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若說什麽也沒看見, 遮掩得太明顯，若說看見了，似乎也不是什麽好選擇。

於是她垂著眼睫, 老老實實地說，“看見了幾個字符, 似乎在講什麽仙什麽魔。”又輕搖了搖頭, “具體的, 便不知了。”

她的話音落下, 一聲輕笑在寂靜空暝的宮殿響起。

冰寒的氣息從後方下壓貼近，站在身後的魔傾身側頭在她臉側, 輕緩吐息，像是薄霜打在耳骨, 一點寒涼和癢，耳翼控制不住地輕動了動。

“這樣啊……”輕緩的, 不含任何意味的語氣, 像是接受了這套說辭。

然後在這一聲裏，一只手從她身側探出, 帶動寬大玄黑的袖擺鋪展在同色桌面，修長慘白的指骨輕點在深色卷軸一端。

它的主人微微側著頭，半斂著眼皮看著半貼在懷中暝無表情的少女, “一知半解才最勾人遐思，想必因兒也很好奇罷？”

雖然這麽問著，卻並沒有給出反應的時間。

嘩啦一聲, 突兀又倉促。

半攤開的卷軸被握住一端軸承, 整個展開鋪陳在桌面。

也完全呈現在宮殿中唯二的人修和魔族面前。

玄黑的袖擺沒過卷軸, 身後的魔收回手，攏在身後, 目光絲毫未偏地詢問，“因兒不看看嗎？”

那好整以暇的低懶嗓音，讓阿因眉心微不可查抽了下。

但在魔的註視下，懷中少女那張靡艷面龐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只輕抿著薄紅的唇，似是有些畏怕。

隨即鴉青的眼睫顫了下，便緩緩掀開眼瞼，去看那攤開在眼前的卷軸。

一如既往地馴服乖順。

空曠暝寂的宮殿內，青銅壁燈上猩紅魔火焚燒。

高大的魔微微傾身站在面容靡艷神情卻冷漠的少女身後，從身後看，像是完全將人攬在懷中，只露出一截細長的頸項和半邊雪色的側臉。

少女半垂著眼，目光落在卷軸的文字上。

而魔微側著頭，也垂著眼，似含了興致的微微笑著，從高處，將少女纖毫的變化，容納眼底。

一息、兩息。

不知過了多久。

少女纖薄的脊背由輕微的僵一瞬僵直，又逐漸軟化。

劇烈顫動的眼睫變得平靜，抿緊又松開的嘴唇卻由薄紅轉至殷紅，顯出那張漠然面皮下的不平靜。

而她身後的魔，始終散漫又專註地註視著這一切。

“看完了？”

“因兒……就沒甚想和本尊說的？”魔面上的笑深了些，魔火照耀大片猩紅魔紋，像有生命般在慘白面龐上游弋著。

他湊近，低頭，鼻尖點上眼下頸側細膩的肌理，游移，翕動。

在少女輕微的瑟縮中，微瞇起狹長眼尾，像是嗅聞到血腥氣的獵食者。

“月靈之體……”低而沈緩的聲音，“原來是這個味道……”

一雙大手捁住腰側，寒意刺透衣料貼上皮肉，“好香……”輕聲的嘆息帶著令人顫栗的興奮融入空氣。

阿因，“……”

這人的便宜果然不好占。

拋開其他不說，天下神奇的體質血脈何其之多，她那日獨獨提出“月靈之體”，還以此為依托，讓澹臺上泇施以援手，便想到有這麽一日。

只是沒想到會這般快，還這般直白。

不過……

月靈之體的確是是頂好的極陰極寒之體，卻並非水木之體一t般的爐鼎體質。當然，若是與之雙修，氣息交纏融會，另一方還是能得不少好處的。

體香一說卻是無稽之談。

非要說有什麽味道……也只是引太陰月華之力入體滌蕩錘煉身體後，周身自有一股月之清靈之氣。

最惹野獸妖物喜歡親近。

對妖身的澹臺上泇應當最有吸引力，魔歸於陰，也當有些親近，人修的澹臺尊者雖是五靈根，卻給自己錘煉的冰屬性，也當不會反感……

澹臺上泇卻說“好香……”，阿因微蹙了下眉。

似乎是她沈默地太久了，腰上桎梏的力道微微收緊，埋在她肩頸的魔從鼻腔哼出一聲低沈的，“……嗯？”

帶著些不用言明的催促意味，紮得人耳膜一麻。

阿因斂了思緒，按在卷軸上的指尖一路摩挲過圖文，隨即按在那只掌在自己腰間的那只大手的手背。

溫熱和冰寒接觸，指尖下意識瑟縮了下，仍舊按下。

魔擡了擡下頜，吐息噴灑在耳邊。

像是在等待。

被高大的魔禁錮腰肢圈在懷中的少女眼睫顫了顫，並不言月靈之體半句，只說著，“卷中記述之法，天才、瘋狂、荒誕。”

“失敗，則淪為怪物。”

“若是成功……”她目光定在猩紅魔火照耀下的暝無虛空，緩慢咬字，“當為……”

“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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