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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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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痛

江舟擡頭看到了一張溫和但致命的臉。

是路訣,一個Alpha。

之前學校舉辦活動的時候,因為一些緣故,江舟就和路訣吵過架了,路訣在江舟眼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心的東西,表面上一套,背地裏一套。

奈何這個世界看臉也更看家世,路訣恰好有臉也又有家世,任憑江舟一個Beta再怎麽說,大家也只會相信這個表面人畜無害的Alpha。

江舟幸好也不在乎什麽,索性就一直無視他了。

沒想到都換了新班級還能在一個班。

路訣揚起他那張俊臉,勾著嘴角擠過來,笑著說:“江舟,又見面了。”

“嗯。”江舟簡單回應了一下,只是低頭翻著書桌。

接著,路訣重重的拍下江舟的肩膀,說道:“江舟,Alpha多的班級可不好混啊,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的。”

“不需要。”江舟直接拒絕了。

“挺令人傷心的,你給Omega的表白信還是我幫忙遞的,之前學校裏的活動,我還幫了你不少。”路訣嘆了一口氣,佯裝傷心。

周圍的同學都註意過來,人天生的就是喜歡八卦,尤其是與愛戀相關。

“滾。”江舟實在是忍無可忍。

那封所謂給Omega的表白信,根本不是什麽表白信,也不是他寫的,那封信完完全全就是一封性騷擾的信件。

至於所謂的學校裏的活動,路訣嘴上說著給資源,但是好處他全占了,資源倒是很一般。

現在想起這些事情,江舟都很生氣,那是他剛上高中的那幾個月,因為這些事情,他天天被人暗地裏罵。

好在當時的老師算是公正,給江舟解決了一些麻煩。

路訣在江舟換班級上學第一天就搞這一出,無疑是想給江舟添麻煩,說話的時候,嗓音還大。

江舟也是忍受不了,直接回懟,他可以解釋,但是他江舟有證據嗎?沒有的,有些人單純的就是想霸淩別人,即使是空穴來風。

他在初中時因為是一個體弱的Beta,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霸淩,這段記憶,是江舟不想提起來的。

從那段經歷裏,江舟唯一學到的就是,學會反抗。

一些同學因為路訣剛剛那番言論,對江舟投來了不友好的目光,至少他們可以把江舟定性為狼心狗肺一般的人。

但江舟也沒辦法,他已經習慣了被孤立了,以前他還因為這件事哭了很長一段時間,簡峰安慰了他很久很久。

那時,江舟總是在想,為什麽他天生體弱,如果不是因為體弱的話,或許他就不會受那麽多流言蜚語和欺負了。

幸好的是他不至於一個朋友都沒有,他還有簡峰。

路訣聽到滾字後,冷著臉離開了。

江舟淡淡的平視前方路訣離開的身影,翻開一本書。思緒逐漸飄開,他真的討厭這種坐在教室中間的位置,有種隨時成為焦點的不安感。

江舟撇了眼離自己最近的窗戶,外面離他真的太遙遠了。

說實話,江舟有過自殺的想法,感覺世界有時候對於他而言有一種抽離感,活著沒意思,自由太遙遠了。

這種惡性情緒和生存的欲望反覆閃回,江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抵抗著。

叮叮叮,上課鈴打斷了江舟的思緒,回歸到課堂上。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男Alpha老師走了進來,看起來彬彬有禮,是新來的班主任,據說很年輕,上學早,20歲似乎就工作了,因為表現好,所以留在了北城中學。

班主任瞥了一眼臺下,看到了江舟,是新面孔。

他溫和的笑了一下,隨即說道;“是江舟同學是吧?開學就聽說你請假了,今天才來,上臺來介紹自己吧。”

“沒有什麽好介紹的,謝謝老師的好意。”江舟站起來,微微彎了下身子,表示感謝,隨後又坐下來了。

被拒絕的班主任也沒有生氣,只是回道:“江舟同學看起來比較內向呢,對了,忘記向新同學介紹我的名字了,我是喬緯,是班主任。”

“以後有什麽事情可以來找我,我的辦公室在四樓。”

班主任是教語文的,一身幹幹凈凈的,怪文靜的,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喬緯敲了敲黑板後,就開始上課了,他的語氣相對其他老師來說較為平靜,又是講語文的,聽著就更想睡覺了。

江舟微微低下頭來,握著一只黑筆開始做起一些筆記來,零零散散的劃著線。

喬緯提問的時候,也很友好,點人答不上問題,也只是付之一笑。

上課的時間過的很快,下課前幾分鐘,喬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道:“江舟,你下課來我辦公室一下。”

一些同學唏噓了一下,以為江舟來這個班的第一天就惹事了,而且是惹到脾氣很好的班主任。

江舟不以為然,說了聲好。

他把課本收好,起身從課桌離開,江舟出了教室門,爬到了四樓,在四樓的走廊裏東張西望,喬緯老師也沒跟他說具體是哪一間啊。

這時候還是三月份,正值春天,樓道外是綠意盎然的植物,微弱的陽光透過樹葉斜穿進走廊。

身體瘦長的Beta在走廊裏左顧右晃,一個高大Alpha從他旁邊大步走過,少年留下來一句話:“喬緯老師的辦公室在最裏面的一間。”

江舟正打算說謝謝,結果回頭一看,是那個校門口的Alpha。

他看著他的背影怔了一下,極其小聲的說了謝謝。

即後,江舟踏步走向了喬緯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是開的,透著風,這件辦公室算是比較小的,大概只有兩個工位。

出於禮貌,江舟還是敲了下門。

喬緯聽到敲門聲,邀請江舟過來坐下,江舟不解:“老師,小事的話,麻煩你直接說就好了,我不用坐的。”

喬緯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凳子,微笑著說:“你先坐再說吧,放松點。”

江舟一番短暫的拉扯過後,還是選擇了坐下來了。

喬緯支著下巴,盯著江舟看了一會,然後寒暄:“江舟,剛到這個班上一節課,感覺怎麽樣?”

江舟看著喬緯,楞了一下,為什麽老師會問他這個問題?

“還好。”江舟微微點了點頭。

“那就還行,是這樣的,我想讓你當下副班長,鍛煉一下你,像你這樣內向的同學,還是要多多交流會比較好,多多跟大家說話。”喬緯這才把目的顯露出來。

江舟內心想著,該不會是沒人當,拉他墊背吧,而且他也不想跟那些Alpha打招呼,那不得難受死他。

“老師我...”江舟直接想拒絕。

喬緯直接打斷了,說道:“就你了,江舟,好好幹,平時事情也不多,我會把主要事情交給班長莫臨淵的,剩下的,你輔助他就好了。”

“老師,可是我...”江舟再次出言想改變喬緯的想法。

喬緯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老師相信你有潛力,真的。”

“唉!這個!我真的...”江舟第三次試圖發聲。

而此時上課鈴響了。

“好了,好了,去上課吧,江舟,先試著當一段時間吧,有事情來找我哈。”喬緯敲了敲桌面,轉頭整理了書本,準備上下一節課。

喬緯拿起書本頭也不回的走了,江舟只得在原地嘆了口氣,完了,高中幾年也要招人討厭。

上課鈴響了好幾分鐘,江舟才回到教室,不幸的是,江舟要死不死遇上了一個最嚴厲的老師章悠。

章悠是女Alpha,教數學的,很是嚴謹。

“你是這個班的嗎?不看清楚班牌你就進來?沒見過你,走錯了。”章悠對著在門口的江舟罵道,嗓門這叫一個洪亮。

江舟一下子被冤枉,立馬解釋:“我是這個班的,我沒有走錯!”

他在門口,老師堵著他,他都沒辦法進來證明自己。

“你...”章悠還打算說點什麽話,一下子被另一個學生打住了。

一個不認識的Beta突然冒出來,解釋道:“章老師,這位同學是我們班的,沒走錯,但是之前請假沒來的Beta,所以不認識來著。”

章悠被反駁了,吃了癟,反而生氣起來了,繼續罵江舟:“原來是一個Beta啊,長得怪小的,還以為是Omega呢,上課還遲到了呢。”

章悠讓開了身位,陰陽怪氣的說:“進來吧。”

江舟聽到這番話之後,身體一片僵直,這段話,是他無數次在初中時代的傷害他的話。

“怎麽一動不動的?我說了,進來上課!”章悠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再次喊叫到。

而此時,江舟腦海裏只有一個聲音,快跑!難堪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尷尬湧上心頭,他似乎能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他的身上,這些視線就像是嘲諷。

他江舟也不是一點自尊都沒有的,倏地,江舟選擇轉身離開教室門口,他受夠了這種難堪!

隨後,在全班同學的驚訝中,江舟迅速的跑開了,他情願不上這節課,他不想面對那些難堪和如針紮的目光。

“你幹什麽!”章悠的話語被江舟遠遠的拋在後面。

江舟跑出了教學樓,回頭望了一眼,這棟高大的樓仿佛變成了一個會吞噬人的怪獸,把江舟吞的一幹二凈。

上這個班級第一天就無比的難受,帶刺的同學,強迫他當副班長的班主任和莫名其妙罵他的任課老師。

江舟卻不敢逃離這個學校,因為這個世界就是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他很難過,但連哭的沖動都沒有了,因為習慣了,心都變得麻木了。

江舟懷著一肚子委屈,在偌大的校園裏逛來逛去,雙腿不知疲倦的交替邁著,直到走到了某一棟建築物面前。

突然一個有點眼熟的同學路過了,她向江舟招了招手。

是Omega風聽雪,也就是那位所謂的收到江舟“表白信”的同學。風聽雪的臉長得很是小巧可愛,但是作風一點也不小巧可愛,風聽雪是優秀學生代表,特別富有朝氣,氣質很獨特。

“江舟!有興趣來看我們的話劇嗎?我想找人來看看效果怎麽樣。”風聽雪大方的發出申請,笑瞇瞇的。

江舟第一反應是,按理說,風聽雪收到那封信之後,不是遇到他之後,會很反感嗎?

“但是,之前那封信...”江舟說出了自己的疑問,而風聽雪打斷了。

她皺了皺眉,回憶了一下,而後舒開了眉毛,輕輕的笑:“啊,那封信啊,我知道不是你寫的,你應該不會寫這樣的內容吧。”

江舟晃了下腦袋,感到不解:“你怎麽確信那不是我寫的?”

“我之前在幫老師瀏覽參賽作文的時候,看到過你的作文,知道你的風格,那樣的信不是你的風格。”不得不說,風聽雪的記憶力真是好到驚人。

江舟回縮了下手指,猶豫了幾秒,好奇的問:“那你覺得我的風格是什麽樣的?”

不知道是不是風聽雪有著很好的親和力,也可能是風聽雪莫名的信任,讓江舟敢主動搭話了。

風聽雪聳了聳肩,像只狐貍一樣,說道:“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換,你來幫我看看話劇的效果,你給我反饋,我呢,告訴你我的想法。”

“好。”江舟呆呆的點了點頭,難過的陰霾因此掃去了一點。

這棟建築是音樂廳,專門用來演奏音樂,或者是進行一些大型活動的地方,造型同其他建築物不大一樣,比較獨特和有設計感。

風聽雪帶著江舟進了宏大的音樂廳,來到了巨大的舞臺前,舞臺上貼著暖色的木板,刺眼的燈光從兩邊相落而下,巨大的暗紅色絲絨幕布從上方垂下。

舞臺前是一排排紅色的座椅,一排排從下到上,延伸開來,兩邊都有著巨大的LED屏幕。

此時只有舞臺上開了一些燈光,風聽雪帶著他從暗處的座椅高處一步步往下走,江舟左看看,右看看,他向來只有時間學習,很少放松自己,更不要說來學校的音樂廳了。

江舟一低頭,發現地上還有微亮的指示燈,設計很是合理。

風聽雪停下了腳步,已經走到了舞臺前了,舞臺上有十幾個人穿著校服在排練,舞臺前有人在指揮著,場面眼花繚亂的。

“你們排演的怎麽樣了?我路上抓了個人過來,讓他看看咱們的舞臺效果怎麽樣。”風聽雪對著一旁指揮的一個女生說。

“我覺得挺好,但是說不出來,讓你朋友效果看看怎麽樣?”指揮的女生撇了一眼江舟,感覺江舟似乎也不是風聽雪的朋友,看著不眼熟。

有些東西,自己看多了,確實沒有什麽感覺,可能旁人來看也許有點用處。

風聽雪對著女生點點頭,目光往舞臺上掃視了幾眼,說道:“行,你就讓他們好好整理,來一遍吧。”

而後,風聽雪轉頭對著江舟說:“找個地方坐下吧,看他們演完。”

江舟說了聲好,於是走到前排的位置坐下了,風聽雪陪那個女生翻上臺子,和表演的人溝通了一下,走到了舞臺的暗處的邊緣。

倏地,舞臺的燈光全部暗淡下來,隨著主角的出場,燈光又逐漸亮起來,腳步聲清晰的從音樂廳的立體音響傳出來。

主角開始介紹自己,臉上的神情很是天真,敘述著過去幸福的時刻,音樂變得悠揚而漫長,忽而,音樂開始沈痛起來,回憶也由此開始。

江舟看的入迷了,沒有註意到自己的旁邊坐了一個人,直到他的視線隨著主角向舞臺右邊看去,他才驚覺他右邊有一個比他幾乎高出一個頭多的Alpha。

又是他,已經是今天第三次見到這個Alpha了。

這個和他同班的Alpha在昏暗中和他對視了,江舟一時驚愕,之前只是在校門口見了一面,還是比較遠,現在就坐在旁邊。

江舟在不到五十公分的距離裏看著這位樣貌非凡的Alpha,他的第一反應卻是逃離。

黑暗中,舞臺的燈光穿過數米的距離微弱的折射在Alpha的臉上,眼眸裏透著一點亮光,像水裏的月亮,漂漂亮亮的。

而這個Alpha轉過頭來,手臂隨意的搭在座椅的扶手上,俊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好像一座藝術雕塑,什麽也沒說,只是看向舞臺。

江舟也一同看向了舞臺,繼續投入到觀賞中。

時間過的飛快,話劇結束後,所有燈光都亮了起來,風聽雪走過來,卻意外發現了一個人。

“莫臨淵?你怎麽也在這,我記得這會,你們班在上課的。”風聽雪看向這位自帶壓迫感的不速之客。

江舟這才知道這位Alpha的名字是莫臨淵,喬緯提起過這個名字,是班長。實在是很難想象那麽矜貴的人來當一個負責班級瑣碎的事情的班長。

“我來帶江舟回去的,老師讓我找他。”

莫臨淵淡淡的回答道,起身扯了扯校服,低頭望向那個瘦小的Beta。

那個Beta也望向他,Beta眼裏好像有一種無法察覺的憂郁。

莫臨淵實在是無法理解,就算江舟是Omega,他也沒見過身材那麽瘦長的人,看起來活得怪頑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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