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費力格擋開當頭劈下的三叉戟, 泛著寒芒的匕刃穿透敵人心胸，腹部的傷口因過度用力而撕裂。

粘膩的血液混著雨水的潮，像螞蟻噬咬攀附在傷口處。

林因重重喘了口粗氣, 視線被汗和血水模糊。

敵人太多了，密密麻麻。

再次掀飛一個低等魔族, 腕部猛地一陣痙攣, 她脫力地跪倒在地, 手指因用力過度, 止不住的顫抖著，抓握了好幾次, 才費力握緊了匕首手柄。

嗖——

暗箭穿透晦暗風雨迎面襲來。

充斥殺機的破空聲引得耳膜鼓動，林因下意識擡眼, 漆黑瞳孔中印出利箭如梭的暗影。

手指下意識抓握，卻因脫力而痙攣。

近了。

林因瞳孔驟然收縮, 下意識偏頭, 一線血線擦著喉口迸濺。

刺啦——

一只瑩白如玉的手握住利箭箭身。

艷色的血淌下。

滴答滴答。

映入林因瞳膜的最後影像，是一襲白衣長身玉立的成年男子, 站在她身側，指尖淌血，像是地獄綻放的彼岸花。

他微微側頭, 迎風睨著那些劣等的低劣魔族，窄薄的唇殷紅，輕挑著弧度。

隨之而來的, 是驟然傾襲而來的黑暗。

——她陷入了昏迷。

隨之而來的, 是血肉碎裂迸射漫天黑霧和成片淒厲的慘嚎。

澹臺上泇垂眸輕瞥, 唇角弧度森冷。

隨即彎腰長臂一攬，將地上昏迷過去的少女抱起, 指尖在染血的t頸側撚了下。

步履沈穩地離開。

留下身後黑霧漫天。

*

貧窮而落後的村子，林因背著年餘弱冠的青年，走在鄉間無人偏狹的小道上。

那青年長手長腳，幾近於拖拽於地。

面頰唇色蒼白恍若透明一般，還隱隱泛著青。

忽然一陣咳嗽，唇邊淌出一縷血痕。

滴答滴答。

濺落在地面，落在林因腳邊。

染紅了繡鞋鞋面的桃花蕊。

林因微微一頓，仍舊擡步往前。

卻落了句：“尊上何必救我？”

背上的男人隨意拿袖子一抹，雪白的袖口沾了艷麗的紅，仿佛雪地綻紅梅。

他全不當一回事，轉手便似無聊般撚著少女微微汗濕頸邊的一綹發絲，輕搓慢撚著。

聞言在那雪白頸上屈指一彈，頗有幾分輕佻隨意道，“那因兒覺得呢？”

林因未答。

背著男人，依舊往前。

二月料峭風寒，梨花爛漫朵朵如新雪。

她唇角無聲笑了下。

*

走至一處拐角，忽聞一陣嘈雜聲。

林因背著人停下腳步，順聲望去。

不遠處河邊田埂，一群總角孩童正揪著一個衣衫破爛的小男孩欺辱打罵。

那是個男孩，瘦弱的身形，包裹在破爛的衣衫裏。

面對眾人的拳打腳踢和難聽的咒罵，只用力蜷縮起身體，雙手盡力護著自己的腦袋和致命處。

那雙埋在瘦弱胳膊下的腦袋朝向林因。

一雙含恨含淚的血色眼睛透過胳膊縫隙被林因瞧個正著。

“天生懷種！”

“瘟神！”

“倒黴鬼！”

“……”

無數的咒罵，被那些天真且稚嫩的聲線毫無顧忌地吐露。

林因微怔，隨即駐足。

這是個偏遠且落後的村寨。

他們尚且不知道，外界風雨飄搖，滿天下正全力通緝三個人。

排第一的，已然不是她背上的男人和她了。

而是一雙血瞳的主人。

只因，不知從何處而起的童謠，忽然就廣而唱之。

其中有一句：

——易天下者，血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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