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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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哢嚓——”
恍若拆解一樣的聲響落下，柚杏驚詫看著偽裝成中原中也的冒牌貨，如同拼接而成的魔方瞬間拆分，頭顱和軀幹之間生出提線木偶一般僵硬冷冰的線條支撐，雙手插著兜蹬地向她疾沖而來。
錯愕之下，柚杏堪堪避過直沖面門的攻擊，道：“這到底是什麽？”
偽裝成中也的樣子，外貌身形和攻擊的起手式都與她熟悉的少年一模一樣。
若不是篤定中原中也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她都不敢肯定自己能看破它的偽裝。
“……”偽裝被識破的怪異少年不再開口，雙眸變得異常空洞冰冷，一下接著一下向柚杏攻擊而去。
每一下攻擊都與中原中也和柚杏對練過的動作極為相似。
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仿佛她的戀人親身化作這幅詭異的姿態成為她的敵人。
柚杏抿緊唇，變身魔法少女。
黑影如泉上湧向少年纏繞而去，提線木偶一般的身體靈活避過影子的捕捉，踩著影子實體化的一瞬間，借力身體翻轉拉開安全距離。
“你是魔獸？！”
柚杏愕然望著上揚嘴角固定在一個公式化弧度的赭發少年，就在他借助影子的力量拉開距離時，似曾相識的魔獸能量觸動影子，幾乎是明晃晃在告訴柚杏。
面前這個偽裝成中原中也的冒牌貨是魔獸化身。
“看來魔獸是又有了新的力量。”
“不僅偽裝出中原中也的外表和身形習慣，使用的力量也在有意識模仿。”
丘比蹲坐在墻沿，歪過頭看著魔獸中也，道：“怎麽辦，柚杏？你要和中原中也為敵了。”
滿是童稚天真的言語透出幾分局外人，事不關己的冷漠。
再次避過魔獸中也攻擊的柚杏握緊長鞭，手腕一轉甩鞭落影：“它不是中也！它只是偽裝成中也的冒牌貨！”
不管外表多麽相似，魔獸偽裝的中也和真正的中也都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就算學習中原中也所有的攻擊習慣，借著魔獸能量偽裝出類似重力的能力。
冒牌貨就是冒牌貨。
不可能和真正的中也相提並論。
“我不會讓它帶著中也的臉去傷害別人，”柚杏咬牙扯開長鞭擋下高處劈落的攻擊，雙手一錯扭轉以長鞭絞住魔獸中也的腿，恨恨道：“可惡的魔獸，休想破壞中也的名聲。”
長鞭纏繞勒緊魔獸中也的腿，陰影如濃漿滲出鞭身化作尖刺狠狠紮進去，如捕獸夾抓住獵物的腿。
魔獸中也掙紮著收腿，可柚杏的長鞭死死絞住它不放。
沈重的力量施加在柚杏身上逼迫她放手。
柚杏不清楚魔獸是怎麽偽裝出中原中也的樣子，魔獸的能量又如何化作與重力相似的模樣。
但……
“冒牌貨就是冒牌貨，再怎麽偽裝都不會有中也千分之一的厲害。”
柚杏眸光淩然，抵住下沈的壓力，扭身甩臂拉扯著魔獸中也狠狠甩砸上一旁的墻壁，落下一聲巨響。
魔獸中也不會有疼痛的感覺，但它模擬出人類的形態，同樣會有人類戰鬥時的慣性和弱點。
“……”空洞的藍眸映不出柚杏的身影，魔獸中也揣在口袋的手想要抽出一同進行攻擊，可掠奪過柚杏情感能量的記憶部分不包括中原中也動用過手的攻擊姿態。
這與它擬態時的初衷發生矛盾，魔獸中也掙紮一下還是沒有選擇用上雙手，偽裝成重力的魔獸能量試圖逼出深紮進腿的影刺。
柚杏當然不會如它所願，她狠狠瞪著魔獸中也，毫不留情操控部分影子化作虛態游走在魔獸中也如提線木偶的體內，尋到它身體的核心和連接處破壞。
“冒、牌、貨！”
它以為她和重力切磋過多少次。
中原中也的重力操縱，她敢說自己是除了中原中也以外，最了解重力形態如何的人。
自然也包括如何擊敗重力異能的擁有者。
她想過幾十幾百甚至上千遍，要如何打敗中原中也、打敗他的重力操縱。
影子的實質和虛態相互轉變，充分利用影子的多變性，把中原中也當作必須要打敗的敵人進攻，絞盡腦汁去想打敗他的方法。
柚杏的部分體重為了方便影子操縱寄存在影子空間，導致她自身的質量不足，每次和重力異能者發生沖突對撞時，她都是先一個被撞飛出去的人。
就算中原中也的攻擊有影子抵消大半，可以她的重量想要在正面沖突時占據上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中原中也能自由操縱重力，加重自身或敵人、身邊一切接觸事物的重量，但柚杏為了操縱影子還要主動削減重量，可謂是相當受到他的克制。
如何才能在與重力發生沖突時占據上風，這個問題一度成為柚杏相當困擾的事。
她請中原中也幫忙特訓提升體術，是想在應對魔獸的時候，更加從容占據優勢地位。
可因為自身的質量問題，柚杏每次都會被中原中也靠近貼身壓著打，影子和長鞭都抵不住他的重力攻擊，一旦發生對沖能量爆發的氣浪能直接把她掀飛出去。
同等的情況下，中原中也受到能量爆發的氣浪能很從容借力拉開距離，控制好自己想要的落點。
柚杏卻會像一個翻滾的塑料袋，撲騰著甩鞭勾住周圍的東西才能停住自己被沖飛出去的力量。
即便後來，她學會用影子接住自己再轉移自身，在對沖爆發以後的應對，她還是要稍遜中原中也一籌。
因為她需要花費的時間和步驟更多，才能做到和中原中也相同的事。
三秒鐘的差距，有時候足以決定一場勝負。
她想了很久，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以她原本的質量就算取回寄存在影子空間的部分也無法勝過可以自由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
直到她開發出影子新的作用，才在對付重力上找到一絲曙光訣竅。
正式開啟對中原中也的反攻。
“你的偽裝真的很拙劣，”從魔獸中也身體內部刺出的影刃切斷與核心連接的冰冷線條，如同真正的人偶一般，魔獸中也停住動作，身體和核心破碎分解：“重力也用得很爛，真遺憾這麽出色的能力在你手裏以這種方式呈現出來。”
柚杏甩鞭落下，漠然看著極度肖似中原中也的魔獸中也分解消失。
偽裝中也的冒牌貨，不會動搖她的內心。
“太好了，柚杏打敗魔獸了。”
丘比輕晃一下尾巴，跳下墻頭：“不過柚杏之前被魔獸奪走的情感能量，似乎被開發出新的形態用以對付魔法少女。”
柚杏瞥一眼什麽都沒有留下的魔獸中也，解除魔法少女形態：“我不怕魔獸來找我，比起我四處去找魔獸，它們來找我更好。”
夜巡幾個晚上都見不著一只魔獸。
今晚遇見的魔獸中也是柚杏繼涅槃魔獸以後，撞見的第二只魔獸。
橫濱市的夜晚有快一周的時間，沒有魔獸出沒的跡象。
雖說沒有魔獸出現是好事，但它們一直躲藏在暗處，很難不讓人懷疑魔獸是不是要集結起力量，鬧出一樁大事。
“可是魔獸說不定還會偽裝成柚杏熟悉的人出現，”丘比臉上嘴角彎彎，保持著固定的微笑弧度，“這次是中原中也，下次可能是五條悟、夏油傑，就算是魔法少女要同時應付三個擬態魔獸也很危險，何況柚杏還受傷了。”
她的靈魂寶石一日無法恢覆，實力一日無法恢覆到全盛狀態。
即便有悲嘆魔方也無法修補缺失的情感能量。
柚杏召出靈魂寶石看一眼，消耗魔力卻沒有得到補充，原本瑩潤的靈魂寶石蒙上少許的黑色：“沒關系，我不是很熟悉五條先生和夏油先生的能力。”
雖說魔獸中也的實力不如真正的中原中也，但柚杏硬扛魔獸能量模擬的重力都是真的，身體、骨骼和受損的內臟都需要魔力修覆。
魔力上限被迫削減，靈魂寶石的自我修覆能力又很弱。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覆正常的水準。
“魔獸就算偽裝成他們，我也會毫不留情下手。”
柚杏收回靈魂寶石，眼睫輕垂：“不過它要是再敢偽裝成中也的樣子，我會讓它死得比現在還要難看。”
即便知道除了魔法少女和術師，其他的人都無法看見魔獸。
可魔獸偽裝成中也的樣子，說出不符合他性格的話還是讓柚杏相當生氣。
“柚杏好像變了很多？”
這幾個月時間，羽多野柚杏改變的不僅僅是實力和心性。
她面對戰鬥的態度與以前相比也發生了改變。
丘比好奇問道：“是因為和中原中也在一起，跟他學的嗎？”
以前的柚杏根本不會說嘲諷人的難聽話。
更別說嘲諷魔獸操控“重力”很爛。
“我和中也是戀人，在一起幾個月受到他的影響也不奇怪吧？”柚杏想了想，又道：“不過我覺得自己沒什麽改變，充其量是不再害怕戰鬥。”
畢竟她和中原中也的對練都是沖著對方下狠手的，真要論起兇險，以前遇見的魔獸都是小兒科。
她很久沒有在魔獸手上吃癟了。
最高等級的涅槃魔獸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別以為實力鍛煉上去不會再遇見危險的敵人。
……
擂缽街最近出現黑火的次數越來越多。
生活在這裏的居民都說是荒霸吐再次出現，祂渴望鮮血、渴望痛苦與仇恨的欲望，要把擅自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居民統統都消滅。
對於這樣的流言，柚杏是不太相信的。
與其他道聽途說的擂缽街居民不同，他們去調查過黑火出現的地點以及爆炸的波及範圍，無論是威力還是火勢範圍都遠遠不及八年前的爆炸。
真正的荒霸吐若是出現，絕對不會這樣一點點在擂缽街各處引發小範圍的爆炸。
祂有能力一舉轟出一個擂缽街，同樣有能力一舉鏟除現在的擂缽街。
完全不必小心翼翼，點燃擂缽街各處，刻意讓人看見漆黑的火焰傳出荒霸吐回歸的傳聞。
羊的少年們與柚杏看法大體相同，真正調查過黑火以後，他們都覺得這不是什麽值得讓人在意的東西，很快放下興致。
倒是中原中也堅持要調查出制造爆炸點燃黑火，在擂缽街散播荒霸吐回歸傳聞的幕後之人。
最開始肯定黑火絕不是荒霸吐所為的人是他，如今羊少年們搜集的證據、打聽的情報都證明中原中也說的話沒錯，確實是有人刻意所為。
事情到這裏本該結束。
荒霸吐與羊無關，幾次黑火都沒有傷及羊的少年們，他們的註意力再次回到港口黑手黨以及其他的抗爭勢力。
然而在這個時候，羊的內部出現新的傳聞——
中原中也背叛羊，投靠港口黑手黨成為他們的走狗。
“不可能！”柚杏想都不想反駁，道：“中也最討厭港口黑手黨，怎麽可能投靠他們，更別說什麽背叛羊的話。”
中也絕不會背叛同伴。
何況他很討厭港口黑手黨，深刻記得他們在這座城市留下的罪孽，厭惡他們這樣的人。
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羊，唯獨中原中也不可能。
“可是我們都看見了！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在一起，他不肯和我們回來，非要打賭什麽誰先找到制造荒霸吐謠言的人！”
“省吾和晶都被抓了，中也還要打什麽賭，根本不顧我們！”
“難道和港口黑手黨的賭約比我們還重要嗎？”
幾個少年回到基地，吵嚷鬧作一團，留守在基地的羊少年們面面相覷，小聲竊竊交流著中也要是背叛羊，投靠港口黑手黨，他們該怎麽辦。
沒有可以為他們貫徹反擊主義的人，甚至他們曾經最大的底牌都要化身成敵人攻擊他們的武器。
惶恐的情緒在基地蔓延開來，柚杏忍不住道：“等等，我們先不要著急，中也說不定是有什麽理由……”
“有什麽理由都不是中也和港口黑手黨一起行動的借口，我們都看見了！不止白瀨他們，中也今天一直都和港口黑手黨的人在一起！”
他們不是不想相信中也。
而是很多孩子都看見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站在一起，不止羊的內部，擂缽街也有傳聞羊之王要背叛羊，投靠港口黑手黨。
白瀨他們到處急著找中也，想拉著他去救回被港口黑手黨綁走的省吾和晶，貫徹羊的反擊主義報覆港口黑手黨。
可是他卻拒絕了。
相比他們的安危，中也更在乎自己的事，更在意什麽無關緊要的荒霸吐。
明明他們都調查過黑火不會危害到羊，放著不管任由幕後的人繼續鬧事，最後遭罪的人也不會是他們。
但中也堅持要先把賭約完成，拒絕和他們一起回來。
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傳遞一種不好的信息，與他們的事、與羊的安危和未來相比，中原中也更在乎自己。
他們所有人的安危全都維系在中原中也一念之間，一旦他不想再為組織使用重力，轉投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會成為他們最大的敵人。
“……不會的，”柚杏抿著唇，握緊手機撥通中原中也的號碼，低聲道：“中也絕對不會背叛同伴。”
她喜歡的少年，重情重義一直把羊收留照顧過他的事記在心裏，哪怕羊的性質已經和過去發生改變，他也不會選擇背叛同伴。
“柚杏，你是因為喜歡中也才會這麽說吧？比起我們的安危，你其實更在乎中也？”
俊介和白瀨對視一眼，眼神帶上幾分忌憚：“對了，我記得你剛開始遇見中也就說過想要加入羊，不過那時候，你完全不了解羊，只是因為中也才想加入我們。”
“如果中也背叛羊，投靠港口黑手黨，你也會跟他一起去的吧？”
站在柚杏對面的羊少年們以極其冷漠的眼神看著她，緩緩道：“畢竟你只在乎中也，我們怎麽樣，你根本無所謂。”
“好心幫我們找工作，離開擂缽街也不過是想著我們這群負累別再拖累中也，要是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你會很高興吧？”
“再也不用管我們，更不用頭痛怎麽讓我們成年以後自覺脫離羊。”
冷漠尖銳的眼神如同尖刀刺向柚杏，不僅僅是俊介和白瀨他們，她甚至在人群中看見結花和健次郎他們的身影。
曾經感謝她的少年少女，此刻同樣報以冷漠的眼光。
“……我承認我開始加入羊的目的不純粹，但我是真的想幫大家找到更好的出路，離開擂缽街回歸普通的生活，”她捏緊不斷傳來忙音的手機，低聲道：“中也是知道的，他也認為孩子們離開擂缽街會更好。”
不管怎麽說，外面的生活終歸比擂缽街要安穩。
“中也、中也……柚杏每次都拉中也做大旗，你在乎的人只有中也，我們是死是活，你根本不在意！”
“要是港口黑手黨要我們的命做中也的投名狀，你也會幫著他吧？”
柚杏臉色微白，搖頭道：“不會的，我不會這麽做、中也也不會這麽做，你們和中也相處這麽長時間，應該最清楚中也的為人。”
她認識中也的時間不過一年，但孩子們認識中也的時間遠比她要久。
他們應該更清楚中也是什麽樣的人。
中原中也是絕對不會背叛同伴，更別說什麽用同伴的性命作為投名狀加入港口黑手黨。
她緊緊捏著手機，帶著粉紫色標記的指甲快要摳爛手機按鍵，一遍遍給中原中也撥出電話，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忙音。
羊少年們冷漠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徒勞無功。
想要背叛組織的人，自然會把過去一切都扔下，又怎麽可能接他們的電話。
中原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行動時沒有接他們的電話，現在同樣不會接柚杏的電話。
“我回來了。”
熟悉的赭發少年身影出現在基地門口，幾個羊少年臉色微白，挪著步子靠近同伴汲取安全感。
他邁步走進基地，詫異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中也！”不斷忙音的手機被柚杏捏斷，她快步走近少年拉住他的衣服一角，低聲道：“你快和孩子們解釋一下，他們以為你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她知道中也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白瀨他們看見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走在一起，或許是有什麽緣由，只要解釋清楚就好。
“解釋？”赭發少年揚眉，帥氣桀驁眉眼上的詫異之色未散，道：“我要解釋什麽？”
他怎麽想不明白。
柚杏暗暗焦急，拽住他的衣服拉著人低頭，湊到耳邊：“港口黑手黨……你不是在外面遇見白瀨他們了嗎？他們說你和港口黑手黨的人走了，你快解釋一下。”
事情肯定不是這樣的。
就算中也真的和港口黑手黨的人一起離開，肯定也有他的緣由。
沒有聽到中原中也的話前，她絕不會相信任何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流言。
“解釋一下嗎……”
他微微沈吟著拖長時間，有按捺不住的羊少年圍上前，幾乎把柚杏和他都包圍在一起：“你想要什麽樣的解釋？”
柚杏楞怔一下，有點慌張：“什、什麽什麽樣的解釋……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肯定是假的吧？是外面的人隨便傳的話吧？”
他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拉著柚杏入懷，唇瓣湊到她耳邊留下冰涼的氣息，笑著說道：“抱歉，我是真的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誒……？”
鋒銳的刀刃在柚杏楞神的瞬間刺入後背，幾乎刺穿少女單薄的身板，鮮血快速溢出染紅衣服布料。
“啊啊啊啊啊！！！中也對柚杏下手了！！！”
“中也要殺了我們！！！”
遠遠站在一旁的羊少年們發出驚恐的尖叫，慌不擇路想要逃跑。
然而下一刻，更加讓他們恐懼的畫面出現了。
圍攏住柚杏他們的羊少年們紛紛抽出匕首、小刀一樣的武器，高舉向恍惚楞神的少女刺去，鮮血大片大片染紅白色的衛衣，滴答落下在地板匯聚出一小灘血。
“結花、健次郎，你們在幹什麽！”
基地的入口被突然揮刀傷人的同伴們堵住，其他的羊少年根本不敢往門口沖，他們驚恐不已看著昔日無比熟悉的同伴，神經繃緊成一線快要被嚇瘋了。
黑影如潮推開圍攏在身邊的人，柚杏捂住唇咳嗽一聲，血液不住順著指縫流下：“是魔獸……”
她擡眸看向“中原中也”，又一一掃過剛才拔刀襲擊她的“同伴們”，辨認出他們身份以後，魔獸們臉上如出一撤的笑容，如同木偶師提前畫好在臉上的笑容。
“哢嚓——”“哢嚓——”“哢嚓——”
接連不斷的人體拆解聲音，魔獸中也和魔獸結花他們在白瀨他們眼裏化作怪異的類人生物，嚇得他們不斷後退避讓，驚恐喊道：“怪、怪物！”
“……找機會離開這裏，我負責牽制他們。”柚杏頭也不回，毫不吝嗇魔力快速治療身上的傷口，狠狠揮鞭掀起基地的影子攻向魔獸們。
擬態成人的魔獸，可以被普通人看見。
因為魔獸結花他們能正常和羊的少年們對話，她完全沒有發現他們都是魔獸。
上一次魔獸竊取她情感能量和記憶，擬態成中原中也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是深夜無人的時刻，她和丘比都能看見魔獸也不覺得它有什麽奇怪。
沒想到，魔獸們已經潛入羊的基地，混進孩子們中埋伏她。
黑影如海如潮上湧撲向魔獸們，白瀨他們一時說不清到底是擬態成同伴們的魔獸更令他們恐懼，還是此前一直沒有告訴過他們有特殊能力的柚杏更令人害怕。
“你怎麽辦？”白瀨和身旁的少年相互扶持著準備一起離開，隔著漆黑的濃影看不清柚杏的身影，只能聽見兵刃相碰的聲響：“它們到底是什麽怪物？”
完全偽裝成他們認識的人，悄無聲息靠近給出一擊。
魔獸們出手攻擊柚杏之前，他們完全沒發現同伴不是真正的同伴。
只覺得心下生寒、恐懼不已，看向身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這種怪物偽裝而來。
“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是專門負責對付它們的！”
柚杏抽鞭落地，驅動影子把慌亂想要出逃的羊少年們包裹在一起遠遠傳送出基地，扔下話：“你們只要記得，中也是絕對不會背叛羊，那個和港口黑手黨在一起的人很可能是它們變成的。”
她不相信中原中也會背叛同伴。
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魔獸擬態成型的人會被普通人看見，那麽白瀨他們之前看見的中原中也，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連接著擂缽街外圍的影子把白瀨他們吐出影子空間，十幾個少年摔得七葷八素，不住痛呼。
“嘶……白瀨，你說柚杏說的是真的嗎？我們之前看見的中也，可能是那個怪物變的。”一個羊少年揉著摔痛的臀部，站起身道：“不止中也，還有結花和草太、健次郎他們都變成怪物了。”
一想到他們身邊的人都是由怪物所變，他們就止不住感到後怕。
若是那些怪物要對他們下手，他們肯定不會防備同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挨一刀不死也會重傷。
“不知道！”白瀨半是煩躁半是恐懼。
他開始不確定自己在游戲廳看見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中原中也。
說不定柚杏說的是真的，那個怪物偽裝成中也的樣子在外面活動，好讓別人以為中原中也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他之前著急想要中也去實行反擊主義，報覆港口黑手黨也是為了一清組織內部以及外面的流言。
“羊之王投靠港口黑手黨。”
這個流言處理不好，會給羊帶來很大的危機。
不過就算游戲廳裏的怪物不是真正的中也，有一點也是不可否認的。
他們羊所有人的性命都把握在中也手上。
一旦中也不想再庇佑他們，這份力量會成為他們最大的敵人。
這份不穩定性，足以讓羊的內部生出嫌隙。
魔獸的出現和埋伏都太過突然，不得不讓柚杏懷疑開始遇見的魔獸中也是個試探，一個針對她的試探。
她原本以為魔獸沒有智慧，過去的經驗也告訴她魔獸沒有這樣設下埋伏陷阱的能力。
不成想，她會差點因為固有思維死在魔獸手上。
非術師、非魔法少女的人無法看見魔獸。
魔獸不具備設連環套的智慧。
這些固有思維，讓她下意識忽視魔獸會在偽裝過一次中也以後，再次偽裝成中也的樣子出現在羊的基地。
二三十個少年的眼睛下，誰又會想到突然回來的“中原中也”是魔獸假扮。
“咳咳咳、只剩下我們了……”
柚杏擡手蹭去唇邊的血跡，嗓音微啞冷淡道：“一而再再而三，偽裝成中也的樣子，做好死得很慘的準備了嗎？”
她不是擅長治愈的魔法少女。
即便大量動用魔力，想要完全治好身上的傷也要不少時間。
戰鬥途中，她沒空這麽做也不能這麽浪費魔力，只能先把表面的傷口愈合，剩下內在的部分等戰鬥結束再慢慢治療。
“這招我還沒給中也看過，”柚杏高高揚起眉頭，漂亮的杏眼閃爍著怒意，揚鞭抽影拉扯出一長串液態般的影子，落地化作一個個肖似她的黑影，每一個纖細的身影手裏都握著一條長鞭匯入腳下的黑影：“正好拿你們試一試手。”
影子擬態出的魔法少女，手握長鞭毫不猶豫朝著魔獸們襲去。
基地以及外界的影子不斷被她們竊取，化作多變繁雜的攻擊手段，每一個魔法少女影子都有獨立的戰鬥思維。
一影對上幾只魔獸都不在話下。
“最後是你。”
柚杏擡眸瞪著魔獸中也，咬牙切齒：“我要親自料理你。”
影之黑潮淹沒整個基地內部，把戰鬥中的魔獸和影子們都拖入她的影子空間。
不管魔獸竊取她多少情感能量和記憶。
她這次都要把魔獸偽裝成中也的能量全部擊潰。
絕不再讓它以這樣的面貌出現。
……
黃昏落日時分，擂缽街一角的影子浮動上湧，極其緩慢推出一道踉蹌的纖細身影。
柚杏扶著墻試圖站穩，腳下一晃差點跌坐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之下，血液混著內臟碎片噴咳而出，染紅掌心順著指縫不斷落下。
她垂眸看一眼，低低喘息著倚墻而坐。
體力和魔力都經過大量的消耗，靈魂寶石染黑過半，柚杏已經沒有力氣再把自己轉移回安全的住處。
身體內部傳來陣陣疼痛，叫囂著傷口未曾痊愈又再次開裂，刀口裂開湧出鮮血，染得純白衛衣一片紅一片白，恍若大片大片展開的血色之花。
“真是大意……”
柚杏輕攏著靈魂寶石，無力倚坐在墻角下瑩瑩的光芒治愈身上的創傷，喃喃：“要快點治療好……”
不能讓別人看見。
不能被中也發現。
她不想中也擔心，只要在中也找到她之前治好所有的傷口，就算他從其他人那裏聽到她不慎受傷的消息也不要緊。
他們對練的時候，經常會受傷。
只是這一次重一點。
重到她不想讓中也看見。
小動物都有受傷躲開其他人療傷的心態，柚杏自嘲提了提嘴角，她會有類似的想法也不奇怪。
傷口最後都會治好，不必讓關心她的人掛念擔憂。
“嗡嗡嗡……”
手機在口袋震動幾下，柚杏恍惚一下低頭，喃喃著虛軟扒拉出手機：“郵件？”
是店長嗎？還是逃出去的人？
總不會是中也。
她給中也設定的郵件鈴聲不一樣。
指尖上的血模糊屏幕上的平假名和漢字，柚杏凝眉恍惚想擦幹凈屏幕卻越擦留下越多的血痕：“好臟，全都是血……”
她怎麽都擦不幹凈。
精神和身體雙重疲憊，柚杏嘆一口氣，垂下手：“是誰的郵件……我能不能睡醒再看……”
她真的不想擦手機了。
衣服和手帕都臟了，拿去擦手機一樣會越擦越臟。
“我好困，”倚靠著墻角而坐的少女呼吸微弱，呢喃的聲音風一吹即散，膚色蒼白若紙，血液點滴落下染紅她身下的土地：“唔……結花的郵件，咳咳……結花不是離開羊了嗎？”
她模糊想著羊已經離開的兩個少年少女。
結花和健次郎。
即便已經離開羊，他們在知道她想要打聽八年前荒霸吐的事還是不遺餘力幫忙。
所以基地出現結花和健次郎的身影，她才沒有懷疑過什麽。
因為這段時間，他們確實都在商店街和擂缽街來回跑動，乍然聽聞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走在一起趕回基地。
確實是他們會做的事。
二次偽裝成中原中也出現的魔獸實力不如上一只魔獸中也強，其他的魔獸羊少年實力也不算強大，莫約和修道魔獸在一個層級。
真正影響到柚杏的是，她毫無防備之下受的傷。
靈魂寶石治愈速度不快，戰鬥期間她不敢太多浪費魔力在傷口上，導致受傷的地方反反覆覆裂開，傷口一次次溢出鮮血。
要不是靈魂寶石不滅，魔法少女不死。
她可能真的會因為失血過多，死在魔獸手上。
“咳咳……”
靈魂寶石散發著瑩潤的光芒，充斥在寶石之間的黑色漸多，遮蔽柔和的粉紫色。
柚杏微弱的呼吸漸漸平穩，疲倦的意識不斷下沈。
靈魂寶石亮起的光芒熄滅，重新回到魔法少女的身體裏。
落在懷裏的手機不斷震動，屏幕上隱約顯示出中原中也的名字，無聲一下一下震動滑落地上。
陷入昏睡的魔法少女毫無所覺。
直到天色暗沈，烏雲密布落下涼涼的雨點打在柚杏臉上，她恍然睜開眼，昂頭看天：“下雨了……”
深秋的季節，下雨還是挺冷的。
不過她似乎已經感知不到冷熱，雨水打落在身上也無甚特別感覺。
“對了，結花的郵件……”
她努力甩了甩頭，胡亂摸索幾下在身旁找到掉落的手機，手指沾著雨水擦幾下屏幕：“白瀨他們決定要和GSS聯手，不要讓中也回來？”
柚杏懵懵看著郵件，恍惚沒明白結花發送的郵件是什麽意思，動作遲緩一下一下按著下行鍵拖動屏幕：“他們要和GSS……聯手對付中也……”
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和GSS聯手對付中也？
中也不是他們的王嗎？
中也是保護他們的王、保護羊在擂缽街生存，貫徹反擊主義，數次救過孩子們的組織首領。
“因為……中也和港口黑手黨聯手，他們要在中也變得不穩定之前下手，”屏幕上的字都是柚杏認識的字，就算被血液模糊過，依舊清晰刻入她的眼底，“為什麽……白瀨他們不是知道，中也沒有和港口黑手黨在一起嗎？”
和港口黑手黨在一起的中也極有可能是魔獸扮演。
這次出現在橫濱的魔獸具有一定的智慧，知道擬態成人類的模樣靠近他們，以言語和行動挑撥制造心靈漏洞。
他們不是都知道嗎？
為什麽又要和GSS的人聯手？
柚杏不明白。
她搖搖晃晃起身，虛虛握在手心的手機摔落地面，昂頭看著天空任由雨水把自己打個濕透。
雨水沖刷帶走沾染在皮膚和腳邊的血液，柚杏茫然擡頭看天，脖頸好似再沒有力氣支撐著腦袋低垂，慢慢在雨中邁著步子。
頭發濕透、衣服濕透甚至鞋子都是濕噠噠，一腳深一腳淺踩著擂缽街不平的地面。
“柚杏。”
有人在喊她。
渾身濕透的粉發少女迷糊擡頭望去，赭發藍眸的少年雙手插兜，右腿虛虛點踩著地面，灰色的衛衣兜帽拉過頭頂遮擋住頭發，餘下赭色的額發擋在桀驁的眉眼前。
“……中也？”
她有點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認錯人。
是魔獸？還是真的中也？
看見熟悉的戀人身影出現在面前，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撲過去，向他抱怨今天發生的事，或是告訴他羊的少年們準備和GSS聯手。
而是面前這個人……
真的是中原中也嗎？
她真的已經徹底把魔獸中也殺死，沒有餘下半點能量讓它再擬態成中也的模樣嗎？
柚杏自己都無法確定。
她微微歪著頭，神情有點空茫打量熟悉的戀人身影。
“你亂跑什麽？”中原中也右腿有點不自然走過來，低聲道：“給你回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柚杏打過去的時候，中原中也正遇上強敵，根本騰不出手去接電話。
待戰鬥結束以後，他再回電話過去，怎麽都聯系不到柚杏。
雖然知道柚杏實力不俗，以橫濱的異能者水平沒幾個人能傷到她，但難保柚杏不會像他一樣遇見一個實力超規格的強敵。
他回到基地發現所有人都不在這裏，基地內部更是一地狼藉，戰鬥的痕跡和血跡四處都是，急匆匆出去找人。
一直到現在才把偷偷躲起來，傻乎乎淋得自己濕透的笨蛋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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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恍若拆解一樣的聲響落下，柚杏驚詫看著偽裝成中原中也的冒牌貨，如同拼接而成的魔方瞬間拆分，頭顱和軀幹之間生出提線木偶一般僵硬冷冰的線條支撐，雙手插著兜蹬地向她疾沖而來。
錯愕之下，柚杏堪堪避過直沖面門的攻擊，道：“這到底是什麽？”
偽裝成中也的樣子，外貌身形和攻擊的起手式都與她熟悉的少年一模一樣。
若不是篤定中原中也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她都不敢肯定自己能看破它的偽裝。
“……”偽裝被識破的怪異少年不再開口，雙眸變得異常空洞冰冷，一下接著一下向柚杏攻擊而去。
每一下攻擊都與中原中也和柚杏對練過的動作極為相似。
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仿佛她的戀人親身化作這幅詭異的姿態成為她的敵人。
柚杏抿緊唇，變身魔法少女。
黑影如泉上湧向少年纏繞而去，提線木偶一般的身體靈活避過影子的捕捉，踩著影子實體化的一瞬間，借力身體翻轉拉開安全距離。
“你是魔獸？！”
柚杏愕然望著上揚嘴角固定在一個公式化弧度的赭發少年，就在他借助影子的力量拉開距離時，似曾相識的魔獸能量觸動影子，幾乎是明晃晃在告訴柚杏。
面前這個偽裝成中原中也的冒牌貨是魔獸化身。
“看來魔獸是又有了新的力量。”
“不僅偽裝出中原中也的外表和身形習慣，使用的力量也在有意識模仿。”
丘比蹲坐在墻沿，歪過頭看著魔獸中也，道：“怎麽辦，柚杏？你要和中原中也為敵了。”
滿是童稚天真的言語透出幾分局外人，事不關己的冷漠。
再次避過魔獸中也攻擊的柚杏握緊長鞭，手腕一轉甩鞭落影：“它不是中也！它只是偽裝成中也的冒牌貨！”
不管外表多麽相似，魔獸偽裝的中也和真正的中也都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就算學習中原中也所有的攻擊習慣，借著魔獸能量偽裝出類似重力的能力。
冒牌貨就是冒牌貨。
不可能和真正的中也相提並論。
“我不會讓它帶著中也的臉去傷害別人，”柚杏咬牙扯開長鞭擋下高處劈落的攻擊，雙手一錯扭轉以長鞭絞住魔獸中也的腿，恨恨道：“可惡的魔獸，休想破壞中也的名聲。”
長鞭纏繞勒緊魔獸中也的腿，陰影如濃漿滲出鞭身化作尖刺狠狠紮進去，如捕獸夾抓住獵物的腿。
魔獸中也掙紮著收腿，可柚杏的長鞭死死絞住它不放。
沈重的力量施加在柚杏身上逼迫她放手。
柚杏不清楚魔獸是怎麽偽裝出中原中也的樣子，魔獸的能量又如何化作與重力相似的模樣。
但……
“冒牌貨就是冒牌貨，再怎麽偽裝都不會有中也千分之一的厲害。”
柚杏眸光淩然，抵住下沈的壓力，扭身甩臂拉扯著魔獸中也狠狠甩砸上一旁的墻壁，落下一聲巨響。
魔獸中也不會有疼痛的感覺，但它模擬出人類的形態，同樣會有人類戰鬥時的慣性和弱點。
“……”空洞的藍眸映不出柚杏的身影，魔獸中也揣在口袋的手想要抽出一同進行攻擊，可掠奪過柚杏情感能量的記憶部分不包括中原中也動用過手的攻擊姿態。
這與它擬態時的初衷發生矛盾，魔獸中也掙紮一下還是沒有選擇用上雙手，偽裝成重力的魔獸能量試圖逼出深紮進腿的影刺。
柚杏當然不會如它所願，她狠狠瞪著魔獸中也，毫不留情操控部分影子化作虛態游走在魔獸中也如提線木偶的體內，尋到它身體的核心和連接處破壞。
“冒、牌、貨！”
它以為她和重力切磋過多少次。
中原中也的重力操縱，她敢說自己是除了中原中也以外，最了解重力形態如何的人。
自然也包括如何擊敗重力異能的擁有者。
她想過幾十幾百甚至上千遍，要如何打敗中原中也、打敗他的重力操縱。
影子的實質和虛態相互轉變，充分利用影子的多變性，把中原中也當作必須要打敗的敵人進攻，絞盡腦汁去想打敗他的方法。
柚杏的部分體重為了方便影子操縱寄存在影子空間，導致她自身的質量不足，每次和重力異能者發生沖突對撞時，她都是先一個被撞飛出去的人。
就算中原中也的攻擊有影子抵消大半，可以她的重量想要在正面沖突時占據上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中原中也能自由操縱重力，加重自身或敵人、身邊一切接觸事物的重量，但柚杏為了操縱影子還要主動削減重量，可謂是相當受到他的克制。
如何才能在與重力發生沖突時占據上風，這個問題一度成為柚杏相當困擾的事。
她請中原中也幫忙特訓提升體術，是想在應對魔獸的時候，更加從容占據優勢地位。
可因為自身的質量問題，柚杏每次都會被中原中也靠近貼身壓著打，影子和長鞭都抵不住他的重力攻擊，一旦發生對沖能量爆發的氣浪能直接把她掀飛出去。
同等的情況下，中原中也受到能量爆發的氣浪能很從容借力拉開距離，控制好自己想要的落點。
柚杏卻會像一個翻滾的塑料袋，撲騰著甩鞭勾住周圍的東西才能停住自己被沖飛出去的力量。
即便後來，她學會用影子接住自己再轉移自身，在對沖爆發以後的應對，她還是要稍遜中原中也一籌。
因為她需要花費的時間和步驟更多，才能做到和中原中也相同的事。
三秒鐘的差距，有時候足以決定一場勝負。
她想了很久，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以她原本的質量就算取回寄存在影子空間的部分也無法勝過可以自由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
直到她開發出影子新的作用，才在對付重力上找到一絲曙光訣竅。
正式開啟對中原中也的反攻。
“你的偽裝真的很拙劣，”從魔獸中也身體內部刺出的影刃切斷與核心連接的冰冷線條，如同真正的人偶一般，魔獸中也停住動作，身體和核心破碎分解：“重力也用得很爛，真遺憾這麽出色的能力在你手裏以這種方式呈現出來。”
柚杏甩鞭落下，漠然看著極度肖似中原中也的魔獸中也分解消失。
偽裝中也的冒牌貨，不會動搖她的內心。
“太好了，柚杏打敗魔獸了。”
丘比輕晃一下尾巴，跳下墻頭：“不過柚杏之前被魔獸奪走的情感能量，似乎被開發出新的形態用以對付魔法少女。”
柚杏瞥一眼什麽都沒有留下的魔獸中也，解除魔法少女形態：“我不怕魔獸來找我，比起我四處去找魔獸，它們來找我更好。”
夜巡幾個晚上都見不著一只魔獸。
今晚遇見的魔獸中也是柚杏繼涅槃魔獸以後，撞見的第二只魔獸。
橫濱市的夜晚有快一周的時間，沒有魔獸出沒的跡象。
雖說沒有魔獸出現是好事，但它們一直躲藏在暗處，很難不讓人懷疑魔獸是不是要集結起力量，鬧出一樁大事。
“可是魔獸說不定還會偽裝成柚杏熟悉的人出現，”丘比臉上嘴角彎彎，保持著固定的微笑弧度，“這次是中原中也，下次可能是五條悟、夏油傑，就算是魔法少女要同時應付三個擬態魔獸也很危險，何況柚杏還受傷了。”
她的靈魂寶石一日無法恢覆，實力一日無法恢覆到全盛狀態。
即便有悲嘆魔方也無法修補缺失的情感能量。
柚杏召出靈魂寶石看一眼，消耗魔力卻沒有得到補充，原本瑩潤的靈魂寶石蒙上少許的黑色：“沒關系，我不是很熟悉五條先生和夏油先生的能力。”
雖說魔獸中也的實力不如真正的中原中也，但柚杏硬扛魔獸能量模擬的重力都是真的，身體、骨骼和受損的內臟都需要魔力修覆。
魔力上限被迫削減，靈魂寶石的自我修覆能力又很弱。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覆正常的水準。
“魔獸就算偽裝成他們，我也會毫不留情下手。”
柚杏收回靈魂寶石，眼睫輕垂：“不過它要是再敢偽裝成中也的樣子，我會讓它死得比現在還要難看。”
即便知道除了魔法少女和術師，其他的人都無法看見魔獸。
可魔獸偽裝成中也的樣子，說出不符合他性格的話還是讓柚杏相當生氣。
“柚杏好像變了很多？”
這幾個月時間，羽多野柚杏改變的不僅僅是實力和心性。
她面對戰鬥的態度與以前相比也發生了改變。
丘比好奇問道：“是因為和中原中也在一起，跟他學的嗎？”
以前的柚杏根本不會說嘲諷人的難聽話。
更別說嘲諷魔獸操控“重力”很爛。
“我和中也是戀人，在一起幾個月受到他的影響也不奇怪吧？”柚杏想了想，又道：“不過我覺得自己沒什麽改變，充其量是不再害怕戰鬥。”
畢竟她和中原中也的對練都是沖著對方下狠手的，真要論起兇險，以前遇見的魔獸都是小兒科。
她很久沒有在魔獸手上吃癟了。
最高等級的涅槃魔獸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別以為實力鍛煉上去不會再遇見危險的敵人。
……
擂缽街最近出現黑火的次數越來越多。
生活在這裏的居民都說是荒霸吐再次出現，祂渴望鮮血、渴望痛苦與仇恨的欲望，要把擅自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居民統統都消滅。
對於這樣的流言，柚杏是不太相信的。
與其他道聽途說的擂缽街居民不同，他們去調查過黑火出現的地點以及爆炸的波及範圍，無論是威力還是火勢範圍都遠遠不及八年前的爆炸。
真正的荒霸吐若是出現，絕對不會這樣一點點在擂缽街各處引發小範圍的爆炸。
祂有能力一舉轟出一個擂缽街，同樣有能力一舉鏟除現在的擂缽街。
完全不必小心翼翼，點燃擂缽街各處，刻意讓人看見漆黑的火焰傳出荒霸吐回歸的傳聞。
羊的少年們與柚杏看法大體相同，真正調查過黑火以後，他們都覺得這不是什麽值得讓人在意的東西，很快放下興致。
倒是中原中也堅持要調查出制造爆炸點燃黑火，在擂缽街散播荒霸吐回歸傳聞的幕後之人。
最開始肯定黑火絕不是荒霸吐所為的人是他，如今羊少年們搜集的證據、打聽的情報都證明中原中也說的話沒錯，確實是有人刻意所為。
事情到這裏本該結束。
荒霸吐與羊無關，幾次黑火都沒有傷及羊的少年們，他們的註意力再次回到港口黑手黨以及其他的抗爭勢力。
然而在這個時候，羊的內部出現新的傳聞——
中原中也背叛羊，投靠港口黑手黨成為他們的走狗。
“不可能！”柚杏想都不想反駁，道：“中也最討厭港口黑手黨，怎麽可能投靠他們，更別說什麽背叛羊的話。”
中也絕不會背叛同伴。
何況他很討厭港口黑手黨，深刻記得他們在這座城市留下的罪孽，厭惡他們這樣的人。
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羊，唯獨中原中也不可能。
“可是我們都看見了！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在一起，他不肯和我們回來，非要打賭什麽誰先找到制造荒霸吐謠言的人！”
“省吾和晶都被抓了，中也還要打什麽賭，根本不顧我們！”
“難道和港口黑手黨的賭約比我們還重要嗎？”
幾個少年回到基地，吵嚷鬧作一團，留守在基地的羊少年們面面相覷，小聲竊竊交流著中也要是背叛羊，投靠港口黑手黨，他們該怎麽辦。
沒有可以為他們貫徹反擊主義的人，甚至他們曾經最大的底牌都要化身成敵人攻擊他們的武器。
惶恐的情緒在基地蔓延開來，柚杏忍不住道：“等等，我們先不要著急，中也說不定是有什麽理由……”
“有什麽理由都不是中也和港口黑手黨一起行動的借口，我們都看見了！不止白瀨他們，中也今天一直都和港口黑手黨的人在一起！”
他們不是不想相信中也。
而是很多孩子都看見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站在一起，不止羊的內部，擂缽街也有傳聞羊之王要背叛羊，投靠港口黑手黨。
白瀨他們到處急著找中也，想拉著他去救回被港口黑手黨綁走的省吾和晶，貫徹羊的反擊主義報覆港口黑手黨。
可是他卻拒絕了。
相比他們的安危，中也更在乎自己的事，更在意什麽無關緊要的荒霸吐。
明明他們都調查過黑火不會危害到羊，放著不管任由幕後的人繼續鬧事，最後遭罪的人也不會是他們。
但中也堅持要先把賭約完成，拒絕和他們一起回來。
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傳遞一種不好的信息，與他們的事、與羊的安危和未來相比，中原中也更在乎自己。
他們所有人的安危全都維系在中原中也一念之間，一旦他不想再為組織使用重力，轉投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會成為他們最大的敵人。
“……不會的，”柚杏抿著唇，握緊手機撥通中原中也的號碼，低聲道：“中也絕對不會背叛同伴。”
她喜歡的少年，重情重義一直把羊收留照顧過他的事記在心裏，哪怕羊的性質已經和過去發生改變，他也不會選擇背叛同伴。
“柚杏，你是因為喜歡中也才會這麽說吧？比起我們的安危，你其實更在乎中也？”
俊介和白瀨對視一眼，眼神帶上幾分忌憚：“對了，我記得你剛開始遇見中也就說過想要加入羊，不過那時候，你完全不了解羊，只是因為中也才想加入我們。”
“如果中也背叛羊，投靠港口黑手黨，你也會跟他一起去的吧？”
站在柚杏對面的羊少年們以極其冷漠的眼神看著她，緩緩道：“畢竟你只在乎中也，我們怎麽樣，你根本無所謂。”
“好心幫我們找工作，離開擂缽街也不過是想著我們這群負累別再拖累中也，要是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你會很高興吧？”
“再也不用管我們，更不用頭痛怎麽讓我們成年以後自覺脫離羊。”
冷漠尖銳的眼神如同尖刀刺向柚杏，不僅僅是俊介和白瀨他們，她甚至在人群中看見結花和健次郎他們的身影。
曾經感謝她的少年少女，此刻同樣報以冷漠的眼光。
“……我承認我開始加入羊的目的不純粹，但我是真的想幫大家找到更好的出路，離開擂缽街回歸普通的生活，”她捏緊不斷傳來忙音的手機，低聲道：“中也是知道的，他也認為孩子們離開擂缽街會更好。”
不管怎麽說，外面的生活終歸比擂缽街要安穩。
“中也、中也……柚杏每次都拉中也做大旗，你在乎的人只有中也，我們是死是活，你根本不在意！”
“要是港口黑手黨要我們的命做中也的投名狀，你也會幫著他吧？”
柚杏臉色微白，搖頭道：“不會的，我不會這麽做、中也也不會這麽做，你們和中也相處這麽長時間，應該最清楚中也的為人。”
她認識中也的時間不過一年，但孩子們認識中也的時間遠比她要久。
他們應該更清楚中也是什麽樣的人。
中原中也是絕對不會背叛同伴，更別說什麽用同伴的性命作為投名狀加入港口黑手黨。
她緊緊捏著手機，帶著粉紫色標記的指甲快要摳爛手機按鍵，一遍遍給中原中也撥出電話，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忙音。
羊少年們冷漠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徒勞無功。
想要背叛組織的人，自然會把過去一切都扔下，又怎麽可能接他們的電話。
中原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行動時沒有接他們的電話，現在同樣不會接柚杏的電話。
“我回來了。”
熟悉的赭發少年身影出現在基地門口，幾個羊少年臉色微白，挪著步子靠近同伴汲取安全感。
他邁步走進基地，詫異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中也！”不斷忙音的手機被柚杏捏斷，她快步走近少年拉住他的衣服一角，低聲道：“你快和孩子們解釋一下，他們以為你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她知道中也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白瀨他們看見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走在一起，或許是有什麽緣由，只要解釋清楚就好。
“解釋？”赭發少年揚眉，帥氣桀驁眉眼上的詫異之色未散，道：“我要解釋什麽？”
他怎麽想不明白。
柚杏暗暗焦急，拽住他的衣服拉著人低頭，湊到耳邊：“港口黑手黨……你不是在外面遇見白瀨他們了嗎？他們說你和港口黑手黨的人走了，你快解釋一下。”
事情肯定不是這樣的。
就算中也真的和港口黑手黨的人一起離開，肯定也有他的緣由。
沒有聽到中原中也的話前，她絕不會相信任何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流言。
“解釋一下嗎……”
他微微沈吟著拖長時間，有按捺不住的羊少年圍上前，幾乎把柚杏和他都包圍在一起：“你想要什麽樣的解釋？”
柚杏楞怔一下，有點慌張：“什、什麽什麽樣的解釋……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肯定是假的吧？是外面的人隨便傳的話吧？”
他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拉著柚杏入懷，唇瓣湊到她耳邊留下冰涼的氣息，笑著說道：“抱歉，我是真的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誒……？”
鋒銳的刀刃在柚杏楞神的瞬間刺入後背，幾乎刺穿少女單薄的身板，鮮血快速溢出染紅衣服布料。
“啊啊啊啊啊！！！中也對柚杏下手了！！！”
“中也要殺了我們！！！”
遠遠站在一旁的羊少年們發出驚恐的尖叫，慌不擇路想要逃跑。
然而下一刻，更加讓他們恐懼的畫面出現了。
圍攏住柚杏他們的羊少年們紛紛抽出匕首、小刀一樣的武器，高舉向恍惚楞神的少女刺去，鮮血大片大片染紅白色的衛衣，滴答落下在地板匯聚出一小灘血。
“結花、健次郎，你們在幹什麽！”
基地的入口被突然揮刀傷人的同伴們堵住，其他的羊少年根本不敢往門口沖，他們驚恐不已看著昔日無比熟悉的同伴，神經繃緊成一線快要被嚇瘋了。
黑影如潮推開圍攏在身邊的人，柚杏捂住唇咳嗽一聲，血液不住順著指縫流下：“是魔獸……”
她擡眸看向“中原中也”，又一一掃過剛才拔刀襲擊她的“同伴們”，辨認出他們身份以後，魔獸們臉上如出一撤的笑容，如同木偶師提前畫好在臉上的笑容。
“哢嚓——”“哢嚓——”“哢嚓——”
接連不斷的人體拆解聲音，魔獸中也和魔獸結花他們在白瀨他們眼裏化作怪異的類人生物，嚇得他們不斷後退避讓，驚恐喊道：“怪、怪物！”
“……找機會離開這裏，我負責牽制他們。”柚杏頭也不回，毫不吝嗇魔力快速治療身上的傷口，狠狠揮鞭掀起基地的影子攻向魔獸們。
擬態成人的魔獸，可以被普通人看見。
因為魔獸結花他們能正常和羊的少年們對話，她完全沒有發現他們都是魔獸。
上一次魔獸竊取她情感能量和記憶，擬態成中原中也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是深夜無人的時刻，她和丘比都能看見魔獸也不覺得它有什麽奇怪。
沒想到，魔獸們已經潛入羊的基地，混進孩子們中埋伏她。
黑影如海如潮上湧撲向魔獸們，白瀨他們一時說不清到底是擬態成同伴們的魔獸更令他們恐懼，還是此前一直沒有告訴過他們有特殊能力的柚杏更令人害怕。
“你怎麽辦？”白瀨和身旁的少年相互扶持著準備一起離開，隔著漆黑的濃影看不清柚杏的身影，只能聽見兵刃相碰的聲響：“它們到底是什麽怪物？”
完全偽裝成他們認識的人，悄無聲息靠近給出一擊。
魔獸們出手攻擊柚杏之前，他們完全沒發現同伴不是真正的同伴。
只覺得心下生寒、恐懼不已，看向身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這種怪物偽裝而來。
“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是專門負責對付它們的！”
柚杏抽鞭落地，驅動影子把慌亂想要出逃的羊少年們包裹在一起遠遠傳送出基地，扔下話：“你們只要記得，中也是絕對不會背叛羊，那個和港口黑手黨在一起的人很可能是它們變成的。”
她不相信中原中也會背叛同伴。
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魔獸擬態成型的人會被普通人看見，那麽白瀨他們之前看見的中原中也，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連接著擂缽街外圍的影子把白瀨他們吐出影子空間，十幾個少年摔得七葷八素，不住痛呼。
“嘶……白瀨，你說柚杏說的是真的嗎？我們之前看見的中也，可能是那個怪物變的。”一個羊少年揉著摔痛的臀部，站起身道：“不止中也，還有結花和草太、健次郎他們都變成怪物了。”
一想到他們身邊的人都是由怪物所變，他們就止不住感到後怕。
若是那些怪物要對他們下手，他們肯定不會防備同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挨一刀不死也會重傷。
“不知道！”白瀨半是煩躁半是恐懼。
他開始不確定自己在游戲廳看見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中原中也。
說不定柚杏說的是真的，那個怪物偽裝成中也的樣子在外面活動，好讓別人以為中原中也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他之前著急想要中也去實行反擊主義，報覆港口黑手黨也是為了一清組織內部以及外面的流言。
“羊之王投靠港口黑手黨。”
這個流言處理不好，會給羊帶來很大的危機。
不過就算游戲廳裏的怪物不是真正的中也，有一點也是不可否認的。
他們羊所有人的性命都把握在中也手上。
一旦中也不想再庇佑他們，這份力量會成為他們最大的敵人。
這份不穩定性，足以讓羊的內部生出嫌隙。
魔獸的出現和埋伏都太過突然，不得不讓柚杏懷疑開始遇見的魔獸中也是個試探，一個針對她的試探。
她原本以為魔獸沒有智慧，過去的經驗也告訴她魔獸沒有這樣設下埋伏陷阱的能力。
不成想，她會差點因為固有思維死在魔獸手上。
非術師、非魔法少女的人無法看見魔獸。
魔獸不具備設連環套的智慧。
這些固有思維，讓她下意識忽視魔獸會在偽裝過一次中也以後，再次偽裝成中也的樣子出現在羊的基地。
二三十個少年的眼睛下，誰又會想到突然回來的“中原中也”是魔獸假扮。
“咳咳咳、只剩下我們了……”
柚杏擡手蹭去唇邊的血跡，嗓音微啞冷淡道：“一而再再而三，偽裝成中也的樣子，做好死得很慘的準備了嗎？”
她不是擅長治愈的魔法少女。
即便大量動用魔力，想要完全治好身上的傷也要不少時間。
戰鬥途中，她沒空這麽做也不能這麽浪費魔力，只能先把表面的傷口愈合，剩下內在的部分等戰鬥結束再慢慢治療。
“這招我還沒給中也看過，”柚杏高高揚起眉頭，漂亮的杏眼閃爍著怒意，揚鞭抽影拉扯出一長串液態般的影子，落地化作一個個肖似她的黑影，每一個纖細的身影手裏都握著一條長鞭匯入腳下的黑影：“正好拿你們試一試手。”
影子擬態出的魔法少女，手握長鞭毫不猶豫朝著魔獸們襲去。
基地以及外界的影子不斷被她們竊取，化作多變繁雜的攻擊手段，每一個魔法少女影子都有獨立的戰鬥思維。
一影對上幾只魔獸都不在話下。
“最後是你。”
柚杏擡眸瞪著魔獸中也，咬牙切齒：“我要親自料理你。”
影之黑潮淹沒整個基地內部，把戰鬥中的魔獸和影子們都拖入她的影子空間。
不管魔獸竊取她多少情感能量和記憶。
她這次都要把魔獸偽裝成中也的能量全部擊潰。
絕不再讓它以這樣的面貌出現。
……
黃昏落日時分，擂缽街一角的影子浮動上湧，極其緩慢推出一道踉蹌的纖細身影。
柚杏扶著墻試圖站穩，腳下一晃差點跌坐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之下，血液混著內臟碎片噴咳而出，染紅掌心順著指縫不斷落下。
她垂眸看一眼，低低喘息著倚墻而坐。
體力和魔力都經過大量的消耗，靈魂寶石染黑過半，柚杏已經沒有力氣再把自己轉移回安全的住處。
身體內部傳來陣陣疼痛，叫囂著傷口未曾痊愈又再次開裂，刀口裂開湧出鮮血，染得純白衛衣一片紅一片白，恍若大片大片展開的血色之花。
“真是大意……”
柚杏輕攏著靈魂寶石，無力倚坐在墻角下瑩瑩的光芒治愈身上的創傷，喃喃：“要快點治療好……”
不能讓別人看見。
不能被中也發現。
她不想中也擔心，只要在中也找到她之前治好所有的傷口，就算他從其他人那裏聽到她不慎受傷的消息也不要緊。
他們對練的時候，經常會受傷。
只是這一次重一點。
重到她不想讓中也看見。
小動物都有受傷躲開其他人療傷的心態，柚杏自嘲提了提嘴角，她會有類似的想法也不奇怪。
傷口最後都會治好，不必讓關心她的人掛念擔憂。
“嗡嗡嗡……”
手機在口袋震動幾下，柚杏恍惚一下低頭，喃喃著虛軟扒拉出手機：“郵件？”
是店長嗎？還是逃出去的人？
總不會是中也。
她給中也設定的郵件鈴聲不一樣。
指尖上的血模糊屏幕上的平假名和漢字，柚杏凝眉恍惚想擦幹凈屏幕卻越擦留下越多的血痕：“好臟，全都是血……”
她怎麽都擦不幹凈。
精神和身體雙重疲憊，柚杏嘆一口氣，垂下手：“是誰的郵件……我能不能睡醒再看……”
她真的不想擦手機了。
衣服和手帕都臟了，拿去擦手機一樣會越擦越臟。
“我好困，”倚靠著墻角而坐的少女呼吸微弱，呢喃的聲音風一吹即散，膚色蒼白若紙，血液點滴落下染紅她身下的土地：“唔……結花的郵件，咳咳……結花不是離開羊了嗎？”
她模糊想著羊已經離開的兩個少年少女。
結花和健次郎。
即便已經離開羊，他們在知道她想要打聽八年前荒霸吐的事還是不遺餘力幫忙。
所以基地出現結花和健次郎的身影，她才沒有懷疑過什麽。
因為這段時間，他們確實都在商店街和擂缽街來回跑動，乍然聽聞中也和港口黑手黨的人走在一起趕回基地。
確實是他們會做的事。
二次偽裝成中原中也出現的魔獸實力不如上一只魔獸中也強，其他的魔獸羊少年實力也不算強大，莫約和修道魔獸在一個層級。
真正影響到柚杏的是，她毫無防備之下受的傷。
靈魂寶石治愈速度不快，戰鬥期間她不敢太多浪費魔力在傷口上，導致受傷的地方反反覆覆裂開，傷口一次次溢出鮮血。
要不是靈魂寶石不滅，魔法少女不死。
她可能真的會因為失血過多，死在魔獸手上。
“咳咳……”
靈魂寶石散發著瑩潤的光芒，充斥在寶石之間的黑色漸多，遮蔽柔和的粉紫色。
柚杏微弱的呼吸漸漸平穩，疲倦的意識不斷下沈。
靈魂寶石亮起的光芒熄滅，重新回到魔法少女的身體裏。
落在懷裏的手機不斷震動，屏幕上隱約顯示出中原中也的名字，無聲一下一下震動滑落地上。
陷入昏睡的魔法少女毫無所覺。
直到天色暗沈，烏雲密布落下涼涼的雨點打在柚杏臉上，她恍然睜開眼，昂頭看天：“下雨了……”
深秋的季節，下雨還是挺冷的。
不過她似乎已經感知不到冷熱，雨水打落在身上也無甚特別感覺。
“對了，結花的郵件……”
她努力甩了甩頭，胡亂摸索幾下在身旁找到掉落的手機，手指沾著雨水擦幾下屏幕：“白瀨他們決定要和GSS聯手，不要讓中也回來？”
柚杏懵懵看著郵件，恍惚沒明白結花發送的郵件是什麽意思，動作遲緩一下一下按著下行鍵拖動屏幕：“他們要和GSS……聯手對付中也……”
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和GSS聯手對付中也？
中也不是他們的王嗎？
中也是保護他們的王、保護羊在擂缽街生存，貫徹反擊主義，數次救過孩子們的組織首領。
“因為……中也和港口黑手黨聯手，他們要在中也變得不穩定之前下手，”屏幕上的字都是柚杏認識的字，就算被血液模糊過，依舊清晰刻入她的眼底，“為什麽……白瀨他們不是知道，中也沒有和港口黑手黨在一起嗎？”
和港口黑手黨在一起的中也極有可能是魔獸扮演。
這次出現在橫濱的魔獸具有一定的智慧，知道擬態成人類的模樣靠近他們，以言語和行動挑撥制造心靈漏洞。
他們不是都知道嗎？
為什麽又要和GSS的人聯手？
柚杏不明白。
她搖搖晃晃起身，虛虛握在手心的手機摔落地面，昂頭看著天空任由雨水把自己打個濕透。
雨水沖刷帶走沾染在皮膚和腳邊的血液，柚杏茫然擡頭看天，脖頸好似再沒有力氣支撐著腦袋低垂，慢慢在雨中邁著步子。
頭發濕透、衣服濕透甚至鞋子都是濕噠噠，一腳深一腳淺踩著擂缽街不平的地面。
“柚杏。”
有人在喊她。
渾身濕透的粉發少女迷糊擡頭望去，赭發藍眸的少年雙手插兜，右腿虛虛點踩著地面，灰色的衛衣兜帽拉過頭頂遮擋住頭發，餘下赭色的額發擋在桀驁的眉眼前。
“……中也？”
她有點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認錯人。
是魔獸？還是真的中也？
看見熟悉的戀人身影出現在面前，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撲過去，向他抱怨今天發生的事，或是告訴他羊的少年們準備和GSS聯手。
而是面前這個人……
真的是中原中也嗎？
她真的已經徹底把魔獸中也殺死，沒有餘下半點能量讓它再擬態成中也的模樣嗎？
柚杏自己都無法確定。
她微微歪著頭，神情有點空茫打量熟悉的戀人身影。
“你亂跑什麽？”中原中也右腿有點不自然走過來，低聲道：“給你回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柚杏打過去的時候，中原中也正遇上強敵，根本騰不出手去接電話。
待戰鬥結束以後，他再回電話過去，怎麽都聯系不到柚杏。
雖然知道柚杏實力不俗，以橫濱的異能者水平沒幾個人能傷到她，但難保柚杏不會像他一樣遇見一個實力超規格的強敵。
他回到基地發現所有人都不在這裏，基地內部更是一地狼藉，戰鬥的痕跡和血跡四處都是，急匆匆出去找人。
一直到現在才把偷偷躲起來，傻乎乎淋得自己濕透的笨蛋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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