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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相x狼孩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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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相x狼孩乞兒

時間流逝, 靠近樹林邊那座房舍早已竣工,雲疏月按照之前安排那般,不急不徐將其記在小狼崽名下, 卻沒提讓小狼崽搬進去的話,而是就這麽任由這只小狼崽每日出入莊子上。

而在這些時日裏的相處裏, 雲疏月對這只驕傲的小狼崽也愈發了解。

比如似大貓一般的習性, 愛在午後微醺的日光裏晾曬皮毛。

比如偏愛肉食, 不喜茹素。

比如不愛說人語。

是的, 經雲疏月觀察,這只小狼崽是會人語的, 但比起用人的語言來交流,他更喜歡如獸類一般用音調高低不同的嚎叫吼聲來表達情緒。

這也導致他雖然會用人語, 卻說的含混嘶啞,難以辨識。

為長遠計, 雲疏月在哭笑不得的同時, 不得不試圖扭轉小狼崽的觀念,嘗試著教他說話, 識字。

從小跟著母狼如走獸般在叢林生活的幾年歲月,在這只小狼崽身上留下的痕跡太深了。

且初與村民並不算友好的交晤,也讓這只小狼崽潛意識拒絕與人世相關的一切。

所以這個過程並不算很順利。

但令人欣慰的是, 這只小狼崽如他本身在應敵時的機警聰敏一般,同樣在學習上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賦。

即便小狼崽總是在認字說話時躲懶耍賴使小性子,還是很快掌握了基本的常用語。

寫雖勉強, 但說和讀卻進展飛快。

這一點, 便連竹弦, 都不能違心說出一個不好來。

雲疏月一開始只是出於長遠考慮,教導這只小狼崽識字說話, 如今,倒真起了幾分惜才之心。

比之先前的幾分縱容散漫,如今雖仍舊不急不徐,卻用上了十成的心力,要求自然也嚴格許多。

卻叫這只活潑好動的小狼崽苦不堪言。

想著法兒躲懶。

有時候逼得急了,就幹脆將小手背在身後,鼓著腮幫子睜著那雙大眼睛盯著他,一副躺平任罵的耍賴模樣。

雲疏月自小定心有矩,自持按行,又聰而多敏,在求學方面從未讓雲國公操心過,每每都是讚譽有加。

如今頭一遭教人進學,就遇到這麽個頗會胡攪蠻纏的學生,一時間也是頗為頭疼。

若說這只小狼崽不好學,也不盡然。

這只小狼崽即便如今再不用忍饑挨餓,每日裏過得十分舒坦,在他用心的投餵下,尖細的下巴都圓潤了一圈,枯黃的頭發也潤澤了幾分。

但他卻似從未忘記曾經生存的艱難和遭受的苦難。

這只小狼崽會興趣缺缺地應付他安排的識字課和說話練習,甚至有時候會幹脆躲掉。

但每日裏雲疏月都能看到他在空曠院落裏練習撲殺、攀爬,逃竄等技巧的小身影。

這時的小狼崽眉眼間再沒了那份怠慢和躲懶時的狡黠,而是充滿了嚴肅和嚴苛。

他會一次次的摔倒,去糾正一個動作,會一次次的練習,確保一擊即中的準確性。

在自然界,猛獸的生存更殘酷,每一次捕獵撲殺都要預估成功率,因為每一次的失敗都意味著大量體力的喪失。

這顯然是致命的。

而小狼崽始終牢記著這一條生存法則。

母狼教會他的一切生存技能,以及他在與人相處時學會的搏鬥技巧,他每天都在更熟悉它們,讓自己更好的掌握和使用身體的力量。

甚至為了不荒廢,在衣食無憂的情況下,仍舊保持著隔幾日就去山林捕獵的習慣。

每一次的捕獵都意味著難以言喻的艱辛,尤其是他只有那麽一點大。

有時候這只小狼崽會滿載而歸,而不再缺乏食物的小狼崽將捕捉來的獵物大方地全部給了雲疏月。

有一次還帶回了一只活蹦亂跳的灰兔子,話裏話外是要給他加餐。弄得雲疏月頗有些哭笑不得,卻並沒有讓這只倒黴的灰兔子開腸破肚死於油煙火煮中,而是將它同那只幼鳥一並養了起來。

很多時候還會專程帶一些小東西回來,有時候,是一片很好看的樹葉,有時候是一塊奇形怪狀的小石頭,有時候會是一朵清晨山野間綻放的鮮花。

小狼崽認認真真的將這些擺到雲疏月面前,作為禮物送給他。他的神情告訴雲疏月,那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

這些小東西並不值錢,甚至拿出去,大多數都是無用的廢棄物。但雲疏月倒是頗為喜歡,為此,甚至每次在小狼崽出去時,都會生出期待來。

期待他這一次,帶回的是什麽。

但事情並非一帆風順。

少數的滿載而歸外,是大多時候的空手回來。

甚至落下一身傷痕,有的是樹枝刮出來的,有的是摔的,最嚴重一次斷了一條胳膊。

那次,這只小狼崽休息了近半個月才好轉。

雲疏月看在眼裏,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這只小狼崽其實……遠不用那般辛苦。

他可以給他最好的一切,手裏隨便漏下的一點,都足以這只小狼崽豐衣足食一輩子。

可看著那雙充滿野性和靈動的黑溜溜的眼睛,雲疏月咽下了幾乎脫口而出的阻撓的話。

在富貴錦繡裏保持著可怕的冷靜和清醒,這是許多大人都做不到的,如今卻叫雲疏月在一個幾歲稚童身上瞧見了。

這也是第一次,雲疏月對這只小狼崽不再只是憐惜,而是憐惜中生出了敬意。

他想,他不應當將一頭睥睨山野的狼養成一條搖尾乞憐的犬。

但識字和練習說話能讓這頭小狼崽走的更遠,看到更遼闊的世界,也不t應當懈怠。

看到小狼崽對武力如此執著的雲疏月,每每面對其憑借本能的摸索練習,雖粗糙,但也不能否認其展現出來的天賦。

雲疏月有渠道,有人手,有資源,自然不會埋沒了這份難得的天賦。

他起了成全和培養的心思不假,卻也利用這一點和小狼崽做下約定,他讓人教導他習武,讓他變得更強大,但他必須每日靜下心認真習字誦書。

小狼崽聞言,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亮得像夜裏的燈盞,再無半點為難,只滿口應下。

後續,雖面對書本常常急得抓耳撓腮,倒也遵守約定,不再憊懶逃避了。

對此,雲疏月深感欣慰。

對於教導小狼崽的人選,因在莊子上,跟在他身邊的只有侍衛和隱在暗處的暗衛。

雲疏月又不打算將小狼崽培養成自己的打手,暗衛的路數自然不適合,且以小狼崽的經歷和年紀,正是打基礎的時候,讓跟隨來的侍衛統領教導他已綽綽有餘。

在全方位的教導下,這只小狼崽一日覆一日變化,就像使用一塊蒙塵的美玉,得到一點機會,就一點點拭去塵埃,散發出獨一無二的光芒。

而時間也悄無聲息的流逝。

在啟程往盛京的前一日,雲疏月終於下定決心,將最初就橫亙在心頭的取舍兩難交由這只小狼崽自己做決定。

他將因他幾次推遲回程時間,而似雪花一般自盛京而來的催促的信件看完,重新裝回信封裏,拿鎮紙壓在桌案上,看著對面的小狼崽,說出自己的行程。

“我已在這黃中待了許多時日,京中父親催得急,再不可拖延停留了。且如今如今暑熱已退,農忙稍過,需得趕回盛京準備入學舍進修等事宜。”

“我已各方面安排妥當,虎子再不敢欺壓於你,裏正那些人你若是瞧著生厭,便不用理會,只拿了你該拿的便是……”雲疏月將自己早間做下的安排一一講與這只小狼崽,近兩月時間,他已然能將這些覆雜的事務全部聽懂了。

說完頓了頓,才盯著最近長像是汲取了足夠養分的麥苗一般拔高了許多的小狼崽,認真道。

“盛京極是繁華,但也有更多的威脅和危險。你若是留在這裏,黃中雖小,卻有你喜歡的山野叢林,盡可任你縱游奔馳,一生順遂恣肆。”

“你……可要隨我一同前往盛京?”

曾經的隨手施為和那點子憐惜早已在一日日的相處改觀中,變成了真正的在意。

他很喜歡這個小他六歲的小孩,已然將他看成了弟弟一般,不舍得他離開了。

他微微屏住了呼吸,幾乎是緊張地在等待這份答案。

小狼崽卻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似也被他的認真慎重感染了似的。

雲疏月看著面前的這只小狼崽脊背挺直地站在那裏,一點點繃緊了面頰:“很危險嗎?”

沒有得到答覆,雲疏月一時間說不出是舒了口氣還是失望,但他還是很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嗯,很危險。”

小狼崽似懂非懂:“很有危險是有多危險呢?”

雲疏月想了想,耐心地用這只小狼崽能聽懂的方式解釋。

“那裏就好比另一片叢林,有另外一套它自己的生存法則,更殘酷也更冷漠。掌握了這種法則的人如魚得水,執掌生殺,而無法適應的人,就如同陷入深淵沼澤,只能做困獸之鬥,成為權勢的犧牲品。”

頓了頓,雲疏月將最壞的情況托出:“在那裏,若是有人要打殺你,我甚至可能無法為你辯解,甚而成為那個劊子手。”

小狼崽聽了,那雙圓溜溜的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半晌皺著小眉頭很凝重地點了點頭:“我知曉了。”

雲疏月:“那你的選擇是……”

小狼崽皺著小鼻頭,似是很奇怪地歪頭看他:“我當然是和阿月一起嗷,既然那什麽盛京那麽危險……”

他背著小手,搖搖頭,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阿月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很笨,我當然要去了,不去怎麽保護阿月?要是阿月像狼媽媽那樣,被人害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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