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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來覆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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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來覆仇的

顏緋白一個都不想選。

他把棍子扔了,朝路蘊走近一點。

既然她說了暫時對他沒惡意,除了相信她,也沒別的選擇。

畢竟人還在山裏,白日裏妖鬼只是少一點,不是沒有。他一個人下山,實在危險。好歹是被全天下搶著要的能耐人,跟在她身邊,安全些。

“路蘊,你下山之後有什麽打算?”路上無聊,顏緋白忍不住問道。

“報仇。”路蘊冷冷的丟了兩個字出來。

報仇?

顏緋白來了興致,“向誰報仇?你不是都殺了趙醉,還有什麽仇家?你都這麽厲害了,還有人能當你的仇家?”

“所以我的仇家這麽危險,你還打算跟我到什麽時候?”路蘊渾身透露出抗拒。

“我幫你找找唄,你給我點線索,我幫你找到人,你去報仇。”沒在意路蘊過於冷淡的態度,顏緋白顯得很有興趣。

“哼,我找不到人,你更找不到。”路蘊轉頭,讓顏緋白離開她的視線。

顏緋白提議,“要不然你跟著我吧?我的部下很快會找到我,到時候你跟我走,我幫你找到仇家,你幫我降妖除魔。”

路蘊被鬧的很煩,停下腳步,轉過頭,似笑非笑,“你確定要得罪我的仇家?”

不知為何,顏緋白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步步逼近,一步一句,讓顏緋白一句一後退。

“我的仇家,是能把我鎮壓在水底三百年的人。”

“死魂林的一個惡鬼,都讓你無可奈何,我的仇家,是能調動整個死魂林的人。”

“我的仇家,是一個至少活了三百年,我記不清時間,或許更久,長生不死的人。”

“你確定,要和我站在一邊,對抗這樣的仇人嗎?”

顏緋白跌坐在地,額頭泛起大片冷汗。

路蘊冷笑一聲,“事不關己,最好高高掛起,旁人閑事莫管。顏緋白,現在我們並肩而行,不是我想和你作伴,只是因為你對我沒有威脅,而你又主動與我同行。”

風聲,隨著她的說話聲,一同冷了下來。

沈默之中,一聲驚喜的呼聲傳來,“殿下!”

馬蹄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出現一小隊人馬。

顏緋白見到人後大喜過望,為首的將軍看見顏緋白後,跪倒叩拜,被顏緋白一把拉起,二人欣喜談話不提。

見路蘊被冷落在一旁,顏緋白忙道,“路蘊,這就是我和你說的來找我的錢將軍。”

路蘊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並不熱情。

顏緋白見到了他的人,緊張感盡消,大笑著單手把錢將軍摟過來,給路蘊介紹。錢將軍身體壯碩,對比之下,顏緋白好似小雞仔,看著不像主子,更像隨從。

她懷疑顏緋白摟著人的時候踮了腳,默默瞧了地面一眼。

哦,沒踮腳,他還挺高。

“老錢名字叫做錢金蟾,金錢的錢,金錢的金,蟾蜍的蟾,知道為什麽叫錢金蟾嗎?錢金蟾,千金纏,錢與金蟾都是錢,老錢家裏開當鋪的,錢老爹一輩子最惦記的就是錢,所以給他取了這麽個名字。老錢命好,這輩子從沒缺過錢。”

她有個朋友也開當鋪,不僅開當鋪,他還有礦。

路蘊依然不為所動,顏緋白的興奮勁也消了下去。

他負手而立,站在山林間,陡然間生出點別樣的風采,讓人不可忽視。

他說,“路蘊,我說的話還算數,只要你投入我麾下,我能幫你尋你的仇人。不僅如此,你若是想要調動我的大軍報仇,隨時可以。”

他指著他的軍隊,誠意滿滿。

“我乃當朝太子,是嫡長子,饒是朝堂如今局勢變幻莫測,我的每個弟弟各有其勢力,那又如何?我才是王朝正統。你若肯追隨……”

路蘊輕巧的打斷了他的話,“如果要追隨,我為什麽不找一個能留在王城的皇子追隨?你若非遇見我,已經死在柳家村了。這麽算來,你能被人設計丟掉性命,足見勢力孱弱。至於你手邊這位錢將軍,呵,找了你這麽久才找到,我都帶你逃出生天好久了,他才匆匆忙趕來。你這樣的一方勢力,我憑什麽追隨?”

無視顏緋白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路蘊嘲弄道,“我雖然誰都不打算投效,但我知曉,良才投效明主,你怎麽瞧,都是一副大勢已去的樣子。”

“豎子無禮!”錢金蟾怒喝出聲,拔劍而起,作勢要砍殺路蘊。

路蘊反手將紅蓮封冰劍立了過去,準備正面迎接他的攻擊。

顏緋白攔住錢金蟾,深吸一口氣,“不錯,路姑娘,你判斷的一點都不錯。但,我是嫡長子這件事不會變,朝廷內大多數老臣皆擁護我,這一點也不會變。雖然我現在被流放在外,總有一天,我會回去的。你追隨我,是雪中送炭,追隨他們,是錦上添花。憑姑娘的才智,該知道什麽才是最好的選擇。”

路蘊像是聽了個笑話,“我一個都不會選,我只是來報仇的,報完仇,我的事情了結,會從此銷聲匿跡。你也不用費心招攬我,因為我不感興趣。也不用擔心我被別人招攬,因為不可能。朝堂也好,江湖也罷,都和我毫無關聯。”

她轉身,準備離開,“從今天,不,從此刻開始,我們分道揚鑣。”

一柄劍運起火勢,在警告顏緋白莫要輕舉妄動。

她說,“我看得見天道崩壞,這個世界裏,不會有一個正常人。今日的你願意費心招攬我,明日成功的你便可能費盡心機殺死我。”

她的背後泛起一陣金光,這道金光顏緋白無比熟悉,他眼底浮現出貪婪的色彩。

金光的氣息,與當年幫他改變命運軌跡的那道光,別無二致。

錯綜覆雜的金色的命線在路蘊身後出現,本該運行規律的千絲萬縷,如今變作一團亂麻,像打結的毛線團,勾結纏繞。

“來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我遇到的每個人都想殺我。你也有殺我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數萬裏外的王城內,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小院,院子的最深處,藏了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男人。

感知到這抹氣息,男人手中的茶盞摔落。偶爾露出鬥篷的一角,看到一截白骨。

雲朵烏壓壓的覆蓋到王城上空,風雨欲來。

“是她嗎?書靈。”

“是她,死魂林的惡鬼就是被她所殺,除了她,沒有路家其他人的氣息。死魂林的鬼,只有路家人能殺。”

“她回來了,我們怎麽辦,書靈?”

“你是她手把手帶大的,還不知道怎麽辦嗎?”聲音宛如來自地獄,聽之便覺毛骨悚然。

書靈說,“殺了她,再殺一次,當年你可以殺了她,現在你也可以。”

路淩絕格外驚恐,“不,我殺不了她,當年我沒能殺了她,她在水底沈了三百年,布下那麽多陣法都困不住她,現在她又有了肉身,我根本殺不了她!”

他崩潰,絕望,伸出手,看著他的白骨,他的身體,沒有一點血肉,只剩白骨。

現在的他,和當年的路蘊一樣。

他變成白骨多少年了?

三百年?

不,三百年是路蘊沈睡在河底的時間。

六百年?

不,是九百年!

已經九百年了,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路蘊怎麽還活著啊?

他都變成白骨,躲藏在鬥篷下九百年了,路蘊憑什麽還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活著啊?

路淩絕抱住頭,白骨爪子露出來,顯得無比可怖,“我真的沒辦法了啊!!”

書靈的聲音環繞在他耳邊,呵斥他,“你當然有辦法,忘了你偷來的那本命書嗎?命書的原本,在你這裏。”

說完,書靈又輕聲安撫,“不要害怕,你有命書,還有我的幫忙,你可以把丟失命書的她扔到死魂林裏去。”

“嘿嘿嘿嘿嘿嘿,”書靈狂笑,“只要她進入死魂林,她再也出不來啦。”

一抹強壓扣在路淩絕的白骨身上,書靈惡狠狠道,“你怕什麽!點燃神魂召喚命書,我倒要看看路蘊還能點幾次!”

“你給我把命書上的記錄改了!你聽我說,你這麽寫……”

“我改不了路蘊的命,命書不會改它主人的命。”路淩絕丟掉筆。

書靈破口大罵,“你這個蠢貨!改不了她的命,你不會改其他人的命,去撬她的命軌?!蠢貨!”

在書靈的怒罵下,路淩絕再次提筆。

“……對,寫上去,寫上去……”

書靈循循善誘,路淩絕的白骨爪子握住筆,在命書上落下殷紅的筆記。

山林。

路蘊不再理會顏緋白準備離去,顏緋白和錢金蟾還打算阻攔她,三人糾纏之際,誰都不曾註意到,錢金蟾帶來的隊伍中,每個小兵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猝不及防間,利劍穿透顏緋白和錢金蟾的胸膛,將二人一擊斃命,血濺了路蘊一臉。

二人滿臉不可置信,錢金蟾帶來的隊伍,是他們絕對的心腹,死都不會背叛他們的人。

為什麽?

為何會如此?

路蘊尚未回過神來,只見眼前銀光一閃,刀刃劃過她的脖頸,讓她來不及阻攔。

她捂住脖子,身體漸漸跌了下去,血液瘋狂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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