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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妖道,打惡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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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妖道,打惡仆

“道長,你欠我的太多,你還不了。但我是個爽利人,身死債消。最初我到惡鬼淵嘗到的痛,你也嘗一回,死一次,今後,我們再無仇怨,就此兩清。說起來,你賺到了,遇到我這麽個大方的人。”

她細細撫摸著手中的骨笛,毫無憐憫的看向被雷劈的焦黑,有進氣沒出氣的老道。

“這根骨笛,來自一只鶴妖。它是我在惡鬼淵殺的第一個活物,為了紀念,也為了自保,我拆開了它的翅膀,給自己做一根骨笛。骨笛上有鶴妖的力量,它在惡鬼淵活了很久,惡鬼的氣息,它全都沾染到。你放心,你感受到的,和我當初第一次到惡鬼淵所受的,一定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天理的心狂跳不止。不,這女人不是尚書府的小姐,她是從幽冥裏爬上來的惡鬼,會把所有人帶到地獄裏去!

“看啊,”她巧笑嫣然,手中的骨笛逐漸變成了紅色,紅的滴血,“我的骨笛,殺了無數厲鬼,在鮮血中浸泡了數百年,它的紅,是真正的血色。鮮血染透了每一個縫隙,紅艷欲滴,大抵如此。死在讓無數惡鬼臣服的這根骨笛下,是你天理修行一輩子都得不到的福氣。好好謝謝我,我讓你這輩子,遇見了一次神器。”

不。

不!

天理拼命掙紮,毫無作用,他根本無法掙脫岑以觀的桎梏。

雷霆束縛住了他的手腳,把他渾身電的發麻。

鮮血好似凝固,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鬼氣,沖天鬼氣朝他用來,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鉆進去,鉆到他的四肢百骸,讓他痛不欲生。

五臟六腑仿佛被什麽撕裂,尖利的爪子攀附在他身上的每一處,有東西想要將他的生吞活剝。

“可惜啊,這裏不是惡鬼淵,不然你凡人的身體,還能再生。日覆一日,年覆一年,被惡鬼養在人圈裏,放血割肉,做他們無窮無盡的食糧。”

岑以觀的眼中滿是恨意,抓住天理的手臂說道,“我的十八歲,我的二十八歲,我的一百八十歲,我數著年歲,一天二十四個時辰,在惡鬼淵暗無天日的歲月中,我一點一點數著,從來沒有錯過。被鬼豢養宰割的日子,我過到了一百八十歲。你能被我幹脆的一次殺死,足見我是胸襟廣闊之人!”

“去死吧。”

她做出最後的審判,骨笛中湧現的厲鬼朝天理瘋狂撲去,將他的靈魂撕裂殆盡。

留在地上的,是一具空蕩蕩的、靈魂無法轉世的肉身。

被雷霆劈的焦黑,血液被吞噬而顯得幹枯無比。

岑以觀冷笑,看著地上的屍體,有一種無比的快意湧上心頭。

對,就該這樣。

惡鬼淵裏當上了鬼王又有何用?

她的仇人,好好的活到了最後。他們活的好好的,她就活不好!

一個一個,不放過一個。

離開之前,她最後看了一眼花田莊。

母親留給她的莊子,被秦氏拿走,損壞,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

她的身心,也如花田莊,千瘡百孔,再無法恢覆如初。

尚書府。

小環和曾嬤嬤緊張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時不時往外張望一眼,試圖看看小姐回來了沒有。

夫人把小姐接去花田莊後再無消息,現在夫人回來了,二小姐也回來了,大小姐一點都沒回來的消息。

她們真害怕夫人對老爺說,小姐想要留在莊子上,那可就糟了。

大小姐等了小侯爺三年,從十五歲等到了十八歲,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還不知會被狠心的夫人找個怎樣糟糕的漢子呢。

姑娘家獨自在外,曾嬤嬤心裏已經想了一萬出意外,嚇得她冷汗沒停過。

院子裏已經無人可用,岑府早就被秦氏拿捏在手裏。想起她們閑庭院裏被打發走的老人們,曾嬤嬤對秦氏厭惡的咬牙切齒。

怎麽辦,怎麽辦。小姐再不回來,老爺那邊指不定會被秦氏如何編排。

若真把小姐留在莊子上,曾嬤嬤心一橫,那她拼死,也要把消息遞給國公爺,讓他來主持公道。

房門打開,她們翹首以盼的人出現在屋子裏,叫她們又驚又喜。

曾嬤嬤驚呼,大步走過去,左看右看,生怕她身上少了點什麽,“大小姐,你回來了?老奴都沒看見。”

“怎的悄無聲息回來,夫人辦事實在沒有體面,堂堂尚書府的大小姐,從門外走回屋內,連個知應的人都沒有。”

小環見她回來,興高采烈的圍著她轉,張羅要給她梳洗打扮。

岑以觀感受著熟悉的溫度,幾欲落淚。

當年她被送入惡鬼淵,也不知曾嬤嬤和小環後來如何。以秦氏的手段,丟了大小姐的責任勢必會安在她們兩個頭上,想也知道她們結局必是可憐。

既然她如今回來了,總要照拂她們,把自己人納入羽翼之下。

閑庭院外,秦氏身邊的李媽媽扭腰走來。

此次前來,是為告知岑以觀要住在莊子裏的事。

大姑娘被夫人打發到莊子,總要找個由頭。

曾嬤嬤性格火爆,一點就著,小環又是個不懂事的咋呼性子。只要稍稍攛掇,她兩露出破綻,到時候就說大姑娘受不了下人的無禮,想出門躲個清靜。

屆時老爺必會更厭惡大姑娘連下人都管不好,還要出去避風頭的無能,也能順帶把這兩人打發走。等閑庭院都換上夫人手下的人,她們怡安堂的在尚書府的位置,徹底穩妥。

一想到能氣的鎮國公府的曾嬤嬤跳腳,李媽媽不由捂嘴,期待起來。

走到閑庭院也不敲門,徑直推門而入。

一進門,大呼小叫道,“曾嬤嬤,小姐說了,以後她住在花田莊,不回來了。你和小環兩個自個兒張羅著,咱尚書府裏,不養閑人吶。”

她話說的太過放肆,曾嬤嬤臉色一沈,正想呵斥,被岑以觀擡手阻攔。

“曾嬤嬤,在我不在時,李媽媽一直這麽放肆嗎?”

這話問的曾嬤嬤一陣心酸。她是陪嫁媽媽,曾經在鎮國公府也是受重用,才會被安排給小姐陪嫁。沒成想小姐沒了,小小姐在尚書府裏過的日子也是水深火熱,她愧對舊主。

小環氣鼓鼓的,很是不平,“小姐,李媽媽說話可難聽了,您不在的時候,曾嬤嬤沒少生氣。明明您才是尚書府的大小姐,怎麽什麽都緊著二小姐來。”

岑以觀眸色平靜,“因為我這個大小姐立不起來,所以你們也只能被人欺負。當年母親留了一院子精明強悍的人給我,現在,只剩你們兩個還支撐著,真是辛苦你們了。”

曾嬤嬤憐愛地看岑以觀,小小姐如今可算長大。可她本該是千嬌百寵的大小姐,卻被磨搓的被迫懂事。一想到這兒,曾嬤嬤難過的想掉眼淚。

岑以觀說,“曾嬤嬤,小環,隨我去鎮國公府一趟。”

曾嬤嬤心頭一喜,小姐終於知道誰對她好了。

秦氏能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這麽久,都是因為小姐被她教壞了。

什麽三從四德,柔善和美,亂七八糟的全往小姐腦子裏塞。搞的小姐有苦不敢訴,傷心了也只會自己哭一場。

當年國公府的大小姐下嫁,直到如今,岑筏燃官至工部尚書,依然是高攀鎮國公府。這座府邸裏,最有權勢最硬氣的,就該是她們閑庭院的大小姐!

但秦氏……曾嬤嬤為難道,“大小姐,秦氏不會同意您擅自出門。”

她不願再稱秦氏為夫人,曾嬤嬤眼裏,尚書府的夫人,唯黃家大小姐一人爾。

岑以觀說,“我出門,不需要她同意。”

“可秦氏不同意,咱們使喚不動馬車。”小環道。

話說的可笑,卻也是岑以觀如今的處境。

她眉眼一彎,並不認為是件難事。

“隨我去慈安堂找祖母,秦氏糊塗,祖母不糊塗。”

小環說,“老夫人可是夫人的親姨母……”血緣關系在,心都偏到了天邊去。

岑以觀淺笑,“小環,曾嬤嬤,你們是不是都以為祖母偏愛秦氏?”

她們臉上的表情,寫著肯定的答案。

岑以觀好笑,“祖母偏愛的,從來都是她自己。她討厭母親,只因為母親出生比她高貴,在她面前,她端不出婆婆的架子。所以母親活著的時候,祖母偏愛秦氏。但別忘了,當年執意讓父親迎娶母親的,不止祖父,還有祖母。祖母這個人,權衡利弊的時候,腦子總是特別靈光。”

“母親死了,秦氏執掌中饋。秦氏出生低微,在外面撐不起門面,是以這些年來,祖母不愛出門走動。帶著國公府嫡女兒媳出門,風光無限。帶個鄉下女人出門,全家的權勢富貴不過來自於身為工部尚書的兒子,祖母自然難受。”

“放心吧,祖母會站在我們這頭。她愛權勢、愛富貴,秦氏給不了她的,我身上的另一半血脈,卻能給她。只有我,才能讓她時時刻刻的記得,岑家,有和國公府的潑天富貴聯系在一起。”

李媽媽見內院走出來三個人,瞬間啞火。

片刻後,失聲道,“大,大,大小姐?!您怎麽回來了?!”

岑以觀手指磨搓腕上的玉鐲,反問道,“怎麽,我身為尚書府的嫡出大小姐,不能回家嗎?”

李媽媽賠笑,臉上的表情卻不見得有多恭敬,“大小姐,尚書府是您的家,您想什麽時候回家,就什麽時候回家,奴婢哪兒敢多嘴?”

岑以觀冷眼看她,原來,當年府裏的下人們,就是以這樣一副姿態和她說話的啊。

沒有規矩,毫無體面,她作為大小姐,很是可笑。

心中忽然湧上一股邪火,那一瞬,她下意識想要殺了放肆的奴婢。

她想了,於是動手了。

岑以觀一腳把李媽媽踹到假山上,她在惡鬼淵廝殺百年,腳底的力量強悍。窩心一腳,踹的李媽媽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腦袋磕到假山上的石頭,血流不止。

此舉嚇得曾嬤嬤楞住,她攔住岑以觀,“小姐,她不過一個賤婢,就算要處置,也不用臟了您的手啊!”

看見流血,岑以觀的心裏升起一抹痛快。

“你說的對,不用臟了我的手。”

“我要殺的人,總歸活不了。”

“我是尚書府的大小姐,也是鎮國公府的大小姐,我要殺一個奴婢,誰敢攔我?”她笑的冰冷可怖,讓李媽媽打了個寒噤,一時間竟不敢哭嚎出聲。

“走吧,我們去找祖母。”岑以觀對曾嬤嬤笑道。

說完這句話,轉頭,沖著驚魂未定的李媽媽說,“李媽媽,你若是要告狀,麻煩盡快。我這個人,沒有耐心等人。秦氏若要來同我理論,讓她去祖母的慈安堂找我。”

我很想和她好好理論一番。她淺笑,一如秦氏的教導,和順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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