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孩子來了，工作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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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孩子來了，工作沒了
回到縣城後，餘炳權舊話重提：“莎莎，你看看，本來再過幾天你就能去咱們新房住啦，你說這？”
我尷尬的笑著：“昂，這也沒辦法。”
餘炳權搖搖頭，說道：“咋就沒辦法，咱們這，五金也買了，彩禮也給了，就差走個形式麽，你先搬過來哇！”
我有些為難的看著他：“沒結婚就住一起，讓咱們村人看見笑話哩！”
餘炳權輕笑了一下：“唉呀，你還挺關心咱們村裏頭人雜七雜八的嘴，你咋不關心關心我哩？”
我沈默著不說話，那時，我對餘炳權的感情有很大成分是愧疚，這種愧疚不是源於某一件事，而是我本身的成長經歷和長期累積的對他的感激與虧欠疊加而成的。
餘炳權見我不說話，又湊過來低著頭說道：“莎莎，咱們村裏頭人誰不知道咱倆早就訂婚了，那睡一張床上也是理所應當的，我這過兩天就去林業局上班呀，天天一下班家裏頭沒個人，清鍋冷竈的，也不像個事情麽。”
我尷尬的笑著：“那我住過去，白天也上班哩，下班不比你早，有時候還得上夜班哩！”
餘炳權把左手搭在我肩膀上，堅定的說道：“咱們也不拉扯了，你明天就搬過來哇，我給你去宿舍搬行李去，以後盡量調成白班，晚上咱們在家一起吃個飯，你說多好哩！”
我在大腦裏想了一些拒絕的理由，但都被我否定了。
一方面，我覺得這些理由並不成立，它們知會讓我看上去扭扭捏捏、惺惺作態，另一方面，可能我潛意識裏也是願意的。
我擡頭看著餘炳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
餘炳權也笑了起來，拉著我往前走：“走走走，去商場，給你買新的洗護用品、床單被套，宿舍那些不要啦，全換新的！”
那個夏天，我們開始了事實上的婚姻生活。
每天早上，餘炳權都會早早起來去小區外面買豆腐腦和油條回來，吃完之後，他騎摩托車送我上班，接著自己去林業局。
中午我們在各自公司吃飯，有時候他也會騎車過來，給我帶外面店裏賣的小吃，有時候是擔擔面，有時候是炒面皮，也有時候，是一次性餐盒裝著的熱氣騰騰的過油肉拌飯。
晚上回家，他都會去菜場買菜，在家做好飯等我下班，有時候我下班早，他也不讓我做飯，我們一起去外面的小飯館吃一頓。
即使是在我眼裏標準的老公形象：我舅舅，也不能做到餘炳權這樣。
那時候，我覺得整個村裏的人都在汙蔑他，他長得好、勤快又有本事，我能嫁給他，那真是把未讀中專的遺憾都彌補完了。
年底的時候，我滿二十周歲了，我們回村拿了戶口本，終於去民政局把那兩個小紅本領上了。
我們成了受法律保護的夫妻。
次年初夏，我們的婚禮如期而至。
那時，我隱約覺得，我可能已經懷孕了，經期一向準時的我，那個月推遲了二十多天。
我跟母親說，我好像有了，咋辦呀？
母親驚訝的看著我的肚子，問道：“多長時間了，咋不顯呢？”
“不知道，沒去醫院看哩，現在估計也看不出來。”
母親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嘟囔道：“呀，咱們這兒有說法哩，家裏頭要是有兒子，女兒懷孕了不能在家裏頭出聘，說是對兒子不好。”
我不解的問道：“啥說法，為啥？”
母親沒有看我，轉過身收拾著桌上的東西，說道：“說的是女兒在娘家懷孕了，就是添丁了，占了家裏頭的名額了，以後家裏頭就不好再添了，兒子沒娶媳婦的不好娶，娶了媳婦的懷不上。”
我皺著眉看著母親：“還有這說法哩，那我要是真懷孕了咋弄？”
“那就得在酒店出聘哩！”
父親正好從門外進來，問道：“啥從酒店出聘，你們母女兩個說啥哩？”
母親把我們剛才的對話又跟父親覆述了一遍。
父親瞪著眼睛看著母親，大聲說道：“哪有這說法哩，那都是裹小腳老人們傳的些沒用的東西，你倒是拾到耳朵裏頭了！”
母親喏喏的說著：“哎呀，我就是一說，那再說了，老人們說的總有些道理哩！”
父親斜著眼看著母親：“有啥道理，咱們村哪有酒店哩，讓莎莎從哪出聘？”
母親繼續辯解著：“咱們村沒酒店，那縣城裏頭有哇，那莎莎不就在酒店上班哩，讓莎莎就從她們酒店出聘就行麽！”
父親不耐煩的擺著手說道：“你快不要說啦，越說越離譜，咱家就莎莎一個女兒，還從酒店出聘，傳出去不怕讓人家笑話！就從咱家出聘，咱們不信那老一套，君君有本事還能娶不上媳婦？”
母親尷尬的陪著笑說道：“我就隨便說一說，哪能真讓莎莎去酒店，莎莎也是我親生的哩！”
父親從屋裏拿了東西便出去了。
母親看了眼門外，又湊到我跟前，神神秘秘的說道：“聽說村裏頭能申請宅基地哩，你讓柄權跟他爸申請申請，你們在村裏頭也再蓋處院子！”
我疑惑的看著母親，問道：“人家在縣城有房哩，在村裏頭蓋房做啥？”
母親搖搖頭，說著：“縣城是縣城，村裏頭是村裏頭，有這機會，不要白不要，你們把宅基地申請下來，讓你公公婆婆出錢給蓋房子麽！”
我更疑惑了：“我們住縣城，村裏頭蓋房給誰住，還讓人家公公婆婆出錢，那哪行哩！”
“呀，蓋房你們住，你這不是懷孕了麽，你住在縣城誰伺候你，你回來住村裏頭，離你婆婆近點，她天天伺候你麽，再說了，以後孩子生出來了，天天跟他爺爺奶奶在一塊，肯定比在縣城住的親，他爺爺奶奶有啥好的肯定都給你娃了！”
我皺著眉看著母親：“你這想的遠哩，你去年還說讓我跟柄權說讓我公公把縣城的門面房給我們一間哩，咋今年又要給村裏頭蓋房哩？”
母親笑道：“哎呀，媽是覺得你在縣城離我們遠了，有啥事找你還得打電話，不方便的，你看看你要是就在咱們村，媽不是隨時就到你家啦！”
我不明所以，不耐煩的說著：“再說吧，還不一定就是懷孕，也可能這幾天連著好幾天夜班乏了，月經推後了。”
婚禮過後，我們依然回了縣城，我在酒店上班，於柄權在林業局上班，生活並沒有因為婚禮而有所改變。
一個月之後，我開始出現妊娠反應，有時候站著便忽然覺得胃部一陣惡心，緊接著喉管便像有東西湧上來一般，讓我忍不住幹嘔。
連續幾次之後，客房部經理也發現了我的異常。
她把我叫到辦公室，拉了把椅子讓我坐下，又往後退著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笑著說：“張莎莎，我是不是得恭喜你啦？”
我也附和著笑道：“經理你說啥哩，我結婚的時候你都去啦。”
經理笑了一下，指著我說到：“你看看，結了婚了，心思都深了，我看你這兩天這反應，你是不是有了？”
我尷尬的笑著：“沒去醫院看哩，還不確定呢。”
經理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說道：“我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咱們這個崗位特殊，經常值夜班，還動不動就得去餐飲部那邊支援哩，你要是懷孕了，就早早回家休息哇，孩子可比上班重要。”
我附和的笑著：“還行哇，我感覺沒啥異常。”
經理搖搖頭，說道：“你該休息就得休息啦，後頭你要是肚子大了，也沒法給你安排工作，再說咱們這也沒產假，你以後孩子出來有人帶了，你再回來也行麽！”
我聽出來了，經理在趕人了。
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懷孕了，會不會舍不得這份工作，畢竟幹了四五年了，對客房部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現在好了，我這份感情完全是單向的。
我冷笑著點點頭，說道：“行，我回去休息休息，這幾年幹的也累了！”
經理笑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紅包，遞給我，說道：“呀，你要是真走了客房部還一下找不到合適的人哩，但是你養胎重要，這紅包是我作為姨姨給你娃的，你收下哇！”
我接過紅包，笑著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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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縣城後，餘炳權舊話重提：“莎莎，你看看，本來再過幾天你就能去咱們新房住啦，你說這？”
我尷尬的笑著：“昂，這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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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為難的看著他：“沒結婚就住一起，讓咱們村人看見笑話哩！”
餘炳權輕笑了一下：“唉呀，你還挺關心咱們村裏頭人雜七雜八的嘴，你咋不關心關心我哩？”
我沈默著不說話，那時，我對餘炳權的感情有很大成分是愧疚，這種愧疚不是源於某一件事，而是我本身的成長經歷和長期累積的對他的感激與虧欠疊加而成的。
餘炳權見我不說話，又湊過來低著頭說道：“莎莎，咱們村裏頭人誰不知道咱倆早就訂婚了，那睡一張床上也是理所應當的，我這過兩天就去林業局上班呀，天天一下班家裏頭沒個人，清鍋冷竈的，也不像個事情麽。”
我尷尬的笑著：“那我住過去，白天也上班哩，下班不比你早，有時候還得上夜班哩！”
餘炳權把左手搭在我肩膀上，堅定的說道：“咱們也不拉扯了，你明天就搬過來哇，我給你去宿舍搬行李去，以後盡量調成白班，晚上咱們在家一起吃個飯，你說多好哩！”
我在大腦裏想了一些拒絕的理由，但都被我否定了。
一方面，我覺得這些理由並不成立，它們知會讓我看上去扭扭捏捏、惺惺作態，另一方面，可能我潛意識裏也是願意的。
我擡頭看著餘炳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
餘炳權也笑了起來，拉著我往前走：“走走走，去商場，給你買新的洗護用品、床單被套，宿舍那些不要啦，全換新的！”
那個夏天，我們開始了事實上的婚姻生活。
每天早上，餘炳權都會早早起來去小區外面買豆腐腦和油條回來，吃完之後，他騎摩托車送我上班，接著自己去林業局。
中午我們在各自公司吃飯，有時候他也會騎車過來，給我帶外面店裏賣的小吃，有時候是擔擔面，有時候是炒面皮，也有時候，是一次性餐盒裝著的熱氣騰騰的過油肉拌飯。
晚上回家，他都會去菜場買菜，在家做好飯等我下班，有時候我下班早，他也不讓我做飯，我們一起去外面的小飯館吃一頓。
即使是在我眼裏標準的老公形象：我舅舅，也不能做到餘炳權這樣。
那時候，我覺得整個村裏的人都在汙蔑他，他長得好、勤快又有本事，我能嫁給他，那真是把未讀中專的遺憾都彌補完了。
年底的時候，我滿二十周歲了，我們回村拿了戶口本，終於去民政局把那兩個小紅本領上了。
我們成了受法律保護的夫妻。
次年初夏，我們的婚禮如期而至。
那時，我隱約覺得，我可能已經懷孕了，經期一向準時的我，那個月推遲了二十多天。
我跟母親說，我好像有了，咋辦呀？
母親驚訝的看著我的肚子，問道：“多長時間了，咋不顯呢？”
“不知道，沒去醫院看哩，現在估計也看不出來。”
母親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嘟囔道：“呀，咱們這兒有說法哩，家裏頭要是有兒子，女兒懷孕了不能在家裏頭出聘，說是對兒子不好。”
我不解的問道：“啥說法，為啥？”
母親沒有看我，轉過身收拾著桌上的東西，說道：“說的是女兒在娘家懷孕了，就是添丁了，占了家裏頭的名額了，以後家裏頭就不好再添了，兒子沒娶媳婦的不好娶，娶了媳婦的懷不上。”
我皺著眉看著母親：“還有這說法哩，那我要是真懷孕了咋弄？”
“那就得在酒店出聘哩！”
父親正好從門外進來，問道：“啥從酒店出聘，你們母女兩個說啥哩？”
母親把我們剛才的對話又跟父親覆述了一遍。
父親瞪著眼睛看著母親，大聲說道：“哪有這說法哩，那都是裹小腳老人們傳的些沒用的東西，你倒是拾到耳朵裏頭了！”
母親喏喏的說著：“哎呀，我就是一說，那再說了，老人們說的總有些道理哩！”
父親斜著眼看著母親：“有啥道理，咱們村哪有酒店哩，讓莎莎從哪出聘？”
母親繼續辯解著：“咱們村沒酒店，那縣城裏頭有哇，那莎莎不就在酒店上班哩，讓莎莎就從她們酒店出聘就行麽！”
父親不耐煩的擺著手說道：“你快不要說啦，越說越離譜，咱家就莎莎一個女兒，還從酒店出聘，傳出去不怕讓人家笑話！就從咱家出聘，咱們不信那老一套，君君有本事還能娶不上媳婦？”
母親尷尬的陪著笑說道：“我就隨便說一說，哪能真讓莎莎去酒店，莎莎也是我親生的哩！”
父親從屋裏拿了東西便出去了。
母親看了眼門外，又湊到我跟前，神神秘秘的說道：“聽說村裏頭能申請宅基地哩，你讓柄權跟他爸申請申請，你們在村裏頭也再蓋處院子！”
我疑惑的看著母親，問道：“人家在縣城有房哩，在村裏頭蓋房做啥？”
母親搖搖頭，說著：“縣城是縣城，村裏頭是村裏頭，有這機會，不要白不要，你們把宅基地申請下來，讓你公公婆婆出錢給蓋房子麽！”
我更疑惑了：“我們住縣城，村裏頭蓋房給誰住，還讓人家公公婆婆出錢，那哪行哩！”
“呀，蓋房你們住，你這不是懷孕了麽，你住在縣城誰伺候你，你回來住村裏頭，離你婆婆近點，她天天伺候你麽，再說了，以後孩子生出來了，天天跟他爺爺奶奶在一塊，肯定比在縣城住的親，他爺爺奶奶有啥好的肯定都給你娃了！”
我皺著眉看著母親：“你這想的遠哩，你去年還說讓我跟柄權說讓我公公把縣城的門面房給我們一間哩，咋今年又要給村裏頭蓋房哩？”
母親笑道：“哎呀，媽是覺得你在縣城離我們遠了，有啥事找你還得打電話，不方便的，你看看你要是就在咱們村，媽不是隨時就到你家啦！”
我不明所以，不耐煩的說著：“再說吧，還不一定就是懷孕，也可能這幾天連著好幾天夜班乏了，月經推後了。”
婚禮過後，我們依然回了縣城，我在酒店上班，於柄權在林業局上班，生活並沒有因為婚禮而有所改變。
一個月之後，我開始出現妊娠反應，有時候站著便忽然覺得胃部一陣惡心，緊接著喉管便像有東西湧上來一般，讓我忍不住幹嘔。
連續幾次之後，客房部經理也發現了我的異常。
她把我叫到辦公室，拉了把椅子讓我坐下，又往後退著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笑著說：“張莎莎，我是不是得恭喜你啦？”
我也附和著笑道：“經理你說啥哩，我結婚的時候你都去啦。”
經理笑了一下，指著我說到：“你看看，結了婚了，心思都深了，我看你這兩天這反應，你是不是有了？”
我尷尬的笑著：“沒去醫院看哩，還不確定呢。”
經理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說道：“我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咱們這個崗位特殊，經常值夜班，還動不動就得去餐飲部那邊支援哩，你要是懷孕了，就早早回家休息哇，孩子可比上班重要。”
我附和的笑著：“還行哇，我感覺沒啥異常。”
經理搖搖頭，說道：“你該休息就得休息啦，後頭你要是肚子大了，也沒法給你安排工作，再說咱們這也沒產假，你以後孩子出來有人帶了，你再回來也行麽！”
我聽出來了，經理在趕人了。
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懷孕了，會不會舍不得這份工作，畢竟幹了四五年了，對客房部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現在好了，我這份感情完全是單向的。
我冷笑著點點頭，說道：“行，我回去休息休息，這幾年幹的也累了！”
經理笑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紅包，遞給我，說道：“呀，你要是真走了客房部還一下找不到合適的人哩，但是你養胎重要，這紅包是我作為姨姨給你娃的，你收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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