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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是你在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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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是你在幫我嗎

“藿小葉……”

似在呼喚,又似在輕聲確認,以藿小葉聽不到的聲音,低低的重覆著他的名字。

朦朧的身影伸出手,修長的手指不曾觸碰到懷裏的人,只是緩慢勾勒著對方的眉眼,描繪對方的模樣。

在山林蘇醒的那一刻,帝則非常茫然。

自己失去了肉身,只剩一道神魂,內心更莫名的空了一塊,在等待與某個人相見。

對方是誰,何時現身,他一無所知。無數次想走出山林,又無數次停下腳步,總覺得自己不該離開這兒。

寡然無味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帝則某天再次醒來,身邊意外的多了陪伴,即使看不見摸不著,不確定是不是幻覺。

他四處尋找對方的身影,林間、溪畔、山崖、樹頂,找遍山林的各個角落,始終一無所獲。

好在曾經空了一塊的內心不再慌亂,他等的人應當出現了,只要在山林繼續生活,繼續等待,總有見面的那一天。

帝則耐心地等著,直到黑雲籠罩山林的那天。

那是這片山林所有生靈的劫難,同時也為帝則送來了新消息,他確定有人在附近,對方在幫他,一同抵抗從天而降的災禍。

黑雲落敗飄遠,蒙在眼前的薄霧散開,帝則如願以償的看清了身旁那道身影。

年輕的妖怪身穿白色衣衫,袖口和衣襟是淺淡的綠葉花紋。烏黑的發絲,束發的是一支白玉簪子,簪首有一抹淺淺的綠,綠色的最前端點綴著淡紫,是葉片托著的小花。

對方的容貌與穿著打扮一樣很幹凈,嘴角微微上揚,明亮的眸子透著笑意。年輕妖怪的雙手滿是傷痕,臉上沾染了血跡,對方心情極好,為他倆一起趕走黑雲而開心。

山風吹過,送來了一股芬香,芬芳馥郁又不會太濃烈,是藿香的味道。

那一刻,帝則心底湧起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對方告訴了他名字,藿小葉。

帝則沒能同對方多說幾句話,年輕妖怪的身影快速消散,從半空直直的墜了下去。帝則心急地沖上前,只來得及在對方落地之前緊緊護在懷中。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在等的人,他不會再弄丟了。

帝則緊跟著藿小葉的神魂回了家,那是一個分外平靜的小村子。

只是如今,這個村子遇到了一些麻煩,它不再平靜。

山林氣息維持的時間並不長,崩碎了鎖鏈,驅散了黑雲,山林的氣息也隨之消失。

藿小葉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自己上一刻所經歷的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反常的桃雲和南竹,圍觀的人群,不祥的黑雲。

以及,護著他的帝則……

藿小葉睜開眼,眼前仍是熟悉的自家院子,手邊放著看了一半的書。一片嫩葉落入水杯,輕輕地打轉。

南家院裏那些人呢?剛才果然是在做夢?那些黑色鎖鏈並不是真的出現?

“葉子,葉子!你在沒在?”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藿小葉的思緒,似曾相識的場景出現,他下意識握緊手邊的書,又緩緩松開,盡可能冷靜地說道:“我在,你進來吧。”

暗紅的身影進了院子,一並到來的不是食物的香氣,而是血腥味。

赤笑笑全身是血,暗紅的衣衫也掩不住大片的血跡,驚得藿小葉霎時站起身:“你受傷了?”

“不是我,是南哥,”赤笑笑聲音急切,“葉子,你還有哪些藥,我需要很多很多的藥材。”

藿小葉露出些許困惑,讓赤笑笑自行挑選藥材:“南承受傷了?怎麽受傷的?”

“你沒聽到聲音?南哥那院子莫名奇妙就塌了,他不是傷得最重的,護衛為了保護他,筋骨盡斷、昏迷不醒。”

赤笑笑胡亂地抹了一把汗水,鮮血蹭得滿臉都是。他抓起一大袋藥材,顧不及細看,急急忙忙又跑了。

藿小葉略微遲疑,跟了過去。

只聽到赤笑笑驚呼:“南哥,南哥,你堅持住!”

南承口吐鮮血,面色蒼白得透著命不久矣的死相。

百年悉心照料的成果化作烏有,南承的狀況比當初來村子那會兒還糟糕。護衛的性命更是危急,氣若游絲,幾乎沒有呼吸了。

赤笑笑家有好幾個村民在,大夥兒幫忙護送傷者,衣衫同樣染上了血。

院內人多混亂,藿小葉沒多停留,快步轉向事發的重要地點南承的住處,瞧瞧莫名倒塌的院子是怎麽回事。

這一刻的南家宅院,已與先前截然不同。

不見遮天蔽日的黑雲,不見屋內恩愛親密的南竹和桃雲,更不見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觀人群,只留下死氣沈沈的廢墟以及濃郁的血腥味。

冬叔心焦地踱來踱去,皺眉不展:“怎麽會變成這樣?”

當初南家修建新宅,南家負責出錢,村民們負責出力,確實是用料紮實,建得牢固。

誰曾想這處宅子的變故匪夷所思。牢固的房子說倒就倒,鋪路的石條崩成了碎塊,南家少爺更因此受傷。南家再是對南承不聞不問,那也是南家的少爺。

藿小葉忍不住開口:“冬叔,南家新來的那位南公子呢?”

“南竹南公子?”冬叔揉揉額角,“他和桃雲回了百花村,幸好他倆沒在。”

否則,受傷的人數還得增加。不同於擠到邊緣的南承,南竹正得家族器重,南竹出了事,村子面臨的麻煩更大。

南竹和桃雲不在?

藿小葉糾結地望向百花村的方向。變故因那兩人而起,對方怎可能不在村子?難不成當真是他睡覺睡迷糊了?

藿小葉走到一戶村民家外,是最開始上前攀談的那個中年漢子,說他來得太晚沒有好位置。

對方這會兒正在自家土地耕種:“小葉,怎麽這時候過來,快進屋坐。”

“我來學學方法,半夏怎麽長得更好。”藿小葉笑著應道。

中年漢子撓撓頭,領著藿小葉去了藥地,憨厚笑道:“也沒什麽訣竅,媳婦最近懷了小崽,血脈的影響加重了。”

正如藿小葉家種了不少藿香,中年漢子家裏種了特別多的半夏,藥地裏的植株個頭高,葉片舒展,綠油油的一大片長勢喜人。

藿小葉與對方簡單的聊了幾句,心裏直發慌,當即起身告辭。

人還是那人,地方還是那地方,沒在對方身上察覺有蹊蹺,可心底的聲音不斷催促著,不能多接觸,趕緊走。

中年漢子回到地裏繼續耕種,後背無聲無息的浮現出一小截斷掉的黑色鎖鏈。

鎖鏈一端紮在中年漢子的心口位置,另一端無力的往下墜,隨著揮動鋤頭的動作,一點點的晃動,也在一點點的生長。

藿小葉又去了另外幾家,越一無所獲越心驚。

待到最後那家,年輕村民微笑著送藿小葉出院門,趁藿小葉轉身之際,指間勾起一截若有似無的鎖鏈,冷不丁擡手拍向藿小葉的後背。

沒有任何征兆的,起風了。

風不大,卻劃開了一道天塹,對方倉促地收回被風刃割得道道傷口的手,藏在背後:“小葉,我就不送你了,家裏還有些事。”

“那行,你忙吧。”藿小葉點頭應了聲。

走出一段路後,藿小葉停下腳步,手指稍稍合攏,奈何沒能抓住無形的風:“是你在幫我嗎?”

和帝則相識那麽多年,他不會認錯是村民的氣息,還是山林的氣息,哪怕是一陣抓不住的無形的風。

方才轉身那會兒,他驚覺有些不對勁,還沒有反應,就聞到了血腥味。

“謝謝。”縱是不知曉原因,帝則應當不會傷害他,對方的存在真真切切的讓藿小葉安心。

另一邊,藿小葉沒有貿然前往的百花村。

桃雲倚在南竹懷中,指腹不輕不重地為對方揉著額頭兩側:“南郎,可好些了?”

“好多了,”南竹攬著送上門的美人,垂眸掩住眼底的憤恨。痛不欲生的頭痛出自藿小葉的手筆,南竹教訓赤笑笑不成,反被藿小葉下了毒。

此毒無色無味無危害,只要南竹不動殺心,老老實實當一只善良的好妖。一旦起了殺心,當即頭痛欲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種所謂的無危害的自保手段,對南竹而言,不要命更勝要命。不能動殺藿小葉和赤笑笑的念頭就罷了,居然也不能有殺南承的想法。

南竹不過是習慣的想了想,南承死了大快人心,就瞬間毒發。他好不容易壓住心底的殺意,頭痛才開始減輕。

桃雲瞅見南竹痛楚減緩,一臉嬌羞地枕在對方胸口:“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回南家?”

“當然,”南竹的手撫過桃雲的眼角,劃過臉頰,碰了碰對方的嘴唇。家裏的鶯鶯燕燕早就膩了,吃得沒滋沒味,還是外面的新鮮野味更符合心意。他取下隨身佩戴的玉佩,“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回了南家,誰也不能輕視你。”直至他膩味為止。

“南郎,你對我真好。”桃雲收起玉佩,勾了勾對方的腰帶,未盡的言語顯而易見。

南竹抱起桃雲正要快活一番,唇角忽的溢出黑血,渾身皮開肉綻。心口的位置血肉模糊,身後牽著一截斷裂的黑色鎖鏈,烏黑的血沿著鎖鏈滴落地面,詭異又恐怖。

桃雲對此毫不察覺,不知自己的手腕腳踝也纏著黑色鏈條,他急切地扶著情郎:“怎麽又受了傷?”

“誰壞了我的好事?”南竹抹去唇邊的黑血,眼神發狠,“南承那家夥,果真命大!我就不信,他逃得了一次,逃得了兩次三次、無數次!”

他大笑,一邊笑一邊吐出黑血,襯得眼前的景象可怖至極。

南竹閉目凝神,回溯事情的經過,捕捉到屋外藿小葉的身影和一道怪異的風。他按住鮮血淋漓的傷口:“又是藿小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狠話沒說完,鋪天蓋地的威壓爆發,一座又一座的高山,疊成了崇山峻嶺壓在南竹身上。

“閣下是誰?”南竹被突如其來的群山重量壓垮,壓得直不起身,直瞪著空無一人的前方,“你我無冤無仇,我只對付南承,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拋出的好處毫無作用,重重疊疊的山林重壓不見放松,隨後又卷入一陣風,送來數九寒天的徹骨寒意,凍透了南竹的魂魄。

幾天後,藿小葉決定冒險闖一闖百花村,得知桃雲病了,去了鎮上看病。南竹寸步不離的照料桃雲,情深意重的令眾多小妖羨慕桃雲尋得良人。

藿小葉頓覺古怪,奈何對方倉促離村,真相如何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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