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一張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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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一張合照
胡哈拉沙漠是大自然的一大奇跡。
萬米高山積雪難消, 山下熱氣蒸騰,望不到盡頭的沙漠又被一片蜿蜒的綠洲擋住去路,天塹之隔, 仰頭望天雲層包裹,希望在人們腳上生花, 信仰之山賜予無限財富。
淮虞坐在司允澤的保姆車裏,陳東帶他們去看神聖的布魯雪山, 綠洲泉眼洋沙湖,打卡最美的景區。
下午六點之後空氣慢慢稀薄, 一直到八點才會慢慢天黑,夜晚的溫度驟然降低,溫差巨大,需要穿棉襖才不會被寒潮侵蝕。
這裏游客眾多,絲毫不缺信仰之徒,徒步千裏來到翠綠的洋沙湖。
如果你擁有勇氣盛下一壺洋沙湖湖水再徒步布魯雪山, 將神聖的天泉於萬米高空灑下,美麗的莫窟神女會庇護你, 守護自己的信徒。
而胡哈啦古城的美並不止步於此。
當夜晚來臨,觸手可及的雲層之上, 紫彩昭明的晚霞褪去, 深暗藍甚至發黑的天空落下希望之眼, 於萬米高空中閃動繁星, 假使你運氣爆棚,打開胡哈拉觀星軟件,你會捕捉到星雲軌跡, 甚至看到流星劃過天際,霧氣消失, 用肉眼追尋綠色極光,胡哈拉的守護神會賜予你無限希望。
陳東的車是在這新買的黑色大G,在沙漠中行駛不在話下,就這麽開了半個小時,司允澤打開手機,點進某個觀星軟件的頁面,內容顯示網絡緩沖中,正在加載,半晌,屏幕中央出現今晚玫瑰星雲會出現的地圖,以及流星極光會驟然降臨的地點,胡哈拉的人民淳樸浪漫,地點圖標分別用小紅玫瑰與閃亮綠星代替。
地圖上的軌跡各不一樣,互相攀升拉扯,最終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而他們行駛在中央,即將到達胡哈拉沙漠、洋沙湖、布魯雪山最佳觀景臺。
據當地天文觀測臺的研究員說,這裏將會有一場盛大的流星雨劃過,他們給這場流星雨命名——玫瑰流星雨。
當晚同一時間,難以露面的玫瑰星雲會向地球生物展現它獨有的浪漫星跡,藏在億萬光年宇宙重得永恒玫瑰,獻上銀河最炙熱的吻,經久不衰地留下痕跡。
而閔嘉木【Lyra】職業藝術畫家兼知名攝影師:展出過《銀河》特輯畫展攝影展lyra-寓意優雅與藝術。
《銀河》這一攝影展讓他一戰成名,原因是他年幼時拍攝的某一張星空圖上,似乎萬米高空有兩個若隱若現的人影存在,藝術和想象未知的魅力讓無數攝影師趨之若鶩卻再沒有相似的情景,以至於讓lyra成名。
在今晚,玫瑰流星雨來臨的前十分鐘,這位一直以來以浪漫成名的攝影師畫家lyra將會在同一時間展出成名之作《銀河》於神聖的布魯雪山之下,並設下數十架觀星臺,實時投到高科技設備上,一同見證,星河降臨。
司允澤早已預約好了私人vip票,能和lyra一同參展,體驗其中的三臺觀星機器,並且以一千六百萬約了lyra,讓他幫忙拍下玫瑰流星雨來臨的那一瞬間。
之前在淮虞家,他就發現淮虞淮星對宇宙銀河似乎擁有超強的興趣和熱愛,今晚,司允澤等不及要看到他倆發現時臉上的雀躍表情。
有人說,當夢幻至極的流星到來之際,整個世界都會被浪漫硬控,時間會在那一瞬間完全停下來,司允澤沒體驗過那種震撼人心的感覺,如果時間會被靜止,他大概會想摘下墨鏡在盛大的熱鬧聲中以最真實的面目吻上淮虞吧。
打算關掉手機,lyra突然發來消息,詢問尊貴的司先生何時會到達目的地。
司允澤不太自然地轉了轉手腕,打字回:流行雨降臨前的一個小時,我們會到。
lyra回覆:好,還要教一些專業知識,時間剛剛好。
關掉手機,目光斜視中發現淮虞似乎在偷偷看他。
淮星被一望無際的沙漠吸引,正拿著他的手機錄制視頻。
節目組攝像沒有跟來,他跟宗導說過今晚可能得十一二點才會到客棧休息,宗導了然,沒在錄制他們這邊的日常。
這邊的鏡頭就在熄了的那刻沒在打開過。
自然會引起很多觀眾的不滿,結合關掉攝像頭之前的情景,大家都在公屏上猜,原本以為直播鏡頭關一會兒就會打開了,誰知道一個下午過去還黑著。
每次點進這邊的鏡頭區域就會遺憾而歸,觀眾粉絲紛紛跑到官方賬號下討要說法,誰知道幾家莫名統一口徑說司允澤淮虞他們行程太滿,舟車勞頓需要長時間補覺才能確保明天的錄制完美進行,給觀眾呈現最佳狀態。
觀眾:“???”
粉絲:“!!!”
[不是吧,睡覺當然可以啊,能不能不要把直播間鏡頭關掉啊qaq]
[就是就是,超想看他仨,就連睡覺都想看,娃綜就不能人性化一點嗎,開二十四小時行不行]
[人...人性化?樓上你有點抽象了,二十四小時,跟拍攝影師不要活啦?]
[為什麽關鏡頭,為什麽關鏡頭,為什麽關鏡頭,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和氣生財:還能是為什麽,一定是小情侶偷偷摸摸行不軌之事,不想被我們大家夥看見罷了!]
[有什麽是我們微.博頭.條sssvip不能看的,是親嘴嗎?是床.戲嗎?是□□焚身嗎?!]
[啊啊啊樓上和勞斯,匿名鹹魚勞斯,會說多說,會雲多雲!星星眼.jpg]
#司允澤淮虞直播間停播一下午!# #司允澤淮虞同床共枕補覺#
兩條熱搜火速沖上頭條榜單,但令有些粉絲失望的是未得到應該有的澄清回應,熱搜詞條就如同脫韁的野馬,至從上一次熱搜沒撤掉之後,就再也回不去。
但有些粉絲,如同瓜田裏的猹,蹦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過年還下雪了呢。
[小情侶恩愛非常的證據又多了一些嘿嘿]
[沒事的,看不見沒關系的,你們愛我們就愛]
[魚澤cp是真的!是真的!]
[快啊,大do特do啊!再生一個星星!]
......
剛加入cp超話的新粉沒見過這種場面,被硬生生安利一百多條視頻——魚澤cp暗搓搓秀恩愛兩三事。
互相系領帶、系腕表、司允澤背淮虞、司允澤牽手淮虞......許許多多數不清的磕糖小細節,直接將她們錘入坑底。
甚至直接更新到最新一條,古城互相餵小零食笑容長存術!
cp萌新:嘶——恐怖如斯啊!
她們家大粉為了磕cp長時間游走於現場一線,鈔能力無所不能,甚至還放出很多他們未曾發現的新糖,只有cp粉絲等級100才能有權利觀看,據cp超話發起人說,這是關於宴會二三事的。
無數cp粉為了磕糖每天做任務,直接打到cp榜單第一。
至今沒有人到一百級,為了這個偉大目標,大家團結一致做任務攢經驗。
此刻,兩位正主下車。
時間已到七點半,布魯雪山下有盛大的篝火晚會,少數名族在這裏組成大型宴會,歡慶遠方的朋友到來。
淮星拿著小火棍被司允澤牽著走,淮虞走到司允澤另一邊,用手機記錄雪山下的繁榮。
“今晚有篝火宴會祭祀活動,是嘎紗族為了祈求風調雨順,萬裏長春,安居樂業的大型聚會,很熱鬧,要看好淮星。”司允澤對後面的幾名便服保鏢說。
淮虞也不敢放松,剛想走到淮星另一邊,就被司允澤牽住了手,“晚上還沒吃東西,這裏的特色美食牛肉火鍋,烤全羊,囊泉包肉聽人說很好吃,想不想試試。”
行至人群之中,各種聲音夾雜,擦肩而過的人流越多,淮虞就越發感到緊張,莫名有一種時刻都會被發現的刺激感將他四周包裹得風透不出。
“我們可以找一個人少的店嘛......”
身邊人的要求總是那麽奇怪,人少的店菜能好吃嗎?
但今天司允澤心情很好,淮虞提什麽要求他都會無條件答應,況且他也答應過淮虞,永遠不會生他的氣,會考慮他說的話,陳東說,兩人相處要有來有往互相寬容取舍,他試著走一走那條路,看這樣,是否會建立起通往淮虞的天梯,搭建起一條獨一無二的橋梁。
這需要很多很多耐心,很巧,他不缺耐心,很多很多的耐心他司允澤有。
到時候到其他店點更好的要陳東拿過來就好了。
“當然可以。”司允澤難得說。
“好......”淮虞點頭。
司允澤難得會聽他的話,淮虞望向他。
但司允澤沒有改變主意,只是擡起頭打量起這些小店鋪來,隨後帶他們走進一家人不太多的店,要了一個包間。
這頓飯吃得很愉悅,菜品也能接受,快吃完的時候,窗外忽然有很多人叫喊。
淮虞探頭望出去。
許多游客和當地人都朝一處聚集,嘴裏說的話各樣,但大概能聽個明白,他們都在說——有人在那邊滾火球!
淮虞不知道火球是什麽,怎麽滾,難道被火包裹起來還能滾嗎?
淮虞聽得專註,都忘了動筷子,司允澤註意到,跟著往外看,隨後淡定地說:“想去看?”
回過神,淮虞輕輕點頭。
“司叔叔,我藥去康!”淮星趴在窗邊要司允澤抱他看。
司允澤不會跟小孩子計較很多,自然地將他抱起來:“吃飽了嗎?”
淮星眨巴眼睛點頭。
“那我們就去看看。”
-
下樓,跟隨人潮往前走,漸漸的,有人跑起來,臉上都掛著笑意。
司允澤見淮虞蠢蠢欲動的模樣,拉住他的手也跟著人群跑,司允澤手心很熱,一只手抱住淮星,一只手牽他,溫熱的觸感漫延,淮虞朝他看,司允澤微微在笑,不太明顯,比冷冰冰的時候帥多了。
很快目的地到了,很多人擠在一起,這種場景跟追星差不多,大家舉起手機,圍成一個包圍圈。
祭祀儀式還沒開始,不過古城請了火球非遺傳承人,進行開場表演。
淮虞不知道什麽是非遺,猶豫了很久還是仰頭問司允澤。
“非遺?”司允澤把淮星抱過頭頂,讓他坐在脖頸處,垂下眉眼:“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瑰寶,古老傳承文化走到今天,沒多少人還在繼承先人文化,展現給世人去看,發揚光大,因此極為稀缺。”
“非遺傳人從小開練,為了把這項即將失傳的技術不負先人不負自己,哪怕再累再辛苦也會繼續傳下去,這是獨屬於他們的信仰。”
司允澤指向傳承人手中的滾火球道具,“舉起的重量起碼三十斤,常年如一日的練習,才會有臺上傑出震撼的表演,吃多少虧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淮虞凝聚目光,仔細去看。
“非遺傳人很多嗎?那有失傳的嗎?”不解問道。
“當然。”司允澤疑惑看他:“你不知道這些嗎?”
淮虞僵住,找了個說辭:“不太了解這方面的事情,多虧你告訴我。”
司允澤良久移開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敵.特呢。”
淮虞:“......”
望向遠處即將準備好的非遺傳人,司允澤摸了摸淮虞的頭:“當然有失傳的,有些非遺太難堅持沒人願意學,也掙不到錢,年輕人不樂意學,手藝自然就失傳了。”
“沒多少人學嗎?”
“很少。”
“那為什麽看的人這麽多呢?”
“因為美。”
司允澤話音剛落,火壺傳承人就穿上衣服,戴好手套,將已經燒好的木炭放入兩邊制作完成的道具中,隨後擺一個姿勢,站起身,像舉重一樣舉過頭頂,在現場觀眾的歡呼聲中,快速抖動火壺產生火花。
兩團巨大的火星融為一體,飄向遠方,像一條綿延不斷的火龍吐息,形成震撼的火樹場面。
寓意百家安寧,火除邪祟。
火光綻放的那一瞬間,燃燒出獨特的景象,意境美到極致。
“太好看了吧!哇撒——”
“好厲害呀!太震撼了!”
......
火龍遨天,火鳳涅槃,祭祀開始,少數民族的人民呈現三角站位,紛紛舉起一點點燃燒的火把,站在火壺傳人遠處身後,載歌載舞,時而舉起,時而放下。
升騰而起的火,似乎在向天地日月呼喊感召,天與地,人與神的距離在這一瞬間無限靠近。
“火這麽燙,他不怕嗎?”淮虞輕聲問。
“沒有人不會怕火,但人也不會對火畏懼。人類的文明進程中,不斷將火征服,為人所用,火焰亦是人的文明。”司允澤認真思考了幾秒,然後又說,“怕又如何,硬燙,為了一場完美的演出他們也會心甘情願。”
火光難得柔情,司允澤還站在他旁邊,垂眸望向他,像是要透過他的眼睛,與他欣賞同一片美景。
淮虞被現場的景象震撼道,就在他要拿出手機拍攝,轉換鏡頭時,司允澤忽地低頭傾身側臉,柔情地吻住他的唇,並捏住他舉手機的一只手,摁下電源鍵。
截圖成功,照片一閃而過,唯有人像中的真人還在原地。
發生得太快,淮虞來不及反應,就被覆上唇,保留下最珍貴的一幕。
他和司允澤擁有了第一張合照。
親完他的唇,司允澤詢問:“好看嗎?”
淮虞點點頭,眼睛還保留看向遠處祭祀的方向,餘光卻在看勾他情緒的人,剝白嗯聲,“非常好看。”
只要他一直不回頭,往前走,就不會被司允澤知道他原本靠近他的目的;只要他勇往直前,帶著這個秘密永埋地底,就絕對不會見到天光,司允澤就不會發現,他就能和淮星一直這樣下去——
黑暗中有火光不斷炸開,破開一條縫隙帶來光明,與炙熱的溫度融為一體,撼進淮虞的血液體溫。
“司允澤,”淮虞忽地叫他名字,司允澤很喜歡聽,於是問:“怎麽?”
“我在做夢嗎,會不會有一天,這場美夢營造的一切轟然倒塌,一去不返,你還會對我這麽好?”你還會這麽好接近嗎?
淮虞默默在心裏呢喃。
“不會。”司允澤回答得無比幹脆,眸光忽暗又被火光照亮,眸光灼灼,“現實就是現實,不會是夢,就算是,”他的語氣重了些,“也不會改變。”
他用堅定但不理解的迷惑眼光看向淮虞:“你想怎麽變,只會越變越好,不是嗎?”
愛不會讓人膽怯,他會讓人擁抱勇氣,捕捉所長。
有愛,才會有這場盛大的祭祀儀式,有愛才會讓所有人聚集在這,祈禱上天,百姓安寧。
他和淮虞,不是有愛嗎。
這樣的問題不會讓司允澤惶恐,只會令他期待,期待另一種與淮虞的相遇,假使他們早就相遇一見鐘情,或是青梅竹馬救贖情深,結局都不會變。
司允澤想,只要他愛上淮虞,那麽,什麽都不會改變。
他了解自己,他只會越陷越深,從此闖進一個叫做淮虞的圈子裏,固步自封。
捂住耳朵,愛得比誰都深。
重來一次,他只會感謝這次的相遇,司允澤還是會求上天,讓他遇見淮虞。
“你知道我為什麽對你越來越好嗎?”司允澤忽地說,語氣都變得鄭重。
淮虞一怔,看向他的目光帶著索求。
司允澤望天,又看向那些希望之火。
淡定地自嘲:“司允澤是一個懦弱的人,七歲那年護不住自己的母親,也護不住心愛的小貓,還有那些沒有來得及見光的小貓崽。愛的滋味漸漸淡去,最後只剩下失望和日覆一日的仇恨,恨自己毫無本事,恨自己不被重視,恨自己只能靠著殘存的恨意,活下去,活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感受不到一點愛,沒有愛,失去愛,最後被愛摒棄,麻木活著。”司允澤吐息,“這是我以前的人生目標。”
“表面風光,背地裏那些苦楚,就像這些非遺傳人一樣,永遠只有自己知道。”
“沒有想到會遇見天使一樣的你。”司允澤把他形容成天使,淮虞倍感惶恐,他甚至都不能完整地稱作為他嘴裏的人類。
見他發楞,司允澤笑了下,“說你是天使這麽難以置信?”他又說:“怎麽不算呢,純潔得什麽都不懂,跟誤入人間的天使一樣。”
淮虞誠惶誠恐,實在擔不起司允澤這一聲“天使”,知道真相,司允澤會立馬改口說他是惡魔。
“我七歲沒媽,被親生父親拋棄被傭人虐待茍延殘喘活著,我的出生不是印證愛情,而是詮釋殘忍,我難以擁有父愛,不過我也擯棄父愛。愛是什麽,六月以前,我的人生沒有愛情這個選項,但現在,我認為,我在擁有。”
司允澤神情淡淡,似乎只是在說一句早就認定,所以理所應當的話。
看向淮虞那張緊繃的臉,那天那一槍,射向的不是周寶怡,是他二十多年如一日的臆想,是他心裏某塊深處結痂許久的沈屙,終於松了松,有良藥送進去,緩慢恢覆生機。
立馬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在想些什麽?司允澤很清楚。
黑幕降臨,風大了些。一個大風吹過來,火焰四處飛散。
很神奇,空氣流速變快,司允澤淮虞還是不約而同地拉住彼此,此刻,彼此為藥。
司允澤跟他訴說原聲家庭的痛苦,講述童年壓抑,原來豪門少爺並不是表面那麽風光,走過的那一路,布滿荊棘坑窪,唯有一遍遍提醒自己才不會迷路。
他在想什麽……他居然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他的世界,他的過去,他們的過去。
看著他眼角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紅,手心中那難消的疤痕,以及一層一層訴說的心事。
原來司允澤這樣強大的人,也擁有固執的隱晦。
“司允澤,”淮虞叫他,風沙糊眼,他說:“小心。”
司允澤把淮星放下來,抱在懷裏。
三個人就這樣互相依偎擠在一塊,司允澤一直把他緊緊牽住,像是蛛絲吐網,哪怕風雨再大,也會緊密連接糾纏。
風吹亂兩人發絲,刮來濃郁的塵土味。
司允澤牽好他,像抓住救命藥一般,帶他避開人群,回到車內。
他把早就準備好的大風衣拿出來,兩人對視片刻,司允澤先開口,“天氣溫度會降,風也大,穿上。”
淮虞擡眸凝視他,輕聲說好。
黑色巨大風衣把他整個人圍住,仿佛被黑暗裹挾,唯獨司允澤立在啦那,跟座燈塔般,源源不斷輸送燈光照亮。
陳東開了換氣系統,提高了車內溫度:“先生,再往前開溫度會降,大概還得開一會兒!,可以淺眠一下,”
幼崽的精力時而高,時而低,先前鬧了一會兒,這會已經要睡著了。
淮虞:“我們去哪兒。”
“去找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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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虞坐在司允澤的保姆車裏,陳東帶他們去看神聖的布魯雪山, 綠洲泉眼洋沙湖,打卡最美的景區。
下午六點之後空氣慢慢稀薄, 一直到八點才會慢慢天黑,夜晚的溫度驟然降低,溫差巨大,需要穿棉襖才不會被寒潮侵蝕。
這裏游客眾多,絲毫不缺信仰之徒,徒步千裏來到翠綠的洋沙湖。
如果你擁有勇氣盛下一壺洋沙湖湖水再徒步布魯雪山, 將神聖的天泉於萬米高空灑下,美麗的莫窟神女會庇護你, 守護自己的信徒。
而胡哈啦古城的美並不止步於此。
當夜晚來臨,觸手可及的雲層之上, 紫彩昭明的晚霞褪去, 深暗藍甚至發黑的天空落下希望之眼, 於萬米高空中閃動繁星, 假使你運氣爆棚,打開胡哈拉觀星軟件,你會捕捉到星雲軌跡, 甚至看到流星劃過天際,霧氣消失, 用肉眼追尋綠色極光,胡哈拉的守護神會賜予你無限希望。
陳東的車是在這新買的黑色大G,在沙漠中行駛不在話下,就這麽開了半個小時,司允澤打開手機,點進某個觀星軟件的頁面,內容顯示網絡緩沖中,正在加載,半晌,屏幕中央出現今晚玫瑰星雲會出現的地圖,以及流星極光會驟然降臨的地點,胡哈拉的人民淳樸浪漫,地點圖標分別用小紅玫瑰與閃亮綠星代替。
地圖上的軌跡各不一樣,互相攀升拉扯,最終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而他們行駛在中央,即將到達胡哈拉沙漠、洋沙湖、布魯雪山最佳觀景臺。
據當地天文觀測臺的研究員說,這裏將會有一場盛大的流星雨劃過,他們給這場流星雨命名——玫瑰流星雨。
當晚同一時間,難以露面的玫瑰星雲會向地球生物展現它獨有的浪漫星跡,藏在億萬光年宇宙重得永恒玫瑰,獻上銀河最炙熱的吻,經久不衰地留下痕跡。
而閔嘉木【Lyra】職業藝術畫家兼知名攝影師:展出過《銀河》特輯畫展攝影展lyra-寓意優雅與藝術。
《銀河》這一攝影展讓他一戰成名,原因是他年幼時拍攝的某一張星空圖上,似乎萬米高空有兩個若隱若現的人影存在,藝術和想象未知的魅力讓無數攝影師趨之若鶩卻再沒有相似的情景,以至於讓lyra成名。
在今晚,玫瑰流星雨來臨的前十分鐘,這位一直以來以浪漫成名的攝影師畫家lyra將會在同一時間展出成名之作《銀河》於神聖的布魯雪山之下,並設下數十架觀星臺,實時投到高科技設備上,一同見證,星河降臨。
司允澤早已預約好了私人vip票,能和lyra一同參展,體驗其中的三臺觀星機器,並且以一千六百萬約了lyra,讓他幫忙拍下玫瑰流星雨來臨的那一瞬間。
之前在淮虞家,他就發現淮虞淮星對宇宙銀河似乎擁有超強的興趣和熱愛,今晚,司允澤等不及要看到他倆發現時臉上的雀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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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cp粉為了磕糖每天做任務,直接打到cp榜單第一。
至今沒有人到一百級,為了這個偉大目標,大家團結一致做任務攢經驗。
此刻,兩位正主下車。
時間已到七點半,布魯雪山下有盛大的篝火晚會,少數名族在這裏組成大型宴會,歡慶遠方的朋友到來。
淮星拿著小火棍被司允澤牽著走,淮虞走到司允澤另一邊,用手機記錄雪山下的繁榮。
“今晚有篝火宴會祭祀活動,是嘎紗族為了祈求風調雨順,萬裏長春,安居樂業的大型聚會,很熱鬧,要看好淮星。”司允澤對後面的幾名便服保鏢說。
淮虞也不敢放松,剛想走到淮星另一邊,就被司允澤牽住了手,“晚上還沒吃東西,這裏的特色美食牛肉火鍋,烤全羊,囊泉包肉聽人說很好吃,想不想試試。”
行至人群之中,各種聲音夾雜,擦肩而過的人流越多,淮虞就越發感到緊張,莫名有一種時刻都會被發現的刺激感將他四周包裹得風透不出。
“我們可以找一個人少的店嘛......”
身邊人的要求總是那麽奇怪,人少的店菜能好吃嗎?
但今天司允澤心情很好,淮虞提什麽要求他都會無條件答應,況且他也答應過淮虞,永遠不會生他的氣,會考慮他說的話,陳東說,兩人相處要有來有往互相寬容取舍,他試著走一走那條路,看這樣,是否會建立起通往淮虞的天梯,搭建起一條獨一無二的橋梁。
這需要很多很多耐心,很巧,他不缺耐心,很多很多的耐心他司允澤有。
到時候到其他店點更好的要陳東拿過來就好了。
“當然可以。”司允澤難得說。
“好......”淮虞點頭。
司允澤難得會聽他的話,淮虞望向他。
但司允澤沒有改變主意,只是擡起頭打量起這些小店鋪來,隨後帶他們走進一家人不太多的店,要了一個包間。
這頓飯吃得很愉悅,菜品也能接受,快吃完的時候,窗外忽然有很多人叫喊。
淮虞探頭望出去。
許多游客和當地人都朝一處聚集,嘴裏說的話各樣,但大概能聽個明白,他們都在說——有人在那邊滾火球!
淮虞不知道火球是什麽,怎麽滾,難道被火包裹起來還能滾嗎?
淮虞聽得專註,都忘了動筷子,司允澤註意到,跟著往外看,隨後淡定地說:“想去看?”
回過神,淮虞輕輕點頭。
“司叔叔,我藥去康!”淮星趴在窗邊要司允澤抱他看。
司允澤不會跟小孩子計較很多,自然地將他抱起來:“吃飽了嗎?”
淮星眨巴眼睛點頭。
“那我們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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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跟隨人潮往前走,漸漸的,有人跑起來,臉上都掛著笑意。
司允澤見淮虞蠢蠢欲動的模樣,拉住他的手也跟著人群跑,司允澤手心很熱,一只手抱住淮星,一只手牽他,溫熱的觸感漫延,淮虞朝他看,司允澤微微在笑,不太明顯,比冷冰冰的時候帥多了。
很快目的地到了,很多人擠在一起,這種場景跟追星差不多,大家舉起手機,圍成一個包圍圈。
祭祀儀式還沒開始,不過古城請了火球非遺傳承人,進行開場表演。
淮虞不知道什麽是非遺,猶豫了很久還是仰頭問司允澤。
“非遺?”司允澤把淮星抱過頭頂,讓他坐在脖頸處,垂下眉眼:“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瑰寶,古老傳承文化走到今天,沒多少人還在繼承先人文化,展現給世人去看,發揚光大,因此極為稀缺。”
“非遺傳人從小開練,為了把這項即將失傳的技術不負先人不負自己,哪怕再累再辛苦也會繼續傳下去,這是獨屬於他們的信仰。”
司允澤指向傳承人手中的滾火球道具,“舉起的重量起碼三十斤,常年如一日的練習,才會有臺上傑出震撼的表演,吃多少虧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淮虞凝聚目光,仔細去看。
“非遺傳人很多嗎?那有失傳的嗎?”不解問道。
“當然。”司允澤疑惑看他:“你不知道這些嗎?”
淮虞僵住,找了個說辭:“不太了解這方面的事情,多虧你告訴我。”
司允澤良久移開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敵.特呢。”
淮虞:“......”
望向遠處即將準備好的非遺傳人,司允澤摸了摸淮虞的頭:“當然有失傳的,有些非遺太難堅持沒人願意學,也掙不到錢,年輕人不樂意學,手藝自然就失傳了。”
“沒多少人學嗎?”
“很少。”
“那為什麽看的人這麽多呢?”
“因為美。”
司允澤話音剛落,火壺傳承人就穿上衣服,戴好手套,將已經燒好的木炭放入兩邊制作完成的道具中,隨後擺一個姿勢,站起身,像舉重一樣舉過頭頂,在現場觀眾的歡呼聲中,快速抖動火壺產生火花。
兩團巨大的火星融為一體,飄向遠方,像一條綿延不斷的火龍吐息,形成震撼的火樹場面。
寓意百家安寧,火除邪祟。
火光綻放的那一瞬間,燃燒出獨特的景象,意境美到極致。
“太好看了吧!哇撒——”
“好厲害呀!太震撼了!”
......
火龍遨天,火鳳涅槃,祭祀開始,少數民族的人民呈現三角站位,紛紛舉起一點點燃燒的火把,站在火壺傳人遠處身後,載歌載舞,時而舉起,時而放下。
升騰而起的火,似乎在向天地日月呼喊感召,天與地,人與神的距離在這一瞬間無限靠近。
“火這麽燙,他不怕嗎?”淮虞輕聲問。
“沒有人不會怕火,但人也不會對火畏懼。人類的文明進程中,不斷將火征服,為人所用,火焰亦是人的文明。”司允澤認真思考了幾秒,然後又說,“怕又如何,硬燙,為了一場完美的演出他們也會心甘情願。”
火光難得柔情,司允澤還站在他旁邊,垂眸望向他,像是要透過他的眼睛,與他欣賞同一片美景。
淮虞被現場的景象震撼道,就在他要拿出手機拍攝,轉換鏡頭時,司允澤忽地低頭傾身側臉,柔情地吻住他的唇,並捏住他舉手機的一只手,摁下電源鍵。
截圖成功,照片一閃而過,唯有人像中的真人還在原地。
發生得太快,淮虞來不及反應,就被覆上唇,保留下最珍貴的一幕。
他和司允澤擁有了第一張合照。
親完他的唇,司允澤詢問:“好看嗎?”
淮虞點點頭,眼睛還保留看向遠處祭祀的方向,餘光卻在看勾他情緒的人,剝白嗯聲,“非常好看。”
只要他一直不回頭,往前走,就不會被司允澤知道他原本靠近他的目的;只要他勇往直前,帶著這個秘密永埋地底,就絕對不會見到天光,司允澤就不會發現,他就能和淮星一直這樣下去——
黑暗中有火光不斷炸開,破開一條縫隙帶來光明,與炙熱的溫度融為一體,撼進淮虞的血液體溫。
“司允澤,”淮虞忽地叫他名字,司允澤很喜歡聽,於是問:“怎麽?”
“我在做夢嗎,會不會有一天,這場美夢營造的一切轟然倒塌,一去不返,你還會對我這麽好?”你還會這麽好接近嗎?
淮虞默默在心裏呢喃。
“不會。”司允澤回答得無比幹脆,眸光忽暗又被火光照亮,眸光灼灼,“現實就是現實,不會是夢,就算是,”他的語氣重了些,“也不會改變。”
他用堅定但不理解的迷惑眼光看向淮虞:“你想怎麽變,只會越變越好,不是嗎?”
愛不會讓人膽怯,他會讓人擁抱勇氣,捕捉所長。
有愛,才會有這場盛大的祭祀儀式,有愛才會讓所有人聚集在這,祈禱上天,百姓安寧。
他和淮虞,不是有愛嗎。
這樣的問題不會讓司允澤惶恐,只會令他期待,期待另一種與淮虞的相遇,假使他們早就相遇一見鐘情,或是青梅竹馬救贖情深,結局都不會變。
司允澤想,只要他愛上淮虞,那麽,什麽都不會改變。
他了解自己,他只會越陷越深,從此闖進一個叫做淮虞的圈子裏,固步自封。
捂住耳朵,愛得比誰都深。
重來一次,他只會感謝這次的相遇,司允澤還是會求上天,讓他遇見淮虞。
“你知道我為什麽對你越來越好嗎?”司允澤忽地說,語氣都變得鄭重。
淮虞一怔,看向他的目光帶著索求。
司允澤望天,又看向那些希望之火。
淡定地自嘲:“司允澤是一個懦弱的人,七歲那年護不住自己的母親,也護不住心愛的小貓,還有那些沒有來得及見光的小貓崽。愛的滋味漸漸淡去,最後只剩下失望和日覆一日的仇恨,恨自己毫無本事,恨自己不被重視,恨自己只能靠著殘存的恨意,活下去,活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感受不到一點愛,沒有愛,失去愛,最後被愛摒棄,麻木活著。”司允澤吐息,“這是我以前的人生目標。”
“表面風光,背地裏那些苦楚,就像這些非遺傳人一樣,永遠只有自己知道。”
“沒有想到會遇見天使一樣的你。”司允澤把他形容成天使,淮虞倍感惶恐,他甚至都不能完整地稱作為他嘴裏的人類。
見他發楞,司允澤笑了下,“說你是天使這麽難以置信?”他又說:“怎麽不算呢,純潔得什麽都不懂,跟誤入人間的天使一樣。”
淮虞誠惶誠恐,實在擔不起司允澤這一聲“天使”,知道真相,司允澤會立馬改口說他是惡魔。
“我七歲沒媽,被親生父親拋棄被傭人虐待茍延殘喘活著,我的出生不是印證愛情,而是詮釋殘忍,我難以擁有父愛,不過我也擯棄父愛。愛是什麽,六月以前,我的人生沒有愛情這個選項,但現在,我認為,我在擁有。”
司允澤神情淡淡,似乎只是在說一句早就認定,所以理所應當的話。
看向淮虞那張緊繃的臉,那天那一槍,射向的不是周寶怡,是他二十多年如一日的臆想,是他心裏某塊深處結痂許久的沈屙,終於松了松,有良藥送進去,緩慢恢覆生機。
立馬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在想些什麽?司允澤很清楚。
黑幕降臨,風大了些。一個大風吹過來,火焰四處飛散。
很神奇,空氣流速變快,司允澤淮虞還是不約而同地拉住彼此,此刻,彼此為藥。
司允澤跟他訴說原聲家庭的痛苦,講述童年壓抑,原來豪門少爺並不是表面那麽風光,走過的那一路,布滿荊棘坑窪,唯有一遍遍提醒自己才不會迷路。
他在想什麽……他居然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他的世界,他的過去,他們的過去。
看著他眼角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紅,手心中那難消的疤痕,以及一層一層訴說的心事。
原來司允澤這樣強大的人,也擁有固執的隱晦。
“司允澤,”淮虞叫他,風沙糊眼,他說:“小心。”
司允澤把淮星放下來,抱在懷裏。
三個人就這樣互相依偎擠在一塊,司允澤一直把他緊緊牽住,像是蛛絲吐網,哪怕風雨再大,也會緊密連接糾纏。
風吹亂兩人發絲,刮來濃郁的塵土味。
司允澤牽好他,像抓住救命藥一般,帶他避開人群,回到車內。
他把早就準備好的大風衣拿出來,兩人對視片刻,司允澤先開口,“天氣溫度會降,風也大,穿上。”
淮虞擡眸凝視他,輕聲說好。
黑色巨大風衣把他整個人圍住,仿佛被黑暗裹挾,唯獨司允澤立在啦那,跟座燈塔般,源源不斷輸送燈光照亮。
陳東開了換氣系統,提高了車內溫度:“先生,再往前開溫度會降,大概還得開一會兒!,可以淺眠一下,”
幼崽的精力時而高,時而低,先前鬧了一會兒,這會已經要睡著了。
淮虞:“我們去哪兒。”
“去找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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