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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相x狼孩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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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相x狼孩乞兒

四年過去, 三月即過,雲疏月便滿了十六,狼因具體生辰不清楚, 雲疏月當初叫人去做戶籍時,征詢狼因的意見, 定在了八月。即要到八月, 他才滿十歲。

竹弦卻實打實滿了二十弱冠了。

十六七的少年正是情竇初開的年歲, 這幾年間竹弦和老管家的女兒采月互相生出了情意, 只是兩廂羞澀,一直都沒揭開那層薄薄的窗戶紙。

雲疏月倒是瞧得分明, 就連狼因都看出幾分,時常拿此取笑竹弦。

這次和雲國公書房一談不歡而散, 雲疏月不再給兩人猶豫糾結的機會,在征求老管家的意見後, 當機立斷做主, 給竹弦和采月定了親事。

奴仆下人間的婚事要來得簡單得多,雲疏月並不是個苛刻的主子, 何況竹弦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名義上雖是主仆t,他卻也拿他當半個弟弟看待, 平日裏很是縱容。

加上采月是老管家的女兒,多少也有幾分情誼在。因此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雲疏月給行了很大的方便, 直接在西街給了新婚小兩口一套三進的房子, 一個鋪面, 還有另外許多賞賜。

恩賞很重,卻也不過分打眼。

竹弦新婚第二日, 雲疏月卻是叫了竹弦到跟前,別的也沒說什麽,只問了句:“竹弦,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四年過去,有些跳脫的竹弦穩重了許多,他不知道主子怎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回道:“小的九歲被老爺買回來,便跟在主子身邊,如今一去已經有十一年了。”

雲疏月微微頷首,“如今你已成了婚,便當負起一家之主的責任,做個好丈夫,來日做個好父親。”

竹弦聽到這個,有些羞澀地傻笑起來,他撓撓後腦勺:“小的聽主子的,一定不辜負了采月!”

雲疏月也帶了點笑,溫和道:“我欲放你自由身,西街的宅子和鋪子都是現成的,這些年你也存了些銀錢,不夠的我再給你補貼些,你拿去做點小生意,和采月好好過日子吧。”

竹弦大驚失色,顧不得他後面說的什麽,只聽到第一句,以為雲疏月是厭棄了他,要趕他走,一瞬蒼白了臉色,撲通一聲跪下,抱住雲疏月的腿,二十的人了哭得像個孩子:“主子!主子、是不是不要竹弦了?”

雲疏月沒想到他這麽大反應,哭笑不得地去扶他:“只是還了你賣身契,平日裏你還是跟在我身邊,哪就不要你了?”

竹弦這才止了哭,半信半疑地起身:“那主子怎麽就突然要放小的身契?”

雲疏月溫和道:“你到底跟了我這許多年,還不講究一點半點情分?若是為奴,大家大戶雖一輩子衣食無憂,瞧著比許多平頭百姓還要風光,但一輩子到頭說到底也只是個伺候人的。乃至你的子女後輩,都要低人一等,永沒了那出頭日。”

“我何嘗希望看你這樣?”

“你若是一直以奴仆的身份跟在我身邊,以後的子女出生便也算作我雲國公府的家生子,生來就是要做奴仆的。竹弦,你就不想你今後的子孫兒女科考應試,改換身家,也做一做那一等的官家貴人麽?”

竹弦從沒想過這麽遠的事,被這一問,問得呆呆的,磕巴到:“主、主子,竹弦沒、沒想過。”

雲疏月坐在主位上,修長若竹的手指端起茶盞,輕抿了口,不緊不慢到:“那就現在想。”

竹弦當真就認真想起來,他琢磨半晌,最後有些羞愧地老實道:“主、主子,竹弦是想的。”

出人頭地,誰不想呢?

雲疏月沒露出什麽失望的神色,反而看起來有些高興,他溫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上進心是好事。你既娶了采月,理當為她考慮,為你們的小家考慮。”

竹弦重重地點頭。

雲疏月就笑著道:“那如今我放你自由身,總該不會哭鼻子了吧。”

竹弦有些臉紅:“只要主子不是不要小的了,小的怎樣都聽主子的。”他可能不明白很多大道理,但卻知道一點,主子一定是為了他好的,這樣,他聽話就是了。



在家中等待派遣的這一月裏,還發生了一件比較特別的事。

雲疏月身為雲國公的獨子,以後定是要承襲一等公的爵位,且自身又相貌出眾,風姿卓然,且是新出爐的狀元郎,那日殿前唱臚,踏馬游街不知吸引了多少盛京的貴女,直是擲花盈車,羅帕漫天了。

十六的年歲正是要定親下聘的,有些家的兒郎十二三便也定下親事,只等著過兩年便迎新婦入門,誕下一兒半女,延續血脈了。雲疏月這已算是晚的了。

雖聖上暫且擱置了這屆科考的前三甲,但雲疏月便是不看那狀語郎的身份,也自帶光環滿身,於是三月末四月初,天氣漸暖,各家都出來走動的時節,雲疏月自然也成了各家主母關註的重點對象。

暮春時節,草長鶯飛,長公主就辦了一賞花宴,給各家正當年的才俊小姐們遞了帖子。說是賞花宴,但各家都明白,其實就是打著賞花宴幌子的相親宴。

天氣漸暖,春裝並不厚重笨拙,各自打扮一番也自有一番春意靚麗,各家的公子小姐們走過一圈,說不定就彼此看對了眼,結成親家,也是一樁才子佳人的美談。

這春日宴,雲疏月赫然便在邀請之列。

雲國公也覺得自家兒子該到了成婚論嫁的年紀,雲國公府已經是盛京最顯赫的一等門第,不需要新媳增添什麽光彩,更看重的是品性門風,倒也開始一家一家別摸起來。

雲疏月初初收到請帖,便是一怔,他平日裏並不在這些風花雪月兒女情長上花費什麽心思,收到帖子時才恍然自己也到了可以成親的年歲,竹弦成親已算是晚了。

他從黃中回來時,已經十二,到了初通人事的年紀,別家公子這時候就得安排通房丫頭,省一省人事了。

但雲疏月的情況實在有些特殊,一是祖母去了,家裏沒個女主人,雲國公一個大老爺們,再妥帖周到,有些事也是想不到的。二是他得守孝,不好做那些事,三來則是雲疏月沈迷書海,又太過忙碌,對男女之事好奇有之,卻不過於急切,何況他喜潔,並不願意隨意和女子親近。

雲疏月沒有喜歡的人,但按他所想,若是遇到合適的人,不說愛之如肺腑,卻也應相親相敬,相伴一生,他不是喜新厭舊,貪戀容色的人,更喜歡一段穩定和睦的感情。

如此,一耽擱便是這麽多年,待孝期過了,雲國公終於想起來這茬,不是沒給雲疏月安排侍女通房,卻叫雲疏月拒了。早兩年他還有些許好奇,如今卻沈穩得多了,對男女之事知之淡之,已打算順其自然。

且那時正值科考,他也不願被分薄了精力,以此為由,雲國公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這次大長公主設宴相邀,雲疏月不好駁了對方面子,且自己也並不抗拒成婚娶親,於是便梳洗著裝一番,去了宴上。

因著這陣子發生的一連串事,狼因被關久了,聽到這回事,便嚷著要去放放風。雲疏月再是淡然,對上狼因這麽雙透亮清澈的眼睛,想起這場宴會的真實目的,不由也有些臉頰燒燙,只撫著人頭頂,溫聲安撫:“這次的宴會阿因不能去,好好在家裏溫書習字,聽席前輩的話,回來給你帶西街鋪子的燒雞。”

狼因撅嘴不依,但這次雲疏月態度十分堅決,最後只好不情不願地應了。

不想宴會上卻發生了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但礙於兩家主人公的意願,最後竟也成了一樁美談。

原是禮部左侍郎家的嫡女在宴上意外失足落水,恰好叫從宴上轉去後花園透風的雲疏月撞上了,三月末的天氣,雖說氣候轉暖,但湖水仍是寒氣徹骨。雲疏月顧不得男女有別,跳下湖中將人救起,剛攀緣到岸邊,不料長公主攜帶數位小姐夫人和各家公子,竟是一齊到了這園中。

那本是氣勢洶洶的一群人見了正主,俱是一怔,一時訕訕倒沒了話語。長公主目光落在雲疏月滴著水泛著烏青的面頰上,忙喝了人拿來衣料暖爐。

雲疏月見此情狀,目光一閃,便明白了幾分。

他將懷中少女放在岸邊,見她濕淋淋站在那,低著頭,瑟瑟發著抖,湖水清寒,軟滑輕薄的綢緞貼在身上,露出隱隱的肉色,叫眾多或輕蔑或不屑的視線盯著,雙手環抱住自己,顫抖得愈發厲害。

雲疏月一頓,將長公主府上下人遞來的大氅先給了人披上。才不緊不慢接了巾子擦頭發身上的水,一雙眼睛看向周圍圍著的人,水淋淋的眉頭皺了皺,長公主頓時恍然,喝退眾人。

雲疏月是好意救人,且以他的身份姿容,即便出了這堂子事,也沒人會說他要強迫這左侍郎家不受寵且姿色只是稍顯清秀的嫡女,反而只會嚼舌根這蘇青梔妄想攀高枝,心機深沈。

雖說是好意,但他抱了蘇青梔,湖水打濕衣衫,春衫又簡薄,在許多人看來,跟沒穿也沒什麽兩樣了。又是當著那麽多的人面,若是雲疏月不理會,也沒人說他什麽,世人都是偏愛男子的。閑言碎語盡管朝蘇青梔去了。想來這十幾歲的少女很可能就活不下去了,便是活著,也定是艱難得很。

但要雲疏月真負起這個責任來,雲疏月卻也不是這般隨便的人。至少,他t得弄清楚,這其中蘇青梔扮演了個什麽角色。

如此,他當時除卻遞了件衣衫,並沒有再做多餘的事。而是領著竹弦徑自回雲國公父,倒是雲國公聽了發了好大一通火。而這蘇青梔也被領了回去。

暗衛的行動很快,加之這蘇青梔本身也不是什麽顯貴家的女兒,不費什麽功夫,詳細情況就擺在了他的案上。

這禮部左侍郎年輕時並不發跡,只是個窮酸秀才,但到底是個秀才,也算改換了門庭,就叫頗有些資產的蘇家老爺看上了,嫁了獨女給他,一路傾力扶持,這左侍郎也有幾分才氣,便一路順利科考,做了官,沒什麽大本事,但傷有些小聰明,最是擅長諂媚上官,熬了這麽些年,竟也磕磕絆絆一路走到如今地步。

都說富易友,貴易妻,這左侍郎倒也沒做的那般絕,只是一朝金榜題名得了勢,便在外面養了小意溫柔的美嬌娘,後來堂而皇之迎入了門,雖沒貶妻為妾,卻也對發妻冷淡起來,幾乎不進發妻的院子,整日和美妾恩愛纏綿,不久美妾就誕下麟兒,更是愈得左侍郎歡喜。來年再誕下一女,倒是發妻膝下始終只有一女,便是這蘇青梔了,是蘇家的二小姐。

不過這發妻常年郁結於心,生下蘇青梔後,沒多久就去了。這左侍郎毫不見傷心,歡歡喜喜將美妾擡了正房,蘇青梔便常年活在繼母手裏,養成了沈默怯懦的性子,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

這次,卻是受了她嫡妹三小姐的陷害,原是推她下水,另外安排了個姿容醜陋的馬夫去救她,讓眾位夫人都瞧見這一幕,如此,再是沒好人家願意娶她入門了。

這法子不能說好,卻實在陰婺詭毒了些,盡是些後宅女子的手段,不見血,卻害人一生。

按照調查,這蘇青梔雖然被後母養成了個沈默怯懦的性子,但好在心性並不似其妹歹毒,反而類其母,別有一番柔軟。

雲疏月調查清楚了,也該對此事做出回應。既然事發的當事人都是無辜,他也不至於逼死這樣一個花季少女。

左右雲國公府也並不需什麽貴女再添顯赫,且府上人口簡單,也不需要個厲害女主人執掌中饋。他既沒喜歡的人,也無所謂娶誰,這蘇青梔是個性情溫柔的,嫁過來成了他的妻,他自會待她好,屆時夫妻和睦,相伴到老,也很不錯。

這樣雲疏月起了心思,先是稟報了雲國公,雲國公起先不答應,雖說並不看重門庭,但這蘇青梔的家勢也太寒酸了些,又是個擔不起事的,這麽個性子,他兒子多好的人才,便是這天下,也拿不出幾個來,他覺得這蘇青梔配不上自家兒子。

經雲疏月一番剖心置腹的勸導,最終還是捏著鼻子認了,還被雲疏月哄著承諾以後不會因這點置氣,為難這未過門的兒媳。

雲國公哼了一聲,甕聲甕氣道:“我一大老爺們,跟個十幾歲的丫頭計較什麽?你也未免太小瞧老子了!”

雲國公雖是文官,年輕時候卻也是上過戰場的,跟兵油子混過,有時候難免帶出幾句。雲疏月得了承諾,笑笑也不計較。

如此,便著手安排人上門提親了。

雲國公府的行動很快,這猝不及防的一手卻驚掉了多少人家的下巴。便說蘇青梔的妹妹和繼母,更是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蘇侍郎對這個亡妻的嫡女多有忽視,沒想到這麽個不起眼的女兒還能攀上個這麽好的親家,俱是歡喜不已,媒人上門,也顧不上妻子的酸言酸語,直接拍板就把親事給定下了。蘇青梔小雲疏月一歲,剛及笄不久,便把日子定在了明年。

一番流程走完,已然過了月餘,到了四月中旬。

婚事定下了,雲疏月雖然對這未婚妻並無多少男女之情,但到底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妻子,便幫她把那一攤子爛事給料理了。

對於蘇青梔而言仿若山石一般沈沈壓在背上壓得她擡不起頭來的這些事,對雲疏月不過是一句吩咐的事。

很快,美妾在外面偷人的事就被蘇侍郎意外撞破,更是知曉了這唯一的嫡子分明不是自己的種,就說自己的發妻,都是這毒婦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害死的。

當然,為了蘇青梔的閨名做想,這一切都是悄悄發生的,沒有鬧大,只讓蘇侍郎知曉了。被女人給戴綠帽子,養了別人的種十幾年的事畢竟不光彩,蘇侍郎也沒臉鬧出去,只將人私下處置了。他一朝被蛇咬,疑神疑鬼間就連蘇青梔的妹妹也不待見起來,誰知道是不是他的種?

當初這個三女兒陷害蘇青梔的證據也被一一擺在了面前,蘇侍郎才知道身邊藏著這麽條毒蛇,如今蘇青梔可以說是他唯一的血脈了,且又攀上了這麽一樁好姻緣,可不能叫這歹毒賤人孩了!蘇侍郎這般一想,直接心一狠,讓人把這三女兒送去了廟子做了姑子。

蘇青梔糊裏糊塗間就變了天,一下子就好過起來,爹對她噓寒問暖,還有了盛京最不可望的公子做自己的夫婿,似乎只是幾天的時間,她就成了盛京人人羨慕的好命人。多少官家小姐恨得扭斷了帕子,卻也迎上來柔聲細語邀她踏春游玩,成了她的閨中密友。

便好似在夢中一般。

雲疏月收了消息,微微一笑,便專心在家中等待聖上安排。

拖了這月餘,無論聖上安的是什麽心思,都無法再拖下去了。

派官該下來了。

就在雲疏月安然坐在家中等待時,狼因卻是知道了這消息。

他闖進門中,跑到雲疏月面前,雲疏月習慣性將他扶住,笑著輕叱:“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莽莽撞撞,真是仗著習了幾天武,便不怕摔著了?”

狼因只不聽,揪著他的袖子,仰頭問:“阿月,成親是什麽意思?娶婦又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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