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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願的對話讓那些暫壓的不安卷土重來，周以然一整天都過得渾渾噩噩。
周五的工位沒人願意多呆。下午六點，辦公室裏除了畢業生繼續埋頭處理數據外，其他人都一窩蜂地消散。
周以然在食堂吃了個飯後，準備直接回家。
這次沒有任何預謀，但他坐扶梯出了地鐵口後，看見了林願。
林願在他前面不遠，剛出了地鐵口，走的方向不是她回家那條路。
周以然往那邊多看了一眼，再往她前方一兩米的路邊，有個男的穿著襯衣西裝褲，手裏拎著外套，吊兒郎當地站著。是陳述，和以前有點區別，但總體沒變。
陳述滿面笑容地站在那片光影交錯的角落，靜靜地等著。林願往他走去，步履間帶著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周以然沒能像早上在她面前那樣，立刻轉身就走。他雙腿像被無形的力量定住般，只能一直看著那兩個人往前。
時間在周以然和林願之間劃出一道道的距離，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跨越，一不留神，又陷回原處。
而逐漸走遠的那兩個人，一路打打鬧鬧，像那年研學，周以然第一次見到他們共同出現的時候一樣。歲月在他們面前好像無曾變化。
說好的最公平的時間呢？
周以然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微笑。
陳述上次回來是去年春節，已經有一年多了。那時候林願還在電視臺，正在趕一檔節目的後期，春節只休了兩天。陳述在老家過了大年初一後，匆匆來S市一起吃了兩頓飯。
當時林願調侃他說，有錢燒得慌。
陳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一年到頭在倫敦的村裏呆著，好不容易回國，又回去村裏。我就是想來大城市花花錢。”
林願已經有很久沒見過陳述了，覺得他有點不一樣。
陳述挑著眉看她：“你幹嘛，從剛才起一直看我，看完了又不說話。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企圖？”
“你有什麽值得圖？”林願哼了聲，又掃視了他一眼，長長地哦了出聲，“你這衣冠楚楚的樣子！我說有什麽不一樣呢！”
陳述下午參加了一個商務會議，結束後直接過來了，一身西裝，跟平常風格差異太大。剛剛林願一見他就覺得怪怪的，一下沒找出區別。
陳述哈哈大笑：“我穿這身衣服不錯吧？”
林願點頭，又側頭去看陳述：“是不錯，一身班味，一看就賺得挺多的，今晚的飯換你來付錢吧。”
餘光好像又瞥到周以然，林願回頭去看地鐵口。
但正是下班點，那邊進進出出擠滿了人，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周以然最近出現得太規律了，導致她一到這個地鐵站就有種莫名的期望。
林願無奈地笑了笑。人的習慣太容易產生。
陳述把手中的西裝外套轉移到小臂上搭著：“你別想吃窮我，我只請得起蘭州拉面。”
“好啊。”林願笑著配合他，“我樓下那個弄堂有一家還行，但你得讓我加兩份肉。”
兩個人最後去了旁邊商場的一家S市本地菜，周五下午人很多，等了快一小時，才終於空出一個兩人位。
陳述點了好幾道菜，林願雙手撐著下頜，滿臉痛苦，就差哀嚎：“你真的舍得宰我。”
“小氣鬼，這家菜分量少，我這才夠吃兩口。”陳述擡眼朝她釋放一個鄙視的眼神，又看著手裏的菜單，用鉛筆再勾了一道菜，然後終於遞給服務員。
抱怨歸抱怨，菜上來之後，林願還是很開心地往嘴裏塞：“陳述，有眼光，這些菜都很好吃！”
這是家算是S市老牌飯店，在好幾個商場都有。陳述前幾天也是第一次吃到，是跟客戶在另一處地方吃的。
“我點的能不好吃嘛！”陳述夾了一塊黃魚，沾了點醋，又咕噥：“都是你愛吃的。”
林願沒聽清，她繼續夾了一點拌面到碗裏，擡頭問陳述：“你說什麽？”
“我說，你再嘗下那個手剝河蝦仁，也好吃。”陳述揚起下巴指了指旁邊的一盤菜。
林願吃了一口蝦仁，果然眼睛一亮，調整了一下坐姿，背部挺直，激動地轉過來對他說：“陳述！剛剛我以為清蒸黃魚是最好吃的！現在我宣布這個蝦全場第一！”
陳述彎起嘴角，很久沒見過林願這麽開心了，他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與溫柔。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家店呢！我下次——”林願興奮地搖頭晃腦，眼睛亮晶晶，像發現了寶藏的小孩一樣。卻突然又止住了激昂的情緒，眼眸半垂，又慢慢夾了一顆蝦仁到嘴裏，仔細咀嚼。
陳述楞了一下，她斷崖式的落寞無可忽略。
他傾到桌邊，輕聲問她：“下次怎麽了？”
“沒怎麽。”林願強行笑笑，搖頭。
她剛剛下意識覺得這麽好吃的店，想請周以然一起來吃，而後只是又想到他接連的拒絕。
林願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反正他也不愛吃魚蝦，吃不到就吃不到吧。
心情平覆了一點，林願伸手用調羹挖了一小勺蝦仁，像剛剛無事發生，擡頭挑釁地看了眼陳述：“你還不吃，我一點都不會給你留哦。”
“你想得美。”陳述伸手就去搶林願手中的調羹，挖了兩勺蝦仁到碗裏。調羹放回去，他低頭去吃，臉上的笑容一點點下去，又再艱難地微微扯起嘴角。
如果一開始看到林願情緒突然低落，他還只是懷疑。那林願隨後極力想粉飾太平，陳述就明白了。她，又想到周以然了。
陳述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覺得林願好的，明明小時候他一直認為林願很煩的。
從陳述有記憶開始，爸媽每天就在他面前誇對面家具店的女兒。他們說陳述一天到晚在外面臟兮兮的，人家林願每天幹幹凈凈。說要開學了陳述玩得暑假作業放哪兒了都不知道，林願暑假第一周就寫完了。說一到放長假陳述一天到晚不著家，人家林願就知道在家具店幫忙看店。
陳述氣得頭頂都要冒火。
他衣服臟是因為被林願和江渺追著跑，只能到處鉆著躲。林願急著寫暑假作業，是因為她要快點寫完去看還珠格格和西游記。林願假裝看店，是因為上次她非要跟陳述他們一起去溪邊抓螃蟹，熱中暑了，那個夏天被她爸媽限制出門了。
她總是假裝乖乖的，整條街的哥哥姐姐也都喜歡帶她玩。
以前旁邊有個姐姐要搬走了，叫他們去她房間挑東西。林願先挑了好幾本武俠小說，陳述跟她搶，被姐姐打頭，說要讓讓林願。
陳述的哥哥陳言最舍不得讓人碰的相機，林願想給她新買的兔子拍照，陳言滿臉擔心，但還是小心翼翼遞過去教她拍了。明明前一天陳述找陳言想要他早就不玩的魔方，都被陳言趕出房間。
林願小提琴拉得太差，天天被老師罵，每天跟他一起放學的路上都垂頭喪氣。陳述笑她，她都不吭聲。在學校玩游戲總是氣昂昂地要搶著當女俠，女俠卻在拉完琴後，連劍都舉不動。
不過陳述也沒好到哪裏去，那些小蝌蚪一樣的音符他怎麽也學不好，老師更多的罵聲轉移到了陳述身上，林願終於在回家路上繼續趾高氣昂。
他看著她又一臉瀟灑，竟然覺得高興。
初二的時候，哥哥陳言快從英國的大學畢業，姑姑在英國正式定居，爸媽有了讓陳述也去英國的打算。
對面店門口樹底下，林願正搬著方凳出來乘涼，她手裏拿著從他手中搶去的游戲機。陳述對爸媽說，不想去。爸媽指著陳述的成績發愁，覺得他在國內上個好高中都懸。陳述收起平時的嬉皮笑臉，跟爸爸保證，等我考上附中的高中，出國的事情大學再說吧。
初中快畢業的時候，班裏最好的哥們兒突然寫了一封情書，說要陳述幫忙送給林願。陳述腦袋發懵，他不知道朋友每天跟著他一起找林願，居然存了這個心思。
他的信認真交給了陳述，陳述看了眼手上薄薄的紙，想直接撕掉。但最後，還是幫他在放學路上猶豫著遞給了林願。又安慰自己，林願每天都撲在學習和漫畫上，肯定不會理他的。
林願手裏捏著那個信封，一臉疑惑，問陳述這是什麽。
明明是朋友的信，但陳述還是臉頰發燙，支支吾吾說，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願看得很快，看完臉色漲紅，但似乎根本不像羞的。她瞪了陳述一眼，又立刻把信塞回他手裏，皺著眉頭：“陳述，這種惡作劇有什麽好玩的！再跟我鬧，我就告訴陳言哥哥，下次他回來讓他揍你！”
陳述還沒反應過來，林願就步伐飛快地走了。
他打開信看，紙面語句直白露骨，寫滿少年的愛慕，但是，居然沒署名！
林願以為這是他寫的嗎？陳述立刻滿臉通紅。
冷靜過後，陳述又看著那個快速離去的背影，憋了一口悶氣。她以為是陳述寫的，居然生氣！
隨後陳言畢業回國工作，知道父母對陳述的心思，跟他們解釋不一定出國才是出路，父母點頭。沒有學歷的父母對於長大成人的高學歷的子女，總是像互換身份一樣。
陳述暗搓搓的感謝了哥哥一番。高中錄取通知書一出來，他正在高興時隔三年終於被分到跟林願一個班。陳爸又還是跟陳述說，姑媽幫你聯系到一個交換生的名額，你先去呆幾個月試試看，呆不慣咱們就不出國了。
陳述想，用幾個月的時間，換爸媽送他出去的念頭徹底消失，也值了。
聖誕節前，陳述的交換的日子終於結束了。他買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到家的時候淩晨三點。一下飛機陳媽就抱怨他買這麽深更半夜的航班，一天累死了，還要來接他。陳述卻聽不見媽媽的吐槽，他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這是他有記憶以來和林願分開最久的一次，只想快點見到她。
當天晚上根本沒法再睡了，一大早他就背著書包要出門。
陳爸剛起來，問陳述幹嘛去，時差倒過來了嗎。陳述一臉憨笑，說在英國的時候熬夜多，這會兒也不困。
學校在那天安排去研學，陳述慶幸自己出了門，還好趕上了，不然又要晚幾天才能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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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願的對話讓那些暫壓的不安卷土重來，周以然一整天都過得渾渾噩噩。
周五的工位沒人願意多呆。下午六點，辦公室裏除了畢業生繼續埋頭處理數據外，其他人都一窩蜂地消散。
周以然在食堂吃了個飯後，準備直接回家。
這次沒有任何預謀，但他坐扶梯出了地鐵口後，看見了林願。
林願在他前面不遠，剛出了地鐵口，走的方向不是她回家那條路。
周以然往那邊多看了一眼，再往她前方一兩米的路邊，有個男的穿著襯衣西裝褲，手裏拎著外套，吊兒郎當地站著。是陳述，和以前有點區別，但總體沒變。
陳述滿面笑容地站在那片光影交錯的角落，靜靜地等著。林願往他走去，步履間帶著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周以然沒能像早上在她面前那樣，立刻轉身就走。他雙腿像被無形的力量定住般，只能一直看著那兩個人往前。
時間在周以然和林願之間劃出一道道的距離，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跨越，一不留神，又陷回原處。
而逐漸走遠的那兩個人，一路打打鬧鬧，像那年研學，周以然第一次見到他們共同出現的時候一樣。歲月在他們面前好像無曾變化。
說好的最公平的時間呢？
周以然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微笑。
陳述上次回來是去年春節，已經有一年多了。那時候林願還在電視臺，正在趕一檔節目的後期，春節只休了兩天。陳述在老家過了大年初一後，匆匆來S市一起吃了兩頓飯。
當時林願調侃他說，有錢燒得慌。
陳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一年到頭在倫敦的村裏呆著，好不容易回國，又回去村裏。我就是想來大城市花花錢。”
林願已經有很久沒見過陳述了，覺得他有點不一樣。
陳述挑著眉看她：“你幹嘛，從剛才起一直看我，看完了又不說話。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企圖？”
“你有什麽值得圖？”林願哼了聲，又掃視了他一眼，長長地哦了出聲，“你這衣冠楚楚的樣子！我說有什麽不一樣呢！”
陳述下午參加了一個商務會議，結束後直接過來了，一身西裝，跟平常風格差異太大。剛剛林願一見他就覺得怪怪的，一下沒找出區別。
陳述哈哈大笑：“我穿這身衣服不錯吧？”
林願點頭，又側頭去看陳述：“是不錯，一身班味，一看就賺得挺多的，今晚的飯換你來付錢吧。”
餘光好像又瞥到周以然，林願回頭去看地鐵口。
但正是下班點，那邊進進出出擠滿了人，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周以然最近出現得太規律了，導致她一到這個地鐵站就有種莫名的期望。
林願無奈地笑了笑。人的習慣太容易產生。
陳述把手中的西裝外套轉移到小臂上搭著：“你別想吃窮我，我只請得起蘭州拉面。”
“好啊。”林願笑著配合他，“我樓下那個弄堂有一家還行，但你得讓我加兩份肉。”
兩個人最後去了旁邊商場的一家S市本地菜，周五下午人很多，等了快一小時，才終於空出一個兩人位。
陳述點了好幾道菜，林願雙手撐著下頜，滿臉痛苦，就差哀嚎：“你真的舍得宰我。”
“小氣鬼，這家菜分量少，我這才夠吃兩口。”陳述擡眼朝她釋放一個鄙視的眼神，又看著手裏的菜單，用鉛筆再勾了一道菜，然後終於遞給服務員。
抱怨歸抱怨，菜上來之後，林願還是很開心地往嘴裏塞：“陳述，有眼光，這些菜都很好吃！”
這是家算是S市老牌飯店，在好幾個商場都有。陳述前幾天也是第一次吃到，是跟客戶在另一處地方吃的。
“我點的能不好吃嘛！”陳述夾了一塊黃魚，沾了點醋，又咕噥：“都是你愛吃的。”
林願沒聽清，她繼續夾了一點拌面到碗裏，擡頭問陳述：“你說什麽？”
“我說，你再嘗下那個手剝河蝦仁，也好吃。”陳述揚起下巴指了指旁邊的一盤菜。
林願吃了一口蝦仁，果然眼睛一亮，調整了一下坐姿，背部挺直，激動地轉過來對他說：“陳述！剛剛我以為清蒸黃魚是最好吃的！現在我宣布這個蝦全場第一！”
陳述彎起嘴角，很久沒見過林願這麽開心了，他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與溫柔。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家店呢！我下次——”林願興奮地搖頭晃腦，眼睛亮晶晶，像發現了寶藏的小孩一樣。卻突然又止住了激昂的情緒，眼眸半垂，又慢慢夾了一顆蝦仁到嘴裏，仔細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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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傾到桌邊，輕聲問她：“下次怎麽了？”
“沒怎麽。”林願強行笑笑，搖頭。
她剛剛下意識覺得這麽好吃的店，想請周以然一起來吃，而後只是又想到他接連的拒絕。
林願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反正他也不愛吃魚蝦，吃不到就吃不到吧。
心情平覆了一點，林願伸手用調羹挖了一小勺蝦仁，像剛剛無事發生，擡頭挑釁地看了眼陳述：“你還不吃，我一點都不會給你留哦。”
“你想得美。”陳述伸手就去搶林願手中的調羹，挖了兩勺蝦仁到碗裏。調羹放回去，他低頭去吃，臉上的笑容一點點下去，又再艱難地微微扯起嘴角。
如果一開始看到林願情緒突然低落，他還只是懷疑。那林願隨後極力想粉飾太平，陳述就明白了。她，又想到周以然了。
陳述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覺得林願好的，明明小時候他一直認為林願很煩的。
從陳述有記憶開始，爸媽每天就在他面前誇對面家具店的女兒。他們說陳述一天到晚在外面臟兮兮的，人家林願每天幹幹凈凈。說要開學了陳述玩得暑假作業放哪兒了都不知道，林願暑假第一周就寫完了。說一到放長假陳述一天到晚不著家，人家林願就知道在家具店幫忙看店。
陳述氣得頭頂都要冒火。
他衣服臟是因為被林願和江渺追著跑，只能到處鉆著躲。林願急著寫暑假作業，是因為她要快點寫完去看還珠格格和西游記。林願假裝看店，是因為上次她非要跟陳述他們一起去溪邊抓螃蟹，熱中暑了，那個夏天被她爸媽限制出門了。
她總是假裝乖乖的，整條街的哥哥姐姐也都喜歡帶她玩。
以前旁邊有個姐姐要搬走了，叫他們去她房間挑東西。林願先挑了好幾本武俠小說，陳述跟她搶，被姐姐打頭，說要讓讓林願。
陳述的哥哥陳言最舍不得讓人碰的相機，林願想給她新買的兔子拍照，陳言滿臉擔心，但還是小心翼翼遞過去教她拍了。明明前一天陳述找陳言想要他早就不玩的魔方，都被陳言趕出房間。
林願小提琴拉得太差，天天被老師罵，每天跟他一起放學的路上都垂頭喪氣。陳述笑她，她都不吭聲。在學校玩游戲總是氣昂昂地要搶著當女俠，女俠卻在拉完琴後，連劍都舉不動。
不過陳述也沒好到哪裏去，那些小蝌蚪一樣的音符他怎麽也學不好，老師更多的罵聲轉移到了陳述身上，林願終於在回家路上繼續趾高氣昂。
他看著她又一臉瀟灑，竟然覺得高興。
初二的時候，哥哥陳言快從英國的大學畢業，姑姑在英國正式定居，爸媽有了讓陳述也去英國的打算。
對面店門口樹底下，林願正搬著方凳出來乘涼，她手裏拿著從他手中搶去的游戲機。陳述對爸媽說，不想去。爸媽指著陳述的成績發愁，覺得他在國內上個好高中都懸。陳述收起平時的嬉皮笑臉，跟爸爸保證，等我考上附中的高中，出國的事情大學再說吧。
初中快畢業的時候，班裏最好的哥們兒突然寫了一封情書，說要陳述幫忙送給林願。陳述腦袋發懵，他不知道朋友每天跟著他一起找林願，居然存了這個心思。
他的信認真交給了陳述，陳述看了眼手上薄薄的紙，想直接撕掉。但最後，還是幫他在放學路上猶豫著遞給了林願。又安慰自己，林願每天都撲在學習和漫畫上，肯定不會理他的。
林願手裏捏著那個信封，一臉疑惑，問陳述這是什麽。
明明是朋友的信，但陳述還是臉頰發燙，支支吾吾說，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願看得很快，看完臉色漲紅，但似乎根本不像羞的。她瞪了陳述一眼，又立刻把信塞回他手裏，皺著眉頭：“陳述，這種惡作劇有什麽好玩的！再跟我鬧，我就告訴陳言哥哥，下次他回來讓他揍你！”
陳述還沒反應過來，林願就步伐飛快地走了。
他打開信看，紙面語句直白露骨，寫滿少年的愛慕，但是，居然沒署名！
林願以為這是他寫的嗎？陳述立刻滿臉通紅。
冷靜過後，陳述又看著那個快速離去的背影，憋了一口悶氣。她以為是陳述寫的，居然生氣！
隨後陳言畢業回國工作，知道父母對陳述的心思，跟他們解釋不一定出國才是出路，父母點頭。沒有學歷的父母對於長大成人的高學歷的子女，總是像互換身份一樣。
陳述暗搓搓的感謝了哥哥一番。高中錄取通知書一出來，他正在高興時隔三年終於被分到跟林願一個班。陳爸又還是跟陳述說，姑媽幫你聯系到一個交換生的名額，你先去呆幾個月試試看，呆不慣咱們就不出國了。
陳述想，用幾個月的時間，換爸媽送他出去的念頭徹底消失，也值了。
聖誕節前，陳述的交換的日子終於結束了。他買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到家的時候淩晨三點。一下飛機陳媽就抱怨他買這麽深更半夜的航班，一天累死了，還要來接他。陳述卻聽不見媽媽的吐槽，他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這是他有記憶以來和林願分開最久的一次，只想快點見到她。
當天晚上根本沒法再睡了，一大早他就背著書包要出門。
陳爸剛起來，問陳述幹嘛去，時差倒過來了嗎。陳述一臉憨笑，說在英國的時候熬夜多，這會兒也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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