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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願沒有提前跟父母說太多，只說了要帶個人回家吃飯，也沒讓父母來接。
他們到的很早，飯店還沒開始營業，只有父母剛到店中。
父母再次以為是林願帶個普通朋友回家，等看到周以然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發蒙。他們站在收銀臺後，看著對面的周以然，以及他腳邊擺了一堆的禮物，面面相覷。
緩了一會兒，林母才招呼兩人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林父去後廚切水果。
林母給他們倒了兩杯茶，又過去把林願叫到一邊，用方言小聲跟她說：“你這個……是你以前那個同學吧？很久不見了，怎麽又出現了？帶這麽多東西是什麽意思？”
林願不好意思地說：“等下想跟你們正式介紹的，他是我男朋友啦。等爸爸來了再說。”
“你交男朋友都沒有和我們說一聲！就把人帶回家？”
林願嬉皮笑臉：“這不是忍不住了，想讓你們先看看嘛。”
林母笑了一聲，回想了一下林願以前在周以然面前忙碌著搬空家裏零食的樣子，皺著眉：“都這麽久沒有消息了……是你又去找人家啦？”
“不是！”林願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趕緊先把林母推去廚房，“……好吧，算是啦。你等下再問，快去幫幫爸爸去。”
林願那天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麽跟周以然說清楚以前分手的原因，只想著讓他先見見父母的現狀，再借機跟他開口。
但是一直到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林願看到周以然拎了一堆東西在樓下等她，疑惑著他突然出現的情商，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要帶他回家的意義。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焦慮什麽的。
“明明是我先回來找你的。”周以然一說話，把林願嚇一跳。
林願走回座位，不解，剛剛她和媽媽的對話都是用N市方言的，他明明是聽不懂的，怎麽突然還能接話。她又用方言問他：“你什麽時候聽得懂N市話了？”
N市方言很沒規律，跟普通話差別很大，很多外地來做生意的，幾年都還搞不明白。高中的時候，林願也很清楚周以然根本聽不懂。以前有時跟他吵架，她氣到拿方言罵他，他都不知所雲。
周以然挑眉，一臉不可捉摸的笑：“在以前我指出你氧化和還原搞混了，你還罵我蠢的時候。”
林願很少在他面前說方言，除了特別生氣的時候，才會崩幾個詞。周以然知道不是什麽好詞，不過一直滿不在乎。
但他第一次在林願家吃飯時，林父先開口說方言，林願急急地要求她爸爸改為普通話。當時周以然突然就覺得，好像她的方言能更接近她的生活。
周以然身邊講N市方言的，除了林願，就只有家裏的阿姨。從那天以後，他在家裏就讓阿姨和他講方言。一開始阿姨還不能理解，但是周以然說在N市生活，聽不懂方言不方便。很合理的借口，沒人懷疑。
後來阿姨在家裏講的他都能聽懂了，但反反覆覆就那麽些話。他覺得不夠，一到周末又跟著阿姨出門去買菜。阿姨去菜市場一路上都會和很多街坊聊天，菜市場各種攤販間講的方言也都亂七八糟，雜亂無章的詞匯反而大大提升了周以然聽方言的能力。
直到有一天，周以然從林願桌邊走過，看到她做錯一道化學題的時候，說怎麽這麽笨，這個又搞反了。
林願很生氣，她一直搞不懂氧化還原，已經做錯很多遍了。她擡起頭，皺著眉頭瞪周以然，用方言兇他，你這只蠢豬才最笨。
周以然終於在她這裏聽懂了在菜市場聽過的詞匯，突然笑出聲，又問她說什麽。
她臉上紅紅，狡辯說，我說你最聰明，聰明你就來教教我。
他一直沒解釋，把這個當成戲弄她的秘密，沒想到今天才被戳穿。
林願無語又驚訝地笑：“什麽啊，你那時候就聽得懂我說話了。那我後來罵你，你不是都知道了？”
“罵人的人還有理了。”他笑她倒打一耙的本事。
林願真的很佩服，眼睛睜大看著他：“我們的方言很難學的，你怎麽學會的呀？”
周以然拿起面前的茶杯，在手中轉了轉又放回去，一臉戲謔：“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學習能力強。”
林願一楞，臉上立刻緋紅，咬著唇踩他一腳。
父母端著水果出來後，反倒變得像和幾年前的周以然一樣，分外拘謹。
林父看了周以然好幾眼都沒開口說話，最後還是林願開場。
“爸媽，這是周以然，是我男朋友。”林願也有點害羞，聲音不大，“你們以前見過，是我高中同學，來我們家裏吃過飯的。”
周以然也接著緊張地自我介紹：“叔叔阿姨好，我叫周以然。現在在F大工作，之前在美國上學，今年剛回來。”
他的基本情況盡管以前都已經了解過，林父林母還是又重新問了一遍。又問他父母和外公的近況。
“我父母感情不太好，前幾年離婚了。我爸爸還在澳洲，媽媽去年剛退休，有時候會回N市，順便照顧外公。”
林願詫異地看他一眼。她延續著以前的習慣，一直不過問周以然家裏的事情，都不知道他家庭情況又變了。
林願的父母只是了解關心一下，對這些沒有深究。也沒像有些父母，對離異家庭不滿，他們只是有點驚訝，但也沒太在意。又問了些兩人什麽時候在一起了，住得多遠，最近工作是否順利之類的。
周以然擺在面上的客觀條件，父母都比較滿意。但他和林願實際的感情如何，他們無法判斷。
對於林願的選擇，父母向來不加以幹涉。就算不是很讚同，也只是在問清楚她做選擇的理由之後，略加分析建議，最後還是讓她自己決定。
從小跟誰做朋友，學文還是學理，填什麽大學什麽專業。林願不確定的時候，父母都是幫她一起出主意，擺很多選項，沒有要求過她一定要怎樣。
林願大學時，學業和工作兩頭忙的時候，父母只是心疼，盡量抽時間去看她，不會讓她放棄這個或者那個。後來從幹了六年的電視臺離職，連舅舅都說這麽好的工作怎麽說不幹就不幹了，父母反倒支持，爸爸覺得沒有想幹下去的念頭就不能叫做好工作，媽媽心疼她一直睡不好覺終於可以養一養。
林願也一直覺得很幸運能擁有這樣開明的父母。
她撐著頭，看著父母對著周以然笑，她忍不住笑得更開心。
早上的焦慮和害羞全都沒了，她很感激自己早早地把他帶回了家。
因為飯點人會比較多，於是林父讓廚房早早地做了一桌菜，幾個人慢慢邊吃邊聊，一頓飯吃得算開心，氣氛逐漸熱絡。父母讓林願再帶周以然去周圍逛逛，下午他們會爭取早點回家。
郊區的城鎮看著也熱鬧，畢竟是在S市。從父母家過去，再走一段後，有一條小河，兩個人吃完飯走到河堤散步。
河的下游已經逐步離開城鎮中心，河堤另一邊出現一些雜草和菜地，看著這個景象，又讓人無法想象這是在S市。
“周以然，我爺爺家以前和這邊很像。我小的時候，暑假都會去釣小龍蝦。你釣過小龍蝦嗎？”
林願爺爺家在N市鄉下，小時候的暑假會有大半個月在爺爺家度過。在小河邊釣龍蝦，用一根長線拴著棉花逗青蛙。還去田裏抓泥鰍，最後發現腳踝被一只螞蟥鉆進一半，哭得撕心裂肺，以為自己馬上要原地去世。
從小印象中，隔輩的親人只有爺爺。林願跟爺爺關系很好，但爺爺在初中的時候離開了。小時候那片撒歡的田野也被高速公路替代掉，已經很久沒回過老家。
周以然搖頭：“我只吃過。”
林願笑：“那你小時候都在幹嘛啊？城裏的小孩暑假也都在學習嗎？”
他回想了一下困在房子和學校裏的童年，笑了一下，反而說：“要是小時候就認識你，就好了。”
他的童年孤獨又無聊，漫長無盡頭。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想再重新經歷。那些時光，如果有她，他不知道會快樂成什麽樣子。
林願撲哧笑出聲：“要是小時候認識我，你可能會被我打得很慘的。小時候我很能跑，也很兇，我們班最高大的小胖子都被我打哭過。”
“那要不我再等等，等你過了愛打人的階段，再去認識你？”周以然笑，牽起她的手。
林願哼了一聲，不理他，繼續往前走。走到一處有塊大石頭，林願坐下來，讓他也坐到旁邊。
少見的冬日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手心裏也暖暖的。
安靜的河提只有微風拂過草叢的輕聲響動，林願感受著陽光帶給身體的溫度，靠到周以然肩膀，依舊的安心。她閉上眼睛，開口，說話聲輕飄飄的：“周以然，今天我家的飯好不好吃？”
周以然想到很多年前林願也問過這個問題，笑了下，點頭：“好吃。”
“你有沒有發現我爸媽有什麽變化？”
周以然一去就發現了，兩個人都老了一些。林願的爸爸瘦了很多，她的媽媽除了變瘦了，以前看到時都是非常精致的，現在好像疏於打扮。他們看起來為生活很操勞。
林願不等他回答，接著說：“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變化這麽大嗎？”
周以然覺得這問題有點奇怪，想看一眼林願，卻忽然感覺到自己手背被一顆滾燙的水珠砸到。他一楞，林願又慢慢說：“周以然，你別動，你也別打斷我。好好聽我說，好嗎？我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說了。”
高二那年端午過後，周以然回到B市繼續上學，林願家裏被淹的倉庫終於緩過來。
能處理的家具全都清到店裏後，爸爸立刻找人修補了倉庫，加固了之前進水的區域。又跟供應商反覆溝通，進了一批新貨。受的損失慢慢平補，總會無礙的。
林願的生活終於恢覆正常，周以然雖然不在，但是他們一周會打兩次電話。平常的時候，她也有很多事。除了受到周以然的“恐嚇”，每天要惡補那些高考模擬卷之外。舅媽帶著五歲的小表弟從S市過來玩幾天，基本上小表弟就變成了林願的掛件。她去哪兒表弟都要跟著，表弟搞砸的事情她也得收拾，暈頭轉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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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的很早，飯店還沒開始營業，只有父母剛到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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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一會兒，林母才招呼兩人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林父去後廚切水果。
林母給他們倒了兩杯茶，又過去把林願叫到一邊，用方言小聲跟她說：“你這個……是你以前那個同學吧？很久不見了，怎麽又出現了？帶這麽多東西是什麽意思？”
林願不好意思地說：“等下想跟你們正式介紹的，他是我男朋友啦。等爸爸來了再說。”
“你交男朋友都沒有和我們說一聲！就把人帶回家？”
林願嬉皮笑臉：“這不是忍不住了，想讓你們先看看嘛。”
林母笑了一聲，回想了一下林願以前在周以然面前忙碌著搬空家裏零食的樣子，皺著眉：“都這麽久沒有消息了……是你又去找人家啦？”
“不是！”林願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趕緊先把林母推去廚房，“……好吧，算是啦。你等下再問，快去幫幫爸爸去。”
林願那天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麽跟周以然說清楚以前分手的原因，只想著讓他先見見父母的現狀，再借機跟他開口。
但是一直到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林願看到周以然拎了一堆東西在樓下等她，疑惑著他突然出現的情商，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要帶他回家的意義。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焦慮什麽的。
“明明是我先回來找你的。”周以然一說話，把林願嚇一跳。
林願走回座位，不解，剛剛她和媽媽的對話都是用N市方言的，他明明是聽不懂的，怎麽突然還能接話。她又用方言問他：“你什麽時候聽得懂N市話了？”
N市方言很沒規律，跟普通話差別很大，很多外地來做生意的，幾年都還搞不明白。高中的時候，林願也很清楚周以然根本聽不懂。以前有時跟他吵架，她氣到拿方言罵他，他都不知所雲。
周以然挑眉，一臉不可捉摸的笑：“在以前我指出你氧化和還原搞混了，你還罵我蠢的時候。”
林願很少在他面前說方言，除了特別生氣的時候，才會崩幾個詞。周以然知道不是什麽好詞，不過一直滿不在乎。
但他第一次在林願家吃飯時，林父先開口說方言，林願急急地要求她爸爸改為普通話。當時周以然突然就覺得，好像她的方言能更接近她的生活。
周以然身邊講N市方言的，除了林願，就只有家裏的阿姨。從那天以後，他在家裏就讓阿姨和他講方言。一開始阿姨還不能理解，但是周以然說在N市生活，聽不懂方言不方便。很合理的借口，沒人懷疑。
後來阿姨在家裏講的他都能聽懂了，但反反覆覆就那麽些話。他覺得不夠，一到周末又跟著阿姨出門去買菜。阿姨去菜市場一路上都會和很多街坊聊天，菜市場各種攤販間講的方言也都亂七八糟，雜亂無章的詞匯反而大大提升了周以然聽方言的能力。
直到有一天，周以然從林願桌邊走過，看到她做錯一道化學題的時候，說怎麽這麽笨，這個又搞反了。
林願很生氣，她一直搞不懂氧化還原，已經做錯很多遍了。她擡起頭，皺著眉頭瞪周以然，用方言兇他，你這只蠢豬才最笨。
周以然終於在她這裏聽懂了在菜市場聽過的詞匯，突然笑出聲，又問她說什麽。
她臉上紅紅，狡辯說，我說你最聰明，聰明你就來教教我。
他一直沒解釋，把這個當成戲弄她的秘密，沒想到今天才被戳穿。
林願無語又驚訝地笑：“什麽啊，你那時候就聽得懂我說話了。那我後來罵你，你不是都知道了？”
“罵人的人還有理了。”他笑她倒打一耙的本事。
林願真的很佩服，眼睛睜大看著他：“我們的方言很難學的，你怎麽學會的呀？”
周以然拿起面前的茶杯，在手中轉了轉又放回去，一臉戲謔：“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學習能力強。”
林願一楞，臉上立刻緋紅，咬著唇踩他一腳。
父母端著水果出來後，反倒變得像和幾年前的周以然一樣，分外拘謹。
林父看了周以然好幾眼都沒開口說話，最後還是林願開場。
“爸媽，這是周以然，是我男朋友。”林願也有點害羞，聲音不大，“你們以前見過，是我高中同學，來我們家裏吃過飯的。”
周以然也接著緊張地自我介紹：“叔叔阿姨好，我叫周以然。現在在F大工作，之前在美國上學，今年剛回來。”
他的基本情況盡管以前都已經了解過，林父林母還是又重新問了一遍。又問他父母和外公的近況。
“我父母感情不太好，前幾年離婚了。我爸爸還在澳洲，媽媽去年剛退休，有時候會回N市，順便照顧外公。”
林願詫異地看他一眼。她延續著以前的習慣，一直不過問周以然家裏的事情，都不知道他家庭情況又變了。
林願的父母只是了解關心一下，對這些沒有深究。也沒像有些父母，對離異家庭不滿，他們只是有點驚訝，但也沒太在意。又問了些兩人什麽時候在一起了，住得多遠，最近工作是否順利之類的。
周以然擺在面上的客觀條件，父母都比較滿意。但他和林願實際的感情如何，他們無法判斷。
對於林願的選擇，父母向來不加以幹涉。就算不是很讚同，也只是在問清楚她做選擇的理由之後，略加分析建議，最後還是讓她自己決定。
從小跟誰做朋友，學文還是學理，填什麽大學什麽專業。林願不確定的時候，父母都是幫她一起出主意，擺很多選項，沒有要求過她一定要怎樣。
林願大學時，學業和工作兩頭忙的時候，父母只是心疼，盡量抽時間去看她，不會讓她放棄這個或者那個。後來從幹了六年的電視臺離職，連舅舅都說這麽好的工作怎麽說不幹就不幹了，父母反倒支持，爸爸覺得沒有想幹下去的念頭就不能叫做好工作，媽媽心疼她一直睡不好覺終於可以養一養。
林願也一直覺得很幸運能擁有這樣開明的父母。
她撐著頭，看著父母對著周以然笑，她忍不住笑得更開心。
早上的焦慮和害羞全都沒了，她很感激自己早早地把他帶回了家。
因為飯點人會比較多，於是林父讓廚房早早地做了一桌菜，幾個人慢慢邊吃邊聊，一頓飯吃得算開心，氣氛逐漸熱絡。父母讓林願再帶周以然去周圍逛逛，下午他們會爭取早點回家。
郊區的城鎮看著也熱鬧，畢竟是在S市。從父母家過去，再走一段後，有一條小河，兩個人吃完飯走到河堤散步。
河的下游已經逐步離開城鎮中心，河堤另一邊出現一些雜草和菜地，看著這個景象，又讓人無法想象這是在S市。
“周以然，我爺爺家以前和這邊很像。我小的時候，暑假都會去釣小龍蝦。你釣過小龍蝦嗎？”
林願爺爺家在N市鄉下，小時候的暑假會有大半個月在爺爺家度過。在小河邊釣龍蝦，用一根長線拴著棉花逗青蛙。還去田裏抓泥鰍，最後發現腳踝被一只螞蟥鉆進一半，哭得撕心裂肺，以為自己馬上要原地去世。
從小印象中，隔輩的親人只有爺爺。林願跟爺爺關系很好，但爺爺在初中的時候離開了。小時候那片撒歡的田野也被高速公路替代掉，已經很久沒回過老家。
周以然搖頭：“我只吃過。”
林願笑：“那你小時候都在幹嘛啊？城裏的小孩暑假也都在學習嗎？”
他回想了一下困在房子和學校裏的童年，笑了一下，反而說：“要是小時候就認識你，就好了。”
他的童年孤獨又無聊，漫長無盡頭。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想再重新經歷。那些時光，如果有她，他不知道會快樂成什麽樣子。
林願撲哧笑出聲：“要是小時候認識我，你可能會被我打得很慘的。小時候我很能跑，也很兇，我們班最高大的小胖子都被我打哭過。”
“那要不我再等等，等你過了愛打人的階段，再去認識你？”周以然笑，牽起她的手。
林願哼了一聲，不理他，繼續往前走。走到一處有塊大石頭，林願坐下來，讓他也坐到旁邊。
少見的冬日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手心裏也暖暖的。
安靜的河提只有微風拂過草叢的輕聲響動，林願感受著陽光帶給身體的溫度，靠到周以然肩膀，依舊的安心。她閉上眼睛，開口，說話聲輕飄飄的：“周以然，今天我家的飯好不好吃？”
周以然想到很多年前林願也問過這個問題，笑了下，點頭：“好吃。”
“你有沒有發現我爸媽有什麽變化？”
周以然一去就發現了，兩個人都老了一些。林願的爸爸瘦了很多，她的媽媽除了變瘦了，以前看到時都是非常精致的，現在好像疏於打扮。他們看起來為生活很操勞。
林願不等他回答，接著說：“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變化這麽大嗎？”
周以然覺得這問題有點奇怪，想看一眼林願，卻忽然感覺到自己手背被一顆滾燙的水珠砸到。他一楞，林願又慢慢說：“周以然，你別動，你也別打斷我。好好聽我說，好嗎？我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說了。”
高二那年端午過後，周以然回到B市繼續上學，林願家裏被淹的倉庫終於緩過來。
能處理的家具全都清到店裏後，爸爸立刻找人修補了倉庫，加固了之前進水的區域。又跟供應商反覆溝通，進了一批新貨。受的損失慢慢平補，總會無礙的。
林願的生活終於恢覆正常，周以然雖然不在，但是他們一周會打兩次電話。平常的時候，她也有很多事。除了受到周以然的“恐嚇”，每天要惡補那些高考模擬卷之外。舅媽帶著五歲的小表弟從S市過來玩幾天，基本上小表弟就變成了林願的掛件。她去哪兒表弟都要跟著，表弟搞砸的事情她也得收拾，暈頭轉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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