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十月份的時候，連隊安排大批公差去幫附件農場收稻子，主要是體力活，把十幾萬斤的水稻往倉庫搬運。他不想去。班長叫不動，又去叫排長，排長叫不動，又去叫連長。連長那個時候剛是副連長代理連長，算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燒盡，徐州人，二十七八歲，炮兵院校畢業，也是精力旺盛、性格火暴年代。連長開始是批評，後來就是語言上暴粗口。他也是不讓人的，直接對連長罵，老子入伍的時候，你也就是個小紅牌，現在老子還有一個多月就退伍了，還讓老子去流血流汗，你算連隊哪個蔥。連長直接上去用腳踹。他雖說是個老兵，但後幾年訓練逐漸少了，其實身高還高於連長一點。但長期不訓練，人也長得白凈，眼睛有點小，如果不是言談，僅從外表上看，更像一個文化人。他不是連長的對手。其實平時也只是嘴上硬而已，沒有敢打敢拼的精神。或者本就是下屬，在體制內，只有低頭的份。但嘴上還是不饒人的，一邊躲，一邊大喊，幹部打人了，幹部打人了。連長發了一通火，也沒讓他再去出公差。發火是打江山鞏固地位。說實在的，都快退伍回家的老兵了，能讓著就讓著。

出公差的人走後，連隊裏留幾個人執勤，以及炊事班的和幫廚的。我也是在家留守幹部。我走到他的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坐在他的鋪上發呆。我坐在他的身側，用手拍了拍他的背。他突然轉向，趴在我的身上，抽噎抽噎地哭了起來。我只是安靜的坐著，讓他宣洩。我近距離的看了他的被子和床單，上面斑斑點點的全是“地圖”。哭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說排長，我們到菜地裏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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