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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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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吃過午飯已經將近三點。

路歲歲在家時就有睡午覺的習慣,夏天中午尤其容易犯困,路餘看著奶團子上下眼皮直打架,把她趕到裏屋睡午覺去了。

而路餘在收拾完碗筷之後,給路歲歲打了一會兒扇子,直到她睡熟才小心拉好蚊帳,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這個點節目組沒有安排活動,其他組的嘉賓人生地不熟的,也沒什麽好去處,基本都在屋裏午休。節目組和直播間的觀眾都很好奇,路餘這是要去哪兒?

只見路餘輕車熟路地從一條條看起來十分雷同的青石小巷穿過,七彎八拐後擡腳跨過門檻,進了某處雅致秀美的小院:“張爺爺,方便教教我怎麽做菜不?最簡單的就行。”

大家恍然大悟,原來路餘是借著身份之便,特意來找鳴溪鎮最有名的大廚張爺爺學上幾招做菜用的技巧。

彈幕對他又有了改觀。

【雖然路餘嘴上說著軟飯真香,但好歹臉皮真沒厚到吃軟飯吃得心安理得,起碼會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來學做菜。】

【我不懂,那些小孩跟歲歲關系不是一般的好,就算路餘不做飯天天讓其他小孩送又怎麽了?朋友之間幫幫忙不是很正常嗎?】

【樓上是什麽牛馬?天天送飯?擱這兒點外賣呢,這些小孩家裏是冤大頭?】

路餘是沒彈幕裏的某些人那樣厚臉皮。

一時救急倒也罷了,但未來還要在鳴溪鎮住五天,這五天裏什麽都不做,像吸血蝗蟲一樣扒在鳴溪鎮小孩的身上、要他們天天送現成的飯菜來這種事,路餘是做不出來。

張爺爺聞言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杵著他的腦袋推到一邊:“當年要你跟我學,你沒學出什麽名堂不說,還差點把我家的廚房燒了,我勸你別白費功夫。”

“小餘啊,張叔跟你爺爺一個意思,勸你別折騰了。反正你在鳴溪鎮住的時間也不長,想吃什麽我和你張爺爺做了給你們兄妹倆送過去,你出買菜錢就行。”張叔端出一盤切好的西瓜招呼路餘嘗嘗。

特意跟來看熱鬧的陳導走出了一身熱汗,看到有西瓜吃自來熟地搬了一個小馬紮坐在了小木桌前頭,紅紅的西瓜瓤,既解渴又清涼。

張家父子大方地讓陳導喜歡吃就多吃點兒,陳導捧著西瓜狠狠咬了一大口,汁水流進心口瞬間緩解了磨人的暑熱。

沒一會兒一牙西瓜就被啃得只剩瓜皮,陳導笑著阻止張家父子接濟路餘:“二位,做了菜給小餘和歲歲送過去不合規定,我們節目組要求不能直接給嘉賓提供飯菜。”

別看張爺爺方才格外嫌棄路餘的廚藝,但好歹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陳導不同意他給路餘送飯,護犢子的張爺爺比誰都急。

老人家氣得直拍大腿:“你們節目組是舊社會壓迫人的地主啊?還是壓榨人的資本家啊?就連監獄都管飯,你們節目組不給我們家孩子飯吃就算了,怎麽?我們給自家孩子送飯你們還不同意?你們憑什麽不同意!”

老人家看著陳導啃西瓜啃得正高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們家孩子被你欺負得飯都沒得吃了,你居然有臉還來吃我家的西瓜?

張爺爺氣憤地把裝著西瓜的白瓷盤從木桌的正中拉到了路餘那側,陳導渾然不覺,只顧低著頭猛啃西瓜。

又有一牙西瓜的瓜瓤全部進了陳導的肚子,他把瓜皮放在了方桌上後,又要伸手去夠,然而他往左邊伸手,張爺爺就把白瓷盤拉到右邊,他往右邊伸手,張爺爺就把白瓷盤拉到左邊。

來回兩次過後,陳導覺得不對味兒了,訕訕地收回手:“嘿嘿,您家裏的西瓜確實挺好吃的哈。”張爺爺吹胡子瞪眼,就是不肯理他。

路餘欣賞夠了陳導的窘態後,才笑著替他解圍,哄著張爺爺去廚房上一對一廚藝大師課。

而路歲歲午覺睡得飽飽的,根本不知道今天下午路餘為了學會做飯被張爺爺拎著耳朵罵了多少次。

直到下午四點,工作人員擔心她下午睡多了晚上睡不著,才把小團子從床上薅了起來。

路歲歲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揉眼睛,一連打了七、八個哈欠,好不容易清醒一點後披散著頭發下了床在家裏逛蕩了一圈。

家裏空空蕩蕩的,倒黴哥哥好像不在家,路歲歲也不驚慌。她給自己梳了個簡單的馬尾,想起早上去縣城之前玉兒說柳奶奶有事找,她便一蹦一跳地往玉兒家裏去。

路歲歲心情極好,雙腳並攏“嘿咻”一聲從玉兒家的門檻上跳過去,穩穩地落在院子裏後大聲問:“柳奶奶,玉兒說你有事找我,我來啦!”

柳奶奶聽見脆生生的童音,招呼她進屋裏:“快進來坐,別在太陽下頭站著,多熱呀。”

玉兒也不在家,路歲歲環顧一圈後得出了這個結論,沒有小夥伴在,淘氣也沒有什麽意思。她老老實實地跟在柳奶奶身後進了屋。

柳奶奶從床尾的樟木箱裏取出一件疊好的天青色小旗袍,她抻著小旗袍的袖子,在路歲歲身上比劃了一下,滿意地笑起來:“果然歲歲長大了不少,我放寬了半寸,剛剛好。”

路歲歲用小手在布料上輕輕摸了摸,這件小旗袍好像是真絲做的,摸起來冰冰涼涼,她好奇地問道:“柳奶奶,這是你做給我的衣服嗎?”

柳奶奶慈愛地用保養得當的手撫摸著路歲歲的臉頰:“對,那回玉兒回家來跟我說你要跟著你哥哥去滬市,可把我嚇了一跳,你是咱們鳴溪鎮的孩子,怎麽能小小年紀就去別處呢?”

路歲歲知道,鳴溪鎮的很多老人都不明白為什麽年輕人不願意待在鳴溪鎮,要去其他城市居住。奶奶去世之前,也數次念叨過:“滬市難道真就這麽好嗎?怎麽你哥哥就是不願意回來呢。”

小團子蹲下身,伏在柳奶奶的膝蓋上,用軟軟的語氣撒嬌:“柳奶奶,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我寒假也回來,暑假也回來,只要你想我了,我天天都回來。”

“哎喲,我們家歲歲可真乖。”柳奶奶笑得瞇起了眼,而後又擡起頭,語氣悵然地說道:“後來我想通啦,滬市比我們這兒更好,我們鎮上連所小學都沒有,就連上學都得跑到隔壁鎮上去呢。你哥哥是個好孩子,他不會虧待你的,你跟著他去也好。”

“我就想著呀,做件衣服給你,也算有個念想。沒想到你們走得這麽急,我的布料都沒裁好呢,你們就走了。我還發愁,要是等你下回回來長高了衣服穿不上怎麽辦,好在你們這麽快就回來了。”

路歲歲聽得心上像是有只小兔子不停在跳,酸酸的,還有點兒發脹,她索性把頭埋在柳奶奶膝間,不肯擡起來。

柳奶奶抹了一下眼角,扶著路歲歲的胳膊把她拉了起來:“好啦,快去把衣服換上,讓我看看合不合身。”她看了一眼一直跟拍的攝像頭,讓路歲歲去玉兒的房間換。

等到路歲歲穿好這身小旗袍走了出來,在座眾人眼前一亮。以天青色為底色的旗袍如同蕩漾的碧波,襯得路歲歲的小臉白裏透紅。

旗袍下擺繡著亭亭玉立的睡蓮和在荷葉下嬉戲的兩尾鯉魚,下擺有路歲歲的膝蓋那麽長,露在外頭的小腿也是白生生的,像是從淤泥裏挖出來的藕節。

刺繡占的面積不大,但栩栩如生,似乎鯉魚攪動出水波,而睡蓮隨著水波輕顫,說不定就連蜻蜓都會被騙到,停在蓮葉上頭不肯離去。

明明繡的是最為清雅的圖案,不知怎麽的,配上柳奶奶做的旗袍樣式,就顯得俏皮可愛,正適合路歲歲這種年紀的小姑娘穿。

柳奶奶又把路歲歲拉到身前,給她紮了兩個丸子頭,她用做旗袍剩餘的布料做了兩根發帶,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發帶繞在兩個丸子上,還墜著幾顆小珍珠,隨著路歲歲走動輕搖。這個發型一換上,更顯得路歲歲眉目如畫,古靈精怪。

彈幕也被這件做功精細的小旗袍給震驚到了。

【歲歲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吧!】

【我的天,要是我沒看錯,這是蘇繡吧?也太好看了。】

【是我魯莽了,我剛才一直覺得這種小鎮上頭自家做的衣服肯定沒有多好看,還想著為了照顧柳奶奶的心情勉為其難誇一誇,沒想到慘遭打臉。】

【越是住在這種古鎮上的繡娘水平越是深不可測,你看柳奶奶的手,就是專門為了刺繡保養得那麽精細,一看就不像是幹過粗活的。】

【悄咪咪說一句,我覺得這個刺繡比上月某黑紅女星紅毯壓軸穿的那身號稱“高級手工定制”的禮服上的刺繡還要高級。】

【有沒有人幫著鳴溪鎮發展一下旅游業啊,不管是鎮上的風景,還是鎮民的手藝都驚到我了,真不比那些商業化嚴重的古鎮差。】

【樓上正解,節目播了肯定能帶一波熱度,就看有沒有懂這方面的人把熱度留住。】

別管彈幕討論得多熱烈,從柳奶奶巧奪天工的繡工聊到了鳴溪鎮未來的發展。路歲歲只知道這件衣服真漂亮,穿在身上不肯脫。好在貼心的柳奶奶早就幫忙小心地清洗過了,路歲歲可以直接穿。

小團子穿著這件衣服,假裝不經意地在工作人員面前晃蕩了一圈,等到所有人都很給面子地誇了一通之後,小團子才滿意地進屋跟柳奶奶咬耳朵:“柳奶奶,玉兒有沒有新衣服呀?”

路歲歲在家深受路家父母偏心孟嬌寧的苦,在這種時候就忍不住擔心玉兒的心情。聽柳奶奶說,這件旗袍的顏色布料還是玉兒幫忙挑的,路歲歲才放心下來,美滋滋地穿著新衣服找其他小夥伴們去了。

*

路歲歲身為碎玉派的老大,向來都把碎玉派的小跟班們納入她的羽翼之下,新晉小弟叨叨也不例外。

小跟班們都很講義氣,聽說是要去幫新的小夥伴找回場子,有一個算一個都來了。莫言聲睡了午覺起來,就看到院墻上趴著一群小家夥。

小滿沖他大喊:“壞哥哥,你以後不準欺負叨叨,不然我們要你好看!”

莫言聲抱著手肘,不悅地看著他們:“誰讓你們來的?你們父母難道沒有教過你們不能隨便翻別人家的墻嗎?”

碎玉派的狗頭軍師小滿也被他的氣勢鎮住了,偷偷拉路歲歲的袖子:“歲歲大王,我說不過他,怎麽辦?”

路歲歲這個芝麻餡湯圓甜甜一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什麽我們只翻你家的墻,不翻別人家的墻呢?叨叨哥哥,一個巴掌拍不響,凡事多找找自己的問題。”

莫言聲聽到這耳熟的話術,眉頭皺起,臉色不悅,但對著小孩子發作又顯得缺乏氣度。

而路歲歲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說完就帶著小跟班們溜下墻頭了。

小滿他們還意猶未盡:“歲歲大王,咱們這就完啦?不多放幾句狠話?不如我們去警告他,要是他再欺負叨叨,我們就對他下通緝令,讓各路好漢都去追殺他!”

路歲歲用眼神示意他們看時刻跟拍攝影機,那麽多人看著呢,當然不能留下罪證啦。

彈幕都笑起來【歲歲還挺警惕,一看就沒少幹壞事。】

*

在張家緊急學習了一下午,張爺爺又給畫了幾處“重點”,路餘終於用中午剩下的食材,做出兩道勉強能入口的菜,不好吃,但吃不出問題。

第二天早上,弟弟妹妹又組成了“食材采購小分隊”向著菜市場進軍,卻在菜市場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這次,所有的小嘉賓都被卷入了這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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