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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生了,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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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生了,男孩

元旦的時候,我的肚子慢慢大了起來,在母親屋裏上炕變得越來越不方便,老屋的廁所在院裏,孕後期夜裏頻繁出門如廁也讓我的睡眠變得支離破碎。

餘炳權將新房又打掃了一遍,左右兩個臥室都鋪了新的床單被褥。

在一個寒冷的下午,我們終於搬了進去。

每天早上,餘炳權便早早騎摩托進縣城上班,我起來洗漱完便去母親家吃早餐,回來路過紅梅姨的小賣店,叫上紅霞去我們的新房裏一起聊天、看電視。

母親會在上午和下午過來兩趟,給鍋爐加碳。

大部分時候,餘炳權都會在晚上八點左右回來,當然,也有一些特殊情況,比如同事聚餐、領導請客,他會回來晚一些,極少數情況下會因為部門聚餐太晚,當天晚上不回來,在縣城睡覺,但都會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過完年後,我的肚子愈發大了。

餘炳權每天雷打不動的八點十分回來,有時候我們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時則叫了朱建平過來一起燙料子。

十點多的時候,朱建平回去了,我看著客廳裏彌散的白煙,朝餘炳權抱怨:“你快以後少燙料子,你看看這屋裏多嗆人哩!”

餘炳權討好的說著:“哎呀,我們也就是偶爾燙一下,又不是天天燙。”

我生著悶氣,狠狠的說著:“你這煙有毒哩,我吸進去影響肚裏頭孩子呢,以後要是生個楞貨,全是你害的!”

餘炳權趕緊“呸呸呸”了幾聲,過來摸著我的肚子說道:“你快不要瞎說,咋能生個楞貨了,你這麽聰明的!”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以後少跟朱建平一起混,他沒點正經營生,那以後就是打光棍的料!”

餘炳權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正色道:“呀,莎莎,話不能這麽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哩,那你舅舅當時沒了,找不見肇事司機,那不是人家朱建平提供的線索,你這叫卸磨殺驢知道不?”

我心中不悅,但又覺得他說得對,便不再說話。

餘炳權又說道:“再說了,你咋說人家是打光棍的料,人家這兩天和艷艷走得可近,說不定還能結婚哩!”

我的好奇心被激起來了,忙問道:“艷艷?你說的是咱們村羅艷艷?”

“昂,就是那女人。”

“羅艷艷不是被他叔叔們聘給別的村啦,還是個羊倌。”

餘炳權靠在沙發上,翹著腿說道:“羊倌去年就死啦,說是得了啥病,沒治過來,艷艷又回咱村了。”

“哦,那朱建平父母願意?”

“咋不願意,那艷艷也是好人姿,他朱建平那家庭,去哪能找到比艷艷強的媳婦兒哩!”

我點點頭,又想到艷艷的那些叔叔們,便又問道:“那要是結婚,是不是不用給彩禮了,艷艷她媽也跑了,爸爸也死了。”

餘炳權擡起頭想了一下,又搖了搖頭,說道:“呀,不好說哩,就她那幾個叔叔,不給點錢那能讓她好好嫁出去哩?”

“那就攢點錢給人家麽,娶媳婦掏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餘炳權轉頭笑著說道:“他哪有我這痛快,讓他去量黃米花點錢他舍得,你讓他出彩禮娶媳婦,那你還不如殺了他哩!”

我站起來,鄙夷的看了一眼餘炳權,說道:“你快少跟這種人打交道哇,物以類聚哩,小心被他傳染上不正之風!”

餘炳權嘻嘻的笑著站起來,推著我慢慢往臥室走,一邊說道:“知道啦,我的好莎莎,我肯定染不上不正之風!”

我的預產期越來越近,餘炳權甚至專門請了假在家陪我。

母親每次過來,都在我面前誇他,說我命好,嫁了餘炳權這樣的老公,不愁吃穿,還天天把我像寶一樣捧著。

那時的我,對母親的話深以為然,對餘炳權的信任,也近乎百分百。

那滿滿的信任與期待,是從毛毛出生那天開始,慢慢開始被消耗盡的。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晚,我半夜被腹痛折磨醒,照例去衛生間。

平時我都是摸黑過去,摸黑回來,很快的走一個來回,然後上床裹緊被子睡覺。

可是那天,我腹痛的厲害,便起身到門口打開了燈,卻發現餘炳權並不在床上。

我在屋裏找了一圈,次臥、小臥室、衛生間、竈房、鍋爐房,甚至連院子裏,也沒有他的蹤跡,只有摩托車,安靜的停在那裏。

一抽一抽的腹痛讓我來不及細想,我轉身回屋,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我摸出手機,在腹痛的間隙給餘炳權打電話。

餘炳權的彩鈴聲是林俊傑的《江南》,原本是我最愛的歌曲,可是此時,那漫長的60秒,讓這首歌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一次,沒人接聽。

再撥,還是無人接聽。

那難忍的腹痛又一次襲來,我把手機仍在茶幾上,不知該捂肚子還是該捂腰。

腹痛暫停的時候我去抓茶幾上的手機,腳下一軟,直接跪坐在地上,我聽見“嘭”的一聲,接著便有液體從下身流出。

我尿失禁了嗎?我疑惑的想著。

但我馬上又清醒過來,我羊水破了!

我顫抖著手繼續給餘炳權打電話,那一次次漫長的60秒讓我越來越無力。

我翻開通訊錄,往紅梅姨的小賣店打去。

那邊很快接了起來,是建軍慵懶的聲音,“餵,誰啦,大半夜打電話哩?”

我顫抖著聲音說道:“建軍,我是張莎莎,我快生了,幫我叫下我媽。”

我聽到那邊大聲的喊著:“媽,紅霞,快起來去莎莎家看看,快生呀!”接著便掛斷了電話。

我爬到沙發上躺著,感覺胎動越來越急促,身下也變得更加濕冷。

我抓著手機,無助的流著淚,盯著屋頂上的大燈。

很快便聽到紅霞在門口大聲喊著:“莎莎姐,你感覺咋個樣,挺住些,我婆婆去找你媽老漢兒了,建軍把車停到門口了,馬上就去醫院哈!”

我的腦袋已經有些昏昏沈沈了。

我聽到母親和紅梅姨急匆匆趕來的聲音,可是我睜不開眼睛。

我感覺有人在掐我的手指,有人在掐我的人中,有人在喊叫著“莎莎,不要睡,醒一醒!”

我被擡上了建軍的小面包車,一路顛簸,我在清醒與昏迷之間來回切換。

很快,面包車停了,我被轉移到病床上,急匆匆的進了產房。

我雙腳抵在床腳的兩個托架上,雙手抓著床兩邊的扶手,產房的大燈直直的打在我的身上,昏黃又刺眼的燈光讓我整個人更加眩暈。

胎心監護儀發出急促的“滴滴滴-”聲,值班的助產士焦急的朝我喊著:“快使勁呀,胎心掉下去了!”

可是我已經使不出勁了,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我聽到值班護士朝門外喊:“快喊張醫生下來,產婦沒勁兒了,胎兒情況也比較緊急!”

恍惚間,我聽到助產士朝我大聲喊著:“再使把勁啊,胎兒宮內窒息會死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氣力,使勁的抵著那個腳撐,大口大口的呼著氣,往尾椎骨的地方推力。

我感覺助產士拿剪刀在我的下面剪了一下,之後,便有什麽東西從我的肚子裏被排了出去,接著,又一坨東西被排了出去,我感到一陣放松。

助產士大聲喊著“哎呀出來了!”

接著,便有一個光溜溜的,有些發紫的小肉團子被捧到我跟前,助產士問我:“看看,男孩女孩?”

我笑了下,有氣無力的說著:“男孩。”

助產士點點頭,把那個肉團子用包單裹起來,抱到了一旁。

我躺在產床上,轉頭看著那個小小的嬰兒被放置在一個臺子上,心裏是滿滿的愉悅和自豪。

助產士幫我縫合著傷口,一邊跟我說著:“你還挺厲害的,最後這一下把孩子生出來了,不然張醫生就給你剖了!”

我沒力氣說話,便躺著聽她說。

“你羊水先破了,送過來的稍微遲了點,孩子出來憋的全身都紫了,再遲來半個小時你們兩個都有危險哩!”

“無痛也沒打直接生的,也沒見你喊一聲,挺能忍的。”

縫合完傷口,我便被推進了病房。

紅梅姨和建軍還要回去看店,父親還要去上工,便都早早回了村,只剩下母親和紅霞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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