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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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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Chapter19

許念粥這話說得不假思索, 懷裏的拆拆也不假思索地立起了兩只前爪,在空中撲騰了兩下,做出招財的動作。

“撲哧, ”周玥玥笑出了聲, “真是‘爸爸’的好大兒,知道‘爸爸’不在這兒了,還會替他回答。”

後知後覺的許念粥偏頭去看周玥玥。

兩人四目相視,默契一笑。

許念粥低下頭,看了眼正在咧嘴吐舌頭笑的崽崽, 擼了把狗頭,伸手捏住拆拆的兩只小前爪,皺起鼻子,搖頭晃腦地對它做了個鬼臉。

也是有趣,她轉過身,從旁邊周圻帶來的零食袋裏摸出了兩塊寵物肉幹, 餵給了拆拆。

許念粥平時大多數時間會圉於自己的想法之中,很少將一些私事分享出去, 讓別人參謀提議。

但身邊的僅僅小了幾個月的妹妹太可愛了,和她講了好多自己是怎麽暗戀成真,但實際上又是她先生蓄謀已久的故事, 還說女孩子應該什麽事情都試試,包括男人。

那妹妹還光明正大的膽大開麥:“我最近就愛上了好幾個男人!”

聽聞,許念粥用‘你不對勁’的眼神八卦了過去。

周玥玥笑嘻嘻地坦白:“是紙片人老公啦!還氪了不少金!”

最後, 又在聽完許念粥講的事情後, 對她說, 相遇不一定有結果,但相遇一定有意義。

在不同的環境下, 和不同的人聊天,輸入不同的觀點,就會突然很容易想明白一些事。

而且說實話,許念粥當時也沒想到最後自己的那個回答會如此的毫不猶豫。

她看著拆拆吃得不亦樂乎,搖晃著腦袋往她身上蹭,許念粥伸手順了順拆拆柔軟光亮的毛,想著晚上回去後再和他聊聊。

反正……也不是說好了去她的房間嘛。

許念粥起身,將被吃完的零食包裝袋往不遠處的垃圾桶中丟,轉身時,看到同一樓層的拐角最裏間有家烘焙店。仔細看,店標上寫了‘蛋糕’兩個字。

她走回長椅邊,坐下,打開手機,看到了一分鐘前周圻發來的消息:[八分鐘之內馬上回來。]

那還有七分鐘左右。

許念粥握好手機,扭頭。

身旁,周玥玥正打開恐怖小說,被她輕輕一拍,楞了下,才扭頭:“怎麽了?”

“你先抱一下拆拆,我去……”許念粥肚子裏淌了點壞水,指了指不遠處等待檢票的人群,“去搭個訕。”

周玥玥瞪圓眼,不看了,抱著拆拆舉過頭頂,認錯:“我、我瞎說的,要不咱今天還是算了吧,這……我……”

倉促的小表情出現在了她溫軟小巧的臉上,許念粥沒忍住笑:“沒去搭訕,我去打個電話。”

“你嚇死我了,那你快快回來哦,剛剛我老公說他們在電梯上啦。”

“好。”

走了幾步路後,許念粥突發奇想,回過頭,果然看見了周玥玥站在原地踮腳探頭,在確認她是否往檢票處的另一邊走。

許念粥停下腳步,覺得好玩,悶笑著朝周監督員做了口型:【真不去】

見人安心回去坐著後,她也轉身加快了腳步。

-

另一邊,發消息的人很準時。

在第七分鐘。

也就是在許念粥將手上畫完的草稿交給店員,第三次點開手機看時間時,她轉身,視野內的扶手電梯上緩緩出現兩個漸漸拔高的身影。

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玻璃櫥窗後,不由的往那個方向望去,隱約瞧見了那兩個人手上好像都拿了個什麽。

是什麽?

許念粥擠了擠眼,雙手圍在眼周聚焦視線。

可東西被有意遮擋,她沒看太清,倒是看清了周圻的手上還多拿了件外套。

那兩人往那一排長椅走去,有說有笑卻又神神秘秘。見周玥玥聞聲看來,他們又把手上的東西藏在了身側。

這下許念粥看清了,是個長方形的黑盒子。

但還沒等她琢磨透那裏面裝的物品,就看見周圻的頭微微偏動,似乎是往她在的地方看來。

許念粥趕緊先一步挪動步子,站到了店內的柱子後。手機震動了下,她以為是周圻發來的消息,點開一看,只是條微博推送。

她沒細看,熄了屏。過了會兒又按亮,看了眼時間。

讓等太久也不好。

許念粥拉了下襯衣下擺,剛想往收銀臺走,就看見店員從掀起隔斷簾,探出身子喊她。她迎了上去。

“師傅說可以做那樣的,”店員把手上的單子遞上去,“到時候拿這個來取就行。”

許念粥笑著說了聲謝謝,接過單子,小心疊好塞進了包裏。等走到玻璃門邊時,她又轉頭小聲叮囑:“麻煩盡量還原哦。”

店員年紀也不大,都懂,拍了拍胸脯:“放心,包您和您男朋友滿意。”

許念粥往前走的腳步一頓,面頰發燙,又因為向前的慣性,差點一腦袋撞在玻璃門上。

她‘喔’了聲,連忙抓住門把手。

這三個字……許念粥扭頭對上店員的微笑,張了張嘴打算說什麽,不自在的視線無意瞥到了墻上掛的時鐘。

快到開場時間了。她木訥地咧了咧嘴角,攥著包帶,把到嘴邊的解釋話給咽了回去:“……那,謝謝啦。”

走出店門,許念粥呼了口氣,剛被奶香和面包炙烤香味充盈著的大腦釋放了些空間,但剩下的那部分又冷不丁地回響起店員最後那的那句話。

她擡手敲了敲腦袋,試圖降低心率,一面往回走一面低頭打開手機,準備把網上購票後的電子票根給切出來。

手機信號有些差,經過轉角時,小程序才顯示出完整的界面。

許念粥放下捶腦袋的右手,去點【我】的購票記錄,有些分心,點了好幾次才正好點進那一欄。

二維碼還沒完全彈出,驀地,許念粥感覺自己的右胳膊被人拉住用力往下拽,到底是有些三心二意,她腦袋一空,甚至於還沒來得及偏頭去看清是誰,就已經被拽坐到了地上。

動作發生的太快,許念粥有些措手不及,懵了幾秒。

“欸欸欸!我就說了慢點跑吧——”

“哎呦餵——”

這兩句由遠及近,愈發清晰的焦急呼喊把她耳邊的嗡嗡嗡聲給沖破,將她從還沒緩過來的狀態中迅速拉了出來。

許念粥側目,先看到了滾落在裙邊的一次性紙杯,以及……

她低低叫了聲,趕忙伸手去拿半邊屏幕都泡在水裏的手機。

地上灑了一灘水。

剛端著紙杯急匆匆往前跑的小朋友正跌在許念粥的腳邊,小朋友撐著地磚想起身,沒想到滿手的水又滑了一跤,又撲在了她的小腿骨上。

啊!許念粥疼的一下閉上眼,倒抽了好幾口氣,五官皺到了一塊。

倒在她裙子上的液體,此刻透過燈芯絨面料浸了進來,小腿又冰又涼又刺痛。她沒辦法,只好右手抵地,左手在身側摸索,想撐著墻面往後挪。

下一瞬,腿上的重量減輕,小朋友被抱起。

但還是疼,硌到了骨頭鉆心發麻的疼。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跑太急了。”

“快點,給姐姐道歉。”

“你看看有沒有摔倒哪裏?要不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到時候有需要隨時找我。”

……

身前的家長訓斥著,把孩子拎到身後,伸手去扶許念粥。

但她渾身使不上勁,很軟,嘗試了片刻後擺擺手,輕聲說算了,等我緩一下。

那家長也是真愧疚,怒火中燒地教育完小孩後,從包裏拿出紙巾去擦許念粥濕掉了的裙子,還好只是涼水,裸露在外的肌膚才沒有被燙到。

可小孩子哪裏忍受得住挨打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秒後又被瞪回去,噎住了哭聲,開始打嗝啜泣。

更吵更亂了。

許念粥一個頭兩個大,本來就是她計劃著今晚出來,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嘆了口氣,也不覺得疼了,收回腿,準備站起。

“別動,我來。”

熟悉的聲音從她耳後響起,後背環上了一只手臂,許念粥微怔,還沒回神,那只手就已攬緊她的腰身,把她抱起,放到了最近的凳子上。

被浸濕的裙子卷起了一小截,緊接著小腿骨上一冰,許念粥猛地整圓眼朝面前正懷兜著自己的人看去。

周圻把手上的衣服蓋在她的大腿上,抱著她,不知道從哪裏要來了個冰袋,正給她冰敷。

許念粥這下摟著他的脖子不是,那麽多人呢。但不摟著也不是,她的身子又會撐不住地後仰。

“周圻,”糾結了會兒,許念粥低聲叫他,“我不疼了,我自己來吧。”

她的睫毛上還掛著剛剛痛到控住不住溢出來的幾滴淚,眼眶紅的,臉是紅的,唯獨下嘴唇被她自己咬到失了點血色,有些發白。

還好許念粥裙子的面料厚了些,小孩子也沒有將整個重心往她的腿上砸靠上去,只是輕微的有些紅腫,但那一下的疼肯定是刻骨的疼。

周圻看她泛紅的鼻尖,心也跟著疼。

冰袋融化的霜霧凝結成了些水珠滴下,他拿紙巾擦去。從發現到現在已經錯過了點最佳冰敷時間,他後悔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

他眼裏都是關切,聲音帶著自責:“乖點,讓我來就行。”

那邊,周玥玥和林以辰正在和家長溝通,互相添加了微信後,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許念粥不好意思地將臉躲在了周圻的身後,揪起衣服的一角,試圖將自己隱身。

“怎麽回事啊周圻,又被你看到狼狽一面。”拗不過他,許念粥只能說點話來分散她現在羞赧到不行的情緒,“和你第一次見面那會兒,我也是摔倒了地上。”

她在他的身後,說出來的話有很重的鼻音。

周圻想扭頭去看那張紅透的臉,卻永遠被躲藏了過去,看不著。

他輕聲一笑:“這很讓人難忘,很不一樣,多好。”

許念粥敲了下他的背,悶悶地說:“好個鬼。”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問這個冰袋是哪裏來的。

“那個烘焙店。”周圻朝那邊揚了揚頭。

許念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笑,心說真巧啊。可笑著笑著,像是胸腔裏擠進了滴檸檬汁,又酸又澀,她的眼眶又紅了一個度。

她呼出來的熱氣悉數噴在了他的後背。

想笑和想哭這兩個情緒所表達出來的氣息完全不同,周圻一下子就察覺到了異樣。

“還是很疼嗎?”他轉過了點身,問。

“不疼了。”許念粥就等著這句,她吸了吸鼻子,直回了身,聲音一下變得鏗鏘有力。

“回去還要抹點藥膏。”

“真不疼了。”

她還想去碰自己的右小腿來證明真不疼了,被周圻一把攔下:“不疼了還會哭?”他溫聲問著,用指腹去擦她憋著的,蓄在眼角的淚。

這下好了,許念粥真憋不住了,大珠小珠落玉盤,眼淚連成一串又一串,順著他的手背開始往下流。

上次她想哭還會背著他不讓他看見,這次她是直直地註視著,看著他的表情漸漸慌亂無措,還聽他一遍又一遍地哄,別哭。

他還另辟蹊徑地安撫:“現在哭,等會兒看小劇場又要笑,晚上睡覺胸口要疼了。”

“瞎說。”許念粥陰轉大晴,接過紙巾,胡亂擦。

她扭頭見周圍沒什麽人了,幾乎都在排隊檢票入場。她掏出手機,先把二維碼截圖發給了周玥玥,讓他們先進去。

周玥玥:[要幫你們留坐嗎?我們打算在第一排。]

第一排?

第一排可不養閑人啊。

許念粥將頭靠在座椅背上,提前笑了出來:[不用,我們到時候坐後面就行。]

周圻將她的裙子翻下整理好,又拿紙巾吸走了些面料上殘留的水漬。

做完,他轉頭,看見許念粥眉眼彎彎的對著屏幕打字,下顎還掛著一滴將掉未掉的淚珠,起先泛白的唇色漸轉紅潤,惹人憐又過分可愛。

看著那滴淚落下,滑進了襯衣裏,他的眸色黯了黯,心裏湧起了想親吻她的念頭。

也確實是這麽做了,在許念粥放下手機,用水泠泠的眼睛望向他,朝他清媚一笑,問‘怎麽了?’時,周圻摟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慢慢向上捏住她的頸部,將她的臉扳轉過來,他俯身低頭。

托在她後頸的手向內緊扣住,許念粥的喉間驚出哼吟聲,她第一次睜著眼在燈光聚亮的商場接吻,要擔心下一秒有人經過的刺//激讓她心率飆升。說不出來是喜歡還是討厭。

許念粥就睜著眼,感受著唇角的溫熱,唇齒間的摩擦。齒關被擠開,她就勢放下原本放在他腿上的雙腿,左手與他的另只手相握。

不過她這會兒氣短,幾秒後就捏了下周圻的掌心。

他松開了她,見她的眼睛軲轆轉,問:“怕有人?”

許念粥很難為情地點點頭。而且這麽亮。

周圻撥開她額前散落的幾綹頭發:“好,以後不在外面。”

說完,他彎腰又看了眼她右腿被撞到的地方,輕微地腫起,原先是淺紅的那塊泛起了些許的青色。他蹙起眉心,在想要不要先去買點消腫化瘀的藥。

周圻剛扭頭,想這樣問,許念粥就驀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湊上去,在他的下巴處回饋了一個吻。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麽,她晃了晃腿:“不疼,不用去買藥,淤青我經常會磕出來。”

這倒是真的,越瘦的人身上越容易無緣無故的出現些來歷不明的淤青。

她早些年還有肉的時候就沒有現在容易出現淤痕。

周圻按住了她亂動的膝蓋,笑問:“不是說怕有人?”

許念粥支支吾吾:“剛才沒人。”

“現在也沒人。”他接得很快。

她沒回他的話,眼神飄忽,卻在他偏過頭往別處看時,忽地站起身吻啄了上去。

像是往他炙熱的唇上陡然落下片輕柔的雪。

周圻別有意味地笑了下,拉過她的手腕,搭在膝蓋上,展開她握成拳的手,從大拇指開始按順序一個一個捏著手指的指腹,也不說為什麽,就這麽捏著。

捏到許念粥發汗。

她把腿上蓋著的衣服胡亂卷成團放在椅子的另一邊,正巧看到了那個黑色盒子:“那裏面是什麽?”

周圻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眉梢微揚,沒回答。

在好奇寶寶的灼灼註視下,他側身將盒子拿起,打開。

一捧淡紅粉相間的花束,黑色牛皮紙外包,內裏是軟柔的牛奶綿包裝紙,系上了淺卡其色絲帶。

十幾朵,每一朵花的紅深淺不一,點點彌漫染開,像是點綴上了俏皮的紅。

許念粥眼前被紅色的晃暈,好暈,真的暈。

她眨眨眼,雙手僵在那兒捂著胸口,最後還是周圻牽著她的手才捧上。

這花她可太眼熟了,卡布奇諾玫瑰,就是那天她看完了房間墻上掛著的那朵‘火焰玫瑰’後,說的另一種她喜愛的,花語代表不期而遇的美好的花。

“還喜歡嗎?”

明知故問,當然喜歡。

周圻笑說,“原本的計劃裏好像不是這樣的出場方式。”

許念粥揶揄,但好愉悅好愉悅:“這樣也很難忘,和我在你面前經常摔倒一樣。”

這天不是特殊的節日,也不是她的生日。

“為什麽突然送花啊?”許念粥細嗅,她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沒收到花了。

“沒為什麽,我可以天天送。”

她心底暖暖至極,但還是忍不住打趣:“我有個外號叫鮮花殺手,老是養不好。天天送還是算了,放過無辜的它們吧。”

“我會養。”他說這話是看著許念粥說的。

“真的哇?看不出來你還挺心細,”她把花舉到周圻身前,拍了張照,“那等回去了請教請教你。”

許念粥沈浸在自己的喜悅裏,沒有多去想他說的這句話的含義。

場內傳出第一聲爆笑,她才驚覺已經遲到好久,轉身想拉著周圻走,隱約聽見他說了句話,最後幾個字是‘可不可以’,還沒聽明白,就很快又被第二聲爆笑給蓋了過去。

什麽……可不可以?

應該也不會是什麽壞事吧,許念粥想著,點了點頭。

走了幾步,她好奇地問:“你學弟是不是也送了?”

“嗯。”

“送的是什麽呀?”

周圻說是紅玫瑰。

“也挺好,適合送給妻子,”許念粥中肯評價,又一想,“那你之前說的水果……”

他著急忙慌地打斷:“也在後備箱。”

許念粥樂不可支:“你這麽慌地打斷,搞得好像沒有我會生氣一樣。只是特饞獼猴桃了,沒有的話結束了我們去買。”

裏面還在熱場,他們進去後挑了最後一排靠邊的位置。

許念粥不是第一次來,因此也知道前幾排的觀眾都會無一幸免的被瘋狂瘋狂cue到。她手裏還是捧著那束花,用胳膊抵了下周圻。周圻傾斜身子,將耳朵遞了過去。

“他們兩個是i人嗎?”她問。

“算是……吧。”周圻看她隱忍的笑,“怎麽了?”

許念粥搖搖頭,抿著唇偷樂,在心裏提前說了聲對不起。

半場下來,許念粥笑到臉都僵了,到最後聽見周玥玥回答的聲音都在顫抖,估計都想地遁了。

周圻借著半明半昧的光線靜靜地看她一眼,她在笑,眼神炯亮,身上多了分往日未見的松弛。

也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看來的目光,許念粥笑著舒心地回視了過去,相視她又一笑。

她看過來的那一眼,周圻有一瞬間的錯覺,自己在很早很早之前見過許念粥。也很像是回到了那天在鏡頭裏的相見,有人默不作聲地就引發了場無人知曉的心底海嘯。

他勾了勾唇,彎腰,打開帶來的袋子,拿出底下的那瓶涼茶,開了蓋子。

“欸!這是我喝過的。”許念粥小聲提醒。

見不管用,她趕忙把花放在腿上,想伸手去拿。但就在她小心放花的功夫裏,周圻側身,已經一口氣將剩下的大半瓶都喝完。

許念粥咽了咽喉嚨,看得膽戰心驚,好像在共苦,她去摸袋子裏的糖。

果然如他所說五花八門,她一把抓出了好幾種,甚至還有跳跳糖。

嗯……跳跳糖……

周圻見她有些徘徊,又有些激進,一下看穿了她心裏的小心思,哼笑著拿起她手上的拿包跳跳糖,丟回了袋子裏,只拿了兩顆薄荷糖和檸檬糖。

快結束前的二十分鐘,許念粥收到了條微信消息。手機屏幕百分百的亮度在昏暗的場內格外顯眼。

周圻註意到,看過來了一眼。

等她飛快碼字,熄了屏,再回頭看時,他早就已經看回了臺上。

許念粥壓低聲音,扯了下周圻的衣擺:“我出去上個衛生間,要是結束了我沒回來,你們在門口等我一下下,要是很久了還沒有回來,請麻煩奪命連環call我。”

聽她說話倒是比臺上的人講話還有意思。周圻笑著頷首,捏了下她的耳垂,說別急,你慢慢來,小心點右腿。

又見她鬼鬼祟祟,差點連包都忘記拿,他示意:“你的包。”

“哦哦哦,對,包。”許念粥恍悟。

“紙巾夠不夠?”他又笑,逗她。

“這當然夠!”不夠還有自助售賣機呢。

許念粥趁黑揪了下他腰間的癢癢肉,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邁腿開溜。

-

這回,許念粥也做了個準時準點的人。

說二十分鐘就二十分鐘,以至於場內的卡司講興奮了,她還成了在門口等待的人。

周玥玥捧著束紅玫瑰,出來見到許念粥的第一眼,委屈著個臉:“我要靜靜,一次外向換來一生的內向。”

林以辰好點,抱著拆拆上下顛,周圻在一旁和他覆盤他回答過的問題。隔得近,惹得電梯上的從內場走出來的人都在笑。

最後,夫妻倆總結:好笑,好玩,下次還來,坐前兩排。

許念粥笑著聽他們說,心裏想著,這不和她挑戰不用地圖走旮旯路一樣麽,又菜又愛玩。

從樓上下來到進車裏,她都揣著個包,並且慶幸這天背的是大容量托特包,將那捧花一並放入也都不成問題。

周圻見她如此謹慎,打了個回旋鏢:“是裝的昨晚說要包養我的那張“黑卡”嗎?”

許念粥忍俊不禁,怎麽一場下來學了個call back。她去搶周圻的車鑰匙:“裝的炸彈。”

見狀,他非常自覺的往副駕駛坐走,將駕駛位讓給了許念粥:“你來試試。”

可沒有人想在同一天就從‘鮮花殺手’到‘馬路殺手’。

許念粥主動承讓寶座,退居幕後。

不知道是不是總有這樣的錯覺,回去的路會比來時的路距離上感覺短一些,時間上也感覺更快一些。

一路上,車裏放著車載音樂,像是知道許念粥有些困了,周圻還特意選的慵懶舒緩的輕音樂。

她閉上眼前,很小聲地叮囑:“周圻,命交到你手上,你可別聽睡過去了。”

周圻握起她鄭重而自如地拍在他腿上的手,另只手控著方向盤,笑著拐過一個彎。

車子駛入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倒車,停好,熄火。

周圻伸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帶後,摸了下口袋,裏面還有顆薄荷糖,他剝了塊。探身,動作輕緩地去解她的。

許念粥是蜷在左側小憩的,右手還是給他握著。

被驚醒,她自覺松了手,揉了揉眼:“到了啊。”

眼前的人不過離一拳的距離,從他無限溫柔和隱匿瘋狂的眼神裏能看到她自己的身影。許念粥心旌一蕩,剛睡醒的迷蒙全部消散。

想到下午的時候自己在房間門口說過的話,她情不自禁地吞咽,偏頭去推周圻的臉,他倒也是聽話,笑著坐回,但保持著被推回去的動作,臉頰朝著她,稍稍上揚了點角度。

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許念粥攥緊他的手,往前拉拽了點。她坐直身子,慢慢往他的身側靠近。

近到她的唇幾近貼著他的臉頰,他臉上溫熱的氣息在她鼻間翻湧時,她忽地停下。

他甫一相握的手指指縫被她擠入了五指,在縫隙裏交纏著。

許念粥往後靠了點,含笑朝著周圻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讓他過來點。

周圻見她眼裏裹挾著的恣意,垂頭很輕地笑了下,向她的位置一點一點傾身。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視線一寸一寸被他占奪,許念粥抿著唇,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小傲嬌,笑意更盛。

她無意識地捏緊周圻的手,自以為出其不備的,湊上去在他的臉頰上深深落了一吻。

還陷在獲得主動權的得意中。

忽地,她感受到唇邊擦過溫軟,緊接著是壓上來的滾燙。

周圻蓄著意偏轉過頭,在她的唇還沒離開他臉頰時反攻,再度親了上去。預料之外,許念粥的心空了半拍,還沒來得及眨眼看清,腰間一緊,他的手已經攬過,往上一擡。

她被抱到了駕駛位,坐在了他的腿上,考慮到她右腿受傷的地方,周圻貼心地摟著調整了個姿勢。

不調整還好,一調整,本就是短款的襯衣向上卷邊了一大截。他的指腹碰上了腰後的暴露在空氣中的那片肌膚,觸到了背溝,引得她渾身顫栗。

下唇被含住,不是她剛剛的蜻蜓點水,而是深吻。

薄荷的清涼被渡了過來,像是冰塊化成了水,濃了霧氣,蒙了思考,她瞬間飄飄然。

音樂不知何時被關掉,闃靜的車內,耳邊全是黏膩溫吞的悶響。

“要在這裏還是上去?”昏頭轉向中,許念粥恍惚聽到周圻邊吻邊起唇。

她喘息著,半睜開眼,額頭抵著他的。看到他的唇角露出幾不可察的笑意,她擡起捏在他手臂上的手,去推他的肩,沒推動又被捉住,移到了他的胸口處。

感受到了。

說這話的人心如止水,反而聽這話的人愈發焦躁緊繃。

許念粥伏在他的肩上,紅著臉含混道:“你不正經。”

但後來想想,這話更應該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意會錯的是她,最開始提議的是她,就連再更急切想進行下一步的也是她。

“嗯,”身下人的氣聲裏帶笑,肩膀聳動得實在過分,“不正經——”

許念粥現在聽不得周圻的聲音,心口絲絲縷縷的癢,難耐得很。

她猛地坐直背,掙開手去捂他的嘴,沒料到空間狹小,她的後背一下硌上了方向盤。清醒了些,就更想要去強制噤聲,虛虛遮在了他的口鼻處。

這不是許念粥第一次去捂周圻的嘴,卻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在親吻自己的掌心。

他的鼻息灼人,柔*軟的唇從她的掌心親到了指尖,像是自帶了一股強電流,從指尖躥流到了腳底,忽冷忽熱,她被激到發麻,親出了反應,想縮回手又渴望更多。

許念粥緊咬著唇,不去看他的眼睛。

到後來實在忍受不住,想要收回手,卻又被他拽手腕著不放。

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從齒縫裏喘出氣,不爭氣地扭動了下身子,洩了力:“周圻……你別……”

他停下來,低低笑了聲,聽的許念粥耳熱:“別什麽?”

他引導她說出來。

“別……在這兒,這裏會有人,開車出去。”

她沒嘗試過,但心底莫名有種悸動。

得到了明確的指示。周圻重新扣上許念粥的手,放到嘴邊親吻了下手背。他整理好她的衣服,準備把她抱回副駕駛座上。

許念粥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肢體接觸時忽地一抽,右腿直直踢上了車門,她啊嗚了聲,吧嗒掉了滴眼淚。

但也就一滴,怕是周圻說什麽,許念粥趕緊先搖搖頭說沒事,然後自己慢慢爬了回去坐好。

沒想到她會那麽的一氣呵成,周圻輕輕嘆了口氣,又好笑又心疼,看了眼時間,把車重新駛了出去。

許念粥本來就不怎麽認路,也就不去想他要帶她去哪兒。

她仰靠在坐椅背上,心裏充溢著未知帶來的奇妙眩暈,轉頭向窗外看,這會兒月明星稀,又好像下了場細雨,吹進來的風帶了些潮濕。

車子停在了路邊一家正在營業的藥店前,周圻說讓她等一會兒便下了車。

他回來時,將手上拎著的塑料袋放在了後座。

塑料袋摩擦的聲響屬實熬人,許念粥沒忍住轉身看了眼,不透明的外包,磨了會兒她也還是什麽也沒看見,倒是看到了塑料袋旁邊自己的那個托特包,猛地想起了店員的叮囑。

最多一個半小時……

她扭回頭想看時間,卻不期對上了周圻的視線,他什麽也沒說,倒是許念粥先聳了下肩把頭埋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明明兩件事都是她自己提的。

許念粥像個小鵪鶉,窩著,窩著,直到後脖頸被輕輕一撫,她才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停下,擡頭看了眼窗外,黑黝黝的一片,路燈也沒有,只有灑灑月光。

她微微顫抖的沈重呼吸聲在靜謐的四周格外入耳。

周圻熄了車燈,看她:“怕了?”

許念粥的心砰砰直跳,搖了搖頭,小聲說沒有。

在周圻牽著她的手往後座往走時,她心裏想的先是把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做了。

密閉空間裏湧著身旁的那束玫瑰花香,她深呼了口氣,在黑暗裏看他把前座的座椅往前調。

不知道做什麽,她轉身,去拉開包的拉鏈,挪動座位時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硌上了個硬殼的東西,她以為是手機,反手去摸,結果抓到了塑料袋。

窸窸窣窣。

她‘唰’的一下就放下。但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麽好難為情的,正常措施嘛,而且酒店裏還擺著幾盒呢,她上次無聊的時候還研究了下上面的那些小字。雖然最終還是沒有研究出什麽所以然來。

但好像……摸著……不止四五盒……

許念粥有些僵硬的手指繼續戳了戳,還有不同的包裝形狀。

她的腦子發熱,脫口而出:“你是打算都用完嗎?”

一秒,兩秒,三秒……

沒有得到回答,許念粥有些不知所措,昏了頭的急忙解釋,越說越亂:“我沒有質疑你能力的意思啊,只是,呃,呃,只是……沒什麽,你很好……”

算了算了,這是在說什麽啊!許念粥苦臉咂舌。

她貓下腰,低了聲,去拿包裏的蛋糕。當時店員往裏面多塞了幾袋冰袋,整個包裝拎起來還是有點分量。

許念粥小心地解了包裝盒,借著月光還看到了放在一旁的數字蠟燭,她挑了‘2’和‘6’,但又突然發現自己包裏沒有打火機。

身後好長時間沒有了動靜,但他的存在感又難以忽視。感覺會“不妙”,許念粥嘗試打破沈默:“周圻,你有打火機嗎——”

她的尾音隨著轉身後撲面而來的氣息而不可抑制的上揚,但立馬又被吃進了肚子裏。

她手裏捏著的數字蠟燭掉在了座椅皮墊上,人被吻得跌跌撞撞的逐漸向後,整個背部靠在椅背上。

不是最後還誇他很好嗎?

這多好啊。

許念粥不理解,但又很享受他用力扣著她的下顎向上扳,落下密密匝匝的吻,繼而咬著她的下唇的感覺。

黑暗裏看不見,但觸覺感知特別敏感。

許念粥感知著他半跪在座椅上吻她,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從最上端開始撚解她襯衣的扣子。她下意識地仰頸,弓起背部,和座椅騰出的空間正好被周圻的另一只手給抄過,像是在摸索,又像是在將她的衣服給扯下。

他的手燙得許念粥不自覺地抖了下,但她還是撐起身子更好地迎合。

不過只一下,周圻便松開了她,將頭埋進她的頸邊,聲音喑啞:“有東西掉這裏了。”

許念粥呼出了口氣,倒不是因為緊張,只是覺得他那樣的姿勢會太難受,腿長手長的。自己可以在上面。

她伸手抱住他,拿起他遞到她手上的蠟燭,扭頭向著他的耳畔,輕聲說:“周圻,遲到的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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