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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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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垂了眸,乖順回道:“奴婢不敢。”

見她沒有反駁,王玉芬稍稍寬心,松了眉眼。

她淡淡道:“既你這來路不大正經,我也不敢給你安排些什麽人前的活計,到時候出了差錯,還要連累了旁人同你受過。”

她隨意給明無月指了個角落,道:“瞧見了嗎,角落裏頭的那間小廂房,你往後便同她們住在那處,做些雜使的活計。卯時起身,亥時休息,可明白了?”

說是些雜使的活計,實則不過是些別人都不願意幹的臟活累活,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明無月知道會做些苦活,卻也沒想到竟這般難。

然面上卻不顯,她垂首應是。

管事姑姑沒再看她,轉身就走,但好在看在明無月沒有辯駁的份上,好心讓一個小丫鬟來領著她熟悉了這裏。

“你去帶著往宮裏頭走走,認識認識路,免得到時候東南西北不著,沖撞了貴人,一條命也不夠她死的。”

“是。”小丫鬟忙在一旁應聲。

小丫鬟本是想先帶著明無月去放行囊,安頓下來先,然見她身無長物,兩手空空,不免詫異,“你難道一點行李都沒有嗎?”

雖說來當丫鬟,確實不用帶些什麽東西,但這兩手空空來的,她還是第一回見到。

明無月的行李都在明蓉那裏,在明成的那輛馬車上,他們被土匪殺害之後,明無月他們也不敢再回去,只怕土匪還會留在那裏守株待兔,一路向北,連夜奔至京城。

她連他們的屍體都拿不回,遑論說是行囊。

她隨便扯了個謊,道:“路上著急,行李丟不見了。”

小丫鬟聽了這話嘴角都忍不住抽動。

這......也太扯了些吧,怎能連一件行李都沒有。

只不過她也看得出來明無月不想繼續再這件事上說下去,便也沒有繼續追問,她領著她往方才管事姑姑指著的屋子走去,一邊介紹自己道:“我叫瑤殊,往後我們要住在一間屋子,你喚什麽?”

瑤殊個子生得不大高,比明無月矮了半個腦袋,說話的時候嘴角掛著兩個小梨渦,帶了幾分憨態。

明無月回她道:“我叫明無月。”

瑤殊點了點頭,又默念了一番她的姓名,算是記下,她又同她說起來方才的管事。

“方才管事的姑姑叫名王玉芬,我們都叫她王姑姑,脾氣有些不大好……”

瑤殊帶著她往屋子裏頭走去,現下那些丫鬟還在外頭做活計,屋子裏頭空著沒人。

瑤殊道:“這間屋子一共住三人,現下你來了之後,便是四個人了。”

瑤殊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高興。

“她們兩人睡在那鋪,那往後你便同我睡在這邊。”

她悄悄地去覷明無月的神色,生怕她不同意。

明無月在聽了瑤殊這話之後,約莫能明白了她為何這樣高興了。

許是那三人之中,那兩個丫鬟抱在一處,而瑤殊一人難免孤單,現下明無月來了,她便尋到了伴,又怎會不喜。

明無月明白了瑤殊的小心思之後,對她也沒甚排斥的情緒,孤單尋伴,人之常情,她笑著點了點頭,道:“成。”

瑤殊見她答應,松了一口氣,臉上笑意更甚,而後又帶著她四處去走了走,認識下東宮陳設。

高高的宮墻,將裏頭與外界隔絕開來,深墻宮苑,暗影疊疊。東宮很大,左右小道蜿蜒,四面出廊縱橫交錯,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走了哪裏的岔路,去了何處。

天不知是從什麽時候暗了下來,瑤殊不厭其煩地帶著她走了許久,一路上頗有興致地同她介紹各處宮殿陳設,說起話來便停不下,直到一道“咕嚕咕嚕”的聲響打破了她的話。

瑤殊看向了明無月,錯愕道:“你餓啦?”

明無月胃口小,剛來西所,頂著太陽逛了近乎一日,胃口更加不好,方才用膳的時候只隨意扒拉了兩口,若現下不餓才是奇怪。

瑤殊見她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圓鼓鼓的東西。她將外頭包著的帕子掀開,裏頭是個大白饅頭。

她將饅頭遞給了明無月,道:“本來是想藏著晚上吃的,既你餓了,給你吃吧。”

明無月看著她遞來的饅頭,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動作,她默了許久,久到了瑤殊都以為她是在嫌棄她的饅頭t。

瑤殊忙道:“你別嫌棄了,你現下若不吃,挨到明日用早膳,定要餓昏了過去的。”

瑤殊看得出來,明無月先前應當也不曾吃過什麽苦,看這模樣,說不準也是哪家的小姐。只是現下到了這裏,當了宮女丫鬟的,哪裏還能去挑挑揀揀。

做她們這些活計的,要先在卯時起身,去打掃東宮需要打掃的地方。若是起來晚了,等到大家都起了身,來來往往,走來走去,她們便不好再打掃。

清掃完了東宮,直到約莫再一個時辰,到了辰時,而後她們才能再去跟大家夥一同去用早膳。

若明無月現下不吃,明日哪裏來的氣力雜掃?

到時候再被那管事的王玉芬發現,只怕要罵她偷懶了。

明無月聞此,也沒再扭捏,伸手拿過了她手上的饅頭,但她只扯了一半,將剩下的還給了瑤殊,她低著頭道:“謝謝你,但我胃口小,吃一半就成了。”

都餓得肚子打鼓了,還胃口小?

瑤殊也沒有多想,只仰頭看天,嘆道:“你這胃口小的毛病,在這裏頭待兩天就好了。待兩天,到時候便是一頭牛都能生吃得下。”

兩人又走了沒有一會,瑤殊帶著她去領了東宮丫鬟的衣裳,而後便一同回了寢居。

回去的路上,明無月一直心不在焉。

現下即便是已經在京城暫且住下,但,若一直當這雜掃的丫鬟,何年馬月才能去尋到真相。

連軸的趕路加上親人的驟然出事早就叫她疲憊不堪,到了屋子洗漱過後,便躺下休息了。

可一閑下來,腦海之中又不斷閃過親人出事的場景。

陸舟......陸家......

會不會是他們。

明無月思緒混沌,便這樣迷蒙入睡。

*

是夜,月亮爬上了枝頭,細碎的月光灑在宮檐,東宮內,陸舟正和太子陳之鈺坐在一起對弈。

陳之鈺的母親是陸舟父親的姐姐,算起來,二人還是表兄弟,因著這一層幹系,他們相交也頗為頻繁,若陸舟得空,時常會來東宮尋他。

陸舟生得淩厲,眉眼冷峭,面部線條幹凈利落,一身紫衣常服,更襯周身氣勢迫人。

這副樣子,同坐在他對面的陳之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相較於生得冷硬的陸舟,陳之鈺在他旁邊比起來,可算是十足的心慈面善。

一片安靜之中,陳之鈺忽然出聲問道:“聽聞你要成婚了?”

他面上看不出來什麽神情,像是突然想起了這事,便隨口問了一嘴。

他聽他們說,陸家打算讓那明家的人進京,去履行曾經說好了的那一樁親事。

陳之鈺記得,一開始的時候陸家滿門上下,沒幾個人同意這門親事,礙於是老侯爺的臨終遺言,不得不踐行。只是陸侯爺和陸夫人說要派人去將他們接進京城來,可奈何陸舟死活不肯娶人,這事便一拖再拖,拖了整整三個月。

按照陸舟的脾性來說,若他不想娶,可是沒有誰能逼得了他啊。

現下竟松口了?

陳之鈺的語氣困惑,眼中也帶著不解。

畢竟說,他從前不是說非那個小醫師不娶嗎。

既然有了心上人,又怎麽會松口呢。

陳之鈺話畢,長指執著黑子,在棋盤落下一子。

棋子與棋盤碰撞,發出一小聲脆響。

陸舟聽到了陳之鈺的話,連頭都沒擡,他的眼睛盯著棋盤,神色如常,只那漆黑的瞳孔在燭光下,似乎透露著幽光。

嘴角似乎噙著一絲笑意,陸舟淡淡道:“橋鄉到京城,山長水遠,他們能不能到京城,尚且難說。”

這樁婚事本就是祖輩定下來的,他憑什麽去為他們之間的情誼,而去娶一個不心愛的女子。

娶她嗎?能先到京城再說吧。

陳之鈺聞此,想起了那個被林姑姑帶來的女子,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她的那張臉。

他眼中笑意愈發濃厚,帶了幾分意味不明說道:“你說得不錯,最近不太平,沒準半路就遭了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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