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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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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阿因要做的, 只是不留痕跡將蹲點救人變成意外摻合進刺殺現場,然後將人救下。

最後,再替雲疏月毛遂自薦。

雲疏月本是發光的金子, 只是留待人發掘罷了。

因為阿因的插手,主角祁炎陵身邊跟著的侍從只受了輕傷, 他自己什麽事都沒有, 還看了場好戲, 因此遠比原文中要從容得多。

脫險後還能施施然坐在二樓的包間裏, 一邊從窗欄看著樓下的人流,一邊把玩著手裏的瓷杯, 饒有興趣地問自己的侍從:“林頌,你比之剛才那位, 如何?”

林頌蹙眉思索,片刻後有些羞愧地道:“稟主子, 如今這人不敵屬下, 但不出意外,再過半年, 屬下便不會是其對手。”

祁炎陵挑眉,他知曉自己這位心腹一向最是木訥實誠,若是九分絕不會說是十分, 這麽說,便定是方才那位厲害極了。

且瞧著年歲不大,可塑性極強。

他心頭一動, 不由起了心思, 但想起剛才對方似乎隨手將他們救下, 後毫不猶豫離開對他的招呼充耳不聞的桀驁姿態,應當並不好招攬。

而且他這一趟來得匆忙, 身邊沒有人手,如今名姓不知的,就是想招攬,也尋不到人,便嘆口氣歇了心思。

不料,第二日東方將亮時分,一只箭翎斜刺而來,帶著一封信箋釘進木窗。

為方便保護,林頌是在房間搭的地鋪,聽到動靜翻身而起,第一時間將塌上撐起身體的祁炎陵擋在身後。

半晌除了刺進窗框未端輕顫的箭翎,再無異動。

祁炎陵身上穿著褻衣,不緊不慢坐起來,拍拍林頌緊繃的身體:“看來這人沒甚惡意,去拿過來罷。”

林頌聽令,將抽出一半的劍身插進劍鞘,發出一聲清脆鳴響。他走到窗戶,目光四下搜尋,和下方身穿黑色勁裝的人目光交錯一瞬。

林頌認出正是昨日那人,想起對方的身手,握住劍柄的手一緊。

對方卻並無其他動作,瞥見他,似是確定他發現了,便毫不猶豫轉身,頃刻間沒入昏暝天光下的街道,不見了蹤跡。

林頌想了想,沒去追。獨自將主子留在這,他不放心。且便像主子所說,這人……似乎並無惡意。

短暫的思緒一轉即過,林頌握住箭翎末端,手中用力,錚一聲低鳴,箭翎被拔出,方見這箭翎沒入窗欄寸許深,可見其力道之大。

他將箭翎攜帶的信箋取下,仔細檢查一番,確認沒有問題,方才一並遞給祁炎陵。

祁炎陵挑挑眉,展開信箋。

先是一目十行漫不經心地瀏覽,隨著往下讀,松弛的姿態被鄭重取代。

林頌觀察到他的神態變化,仍只站立一旁,並不多問。

祁炎陵抻開信箋,一字一句從頭到尾再仔細看了一遍。

眉頭皺起,片刻又松開。

他小心翼翼折好信箋,指骨在膝蓋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敲打。

忽然朝自己的侍從吩咐:“林頌,即刻啟程回南懷!”

*

祁炎陵回到南懷,剛坐定,就把身邊唯一的謀臣郭先生叫了過來。

他小心從懷裏掏出仔細保存的信箋,遞給郭先生,詢問道:“懷之,你如何看?”

郭先生年過六旬,須髯皆白,接過有細微折痕保存良好的信箋,瞇著眼睛細細看完,將信箋放在桌上,俯身拱手一拜:“恭喜主公覓得良才。”

祁炎陵眼中微有亮色,起身扶住郭先生臂膀:“先生的意思是?”

郭先生慢慢抻直了身子,輕搖羽扇:“此人有安邦定國肱骨之才t,若主公能得之竭心效力,必然事倍功半。”

他微微沈吟。

祁炎陵見狀忙道:“先生不妨直言。”

郭先生便道:“主公如今聲名不顯,士林之人多是待價而沽,不遠輕易投效。主公身邊最是缺謀臣賢士,某曾也想向主公引薦此人。但主公如今當坐山觀虎鬥,圖謀發展以求長遠,而此人身份特殊,若貿然出手,怕暴露鋒芒,為主公反招致禍患,二是即便救下此人出囹圄,也不定能得其傾心效力。便將此事擱置,不料主公這趟去盛京,反倒自己湊上了此事,也算是天意如此……某憂心的第二點怕是多餘了。”

“先生的意思是此人有意投效於我?”祁炎陵先是有些高興,接著忽然一驚,“可正如先生所言,如今我方聲名不顯,他又是如何得知,並從一幹勢力中選中的呢?”

他雖有宏圖野心,但自知如今的自己勢單力薄,四方諸侯,他非是世人眼中的良主,甚而皆以為他是走了狗屎運一招得勢的泥腿子,不堪為敵。

郭先生沈吟:“某不知……某曾於老友處看過此人所作文章,年紀雖小,針砭時事,卻常常鞭辟入裏,一陣見血,用詞遣句老練非常,似胸中溝壑萬千,尚有些稚嫩處也只是缺乏歷練……如今一去數載,又經歷坎坷,歷經沈浮,或許更為通達曉暢……自由其高明之處。”

祁炎陵一手負在身後,在房裏來回踏步,忽而暢然一笑:“不妨,其中道理,不妨請來一探,便知是如何了。”

郭先生直視祁炎陵:“個中厲害,主公可想清楚了?”

此人雖有大才,但多年被拘束盛京,其中水深,貿然涉足,若是將自身暴露,屆時定好的計策謀斷皆付之東流,引來四方諸侯的虎視,如今勢弱的己方又該如何應對?

祁炎陵拊掌長嘆:“此種道理,我又如何不知?只是我看了那信箋中陳述,又有先生之言在後,實在做不到看此等大才埋沒雕零,且我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正是有諸如先生此等之人相助,定策求穩是圖謀發展以待來日,非是要我等畏手畏腳縮手不前,此等魄力也無,我又有何顏面談來日爭霸?”

他俯身一拜:“只願先生傾力助我,得此良才!”

郭先生拊掌而嘆:“善!”

很快,關於這些年雲疏月的經歷就呈上了祁炎陵的案頭。

因為短暫的接觸,祁炎陵知曉了狼因的存在。

便特意吩咐調查,故狼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還算詳盡地陳列在絹帛上。

祁炎陵看完,有些感嘆:“世上同富貴共患難者罕有,也算是雲疏月的造化了。”

如此反倒越發勢在必得。

他招來林頌,吩咐一番。

便各自下去行動。

*

林頌是特意避開狼因,私下潛入囚室找到雲疏月的。

雲疏月見到他似是有些意外,但並沒有露出多餘的神色,只是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從始至終冷淡又從容。

即使林頌說明自己的來意,表明誠心,願意相助他離開這裏。

雲疏月沒有多餘的反應,冷淡道:“你走吧。在下如今一介罪奴,不值當你主子費心。”

林頌沒料到他是這等態度,本也不是擅長言語的人,幹巴巴說了幾句,雲疏月索性不加理會,他沒奈何,人瘦都準備好了,也只得撤了人,空手回去覆命。

祁炎陵正在投撒魚食,聞聽倒是不很意外:“此人若當真這般容易便投效於我,我倒反要懷疑其是否有真才實學了。有大才者多孤高,寧願陷於囹圄,也不願胡亂投效,辱了志向……古有三顧茅廬,既想得人效力,自當多費心思。”

“林頌,再去便是。”

“若是其有難,該幫的便幫了,那些折辱人的勾當,能免就設法給免了。”

“此等良材美玉,便是不為我效力,也不當受之如牲畜折辱。”

“是。”林頌領命退下。

*

又是夜裏,林頌拿足了自家主子禮賢下士的態度,對雲疏月三請四請,甚至放言,幫他從這裏出去,即便他不願為其效力,也自可尋一處地方隱居。

林頌坦言,自家主子只是見不得如他這般有才之士受此磋磨折辱,願助一臂之力。

誰曾想這人一副單薄模樣,神色間淡的像一縷風,偏偏心如鐵石一般,任是林頌口水都說幹,也是油鹽不進,如何都不見半點心動。

那調查是經過林頌手遞到祁炎陵案頭,他自然也知之甚詳。

回憶起絹帛上的條條句句,那日他和主子被圍殺時對方身手的矯健淩厲,以及隔日清晨樓上樓下一高一低剎那的目光相瞥。

對方一個女子,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小小年紀練成那般淩厲的身手,不知吃了多少苦,偏這人……

想到此,他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言語間不免帶出幾分。

“雲公子只顧順遂自己意願,心安理得在這裏當個縮頭烏龜,可有為同伴著想過?狼因姑娘一個姑娘,沒有受過女兒家該有的嬌寵,反而整日不得不周旋在這魚龍混雜骯臟之處……雲公子堅持留在這裏,可知狼因姑娘要替你承受多少?”

雲疏月心中好笑,見勸不動自己,竟在這兒胡說八道,也不挑個好話頭,拿阿因的性別說事。

他將人養到這麽大,日日朝夕相處,是兒郎還是女兒身,他不清楚麽?

雲疏月側頭擡眼瞧向林頌,打斷他:“還請慎言,阿因他明明是男子……”

兩人四目相對,都瞧見對方臉上的神色。

不似作假。

面面相覷間,不由都息了聲。

半晌。

林頌訝然:“你竟不知……?”

雲疏月神色恍惚:“……你說阿因是、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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