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66章
“彭格列的十代首領，你還是太天真了，”狡猾若狐貍的黑手黨笑瞇瞇說道：“這個市場不是你們想要斷開就能斷開，有很多人還要靠著我們手上的貨治病救命，要是這麽貿然斷開，豈不是要讓很多人平白送死。”
他意有所指說道：“你應該知道有些人沒有貨，他們會死。”
深陷毒品的癮君子，不再註射毒品身體會遭到極大的損傷。
戒毒於他們而言，無異於脫一層皮。
“我們所賣的貨是為了更多人的身體著想，倒是彭格列這麽貿然想要斷開我們的貨源……莫不是想要獨吞這個龐大的市場？”
先聲奪人把自己的行為定義為善舉，無視眾多因為毒品受到傷害的家庭，自顧自說著他們販賣毒品都是為了治病救人。
有的黑手黨為了利潤和市場，連臉面都可以不要。
□□最初的出現確實是為了治病救人，但他們所販賣的毒品與治病救人沒有半點關系。
他們只是為了利益而驅使行動。
“就算彭格列是意大利最強的黑手黨家族也不能斷了我們所有人的財路，”高大魁梧的黑手黨出聲道：“禁止我們繼續售賣，在座這裏的黑手黨家族，哪一個不會受到影響？”
毒品幾乎是大多數黑手黨家族的主要收益，彭格列要禁止他們繼續賣貨，簡直是要斷絕他們的生路。
他們都不會接受彭格列的提議。
別說彭格列只是和他們商議，就是命令他們都不會盲目依從彭格列的決定。
出現在教堂的黑手黨家族，除去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幾乎沒有站在他一邊的黑手黨，他們都在一力反對彭格列“任性妄為”、“隨性所起”的提議。
眾多黑手黨家族發現彭格列的十代首領不過是一個成年不久的年輕人，他的守護者也多是年輕人，他們都沒把彭格列新一代的力量放在眼裏，只覺得他們是無知的小兒，一心憑著自己的想法行事卻沒有考慮過禁毒以後會有什麽後果。
吵吵嚷嚷的意大利語混雜在一起。
語速極快，一個接著一個出聲幾乎不給沢田綱吉出聲的機會，他的左右手獄寺隼人快要壓不住怒氣，直接和其他的黑手黨爭吵起來。
中原中也壓下尼赫邁亞的動作，重新坐下雙手環抱在胸前，絲毫沒有插嘴給彭格列幫腔的意思。
他不會意大利語，他們在吵什麽他也插不進話。
何況，港口黑手黨在意大利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勢力，他出聲吼一句有幾個人願意聽他說話都未可知。
彭格列召集所有意大利黑手黨商議禁毒一事，怕是難以商討出什麽結果。
黑手黨本身也不是簡單可以用言語說服的人。
他們崇尚暴力與利益，只要是有利可圖的事都能驅策他們行動。
中原中也百無聊賴打一個哈欠，垂眸落在公主魔女身上，低聲道：“還沒有選好嗎？”
少年的低聲混入吵雜的教堂，怕是沒幾個人能聽清他在說什麽。
不過公主魔女可以明白他的聲音。
他們的靈魂通過項圈連結，心意相通相互明白對方的意思，就算是沒有出口的話，他們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只不過中原中也習慣這樣把話說出口。
二十八天的時間，足夠養成一個習慣。
中原中也養成的習慣正是把心裏的想法都告訴戀人。
不管他在想什麽，不管他在困擾什麽，有機會的話都要把這些話告訴柚杏。
以前的他們什麽都不告訴對方，只把自己最從容自在的一面展示給戀人，卻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反而讓他們一直無法觸及對方的心。
但其實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戀人，讓戀人知道自己心裏的想法和低落壓抑的情緒並不是一種示弱。
而是一種互相信任的表現。
好不容易有一次連結上靈魂的機會，中原中也什麽都不打算隱瞞。
他知道柚杏心裏的想法，柚杏也會知道他心裏的想法。
相互之間心意相通，這很公平。
“……”公主魔女坐在中原中也懷裏，伸手拍拍他，不讓他催促自己。
微笑面具上的琉璃眼睛映出裝滿糖果和餅幹的小碟子，她要慎重一點慢慢選擇，這是公主魔女第一次表露出想要自己選擇的態度。
之前的她一直都是等著別人把糖果和小餅幹遞給她。
要是別人沒有給她，她也不會主動去取。
更沒有什麽選擇的機會。
回到中原中也身邊以後，她的衣食住行都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她穿的衣服還是她吃的食物都是中原中也遞過來。
偶有一次的好奇心發作也是在看見中原中也吃什麽東西才一直盯著她。
她沒有自主選擇過什麽。
公主魔女看著碟子裏的各色糖果一時陷入深深的糾結，不知道要如何選擇。
冰涼如瓷器的小手抱住一個糖果，舉起在眼前專註盯視再慢慢放下。
她不認識糖果包裝上的文字。
不僅僅因為包裝袋上印的是意大利語，還有一個原因是魔女狀態下的柚杏只認識魔女文，對於其他的文字都是一種相當陌生的狀態。
“你不是不喜歡咖啡糖嗎？”
中原中也有點看不下去，幫她把咖啡味濃郁的糖全部挑揀走，放去一旁防止公主魔女再次誤拿。
不認識意大利文字的公主魔女一再抱起自己不喜歡的咖啡糖打量半晌，直到中原中也拿走她手上的咖啡糖，她才明白自己剛才拿的是不喜歡的糖果。
她後仰的小腦袋看向中原中也，微笑面具倒轉過來，盤繞好的繁覆發髻頂著少年的和服身前的繩結，蹭亂少許頭發落下來。
“笨蛋，頭發又弄亂了。”
中原中也低低嘖一聲，多露全露給公主魔女弄的覆雜發型，他不會盤，要是發髻亂了只能拆下來。
“？”公主魔女扶住腦袋把後仰頂住中原中也的頭扶正，摸了摸腦後的發髻，沒有真的散落下來。
註意力重新回到糖果碟。
她又開始新一輪的糾結選擇之路。
要從來沒有替自己做過選擇的公主魔女親自挑選一顆糖果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無視身旁吵吵嚷嚷的黑手黨們，整個教堂內的坐席安然穩坐沒有起身加入爭吵的黑手黨勢力只有港口黑手黨。
就算有的小家族原本不敢對彭格列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在看見幾乎整個意大利的黑手黨都在反對彭格列的舉措，甚至有部分依附於彭格列的黑手黨家族都在委婉勸說他們不要沖動亂來。
他們頓時也鼓起勇氣，加入抗議彭格列的黑手黨家族中趁亂指責彭格列十代首領做出的任性決定。
這樣恍若滿座皆敵的場面，怕是彭格列歷代的家族首領都鮮少有人遇見過。
不過沢田綱吉早有預料，他的神色非常平靜，哪怕是被其他黑手黨家族的代表指著鼻子罵都沒有因此生氣。
只氣度上來說，他確實很像一個成熟的龍頭組織首領。
“今天怕是討論不出什麽結果。”彭格列不願意使用鐵血手段，強制壓下所有人的抗議，想要在意大利全面禁毒肯定要面臨非常大的阻力。
中原中也收回視線，挑揀出一顆草莓糖遞給公主魔女，黑色的皮手套與深粉色的糖果包裝形成鮮明的顏色對比：“之前吃過的口味，要吃嗎？”
她看了看眼前的草莓糖，堅定推開中原中也的手指。
順帶用詛咒把碟子裏的草莓糖全部挑揀出來，放去咖啡糖的一邊。
成功減去兩個糾結選項，公主魔女專註看著餘下五顏六色的糖果，慢慢從其中抱住一顆橘子味的糖果。
她不認識什麽橘子糖。
只是覺得橘子糖的包裝和中原中也的發色有點相似，所以選擇了它。
“哈啊……要這個？”中原中也打一半的哈欠卡住，有點詫異道：“橘子味的糖，這個可能會酸吧？”
公主魔女以前沒有吃過酸味的東西。
柚杏在糖果店打工的時候，倒是有吃過檸檬味的糖果。
不過橘子的味道，她會不會喜歡真不好說。
“……”她抱住橘子糖，不再看向琳瑯滿目的糖果碟，轉過身子擡頭看向中原中也，琉璃一般的眼睛清晰映出少年的發色。
與他很相似的發色。
沒有中原中也的眼睛吸引她，不過也是公主魔女經常會看見的顏色。
她常常呆在少年的頸間，一伸手可以輕易觸碰到他的頭發，與她的頭發觸感不同，稍稍有點粗硬，但很堅韌的頭發。
公主魔女夜晚會抱住中原中也一撮頭發休息，安靜躺在他的頸窩，聽著他規律平穩的呼吸和心跳聲。
那些都是公主魔女沒有的。
“看中這個？”中原中也輕點了點她的微笑面具，接過橘子糖捏著轉了轉，低頭問道：“不打算換了？”
公主魔女乖乖昂頭看向他。
視線中既有中原中也，也有他手指間的橘子糖。
中原中也恍惚一下，他似乎看見了自己。
通過靈魂連結的感應看見公主魔女眼中的自己，捏在指間的橘子糖顏色和發色極其相似。
她不認識什麽意大利語，更不會如中原中也一般看糖果上的圖案辨別味道。
公主魔女只是單純因為糖果的顏色很像他，所以選擇了自己沒有嘗試過的味道。
如果有藍色的糖果在公主魔女眼前，她可能會優先選擇藍色的糖果。
因為藍色也是中原中也的顏色。
“咳咳、橘子糖……橘子糖……”中原中也一下明白她為什麽會選擇橘子糖，赧赧低咳兩聲含混道：“挺好的，嗯……挺好的。”
他轉開視線一下扯開包裝，差點把圓潤的橘子糖彈飛落地。
中原中也伸手一接，眸光回轉正好對上公主魔女的眼睛，有點不習慣這麽一直被她盯著他。
他匆匆把糖塞給公主魔女，轉移她的註意道：“吃糖吧。”
沒有連結上靈魂的時候，他不明白公主魔女為什麽會一直盯著他看。
他只以為是周圍沒有什麽吸引她的東西，魔女化以後的柚杏無事可做才會一直看著他看。
中原中也全然沒有想到是因為公主魔女想看著他。
她喜歡看著他的眼睛和他的笑容。
公主魔女不是因為無聊或是無事可做，她是受到中原中也的吸引而一直註視著他。
雖然沒有言語上的溝通，但這樣只是相互對視上一眼明白對方內心想法的感覺非常奇妙。
他不知道柚杏明不明白他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有的話，以前的中原中也會羞於啟齒。
現在的中原中也想要說，卻不知道戀人是否能明白他的心意。
他想要傳達出去的心情。
他想要告訴柚杏的想法。
若是以前他們也有這樣的項圈，相互之間連結靈魂，或許他們什麽秘密都不會有。
無論是脆弱、憤怒亦或是悲傷、難過，他們都可以第一時間感受到對方的情緒。
次元魔女說過的靈魂連結，真正可以讓他們心意相通的能力。
可以的話，他想明白柚杏更多的想法。
哪怕是這樣讓他有點不自在，生出幾分赧意的單純想法。
他都想知道。
“……嘴巴有點幹，我也吃一顆潤潤嗓子。”中原中也垂眸看一眼擡高微笑面具乖乖吃糖的公主魔女，咕噥著道：“試試你剛才吃過的味道。”
她捧住糖，扶著面具擡了擡看向中原中也：“？”
少年沒有選擇款式口味繁多的糖果碟，而是在放在一邊的咖啡糖和草莓糖中選擇一顆拆開快速扔嘴裏，速度快得沒讓公主魔女看清糖果的顏色。
不過她知道是什麽樣的糖果。
粉色的草莓糖，甜甜的外殼裏面夾著柔軟甜蜜的草莓夾餡。
“我只是試一下，”發現公主魔女又在看著他，中原中也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飛快解釋一句道：“不是要搶你的糖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她安靜看著中原中也一會，橘子糖塞進面具下慢慢咬著上面甜蜜微酸的滋味。
公主魔女什麽都沒有說。
她也無法以普通的言語說什麽。
但她明白了中原中也的想法。
想試試她嘗過的味道，想要明白公主魔女依照在意的人身上的顏色選擇自己喜歡的味道是怎麽樣的感覺。
中原中也選擇的草莓糖與柚杏的發色很相似。
甜蜜的滋味充斥在口腔，相比滿是苦澀和咖啡味的咖啡糖，草莓糖的味道很甜蜜，甜得中原中也舌尖滿滿都是草莓的味道。
呼出的氣息似乎都帶著一股草莓糖的柔軟香甜之味。
他握拳抵在唇邊，神色間有點不自在。
明明當著敵對組織勢力的高層幹部承認自己愛吃甜口一點的糖果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這會反倒因為草莓糖聯系到某個女孩子而生出幾分赧然之意。
草莓糖的外殼微硬，碰撞著牙關一咬下去很快會流出柔軟的夾餡，越發甜蜜滿滿充斥著口腔和味蕾。
“糖吃得太快了，沒吃出什麽味道。”
他咕噥兩句，順手拆出兩顆草莓糖扔進嘴裏。
甜得膩人的滋味不是中原中也一貫喜歡的口味，也不是他平時會吃的東西，但在這一刻，他莫名很想吃草莓糖。
可能是為了草莓糖甜蜜的味道。
可能是為了他找的借口，吃糖解渴潤潤嗓子。
也可能是因為心意相通這一刻，他明白柚杏的想法，明白她為什麽會想吃橘子糖，自己也受到幾分她的情緒感染，不自覺想吃草莓糖。
“……”公主魔女扶著微笑面具看向他。
她一顆橘子糖都沒吃完，中原中也已經吃完好幾顆草莓糖。
於她而言需要雙手捧住的橘子糖，放在中原中也手上不過是指甲蓋大小，一口可以吃好幾個的糖果。
公主魔女低頭看向自己手裏的糖，悄悄加快咬糖的速度，舔舔啃咬外層的糖殼露出裏面充滿橘子香氣的夾餡。
甜蜜的味道中夾著少許的酸。
印象中有什麽味道和這個很相似。
她想不起來了。
但這個味道會讓她想起中原中也，有點酸澀但更多的是甜蜜到會讓人不自覺勾起嘴角微笑的滋味。
不是中原中也給人的感覺。
不是其他人對於中原中也的印象。
而是過去柚杏與中原中也相處時最鮮明的感覺。
好似橘子糖一樣，她喜歡上中原中也，不是全然甜蜜的過程，總有讓人覺得酸澀苦惱生出悶氣的時候。
過去的中原中也不是一個懂得體貼女孩子的人。
就算他們已經交往，他也會經常被其他事情分散開註意力，不得不暫時放下她，先去把羊的事或是別的事解決。
戀人在少年心裏不是第一位。
中原中也是很重情義的人，羊的孩子們、他喜歡的女孩子以及其他在意的事都是他肩負在身上的責任。
縱然在約會途中扔下戀人，他會生出歉意與愧疚。
但再有十次，他依舊會選擇這麽做。
因為同伴們的安全更重要。
他們的約會可以放在後面一位，但羊的同伴失去就是真的失去了。
柚杏明白這樣才是中原中也。
她喜歡的也是這樣的中原中也。
她受到少年的美好品質吸引，同樣也明白他做出的選擇是最好的。
約會是沒有同伴們的生命重要。
可她的心裏還是難免會生出一絲絲的委屈，哪怕她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緊，他們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約會並不在於這一時。
但這不代表，她不會覺得委屈。
沒有女孩子約會的時候，被戀人扔在一邊會不生出委屈酸澀的心情。
魔女化以後的柚杏深切記得的依舊是中原中也對於同伴們的在意，他的視線永遠落在同伴們身上，他重情重義，身上肩負著很多東西。
使魔中也同樣會一直看著同伴們。
他面上的面具不如負責表演玩鬧的使魔少年、少女們生動活潑，隨意變化模樣，他總是一副凝重焦急的樣子。
因為使魔中也在乎同伴們，生活在魔女結界的其他使魔、生活在童話街的子民以及公主魔女。
柚杏選擇中原中也，堅定不悔追著他的腳步，陪在他身邊包容他的一切。
現實中的愛情不如會童話故事中的甜蜜，其中混雜著酸澀懊惱與委屈的滋味，但甜蜜的味道總能蓋過酸澀的味道。
柚杏喜歡中也。
她喜歡他肆意張揚、閃閃發亮的樣子。
哪怕喜歡他的感覺，如同橘子糖一般甜蜜中摻雜著酸澀的味道，她也甘之如飴。
“……”公主魔女咬破糖殼，吃到橘子糖的內餡。
依舊是甜蜜中帶著微酸的味道，不過這一次內餡中甜蜜滋味遠遠超過酸澀的味道，餘下濃濃的橘子香氣。
周圍吵雜紛亂的聲音與另一道在靈魂中慢慢浮現出來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她有點聽不清那道聲音到底在說什麽。
公主魔女側頭左右看看，身邊都是高大魁梧的黑手黨，齊齊站起身擋住她的視線。
她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她想要聽清那道聲音在說什麽。
【請安靜一點】
遍布教堂內部的詛咒瘋狂融入眾多黑手黨的身體，在看得見詛咒的人眼裏，如同一道道黑色的洪流直沖他們的手背與雙眼，侵占他們的精神意識。
瞬間構建出一個個魔女之吻的標記。
“kufufufufu……彭格列你們到底請了什麽回來？”庫洛姆的意識下沈，身體轉而由另一個霧之守護者接手，三叉戟在他指掌間飛速轉動，重重往地上一戳支撐起幻術構建的結界擋在他們幾個人身前。
如霧似幻的靛色火焰，擋住霸道囂張的詛咒力量。
六道骸側頭看一眼他們手背上快要構建出來的魔女之吻，加大火焰輸出擋住聚攏成長洪之龍一下一下沖擊著幻術結界的詛咒：“不屬於火焰的能力，但也不是異能者，這更像是從地獄出來的力量。”
濃郁的詛咒力量帶著想要侵蝕標記這裏所有人的兇戾之氣。
與他的六道輪回之眼所附帶的力量很相似，卻不是憎恨與仇恨的力量，而是……絕望。
沈重的絕望可以輕易壓垮察覺到它的人，如此看來，其他人無知無覺被詛咒侵蝕打上標記，可能還算一件好事。
【勿覆擾吾安眠】
輕靈的歌唱響徹在每一個受過詛咒侵蝕的人耳邊，捂住耳朵、屏住氣息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不是簡單可以憑借人的意志去抵抗的力量。
如同瓷人偶一般的魔女輕盈飛起，越過眾多黑手黨的頭頂落在教堂後方的聖母像上，擡手輕轉落下更多的詛咒。
一個個魔女之吻微微亮起光，回應遍布教堂的詛咒與絕望。
蠻橫的精神控制印刻在爭吵的黑手黨腦海中，他們忘記自己為什麽要爭吵，滿心滿眼都是要去往和諧美好的童話王國。
所有人都會在通話王國得到幸福。
他們不必再爭吵、不必再生出什麽紛爭，所有人都會在童話王國得到幸福。
蠱惑的魔女歌聲一遍遍在他們的腦海響起，催著他們的意識下沈，不要去思考什麽、不要去爭吵什麽，所有的爭吵和思考都是無意義的事。
全部都是會阻擋他們前往幸福國度的阻礙。
“我叫羽多野柚杏，對你一見鐘情了，請跟我交往！”
“我是因為喜歡中也才想加入羊的！”
“我最喜歡中也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中也這邊的。”
公主魔女終於聽清了。
混雜在吵雜中的聲音，快要被徹底淹沒下去的聲音。
非常的熟悉。
讓她覺得恍若在很久以前聽過的聲音。
這道聲音的主人幸福嗎？
她有獲得幸福嗎？
她聽見這些聲音的時候，感受到的情感是她的幸福嗎？
公主魔女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麽是幸福。
她感覺不到幸福，更不會明白幸福是什麽感覺。
但她希望那道聲音的主人可以幸福。
她希望她可以獲得幸福。
魔女結界的入口與聖母像相連，若隱若現出現在眾多黑手黨眼中，甜美的童話氣息與雜亂的荒廢氣息混雜在一起，構造出龐大的魔女結界。
曾經坐落在擂缽街，範圍幾乎囊括直徑兩千米巨大窪地的魔女結界在意大利的西西裏有再次展開的傾向。
公主魔女想要給她幸福。
她對於幸福的理解，全部都源自於童話與自己的結界。
只要把她帶入魔女結界，她一定可以獲得幸福。
“柚杏！”
公主魔女停頓一下動作，側頭看向中原中也。
鈷藍眼眸深深凝望著她，映出落在聖母像上的人偶魔女。
他深吸一口氣似要壓抑下什麽情緒，低聲喚道：“柚杏，我們把結界收回去吧。”
“……”微笑面具下的嘴動了動。
她不明白為什麽要把結界收回去。
那道聲音的主人和他不一樣，她一定是渴望得到幸福的。
只要把她接入結界，她一定會獲得幸福的。
中原中也握了握拳，沒有再做出前幾次一般的舉動直接把她塞入懷裏擋住面具上的眼睛。
擋住微笑面具上的眼睛，看不見渴求幸福的人。
公主魔女不會再堅持要張開結界。
但這一次，不一樣。
“柚杏，回來我這邊……好嗎？”中原中也的聲音很低很壓抑，扣在頸間的項圈連結著他和柚杏的靈魂。
他第一次這麽清晰地認識到她的想法。
公主魔女想要拯救自己。
她想要拯救過去渴望獲得幸福的羽多野柚杏。
但她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幸福。
公主魔女唯一想到可以通往幸福的道路，就是進入魔女的結界生活。
生活在童話王國的人都會獲得幸福。
這是印刻在公主魔女心中最清晰的認知。
輕盈落在聖母像上的魔女擡手扶住面具的兩側，似是想要摘下來，卻沒有真的動手。
公主魔女的面具只有她自己能摘下來。
除此之外，唯有擊碎微笑面具才能讓永恒凝固的笑容脫離公主魔女。
她慢慢垂下手。
微笑面具上的眼睛安靜回望中原中也。
【汝、陰郁而汙濁之寬容，勿覆擾吾安眠】
魔女的歌聲重重唱響。
渾身散發著涼意的魔女輕揚手甩袖，轉身一圈圈轉起衣擺和衣袖，微笑面具的弧度死死貼合著她的面部如同一張解不下的面具。
“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聯系方式不會給你，至於你剛剛說的話，我可以當做沒有聽見。”
“……我有什麽好喜歡的？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好人。”
“我沒有哭，我也不會哭。”
少年的聲音如同應和一般回應著少女的聲音。
語氣一點一點發生改變。
慢慢轉作她所熟悉的聲音和語調。
兩道因為相愛連結在一起的靈魂，逐漸喚起過去的聲音，如同對話一般在公主魔女腦海中響起。
她不明白這是什麽樣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聽見的聲音主人有沒有獲得幸福。
什麽清醒。
什麽記憶都不是屬於公主魔女的記憶。
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的記憶。
她一直都生活在結界裏，與同伴們和喜歡的人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勿覆擾吾安眠】
這一句詩，深深印刻在柚杏的靈魂。
她不想中原中也念出這句詩。
自己卻每每都以這句詩表達自己的想法。
沒有人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這一句詩對公主魔女、對柚杏而言，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意義。
“我知道，”中原中也輕輕攏住公主魔女抱在懷裏，低聲重覆：“我知道的。”
不是沒有人明白她的意思。
柚杏一直以來的想法。
柚杏一直以來的渴求。
他都在這一刻明白了。
巨量的詛咒化作黑色的洪流在教堂內部橫沖直撞，遮擋住尚有自主意識，沒有受到魔女之吻控制的人的視線。
他們甚至看不清周圍的同伴。
深受魔女之吻蠱惑的黑手黨一個個走向聖母像，他們的眼中沒有這片黑色的詛咒洪流，絕望渴求幸福的想法深深占據他們的大腦。
觸碰聖母像進入魔女結界。
他們就可以獲得幸福。
沒有爭吵、沒有流血，更不會再有什麽爭鬥。
人人都會幸福的世界。
“骸，可以幫我清出一條路嗎？”詛咒的力量幾乎蒙住沢田綱吉可以看見的所有地方，教堂內的黑手黨眾多，他飛上半空都沒能找到鬧出這番大動靜的危險存在。
脫離六道骸構建的幻術結界以後，詛咒的力量快速侵入他的身體在手背上形成歪斜的王冠標志。
沢田綱吉的武器是一副手套，他看不清自己手套之下的魔女之吻，不過刺痛刺痛的手背已經告訴了他一切。
他和其他的黑手黨一樣都受到了攻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和他的同伴們以及少部分的黑手黨並沒有受到控制，失去自己的精神意識一心想要靠近聖母像。
如果能讓這些黑色的物質沖出去，清空部分視野說不定就能找到那一小只如同人偶一樣的危險存在，使用零地點突破。
“不要命令我，彭格列。”
六道骸這麽說著，行動上還是相當幹脆揮舞著三叉戟，重重往地上一敲砸出一聲脆響，霧之火焰構建出一條通道排出漆黑的詛咒，方便沢田綱吉行動。
炙熱明亮的火焰凝聚在掌心，以沢田綱吉為中心向兩端轟出，直接把教堂轟出兩個大洞，糾成長龍的詛咒找尋到出去，直沖出去向更遠的地方不斷擴散。
遮蔽住視野的詛咒瘋湧而出，很快他們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
然而，下一刻他們都怔住了。
廣闊的異空間浮現在教堂背後與聖母像連成一片，受到控制的黑手黨觸碰聖母像進入結界之中，臉上洋溢起幸福快樂的微笑。
而這一切都是如同瓷人偶一般的公主魔女所為。
她想要散播出去的幸福化作絕望與詛咒侵蝕所有人。
無一幸免，所有應彭格列召集而來的黑手黨，包括他們自身手背上都浮現出歪斜的王冠標記。
這片空間與魔女結界連通，高濃度的詛咒沖擊之下，讓原本看不見公主魔女的彭格列一眾人都開始看見她。
很小一個的敵人。
她看著比阿爾克巴雷諾還要小，甚至無法以人類的某一個時期去衡量她。
盤繞在腦後的發絲淩亂落下幾縷，小小一只的魔女被中原中也抱在懷裏，伸手想要推開他。
但公主魔女本身的力量很小。
她根本推不開中原中也，落在他胸膛上的力度輕得稍不註意就會忽略。
“中原君，她是受到你控制的嗎？”
沢田綱吉的雙手噴出火焰化作推進器飛向聖母像，與中原中也相對峙：“如果不是的話，請把她交給我封印起來。”
零地點突破可以把肆意釋放詛咒的公主魔女冰封起來。
雖然不知道是否行之有效，但他們也不能眼看著聖母像把所有參會的黑手黨都吞噬進去，唯獨餘下彭格列和他們同盟家族的人。
“抱歉，這樣的事辦不到。”
中原中也把小幅度掙紮的公主魔女往和服裏塞，藏好她再轉而看向沢田綱吉，平靜道：“我答應過要保護她。”
重力壓住掙紮的公主魔女以不傷到她的力度把她牢牢固定在懷裏。
他側頭瞥了一眼沒有消失的魔女結界，沒有多少意外。
畢竟這次，柚杏想要拯救的是自己。
她聽見過去自己的聲音，張開結界想要把過去的她接往幸福的國度。
“這麽說……我們是敵人？”
點燃火焰戰鬥的沢田綱吉不似初見時的溫潤軟和，蜜色雙眸化作楓紅色，眉頭輕輕皺起，神情近乎沈靜望著他。
他開始不是沒有想過會與中原中也或他帶過來的危險存在為敵。
只是中原中也並不似讚同毒品繼續流通。
他以為他們至少在這個立場上是一致的，就算真的要對上也是因為組織之間的矛盾，不會在這種場合發生戰鬥。
然而，事情總是變化比計劃快。
中原中也身邊的危險存在突然動手，而且是對教堂裏所有的黑手黨動手，他們無一例外都被標記上特殊的標志。
可以看見魔女之吻以後，沢田綱吉發現中原中也身上其中也有，只是他的標記位置和他們的不一樣，不是在手背上。
“如果你執意要封印柚杏，”中原中也落在教堂後方的墻壁上，重力盈於身體表面幽幽亮起，擡眸望向沢田綱吉：“那麽我們就是敵人。”
不管什麽彭格列、什麽意大利最強的黑手黨家族，他都不會讓他們越過這裏一步。
深邃的鈷藍色眼眸銳利如野獸一般，重力快速至中原中也腳下接觸的地方蔓延出去，一瞬間深陷下去以他為中心爆開深深的裂紋。
教堂聖母像後的彩繪玻璃炸開，碎石與玻璃全部附著上重力指向沢田綱吉與下方的彭格列一眾，窮其一人展示出千軍萬馬之勢。
沢田綱吉沈靜自若，問道：“你要保護她？就算因為她，很多人都受到不明的精神攻擊落入異空間，中原君都要護著她嗎？”
公主魔女的存在不是一般的棘手。
他想要把陷入異空間的黑手黨都救出來，直接冰封她怕是連通異空間的入口都會關閉。
何況，他們身上都有魔女留下的魔女之吻。
沢田綱吉雖然不知道這個具體叫什麽，但很顯然其他人都是因為出現這樣的標記才會精神陷入恍惚。
“跟那些沒有關系，我想保護柚杏只是因為我想這麽做。”
中原中也答應過要保護柚杏。
他不會重蹈覆轍，再讓別人帶走她。
“我要是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麽男人？”中原中也沒有發現，一直在他懷裏小力推搡著掙紮的公主魔女慢慢安靜下來。
她不出聲，安靜下來沒有動作的時候，很容易會讓別人忽視她。
公主魔女掙紮的小點力氣也沒有被中原中也放在心上，他現在的大半註意都落在據說是意大利最強黑手黨家族的首領以及他的一眾守護者。
傳聞中一個家族裏最強的戰鬥力。
沢田綱吉突然沈默了下來。
不止是他，就連其他沒有受到魔女之吻影響的彭格列守護者都楞住一下。
“這家夥連人類都不算吧？！”
不知道是誰這麽喊了一句，中原中也垂眸看他們一眼，平靜道：“這就不是你們需要操心的事。”
他喜歡什麽樣的人與其他人無關。
這是他和柚杏兩個人之間的事。
他和柚杏的承諾。
他和柚杏的過去，他們曾經在一起經歷過的一切，只要他自己知道、他自己記得，這就夠了。
“……她是受到了詛咒？”火焰攻擊無法觸碰到異空間的另一端，破壞聖母像並沒有讓異空間消失。
消失的只是進出異空間的入口。
其餘沒有進入魔女結界的人，仍在癡癡望著異空間，無意識抓撓著聖母像的碎片想要找到進入異空間的入口。
重力操控的物件如蓄勢待發的槍口指向一眾猶有行動能力的人。
雙方相互對峙，一時間沒有人先出手。
中原中也低聲說道：“我們所有人身上都背負著詛咒。”
而他身上的詛咒尤為深重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意大利是一個轉折點，柚杏會在這裏變回來。
正文差不多會在這裏完結。
番外一個是柚杏長大，一個是IF線的首領中和以前沒有來過這個世界，魔女化以後真的被圓環之理接走，變成神使的柚杏。
如果沒有別的什麽想看的話，剩下的內容就是這些。
五月大概會繼續日萬，有事會請假。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彭格列的十代首領，你還是太天真了，”狡猾若狐貍的黑手黨笑瞇瞇說道：“這個市場不是你們想要斷開就能斷開，有很多人還要靠著我們手上的貨治病救命，要是這麽貿然斷開，豈不是要讓很多人平白送死。”
他意有所指說道：“你應該知道有些人沒有貨，他們會死。”
深陷毒品的癮君子，不再註射毒品身體會遭到極大的損傷。
戒毒於他們而言，無異於脫一層皮。
“我們所賣的貨是為了更多人的身體著想，倒是彭格列這麽貿然想要斷開我們的貨源……莫不是想要獨吞這個龐大的市場？”
先聲奪人把自己的行為定義為善舉，無視眾多因為毒品受到傷害的家庭，自顧自說著他們販賣毒品都是為了治病救人。
有的黑手黨為了利潤和市場，連臉面都可以不要。
□□最初的出現確實是為了治病救人，但他們所販賣的毒品與治病救人沒有半點關系。
他們只是為了利益而驅使行動。
“就算彭格列是意大利最強的黑手黨家族也不能斷了我們所有人的財路，”高大魁梧的黑手黨出聲道：“禁止我們繼續售賣，在座這裏的黑手黨家族，哪一個不會受到影響？”
毒品幾乎是大多數黑手黨家族的主要收益，彭格列要禁止他們繼續賣貨，簡直是要斷絕他們的生路。
他們都不會接受彭格列的提議。
別說彭格列只是和他們商議，就是命令他們都不會盲目依從彭格列的決定。
出現在教堂的黑手黨家族，除去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幾乎沒有站在他一邊的黑手黨，他們都在一力反對彭格列“任性妄為”、“隨性所起”的提議。
眾多黑手黨家族發現彭格列的十代首領不過是一個成年不久的年輕人，他的守護者也多是年輕人，他們都沒把彭格列新一代的力量放在眼裏，只覺得他們是無知的小兒，一心憑著自己的想法行事卻沒有考慮過禁毒以後會有什麽後果。
吵吵嚷嚷的意大利語混雜在一起。
語速極快，一個接著一個出聲幾乎不給沢田綱吉出聲的機會，他的左右手獄寺隼人快要壓不住怒氣，直接和其他的黑手黨爭吵起來。
中原中也壓下尼赫邁亞的動作，重新坐下雙手環抱在胸前，絲毫沒有插嘴給彭格列幫腔的意思。
他不會意大利語，他們在吵什麽他也插不進話。
何況，港口黑手黨在意大利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勢力，他出聲吼一句有幾個人願意聽他說話都未可知。
彭格列召集所有意大利黑手黨商議禁毒一事，怕是難以商討出什麽結果。
黑手黨本身也不是簡單可以用言語說服的人。
他們崇尚暴力與利益，只要是有利可圖的事都能驅策他們行動。
中原中也百無聊賴打一個哈欠，垂眸落在公主魔女身上，低聲道：“還沒有選好嗎？”
少年的低聲混入吵雜的教堂，怕是沒幾個人能聽清他在說什麽。
不過公主魔女可以明白他的聲音。
他們的靈魂通過項圈連結，心意相通相互明白對方的意思，就算是沒有出口的話，他們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只不過中原中也習慣這樣把話說出口。
二十八天的時間，足夠養成一個習慣。
中原中也養成的習慣正是把心裏的想法都告訴戀人。
不管他在想什麽，不管他在困擾什麽，有機會的話都要把這些話告訴柚杏。
以前的他們什麽都不告訴對方，只把自己最從容自在的一面展示給戀人，卻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反而讓他們一直無法觸及對方的心。
但其實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戀人，讓戀人知道自己心裏的想法和低落壓抑的情緒並不是一種示弱。
而是一種互相信任的表現。
好不容易有一次連結上靈魂的機會，中原中也什麽都不打算隱瞞。
他知道柚杏心裏的想法，柚杏也會知道他心裏的想法。
相互之間心意相通，這很公平。
“……”公主魔女坐在中原中也懷裏，伸手拍拍他，不讓他催促自己。
微笑面具上的琉璃眼睛映出裝滿糖果和餅幹的小碟子，她要慎重一點慢慢選擇，這是公主魔女第一次表露出想要自己選擇的態度。
之前的她一直都是等著別人把糖果和小餅幹遞給她。
要是別人沒有給她，她也不會主動去取。
更沒有什麽選擇的機會。
回到中原中也身邊以後，她的衣食住行都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她穿的衣服還是她吃的食物都是中原中也遞過來。
偶有一次的好奇心發作也是在看見中原中也吃什麽東西才一直盯著她。
她沒有自主選擇過什麽。
公主魔女看著碟子裏的各色糖果一時陷入深深的糾結，不知道要如何選擇。
冰涼如瓷器的小手抱住一個糖果，舉起在眼前專註盯視再慢慢放下。
她不認識糖果包裝上的文字。
不僅僅因為包裝袋上印的是意大利語，還有一個原因是魔女狀態下的柚杏只認識魔女文，對於其他的文字都是一種相當陌生的狀態。
“你不是不喜歡咖啡糖嗎？”
中原中也有點看不下去，幫她把咖啡味濃郁的糖全部挑揀走，放去一旁防止公主魔女再次誤拿。
不認識意大利文字的公主魔女一再抱起自己不喜歡的咖啡糖打量半晌，直到中原中也拿走她手上的咖啡糖，她才明白自己剛才拿的是不喜歡的糖果。
她後仰的小腦袋看向中原中也，微笑面具倒轉過來，盤繞好的繁覆發髻頂著少年的和服身前的繩結，蹭亂少許頭發落下來。
“笨蛋，頭發又弄亂了。”
中原中也低低嘖一聲，多露全露給公主魔女弄的覆雜發型，他不會盤，要是發髻亂了只能拆下來。
“？”公主魔女扶住腦袋把後仰頂住中原中也的頭扶正，摸了摸腦後的發髻，沒有真的散落下來。
註意力重新回到糖果碟。
她又開始新一輪的糾結選擇之路。
要從來沒有替自己做過選擇的公主魔女親自挑選一顆糖果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無視身旁吵吵嚷嚷的黑手黨們，整個教堂內的坐席安然穩坐沒有起身加入爭吵的黑手黨勢力只有港口黑手黨。
就算有的小家族原本不敢對彭格列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在看見幾乎整個意大利的黑手黨都在反對彭格列的舉措，甚至有部分依附於彭格列的黑手黨家族都在委婉勸說他們不要沖動亂來。
他們頓時也鼓起勇氣，加入抗議彭格列的黑手黨家族中趁亂指責彭格列十代首領做出的任性決定。
這樣恍若滿座皆敵的場面，怕是彭格列歷代的家族首領都鮮少有人遇見過。
不過沢田綱吉早有預料，他的神色非常平靜，哪怕是被其他黑手黨家族的代表指著鼻子罵都沒有因此生氣。
只氣度上來說，他確實很像一個成熟的龍頭組織首領。
“今天怕是討論不出什麽結果。”彭格列不願意使用鐵血手段，強制壓下所有人的抗議，想要在意大利全面禁毒肯定要面臨非常大的阻力。
中原中也收回視線，挑揀出一顆草莓糖遞給公主魔女，黑色的皮手套與深粉色的糖果包裝形成鮮明的顏色對比：“之前吃過的口味，要吃嗎？”
她看了看眼前的草莓糖，堅定推開中原中也的手指。
順帶用詛咒把碟子裏的草莓糖全部挑揀出來，放去咖啡糖的一邊。
成功減去兩個糾結選項，公主魔女專註看著餘下五顏六色的糖果，慢慢從其中抱住一顆橘子味的糖果。
她不認識什麽橘子糖。
只是覺得橘子糖的包裝和中原中也的發色有點相似，所以選擇了它。
“哈啊……要這個？”中原中也打一半的哈欠卡住，有點詫異道：“橘子味的糖，這個可能會酸吧？”
公主魔女以前沒有吃過酸味的東西。
柚杏在糖果店打工的時候，倒是有吃過檸檬味的糖果。
不過橘子的味道，她會不會喜歡真不好說。
“……”她抱住橘子糖，不再看向琳瑯滿目的糖果碟，轉過身子擡頭看向中原中也，琉璃一般的眼睛清晰映出少年的發色。
與他很相似的發色。
沒有中原中也的眼睛吸引她，不過也是公主魔女經常會看見的顏色。
她常常呆在少年的頸間，一伸手可以輕易觸碰到他的頭發，與她的頭發觸感不同，稍稍有點粗硬，但很堅韌的頭發。
公主魔女夜晚會抱住中原中也一撮頭發休息，安靜躺在他的頸窩，聽著他規律平穩的呼吸和心跳聲。
那些都是公主魔女沒有的。
“看中這個？”中原中也輕點了點她的微笑面具，接過橘子糖捏著轉了轉，低頭問道：“不打算換了？”
公主魔女乖乖昂頭看向他。
視線中既有中原中也，也有他手指間的橘子糖。
中原中也恍惚一下，他似乎看見了自己。
通過靈魂連結的感應看見公主魔女眼中的自己，捏在指間的橘子糖顏色和發色極其相似。
她不認識什麽意大利語，更不會如中原中也一般看糖果上的圖案辨別味道。
公主魔女只是單純因為糖果的顏色很像他，所以選擇了自己沒有嘗試過的味道。
如果有藍色的糖果在公主魔女眼前，她可能會優先選擇藍色的糖果。
因為藍色也是中原中也的顏色。
“咳咳、橘子糖……橘子糖……”中原中也一下明白她為什麽會選擇橘子糖，赧赧低咳兩聲含混道：“挺好的，嗯……挺好的。”
他轉開視線一下扯開包裝，差點把圓潤的橘子糖彈飛落地。
中原中也伸手一接，眸光回轉正好對上公主魔女的眼睛，有點不習慣這麽一直被她盯著他。
他匆匆把糖塞給公主魔女，轉移她的註意道：“吃糖吧。”
沒有連結上靈魂的時候，他不明白公主魔女為什麽會一直盯著他看。
他只以為是周圍沒有什麽吸引她的東西，魔女化以後的柚杏無事可做才會一直看著他看。
中原中也全然沒有想到是因為公主魔女想看著他。
她喜歡看著他的眼睛和他的笑容。
公主魔女不是因為無聊或是無事可做，她是受到中原中也的吸引而一直註視著他。
雖然沒有言語上的溝通，但這樣只是相互對視上一眼明白對方內心想法的感覺非常奇妙。
他不知道柚杏明不明白他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有的話，以前的中原中也會羞於啟齒。
現在的中原中也想要說，卻不知道戀人是否能明白他的心意。
他想要傳達出去的心情。
他想要告訴柚杏的想法。
若是以前他們也有這樣的項圈，相互之間連結靈魂，或許他們什麽秘密都不會有。
無論是脆弱、憤怒亦或是悲傷、難過，他們都可以第一時間感受到對方的情緒。
次元魔女說過的靈魂連結，真正可以讓他們心意相通的能力。
可以的話，他想明白柚杏更多的想法。
哪怕是這樣讓他有點不自在，生出幾分赧意的單純想法。
他都想知道。
“……嘴巴有點幹，我也吃一顆潤潤嗓子。”中原中也垂眸看一眼擡高微笑面具乖乖吃糖的公主魔女，咕噥著道：“試試你剛才吃過的味道。”
她捧住糖，扶著面具擡了擡看向中原中也：“？”
少年沒有選擇款式口味繁多的糖果碟，而是在放在一邊的咖啡糖和草莓糖中選擇一顆拆開快速扔嘴裏，速度快得沒讓公主魔女看清糖果的顏色。
不過她知道是什麽樣的糖果。
粉色的草莓糖，甜甜的外殼裏面夾著柔軟甜蜜的草莓夾餡。
“我只是試一下，”發現公主魔女又在看著他，中原中也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飛快解釋一句道：“不是要搶你的糖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她安靜看著中原中也一會，橘子糖塞進面具下慢慢咬著上面甜蜜微酸的滋味。
公主魔女什麽都沒有說。
她也無法以普通的言語說什麽。
但她明白了中原中也的想法。
想試試她嘗過的味道，想要明白公主魔女依照在意的人身上的顏色選擇自己喜歡的味道是怎麽樣的感覺。
中原中也選擇的草莓糖與柚杏的發色很相似。
甜蜜的滋味充斥在口腔，相比滿是苦澀和咖啡味的咖啡糖，草莓糖的味道很甜蜜，甜得中原中也舌尖滿滿都是草莓的味道。
呼出的氣息似乎都帶著一股草莓糖的柔軟香甜之味。
他握拳抵在唇邊，神色間有點不自在。
明明當著敵對組織勢力的高層幹部承認自己愛吃甜口一點的糖果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這會反倒因為草莓糖聯系到某個女孩子而生出幾分赧然之意。
草莓糖的外殼微硬，碰撞著牙關一咬下去很快會流出柔軟的夾餡，越發甜蜜滿滿充斥著口腔和味蕾。
“糖吃得太快了，沒吃出什麽味道。”
他咕噥兩句，順手拆出兩顆草莓糖扔進嘴裏。
甜得膩人的滋味不是中原中也一貫喜歡的口味，也不是他平時會吃的東西，但在這一刻，他莫名很想吃草莓糖。
可能是為了草莓糖甜蜜的味道。
可能是為了他找的借口，吃糖解渴潤潤嗓子。
也可能是因為心意相通這一刻，他明白柚杏的想法，明白她為什麽會想吃橘子糖，自己也受到幾分她的情緒感染，不自覺想吃草莓糖。
“……”公主魔女扶著微笑面具看向他。
她一顆橘子糖都沒吃完，中原中也已經吃完好幾顆草莓糖。
於她而言需要雙手捧住的橘子糖，放在中原中也手上不過是指甲蓋大小，一口可以吃好幾個的糖果。
公主魔女低頭看向自己手裏的糖，悄悄加快咬糖的速度，舔舔啃咬外層的糖殼露出裏面充滿橘子香氣的夾餡。
甜蜜的味道中夾著少許的酸。
印象中有什麽味道和這個很相似。
她想不起來了。
但這個味道會讓她想起中原中也，有點酸澀但更多的是甜蜜到會讓人不自覺勾起嘴角微笑的滋味。
不是中原中也給人的感覺。
不是其他人對於中原中也的印象。
而是過去柚杏與中原中也相處時最鮮明的感覺。
好似橘子糖一樣，她喜歡上中原中也，不是全然甜蜜的過程，總有讓人覺得酸澀苦惱生出悶氣的時候。
過去的中原中也不是一個懂得體貼女孩子的人。
就算他們已經交往，他也會經常被其他事情分散開註意力，不得不暫時放下她，先去把羊的事或是別的事解決。
戀人在少年心裏不是第一位。
中原中也是很重情義的人，羊的孩子們、他喜歡的女孩子以及其他在意的事都是他肩負在身上的責任。
縱然在約會途中扔下戀人，他會生出歉意與愧疚。
但再有十次，他依舊會選擇這麽做。
因為同伴們的安全更重要。
他們的約會可以放在後面一位，但羊的同伴失去就是真的失去了。
柚杏明白這樣才是中原中也。
她喜歡的也是這樣的中原中也。
她受到少年的美好品質吸引，同樣也明白他做出的選擇是最好的。
約會是沒有同伴們的生命重要。
可她的心裏還是難免會生出一絲絲的委屈，哪怕她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緊，他們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約會並不在於這一時。
但這不代表，她不會覺得委屈。
沒有女孩子約會的時候，被戀人扔在一邊會不生出委屈酸澀的心情。
魔女化以後的柚杏深切記得的依舊是中原中也對於同伴們的在意，他的視線永遠落在同伴們身上，他重情重義，身上肩負著很多東西。
使魔中也同樣會一直看著同伴們。
他面上的面具不如負責表演玩鬧的使魔少年、少女們生動活潑，隨意變化模樣，他總是一副凝重焦急的樣子。
因為使魔中也在乎同伴們，生活在魔女結界的其他使魔、生活在童話街的子民以及公主魔女。
柚杏選擇中原中也，堅定不悔追著他的腳步，陪在他身邊包容他的一切。
現實中的愛情不如會童話故事中的甜蜜，其中混雜著酸澀懊惱與委屈的滋味，但甜蜜的味道總能蓋過酸澀的味道。
柚杏喜歡中也。
她喜歡他肆意張揚、閃閃發亮的樣子。
哪怕喜歡他的感覺，如同橘子糖一般甜蜜中摻雜著酸澀的味道，她也甘之如飴。
“……”公主魔女咬破糖殼，吃到橘子糖的內餡。
依舊是甜蜜中帶著微酸的味道，不過這一次內餡中甜蜜滋味遠遠超過酸澀的味道，餘下濃濃的橘子香氣。
周圍吵雜紛亂的聲音與另一道在靈魂中慢慢浮現出來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她有點聽不清那道聲音到底在說什麽。
公主魔女側頭左右看看，身邊都是高大魁梧的黑手黨，齊齊站起身擋住她的視線。
她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她想要聽清那道聲音在說什麽。
【請安靜一點】
遍布教堂內部的詛咒瘋狂融入眾多黑手黨的身體，在看得見詛咒的人眼裏，如同一道道黑色的洪流直沖他們的手背與雙眼，侵占他們的精神意識。
瞬間構建出一個個魔女之吻的標記。
“kufufufufu……彭格列你們到底請了什麽回來？”庫洛姆的意識下沈，身體轉而由另一個霧之守護者接手，三叉戟在他指掌間飛速轉動，重重往地上一戳支撐起幻術構建的結界擋在他們幾個人身前。
如霧似幻的靛色火焰，擋住霸道囂張的詛咒力量。
六道骸側頭看一眼他們手背上快要構建出來的魔女之吻，加大火焰輸出擋住聚攏成長洪之龍一下一下沖擊著幻術結界的詛咒：“不屬於火焰的能力，但也不是異能者，這更像是從地獄出來的力量。”
濃郁的詛咒力量帶著想要侵蝕標記這裏所有人的兇戾之氣。
與他的六道輪回之眼所附帶的力量很相似，卻不是憎恨與仇恨的力量，而是……絕望。
沈重的絕望可以輕易壓垮察覺到它的人，如此看來，其他人無知無覺被詛咒侵蝕打上標記，可能還算一件好事。
【勿覆擾吾安眠】
輕靈的歌唱響徹在每一個受過詛咒侵蝕的人耳邊，捂住耳朵、屏住氣息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不是簡單可以憑借人的意志去抵抗的力量。
如同瓷人偶一般的魔女輕盈飛起，越過眾多黑手黨的頭頂落在教堂後方的聖母像上，擡手輕轉落下更多的詛咒。
一個個魔女之吻微微亮起光，回應遍布教堂的詛咒與絕望。
蠻橫的精神控制印刻在爭吵的黑手黨腦海中，他們忘記自己為什麽要爭吵，滿心滿眼都是要去往和諧美好的童話王國。
所有人都會在通話王國得到幸福。
他們不必再爭吵、不必再生出什麽紛爭，所有人都會在童話王國得到幸福。
蠱惑的魔女歌聲一遍遍在他們的腦海響起，催著他們的意識下沈，不要去思考什麽、不要去爭吵什麽，所有的爭吵和思考都是無意義的事。
全部都是會阻擋他們前往幸福國度的阻礙。
“我叫羽多野柚杏，對你一見鐘情了，請跟我交往！”
“我是因為喜歡中也才想加入羊的！”
“我最喜歡中也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中也這邊的。”
公主魔女終於聽清了。
混雜在吵雜中的聲音，快要被徹底淹沒下去的聲音。
非常的熟悉。
讓她覺得恍若在很久以前聽過的聲音。
這道聲音的主人幸福嗎？
她有獲得幸福嗎？
她聽見這些聲音的時候，感受到的情感是她的幸福嗎？
公主魔女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麽是幸福。
她感覺不到幸福，更不會明白幸福是什麽感覺。
但她希望那道聲音的主人可以幸福。
她希望她可以獲得幸福。
魔女結界的入口與聖母像相連，若隱若現出現在眾多黑手黨眼中，甜美的童話氣息與雜亂的荒廢氣息混雜在一起，構造出龐大的魔女結界。
曾經坐落在擂缽街，範圍幾乎囊括直徑兩千米巨大窪地的魔女結界在意大利的西西裏有再次展開的傾向。
公主魔女想要給她幸福。
她對於幸福的理解，全部都源自於童話與自己的結界。
只要把她帶入魔女結界，她一定可以獲得幸福。
“柚杏！”
公主魔女停頓一下動作，側頭看向中原中也。
鈷藍眼眸深深凝望著她，映出落在聖母像上的人偶魔女。
他深吸一口氣似要壓抑下什麽情緒，低聲喚道：“柚杏，我們把結界收回去吧。”
“……”微笑面具下的嘴動了動。
她不明白為什麽要把結界收回去。
那道聲音的主人和他不一樣，她一定是渴望得到幸福的。
只要把她接入結界，她一定會獲得幸福的。
中原中也握了握拳，沒有再做出前幾次一般的舉動直接把她塞入懷裏擋住面具上的眼睛。
擋住微笑面具上的眼睛，看不見渴求幸福的人。
公主魔女不會再堅持要張開結界。
但這一次，不一樣。
“柚杏，回來我這邊……好嗎？”中原中也的聲音很低很壓抑，扣在頸間的項圈連結著他和柚杏的靈魂。
他第一次這麽清晰地認識到她的想法。
公主魔女想要拯救自己。
她想要拯救過去渴望獲得幸福的羽多野柚杏。
但她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幸福。
公主魔女唯一想到可以通往幸福的道路，就是進入魔女的結界生活。
生活在童話王國的人都會獲得幸福。
這是印刻在公主魔女心中最清晰的認知。
輕盈落在聖母像上的魔女擡手扶住面具的兩側，似是想要摘下來，卻沒有真的動手。
公主魔女的面具只有她自己能摘下來。
除此之外，唯有擊碎微笑面具才能讓永恒凝固的笑容脫離公主魔女。
她慢慢垂下手。
微笑面具上的眼睛安靜回望中原中也。
【汝、陰郁而汙濁之寬容，勿覆擾吾安眠】
魔女的歌聲重重唱響。
渾身散發著涼意的魔女輕揚手甩袖，轉身一圈圈轉起衣擺和衣袖，微笑面具的弧度死死貼合著她的面部如同一張解不下的面具。
“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聯系方式不會給你，至於你剛剛說的話，我可以當做沒有聽見。”
“……我有什麽好喜歡的？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好人。”
“我沒有哭，我也不會哭。”
少年的聲音如同應和一般回應著少女的聲音。
語氣一點一點發生改變。
慢慢轉作她所熟悉的聲音和語調。
兩道因為相愛連結在一起的靈魂，逐漸喚起過去的聲音，如同對話一般在公主魔女腦海中響起。
她不明白這是什麽樣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聽見的聲音主人有沒有獲得幸福。
什麽清醒。
什麽記憶都不是屬於公主魔女的記憶。
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的記憶。
她一直都生活在結界裏，與同伴們和喜歡的人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勿覆擾吾安眠】
這一句詩，深深印刻在柚杏的靈魂。
她不想中原中也念出這句詩。
自己卻每每都以這句詩表達自己的想法。
沒有人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這一句詩對公主魔女、對柚杏而言，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意義。
“我知道，”中原中也輕輕攏住公主魔女抱在懷裏，低聲重覆：“我知道的。”
不是沒有人明白她的意思。
柚杏一直以來的想法。
柚杏一直以來的渴求。
他都在這一刻明白了。
巨量的詛咒化作黑色的洪流在教堂內部橫沖直撞，遮擋住尚有自主意識，沒有受到魔女之吻控制的人的視線。
他們甚至看不清周圍的同伴。
深受魔女之吻蠱惑的黑手黨一個個走向聖母像，他們的眼中沒有這片黑色的詛咒洪流，絕望渴求幸福的想法深深占據他們的大腦。
觸碰聖母像進入魔女結界。
他們就可以獲得幸福。
沒有爭吵、沒有流血，更不會再有什麽爭鬥。
人人都會幸福的世界。
“骸，可以幫我清出一條路嗎？”詛咒的力量幾乎蒙住沢田綱吉可以看見的所有地方，教堂內的黑手黨眾多，他飛上半空都沒能找到鬧出這番大動靜的危險存在。
脫離六道骸構建的幻術結界以後，詛咒的力量快速侵入他的身體在手背上形成歪斜的王冠標志。
沢田綱吉的武器是一副手套，他看不清自己手套之下的魔女之吻，不過刺痛刺痛的手背已經告訴了他一切。
他和其他的黑手黨一樣都受到了攻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和他的同伴們以及少部分的黑手黨並沒有受到控制，失去自己的精神意識一心想要靠近聖母像。
如果能讓這些黑色的物質沖出去，清空部分視野說不定就能找到那一小只如同人偶一樣的危險存在，使用零地點突破。
“不要命令我，彭格列。”
六道骸這麽說著，行動上還是相當幹脆揮舞著三叉戟，重重往地上一敲砸出一聲脆響，霧之火焰構建出一條通道排出漆黑的詛咒，方便沢田綱吉行動。
炙熱明亮的火焰凝聚在掌心，以沢田綱吉為中心向兩端轟出，直接把教堂轟出兩個大洞，糾成長龍的詛咒找尋到出去，直沖出去向更遠的地方不斷擴散。
遮蔽住視野的詛咒瘋湧而出，很快他們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
然而，下一刻他們都怔住了。
廣闊的異空間浮現在教堂背後與聖母像連成一片，受到控制的黑手黨觸碰聖母像進入結界之中，臉上洋溢起幸福快樂的微笑。
而這一切都是如同瓷人偶一般的公主魔女所為。
她想要散播出去的幸福化作絕望與詛咒侵蝕所有人。
無一幸免，所有應彭格列召集而來的黑手黨，包括他們自身手背上都浮現出歪斜的王冠標記。
這片空間與魔女結界連通，高濃度的詛咒沖擊之下，讓原本看不見公主魔女的彭格列一眾人都開始看見她。
很小一個的敵人。
她看著比阿爾克巴雷諾還要小，甚至無法以人類的某一個時期去衡量她。
盤繞在腦後的發絲淩亂落下幾縷，小小一只的魔女被中原中也抱在懷裏，伸手想要推開他。
但公主魔女本身的力量很小。
她根本推不開中原中也，落在他胸膛上的力度輕得稍不註意就會忽略。
“中原君，她是受到你控制的嗎？”
沢田綱吉的雙手噴出火焰化作推進器飛向聖母像，與中原中也相對峙：“如果不是的話，請把她交給我封印起來。”
零地點突破可以把肆意釋放詛咒的公主魔女冰封起來。
雖然不知道是否行之有效，但他們也不能眼看著聖母像把所有參會的黑手黨都吞噬進去，唯獨餘下彭格列和他們同盟家族的人。
“抱歉，這樣的事辦不到。”
中原中也把小幅度掙紮的公主魔女往和服裏塞，藏好她再轉而看向沢田綱吉，平靜道：“我答應過要保護她。”
重力壓住掙紮的公主魔女以不傷到她的力度把她牢牢固定在懷裏。
他側頭瞥了一眼沒有消失的魔女結界，沒有多少意外。
畢竟這次，柚杏想要拯救的是自己。
她聽見過去自己的聲音，張開結界想要把過去的她接往幸福的國度。
“這麽說……我們是敵人？”
點燃火焰戰鬥的沢田綱吉不似初見時的溫潤軟和，蜜色雙眸化作楓紅色，眉頭輕輕皺起，神情近乎沈靜望著他。
他開始不是沒有想過會與中原中也或他帶過來的危險存在為敵。
只是中原中也並不似讚同毒品繼續流通。
他以為他們至少在這個立場上是一致的，就算真的要對上也是因為組織之間的矛盾，不會在這種場合發生戰鬥。
然而，事情總是變化比計劃快。
中原中也身邊的危險存在突然動手，而且是對教堂裏所有的黑手黨動手，他們無一例外都被標記上特殊的標志。
可以看見魔女之吻以後，沢田綱吉發現中原中也身上其中也有，只是他的標記位置和他們的不一樣，不是在手背上。
“如果你執意要封印柚杏，”中原中也落在教堂後方的墻壁上，重力盈於身體表面幽幽亮起，擡眸望向沢田綱吉：“那麽我們就是敵人。”
不管什麽彭格列、什麽意大利最強的黑手黨家族，他都不會讓他們越過這裏一步。
深邃的鈷藍色眼眸銳利如野獸一般，重力快速至中原中也腳下接觸的地方蔓延出去，一瞬間深陷下去以他為中心爆開深深的裂紋。
教堂聖母像後的彩繪玻璃炸開，碎石與玻璃全部附著上重力指向沢田綱吉與下方的彭格列一眾，窮其一人展示出千軍萬馬之勢。
沢田綱吉沈靜自若，問道：“你要保護她？就算因為她，很多人都受到不明的精神攻擊落入異空間，中原君都要護著她嗎？”
公主魔女的存在不是一般的棘手。
他想要把陷入異空間的黑手黨都救出來，直接冰封她怕是連通異空間的入口都會關閉。
何況，他們身上都有魔女留下的魔女之吻。
沢田綱吉雖然不知道這個具體叫什麽，但很顯然其他人都是因為出現這樣的標記才會精神陷入恍惚。
“跟那些沒有關系，我想保護柚杏只是因為我想這麽做。”
中原中也答應過要保護柚杏。
他不會重蹈覆轍，再讓別人帶走她。
“我要是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麽男人？”中原中也沒有發現，一直在他懷裏小力推搡著掙紮的公主魔女慢慢安靜下來。
她不出聲，安靜下來沒有動作的時候，很容易會讓別人忽視她。
公主魔女掙紮的小點力氣也沒有被中原中也放在心上，他現在的大半註意都落在據說是意大利最強黑手黨家族的首領以及他的一眾守護者。
傳聞中一個家族裏最強的戰鬥力。
沢田綱吉突然沈默了下來。
不止是他，就連其他沒有受到魔女之吻影響的彭格列守護者都楞住一下。
“這家夥連人類都不算吧？！”
不知道是誰這麽喊了一句，中原中也垂眸看他們一眼，平靜道：“這就不是你們需要操心的事。”
他喜歡什麽樣的人與其他人無關。
這是他和柚杏兩個人之間的事。
他和柚杏的承諾。
他和柚杏的過去，他們曾經在一起經歷過的一切，只要他自己知道、他自己記得，這就夠了。
“……她是受到了詛咒？”火焰攻擊無法觸碰到異空間的另一端，破壞聖母像並沒有讓異空間消失。
消失的只是進出異空間的入口。
其餘沒有進入魔女結界的人，仍在癡癡望著異空間，無意識抓撓著聖母像的碎片想要找到進入異空間的入口。
重力操控的物件如蓄勢待發的槍口指向一眾猶有行動能力的人。
雙方相互對峙，一時間沒有人先出手。
中原中也低聲說道：“我們所有人身上都背負著詛咒。”
而他身上的詛咒尤為深重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意大利是一個轉折點，柚杏會在這裏變回來。
正文差不多會在這裏完結。
番外一個是柚杏長大，一個是IF線的首領中和以前沒有來過這個世界，魔女化以後真的被圓環之理接走，變成神使的柚杏。
如果沒有別的什麽想看的話，剩下的內容就是這些。
五月大概會繼續日萬，有事會請假。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