太努力了。】

【把他叫出來吧,我正好替你爸爸見見人。】

明雀看見這幾條消息,嘴角立刻掉了下去。

原本撲通亂跳的心瞬間沈得難以浮動。

她還沒收拾好心情,婁與征的微信電話來得突如其然。

明雀接通,聽見他的聲音。

“醒了?”

“開門吧,我在你家門口,你包昨晚扔在我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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