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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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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魚

“謝謝你照顧我們家臻臻。”

“多虧了你,她才沒有出事。”

在家庭醫生覆診完之後,和臻的父母一致向易虛舟表達了感謝,易虛舟也始終保持禮貌的微笑。

喝一口熱的甜牛奶,和臻突然想起了皮影戲,他們每個人都好像在扮演自己的角色,扮演得細致到連情緒流露都十分自然。

但是和臻總能看見他們面具上的裂痕,想連帶著血肉一整個撕開。

“我先去休息了。”

等殷政逐漸和易虛舟談起了生意,和臻也轉頭走到了樓梯邊。重來一次,雖然他們照樣不避著自己生意場上的事,但也沒有要她繼承的意思。

因為她是女孩嗎?

夏清都也是女性,照樣在生意場上馳騁。他們都可以,為什麽自己不可以,拐角處的和臻垂下頭,將他們對話的每一個字都記在腦中。

在和臻離開的一瞬間,易虛舟第一次沒有全心投入生意相關的話題,反而在看見和臻略顯落寞的背影時,感覺有一根針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有意思怪異的感覺,說不上疼痛,卻讓他停滯了很久。

“小易少爺?”

意識到易虛舟的心不在焉,殷政半開玩笑地說出了過去對易虛舟的稱呼。

他試探性地轉移話題:“我們家臻臻,在同齡人裏也是出類拔萃的,小易少爺覺得呢?”

他們這個層次的人家,大多數人是不需要依靠商業聯姻鞏固自己的地位的,但是如果能獲得一個強大的助力與自己相輔相成,也沒有人想錯過。

和政不止一次試探易家的意思,比起其他幾個“S”級的少爺,顯然是眼前這位更讓他看好。

並且,他相信和臻不會不願意。

“她很好,”易虛舟遲疑了幾秒,依然說出了和以前分毫不差的答案,“我會一直像照顧妹妹一樣照顧她的。”

和臻對這個答案不算太滿意,但鹿也沒再給和政接著往下說的機會,笑著給了易虛舟一杯茶:“有你這句話,伯母就放心了。”

“我們家臻臻呀,被我們保護得太好,在外面不知道會不會受欺負,今天要是沒有你,真不知道她會怎麽樣。”

“這次游輪旅行,能麻煩你替我問一下你的母親,她會不會到場嗎?”

“好的。”易虛舟輕而易舉地聽出了鹿也送客的意圖,他母親會不會去,鹿也大可直接問她,而不是大費周章地讓易虛舟轉述。

可能是和政剛剛表現出來的意圖太明顯,鹿也想挽回一點他們在易虛舟心裏的形象。

但是這一刻的易虛舟心裏突然有了如果,如果和政堅持再問一句,他會不會把“聯姻”放入自己的plan B。

但鹿也太知道如何維持他們之間的體面了,微笑目送易虛舟離開。

“游輪旅行。”易虛舟在車上瞇起眼睛,這是開學前最後的狂歡,沒有誰不想參加吧。

不過和臻是個例外,她暈船,所以很少參加,為數不多的一次還一直在房間裏休息,什麽也沒看見。

此時的和臻還不知道什麽游輪旅行,她看著電腦屏幕上關乎“和”家的一切,因為和那些傳承已久的“S”級比起來,和家主要是靠一些新能源產業發家致富的,算不得已經站穩腳跟。

無人機等技術還算遙遙領先,但是在人才招納這一塊上遠比不得“S”級世家對他們天然的吸引力。這是他們即使開大價錢也未必能獲得的。

“易虛舟家的產業跟[和臻]家有重合,但是為了不影響合作,倒是沒把那些矛盾放在明面上。”和臻想起來上一次和政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送給易虛舟,“老狐貍,這麽想讓他們家在這幾個地方讓步就靠自己啊,以為把我賣了就萬事大吉了嗎?”

“要不把和政他媽老人家的靈魂召回來,把他打一頓丟到易虛舟他們家,說和政本人想跟他們聯姻好了。”

“賣誰不是賣,女兒賣得,老子就賣不得嗎?”

和臻用力按下鍵盤,抑制住想打那個名義上的父親的沖動,嘴裏說著不能在外面說出來的臟話,直到她發現自己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好友驗證。

[]臻臻,你還好嗎?對不起。]

“竹搖書。”和臻看著申請人的名字,“對不起?”

和臻咀嚼著這幾個字,上一次直到賽馬場事件發生,她才第一次和竹搖書有了交集,怎麽現在回溯的時間比當時早了那麽多,卻先收到了她的好友驗證。

她不是個容易忽視細節的人,在當時[和臻]沒有通過好友驗證的一欄裏,並沒有出現過竹搖書的名字。

更何況竹搖書也是風頭無兩的“A”級學生,她沒有理由晾著對方。

[你好。]

最後和臻在通過好友驗證後,發了像是系統自動回覆一樣的兩個字。

竹搖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能原諒我的弟弟嗎?]

這沒頭沒尾的句子讓和臻皺起眉,要說[和臻]最近經歷的事情,除了溺水她一無所知。

見和臻長久地沒有回覆,竹搖書才發了下一條:[要不是他讓你去泳池邊,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你什麽時候有空能出門嗎?我們姐弟倆想跟你賠罪。]

是她的弟弟讓[和臻]去的泳池邊?

和臻揉了揉太陽穴,最後變了個略有些蹩腳的借口:[抱歉,醫生說我的頭磕到了泳池邊緣,現在有些記憶混亂。]

[你的弟弟怎麽會約我去泳池?]

竹搖書的弟弟竹硯池,和臻仔細回憶起關於這個人的一切,男生女相,但是性格惡劣,喜歡偽裝成小王子,把你捧成公主後在惡劣地告訴你,根本沒有人在意你。

嗯……

這是上一世的調查結果。

因為和殷續晝一樣,坐騎受了驚嚇,竹硯池在病院裏躺了很久,又查到了他的斑斑劣跡,和臻把這一切歸咎於他的報應。

總是欺騙可愛女孩的感情,那都是他應得的。

可是明明竹硯池不應該認識和臻啊,難道他曾經把目標對準過[和臻]?

讓人討厭的幼稚小鬼。

[他現在不在,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竹搖書打字速度很快,讓和臻的消息提示音不停地響起來,[拜托拜托,你不答應我的話,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好。]

和臻確實需要和竹搖書見一面,僅僅靠著手機能獲得的信息太少。她無法通過文字判斷竹搖書打這段字時的情緒,更何況對面還是跟自己落水相關的人員,不去就是斷了僅有的線索。

雖然調取了今天那場宴會的監控,但是泳池偏偏就是死角,連有哪些人去了那裏都不知道,她只好安排了幾個人去現場給自己多拍幾張照片。

不一定有用,但是如果放著不查的話,會錯過重要線索也說不定。

今天的第二條好友申請來自殷續晝,和臻沒有立即同意,畢竟他不是上一世喜歡自己的殷小少爺嘛。

今天因為發脾氣踩了殷小少爺一腳,他大概率是來找自己算賬的,思考之後,和臻索性過濾了這條通知,就當什麽都沒看見吧。

休息了一晚之後的和臻並沒有著急赴約,竹搖書約了她下午,她還有一點時間。

尋著先前的記憶,她摸索到了那間不算大的小賣部,依然在冰櫃裏拿了個可樂。

昨天她註冊了一個小號,觀察了林木最近的動態,首頁空空如也,只能知道他是學校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E”級。

相冊裏有幾張照片,幾乎每一張他都穿著校服,看起來青春質樸。

“三塊。”女孩頭也不擡,似乎篤定了和臻不會現金結賬。

等到收款到賬的提示音響起後,和臻把可樂放在了她的面前,用帶著笑意的尾音說:“請你。”

女孩狐疑地擡起頭,一言不發。

“打童工,很辛苦吧。”

看和臻一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模樣,她也沒了脾氣,低聲說:“我都二十多了。”

“真的嗎?這麽顯小。”和臻依舊是笑著的,讓她覺得和臻並沒有真的相信她。

“怎麽了,要我把身份證拿出來你才相信嗎?”她瞪大了眼睛,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更小了些。

“你叫什麽呀。”和臻依舊是笑著的,哄小孩一樣。

她見和臻油鹽不進,最後竟是洩了氣,說:“林聲。”

林聲。

和臻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又從冰櫃裏拿了瓶蘇打水才離開。

“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說,真沒禮貌。”林聲憤憤地喝下了和臻拿出來的可樂,冰冰的,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嗝。

和臻隨便找了個[她]比較喜歡的餐廳吃午飯,林聲這兩個字讓她當下就覺得不是巧合,果然讓她在諾爾特斯近幾年的畢業生名單裏找到了她。

二十多歲,年齡倒也符合,有個弟弟,名字是——

林木。

“我回來了。”

隨著門上的風鈴被吹起,林聲剛好做完了晚餐,笑著接過林木的書包,問:“今天過得怎麽樣?”

林木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隨口敷衍了幾句就回了房間,等飯菜半涼了才出來吃飯。

和林聲一起,但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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