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4章 24穿衣鏡

關燈
第24章 24穿衣鏡

-

一個人的獨居生活, 傅潤宜過了很久,甚有心得,但是兩個人待在一起, 要怎麽打發時間, 她毫無經驗。

傅潤宜其實在心裏預想了一番,她自己宅家最常做的三件事,好像是——拼樂高,修花草,還有睡覺。

原惟只對最後一件事有些興趣。

而且似乎已經看清傅潤宜的將就本性, 原惟不再指望傅潤宜能給出什麽有趣的外出建議,就如同之前點餐一樣,原惟開始拿主意,提出選擇方案來詢問傅潤宜的意願。

原惟想起崇北國高一貫非常重視體育運動,球類運動是必選的綜合加分之一,不參加需要寫很麻煩的申請報告, 而傅潤宜一直學小提琴,很可能跟他媽媽原夫人一樣, 對自己的手倍加愛護,不喜歡容易受傷的運動。

但是傅潤宜說她高中選過球類運動。

“網球。”

“網球?打網球很傷手腕,你可以打嗎?”

傅潤宜頓了一下說:“可以的, 沒有人管了。”

原惟不是分不清語言細節的阿同,甚至不用多想,就能明白“沒有人管”和“沒有人管了”之間的區別。

後者是之前有人管過。

傅潤宜四歲開始學小提琴, 此後十年間, 她的媽媽何恩芳在她的教育上幾乎傾註了全部心血。

傅學林對當時唯一的女兒也期望頗高, 要求甚嚴,好在傅潤宜也從沒令他失望, 妻子精心培養的女兒,花朵一般,既學藝有成,又性情乖巧,旁人每每艷羨談起,都令他面上有光。

父母所有的建議,傅潤宜都會遵從。

比如不能在外面隨便亂吃東西。

所以即使周末被允許去參加一些同學聚會,要拍照告訴媽媽自己只點了熱牛奶的傅潤宜,也總是有些格格不入。

傅潤宜其實很好奇那些被“明令禁止”的垃圾食品是什麽味道,但對於當時的她來說,忤逆父母是天大的心理負累,是不可逾越一步的雷池。

她也因此缺少至交好友,但並不孤單。

因為媽媽一直陪著她,媽媽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再比如,媽媽叮囑她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手。

所以從小學到初中傅潤宜幾乎沒怎麽上過體育課,更別說參加一些劇烈的競技運動。

上高中後,家裏的氣氛徹底變了。

她所有的成就和進步都會令另一個人陷入尷尬,有關傅潤宜的一切,都成了動輒得咎的話題禁區。

於是漸漸,很少有人再談起她。

傅潤宜猶如一張沒有個人意志的白紙,被人寫了一半後,才發現落錯了筆,於是又草草投進水裏,一點點被沖淡字跡。

好處是也不會再有滿懷期待的聲音來反覆提醒傅潤宜,她以後是要當小提琴家的,小提琴家的手和生命一樣重要。

傅潤宜的手,終於有了受傷的權利。

在她自己某一刻的故意為之之下,傅潤宜人生第一次品嘗手腕脫臼的滋味,腫脹,僵疼,筋骨錯位的感覺,仿佛那一刻她已經獻祭掉了一部分的自己。

原來“歸還”,真如傅雯寧所說,不是什麽輕飄飄的感覺。

借著她手傷修養的契機,傅學林順理成章建議停掉傅潤宜的小提琴課,媽媽一開始不同意,但傅潤宜答應了,之後她將自己所有的琴譜都整理起來,封進箱子裏,說自己想休息。

許許多多的夜裏,床褥下沒有豌豆硌著,傅潤宜還是會睡不著,枕頭也總是不知不覺就濕掉一圈。

她想,自己終究還是很幸運的一個人。

其實在上一任老師因舉家移民不能再教她的時候,傅潤宜就應該跟小提琴告別了,好老師不是那麽好找的,這個家沒有義務再在她身上耗費比傅雯寧更大的精力。

怎麽會那麽巧呢?

偏偏這個時候原惟回國了。

他的媽媽願意試著收一個學生來教,在上一任老師所列的名單裏,明老師偏偏選中了自己,她是那樣溫柔的一個人,總是耐心鼓勵,即使學生犯錯也絕不會受到任何批評。

這樣一想,好像已經多掙來一段好時光。

那些夜晚,傅潤宜揉揉眼,趴在微潮的枕頭上又能緩緩抿出一個笑。

腦子快速閃過一些往日畫面,傅潤宜任由它們回放,仿佛她的身體裏已經生出某種阻隔,舊的記憶不會再輕易和新的傅潤宜發生疼痛反應。

末了,她只沖著眼前的原惟同樣露出一個笑。

原惟卻覺得有點莫名,嘴角揚出一絲笑弧,“傻笑什麽?喜歡打網球嗎?”

傅潤宜思考後,說:“有點喜歡,如果是跟你打的話。不過我有點菜,你得給我餵球,我才能接到。”

原惟也思考了兩秒,淡淡道:“那不止‘有點菜’了吧?”

傅潤宜立時紅了臉,也無法反駁。

通過手機搜索到的運動館,位置和之前的花店在同一處商場,依然是步行能到的距離,傅潤宜和原惟一起出門又一次路過編鼓巷。

這次過綠燈之前,他們已經牽起手。

打完網球返程,傅潤宜抓握著原惟的手指,離原惟非常近,又對原惟安利起這條街盡頭的編鼓博物館,因為平時活動範圍有限,那是為數不多傅潤宜願意頻繁散步前往的地方。

原惟朝傅潤宜所指方位看了一眼,今天的人潮不少,但他似乎興趣缺缺,“我去買門票你有回扣拿嗎?”

傅潤宜搖頭:“沒有。”

原惟很幹脆:“那不去了。”

傅潤宜抿嘴笑了一下,說好吧。

路過冰飲店的時候,傅潤宜停下步子,跟原惟示意門口冰淇淋造型的廣告立牌:“但是如果你買這個的話,我就可以享受第二只半價。”

冰淇淋原惟去排隊買來了。

一人一支,踏陽而歸,到家剛好吃完。

門一關上,冰涼的嘴唇,濕熱的口腔,彼此貼在一起有奇異的觸感,內涼外熱,渴切一般的探索,傅潤宜第一次主動伸舌頭,靈活地鉆過去,觸碰原惟,親了一會兒,兩人才慢慢分開。

傅潤宜意猶未盡,又有些後悔。

“早知道我也要香草口味了。”

低頭的原惟:“……”

所以剛剛是在嘗香草口味?

也不是每個白天他們都會頂著太陽出門,白天也可以用來做一些看起來並不適合在日光普照時候做的事,雖有白日宣淫之嫌,但貌似真有與夜幕降臨時候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辭春入夏的時節,新灣的午後微燥微黏,整個世界仿佛被沈入蜂蜜罐的底部,暖融融,透著琥珀色的光芒。

傅潤宜對如何度過這樣的時節很有經驗。

這樣的下午,除了睡覺,做什麽事都會沒辦法集中精神,空氣裏仿佛摻雜了粘稠膠質,人是落入蜜糖碗中的小小飛蟲,行動困難,思想昏聵。

除了沈下去,只有甜蜜地沈下去……

百葉窗向下拉合,房門卻似乎沒有關好。

傅潤宜望著原惟,顛簸中的腦子裏已經開始昏聵,但還是在門朝內敞開一道縫隙時,精神驟然一凜。

“貓——貓進來了,嗯……”

原惟卻仿佛並不在意小貓忽然從門縫擠進來,探進一顆灰茸茸的小腦袋,圓圓的眼睛好奇看著臥室裏小貓不宜的成人場景。

“它知道我們在幹什麽,貓沒有羞恥觀念,能看懂人類的性/交,它對人類的繁殖行為興趣濃厚,甚至會觀察和模仿。”

清冷悅耳的男低音,科普一樣的話,一句接一句刺激著傅潤宜的神經。

傅潤宜的耳廓隨之發癢,熱息一陣陣撲得她頸根顫栗,接著落下密密的吻,一下下沿鎖骨往下印,躲也躲不開。

人與意識同樣的浮浮沈沈,傅潤宜飄忽著,原惟又從胸口處移上來,輕喃的聲音,近在耳邊,又似乎很遠,“你想知道你現在在貓眼裏的樣子嗎?”

傅潤宜聞聲一楞,緊縮起的身體上,鎖骨深陷。

她的答案似乎也不重要。

在彼此不分開的情況下,原惟已經將她抱下了床……

房間裏的鏡子,通常是穿好衣服後,傅潤宜才會站在前面照一照,借此調整衣冠。

一絲不縷站在鏡子前,還是第一次。

不,其實也不是完全身無一物,她還貼身穿著的彈力很好的細吊帶,只是被推到胸口以上,並不比不穿更好。

穿衣鏡發揮類似於即時攝影的作用。

原惟擡高她一側的腿,本該被遮擋的細節,也立刻被映照得更加清晰。

羞恥催化成一道道泛濫的電流,滋滋淌過全身。

傅潤宜需要配合,本來蓬軟的海綿墊子在她腳下被踩得扁扁的,但還不夠,她還需要微微踮起腳才勉強能彌補和原惟的身高差,纖細的足腕用力繃著,除了身後的原惟和身前抓扶的鏡子再無所依憑的姿勢,也迅速耗光傅潤宜的體力。

最後傅潤宜支撐不住了,兩腿一軟,離開了原惟,氣力用盡地癱跪在鏡子前。

她的面前,幾道駁花鏡面的透明液體,雨痕一樣淌下來。

那是來自她身體裏的水分。

傅潤宜從鏡子裏看見一個扭曲模糊的自己,還有高大沈默的、站在她身後的原惟。

時間被消磨,黃昏從簾間細縫滲進,光影條條,明明暗暗,濃郁又十分和諧的橘調。

這種色調和場景通常會出現在中世紀的情欲畫裏,赤身裸體的男女,事後分離,如同兩個毫不相幹的靜物,四周卻迷亂不堪,處處欲蓋彌彰,暴露艷情。

原惟其實還沒結束。

但是傅潤宜已經體力不支,他朝傅潤宜瞥了一眼,看她的狀態,急促的呼吸帶動雪白脊背起伏,像是累到了。

所以原惟沒再拉她繼續,而是摘掉一層礙事的透明薄膜,看著跪在鏡子前的傅潤宜,自己解決最後一段。

透過眼前的穿衣鏡,傅潤宜看到原惟漠然低垂著的臉上,鼻子很高,眉心到鼻梁的弧度,峻峰一樣,帶著一點冷淡的傲氣,非常好看。

還有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的手指十分具有藝術性,頻率很快,身臨其境的動態落入旁觀者的眼球中,也過分直白,仰賴操控者本身的賞心悅目,有種粗暴的美感。

那個東西似乎比通過神經末梢感覺到的時候還要大,和原惟的手臂同樣青筋暴起,十足兇悍。

傅潤宜懵懵的,卻似看傻了。

猝不及防的一道液體噴出,射在鏡子裏傅潤宜的臉上,雖無實感,但視覺仍然被強烈沖擊到,好似真的迎面而來。

傅潤宜第一時間閉上眼睛,肩膀傾斜,躲避似的抖了一下,嚶嚀一聲。

閉眼而至的黑暗裏,她聞到淡淡的腥氣。

傅潤宜剛剛突然哼出的一聲,短促又嬌細,原惟看過去,很快察覺到了她的反應因何而來,她好像被嚇到了。

鏡面斑駁,仿佛真弄在她臉上。

原惟嘴角沒怎麽動,只用很低的氣音笑了一聲。

分清鏡中與現實,傅潤宜的睫毛簌簌顫著,睜開了眼,鏡子是鏡子,她是她。

傅潤宜扭過頭,看見原惟抽出紙,垂眼清理幾下,很快套上褲子。

傅潤宜發現原惟不是很喜歡暴露自己。

但一結束就穿內褲好像也很不舒服,他每次都這樣空襠穿著寬松的外褲,但因為沒有徹底消停,還是會特別明顯地支出來。

原惟可能覺得穿上褲子,文明許多。

但是在傅潤宜看來,原惟這樣套著褲子比不穿還要色情。

這跟穿情趣內衣有什麽區別呢?

傅潤宜認為沒有。

那些男模店裏故意將胸腹噴濕,搔首弄姿,自己撫摸自己做作喘息賣力表演的男人,也沒有原惟這麽色情的,色情不自知才是最色情的,傅潤宜這樣認為。

再次看向鏡子,剛才濺花的地方,已經覆上一層新的更濃厚的液體。

是原惟的,流速也相對慢。

緩過體力透支,傅潤宜伸手試圖靠近鏡子中的自己,指尖剛碰到粘稠物,便被另一只大手很不愉快地捉開。

“不臟?”

原惟剛剛扔掉成人垃圾,現在又重新抽一張濕紙巾,垂著眼,來擦傅潤宜的手。

傅潤宜很順從地伸著自己的手,乖乖讓原惟擦,低聲道:“我只是忽然好奇,那是什麽味道。”

原惟腦袋裏轟的一聲,仿佛有根連接理智的電絲被頃刻熔斷。

夜幕降臨後,他們又重新來了一次。

在水汽充盈的浴室。

傅潤宜的浴缸也很小,剛剛足夠容下兩個人。

原惟沒有在這種事上弄傷人的惡癖。

猜想她大概也含不下去,傅潤宜的嘴角還可能會受傷,而且原惟不覺得傅潤宜會喜歡這種東西,葉公好龍的獵奇心,通常在被滿足後很快就會敬而遠之。

傅潤宜舔了原惟沾了東西的手指,像不喜歡腥味的兔子突然嘗到小魚幹的味道,一瞬間皺起臉來。

見她如此反應,原惟笑,故意說:“要全塞你嘴裏嗎?”

傅潤宜立馬搖頭。

原惟沖凈手,攏來幹凈的水,送到傅潤宜嘴邊,傅潤宜眨了眨眼睛,慢慢將嘴唇貼上去,就著原惟的掌心,吞了一小口水,漱一漱,腦袋探到浴缸外面,朝著下水口的位置吐掉。

“我還想再漱一下。”她禮貌地說。

原惟又攏來一捧幹凈的水餵她。

傅潤宜感覺以後自己都不會再有這種奇怪的好奇心了,雖然不那麽濃,只有一點淡淡的腥,但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這個東西吃下去並不會開心。

她有點疑心,之後跟原惟接完一個長長的濕漉漉的吻後,還是不放心,問原惟:“我嘴裏有沒有奇怪的味道?”

原惟讓她把嘴巴張開,傅潤宜照做,露出口腔內一小截粉紅柔軟的舌尖。

修長手指探進去,摸索著,診判一樣查訪。

剛剛她伸出一點舌頭舔時,原惟就覺得那畫面說不出的色情,很想碰。

潮濕的口腔裏,溫度很高,觸感柔嫩如一小塊加熱軟化的果凍,有柑橘類漱口水餘留的清新氣味。

最後弄得傅潤宜口涎淌出來一點,原惟才抽出食指和中指,拇指捋她頰邊黏著的濕發,然後掌心捧著她的臉,獎勵一般,輕輕啄吻在傅潤宜慢慢閉合的唇瓣上。

“很幹凈。”

傅潤宜這才放心。

過了一會兒,傅潤宜把自己的手攤開,伸給原惟看,她的指腹在浴缸裏泡到起了皺。

不能再泡在水裏了,他們實在折騰過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