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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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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爭吵

“求婚嗎?這確實是個令人苦惱的問題。”

夜晚的酒吧熱鬧非凡, 今天的格鬥賽已經結束,但甚爾卻沒有如往常那般離開,而是來到了吧臺前, 要了一杯水。

今晚調酒的人名叫名倉, 姬奈和其他人一起去尋找幸男了, 他便暫時接替了這裏的工作。

此時正好比較悠閑,名倉見甚爾一個人坐在那裏,便一邊擦著杯子, 一邊跟他攀談起來。

“不過在那之前, 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還是不要出手比較好哦。”名倉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女孩子不會喜歡被脅迫的。”

甚爾不明白, “這算哪門子脅迫?”

他又沒逼她答應。

“會尷尬啊。”名倉無奈地搖頭, “特別是越善良的,越會覺得難堪。”

甚爾低頭想了一會兒,沒說話。

名倉看了眼甚爾的臉色,“不然回去試探一下?說不定人家還沒有這個意思呢。畢竟是婚姻, 女孩子要考慮的事情可多了。”

這可是一輩子的問題, 肯定要慎重。

甚爾一口把杯子裏的水飲盡。

本來甚爾並沒有想那麽多, 此時被名倉一說,心裏也有些忐忑起來。

說實話,他在這之前根本沒有思考過結婚這個問題。

倒也不是說他並不想對曉負責或者怎麽樣, 只是他早就已經認定了曉是自己唯一的家人和伴侶, 單純地覺得這就已經足夠了, 其他的都不過是身外之物, 並不重要。

而且他們已經同居了將近一年, 彼此之間早就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雖然平時也不是沒有爭吵的時候, 但大多都能平和地解決,他現在的日子可比他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安逸美滿多了。

他對此已經別無所求,換而言之,知足了。

這都是因為曉。

如果沒有曉,他現在大概還在哪個出租屋裏虛度光陰吧,亦或者又是在趕往下一個戰場的路上,循環往覆,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冰冷又沒意義。

但甚爾覺得,曉應該是有意的。

不只是昨天她看向戒指的眼神,甚爾記得之前曉就曾跟他提過不少次孩子的問題。

雖然每次他都搪塞拒絕了過去,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曉其實從來都有意跟他組建家庭,只是他一直沒有察覺到罷了。

可既然如此,為何曉從未提到過婚姻呢?

提到孩子,但卻不提婚姻?

難道只是單純地想做媽媽了?甚爾莫名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到底是孩子重要,還是我重要啊。

名倉見甚爾自己琢磨著臉色幾番變化,笑了一下,正好這時來了單子,在轉身回去忙碌前,他笑著又說了一句:“小心別試探著試探著,把求婚計劃給暴露了哦,夏燒醫生可是很聰明的。”

甚爾擡眼,“話說回來,你看上去真是一點都不著急。”

其他人都因為幸男的事情火燒眉毛,為此連送貨的業務也停了,愛子更是整天在外馬不停蹄地尋找,這種時候,他倒還能慢悠悠地調酒,笑瞇瞇地跟顧客開玩笑,看上去對此一點都不關心。

“嘛,人各有命嘛。”名倉彎腰從冰櫃裏拿出冰塊,淡然道,“從這一點來說,我們能做的本來就很少,現在大家都已經竭盡全力了,差不多也應該放棄了吧。”

“只是一個孩子……”名倉垂眼,“我們還有很多孩子要照顧呢。”

現在他們大半的業務都停了,收益可比之前少了不少。

甚爾:“真是冷淡啊。”

名倉:“哈哈,世界總需要我們這樣冷淡的人嘛。”

在圍獵中,相比於最後的出手,前期的準備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觀察、排演、計劃、消磨敵方力量……然後果斷出擊,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甚爾坐在沙發上,舉著報紙擋住臉,悄悄回頭。

餐廳旁的院子裏,曉正蹲在她的小花園邊,一手舉著小本本,一手拿著小鏟子正對著泥土左右施工。

之前種的花失敗了,因為是第一次,曉也不氣餒,眼看著冬天快到了,就想著換個品種,探索一下新地圖。

當然,所有的失敗經驗都已經記錄在了小本本上,絕對不會犯第二次。

甚爾面色凝重。

對曉,一個計謀只能用一次,故技重施,絕對會被她看破。

所以,必須要謹慎行事才行。

幸運的是,他對這次的對手已經足夠了解。

“曉。”甚爾放下報紙,出聲喊道。

“什麽?”曉蹲在地上擡頭,“終於想要開口了嗎?”

甚爾:“……”

曉:“你平常才不看報紙呢。”

甚爾:……糟糕,對手也了解他。

把手中的報紙扔到一邊,甚爾朝曉招了招手。

曉拍拍衣服,從地上站起,施施然走在甚爾旁邊坐下。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做的事情嗎?”甚爾漫不經心地問道。

戰術迂回。

直接問婚姻問題太直接了,先旁敲側擊問問未來的人生計劃,總能抓住些細枝末節。

“你糾結了這麽久就是想問這個?”曉無奈,“怎麽了嗎?突然的。”

甚爾:“有感而發而已。你是打算一輩子做醫生嗎?”

“差不多吧。”曉想了想,“這是我從小的夢想啊,要是七老八十了也能上手術臺,那我真是人生無憾了。”

“沒想過別的嗎?”甚爾誘導,“比如除了事業……”

甚爾話還沒說完,曉卻突然想起了什麽,打斷道:“說起來我好像一直沒有跟你說過。”

“其實我有一個更大的夢想!”曉眼睛一亮,忽然興沖沖地轉身面向甚爾道,“我想成為無國界醫生!”

甚爾:“……那是什麽?”

聽完曉的解釋後,甚爾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已經發送了申請郵件,結果應該明年春天就能下來了吧。”曉又期待又忐忑,“之前因為年齡原因我已經被打回來過一次了,希望這一次能夠被順利錄取上。”

“怎麽之前沒有跟我說過?”甚爾臉色瞬間有點不好起來,“你要去戰區?!”

就算是從不看報紙的甚爾,對於現代戰爭也有常識性的概念。

在戰火紛飛的地方,子彈都是輕的,一顆從天而降的炮彈就能在頃刻間消滅數百條人命。

更別說是日常生活的各種不便了,沒水、沒食物、沒藥品……那種地方……都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甚爾伸手握住曉纖細的手,才剛想了一下,就覺得受不了了。

他怎麽可能會讓曉去!

“你先冷靜一點。”曉對甚爾這個反應也不驚訝——之前結衣和謙和聽說了她的理想,也同樣震驚和抵觸,“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

“即使是在戰區裏也是有默契的。戰場不殺醫生。”

“默契?!”一聽到曉竟然把“殺”字跟自己聯系到了一起,甚爾就先想要殺人了,“你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那種毫無律法、毫無懲戒力量介入的地方,有什麽能夠保障這種“默契”?莫不是全是“失誤”?!

刀槍不長眼,子彈都打到自己身上了,難道還有什麽意義嗎?

正是因為曾經在混沌的世界生存過,在生死線上徘徊過,甚爾才更明白這其中的絕望。

一想到曉會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被死亡追捕,甚爾感覺自己心臟都要停了。

“不行!”甚爾厲聲道,“我不允許!”

曉沒想到甚爾會反應這麽大——之前即使是有分歧,他們都能坐下好好聊聊,她以為這次也會如此,“你先冷靜……”

“不行就是不行!”甚爾強硬道,從沙發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去,“這件事情不要再說了,你馬上把你的什麽申請取消了!”

曉一聽,火氣也來了,“你讓我撤回申請?!”

“我為此已經努力了兩年了!”曉撇過臉,“你休想讓我前功盡棄!”

冷戰了。

這還是兩人相識以來的第一次,而且無人有退步的意願。

對於曉來說,這是她成為醫生以來的終極夢想,自從知道無國界醫生的那一天起,她日日錘煉自己的技術,在忙碌的學業與工作間隙學習多門外語,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去到這個世界最需要她的地方,去到最需要她的人的身邊,去到最靠近死亡的邊界,阻止更多本不應該發生的悲劇。

她知道這有點理想主義,甚至是幼稚,但她拒絕不了這份誘惑。

——憑借自己的雙手,能夠讓世界更美好的誘惑。

而對於甚爾來說,那裏是地獄。

地獄就是骯臟的,混沌的,血腥的,就像是黝黑的沼澤,任何人落入其中,都會變得汙濁,就算以後離開,那份經歷也會如同附骨之疽,鉆入一個人的血脈中,骨縫裏,這輩子都無法逃脫。

這就是詛咒存在的根源。

他才剛剛從中逃脫,又怎麽可能眼睜睜地愛人再次踏入同樣的境地?

她那麽弱小,那麽纖細,輕輕碰一下好像就要碎了,平時他連使點力都不舍得,現在讓他同意她前往危險的戰區?門都沒有!

無人說話的空氣比北冰洋還要寒冷,兩人從未有過的固執己見,連溝通的縫隙都沒有。

但生活還要繼續。

冬天的泥土硬得鏟不動,曉剛想叫人又反應過來,硬是把話憋了回去,冷著張臉繼續使勁,氣喘籲籲半天沒有進展,便把鏟子擱到一邊,回屋打算找個大點的工具幫忙,結果當她吭哧吭哧拿著鐵鏟回來時,發現泥土上的坑已經挖好了。

一個個排列整齊,跟她之前挖的一樣。

夠不到的罐頭一個轉身已經放在了桌面上,想要的東西擡頭發現已經在手邊……

到最後曉看著甚爾冷臉放在自己面前的飯,嘆了口氣,“一定要這樣嗎?”

“免談。”甚爾盛好湯推到曉面前,怕她不夠喝,又盛了一碗。

曉:那你就多洗一個碗吧!

夜晚,兩人各自洗漱,在床上躺下。

曉背過身去,故意不理他。

甚爾偷偷瞅了一眼曉充滿怨念的背影,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連書都不看了。

甚爾嘆氣,終究還是開口道:“為什麽一定要去?”

“因為是我的夢想。”曉背對著他嘟囔道。

“那很重要嗎?”甚爾皺眉,“不去又能怎樣?這世界又不缺你一個醫生。”

“但是萬一就缺我一個呢。”曉猛地翻過身來,坐起身子,直視甚爾的眼睛,堅定道,“萬一就差我這一個呢?萬一我沒去,就有人沒有得救呢?”

甚爾不理解這份執著,“你想救人當醫生,在這裏不可以嗎?在日本不可以嗎?你離開了,你這裏的病人又怎麽辦?”

“有更需要我的地方。”曉一聽甚爾還是聽不進去自己的話,生氣地再次背過身躺下,“我還以為你會懂我的。”

他自己也不是會為了救人而罔顧性命嗎?

曉一直覺得在這方面甚爾會是最懂她的人,結果到最後連他也不支持自己,曉深深覺得被背叛了。

甚爾:“那也沒有必要去那麽危險的地方,要是……”

“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回京都去。”曉賭氣打斷道。

甚爾聞言一楞,心頭頓時一跳,“為什麽是京都?”

“不知道。”曉氣呼呼,“反正是京都。”

“就在媽媽那座山上,一個小山坡。”

甚爾一驚,彎腰伸手掰過曉的肩膀,“你說什麽?”

曉莫名其妙地回頭,不懂甚爾怎麽又激動起來了,“幹嘛。”

“……不,沒什麽。”看到曉賭氣中又帶著疑惑的表情,甚爾馬上回過神來,驚疑不定地搖頭。

“怎麽了?”見甚爾臉色大變,曉嚇了一跳,也沒心思賭氣了,連忙上前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胸,“京都有什麽不對嗎?”

甚爾只搖頭,心中慌亂不已。

京都……怎麽還有京都?

不是已經封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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