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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x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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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x醫女

那會子空檔,她問過小丫鬟,趙朔州在戰場上與敵廝殺時被砍中好幾刀,傷口深可見骨。但戰事如火,一時沒顧得上包紮上藥,卻又驟然接到安城爆發疫病的消息,心憂如火焚間即刻策馬奔回,無疑讓他再次加重了傷勢。

她睡了這兩日三夜,用過一頓飯食便初初恢覆了許多精神氣,但趙朔州那樣重的傷勢,又豈是三兩天便能修養好的?

所以瞧著人緊繃的下頜和蒼白的唇色,洛因終是先軟了心腸,沒忍心再撩撥試探。

不過也心中一動,有了些許成算,同時難免有些羞意和歡喜。

畢竟,談情說愛於她也是頭一遭。

精心呵護的種子長出芽苞開出絢麗的花兒,總是讓人無限歡喜的。

洛因眼睫顫動兩下,拾起鎮紙,打算說些什麽岔開面前這一茬。她的將軍既已動心,她總是有機會叫他破開巒嶂認清的,並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兒。

卻不想趙朔州見了便也自顧著撿了一旁散落的文書。

她起身,趙朔州便也跟著站起來。

洛因將鎮紙壓在桌案上,趙朔州就伸手擱置文書。

像是不會動了,只好做個聽令的木偶似的。

洛因心中有些好笑,又覺得他這副模樣頗有些惹人憐愛,不禁擡眼瞧他。

趙朔州也正好低眉,兩人目光便又對上了。

他們蹲著時便也是觸手可及的距離,現下站起身,便愈發顯出貼近來。

原本也只是桌案一側的狹小空檔,這麽一高一低錯落站著,洛因幾乎完全被攏在男人高大身形覆下的陰影裏。

房間裏很靜,靜到他們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原本一個舒緩,一個略顯急促,如今,卻都咚咚猶如擂鼓。

呼出的氣息撥動氣流,潮濕氤氳。

一切似乎都被放大了。

洛因蜷了蜷細長的手指,輕聲吸進口氣,又極緩慢地吐出,努力將呼吸壓抑在一個較平緩的頻率。

她原本不想再做些什麽,可天意弄人,此刻間似乎隨意的一擡手一低眉都變得暧昧游離起來,竟一時也叫她有些無所適從。

這樣貼近的距離下,凜冽的雪松香像男人投下的陰影般覆下,一同傳來的還有苦澀的藥味。洛因鼻翼輕輕翕動,嗅到了兩種氣味下淺淡的血腥氣。

微妙和暧昧便剎那被另一種心情取代。

洛因眉尖不自覺蹙起,與趙朔州對視的目光裏,便也自然蘊出淺淡的關懷和憂心。

趙朔州瞧見了那雙清澈眸子裏的情緒,像是突然驚醒般,頓覺自己方才的舉動有多僵硬怪異,貼在文書上還未抽離的手猛地一滯,片刻才極力鎮定地緩慢抽回,背到背後。

隨後側過目光釘在書櫥上某本野史的書脊上,聲音低沈而啞:“……阿因尋我可是有事?”

洛因便也退後一步,走到桌案正對面,默契而自然地接過話茬:“將軍,我昏迷這幾日……”

從丫鬟口中了解到的畢竟有限,更全面地了解眼下局勢,也方便她如何行事。

話題轉到正事上,趙朔州肅容斂色,顯然鎮定從容了許多,再不似方才手足無措的模樣。

他一邊轉到桌案後的椅子上坐下,一邊示意對面的女娘坐下談。

洛因從善如流尋了張椅子坐下,趙朔州便也打開話茬,低聲不急不緩慢道:“阿因你昏迷不醒,我便作主下了決策,征用了那份凝集你和各位大夫心血的方子。”

洛因微微頷首:“此是應當,我和柳參將得知並不只安城爆發疫病時,便有此想法,但當時還需驗證方子效用,便沒來得及送出去,後來……”

她想起自己的昏迷,不由嘆口氣:“也不知耽擱的這會子功夫得誤多少無辜性命……”

“我知你素來心慈,卻實在無需憂心。”趙朔州便知她會這般說,不由折了下冷硬的唇角,略顯僵硬地安撫了句,才繼續道:

“一確認方子有效,便命林副將安排人將方子從安城流出送往周邊的城池,另外備了一份快馬加鞭送往帝京呈奉給天子,如今漠北局勢業已穩定,其餘各地自有上面那位襯度安排。”

“另外……”他看了看對面端坐在椅子上垂眸似思索著什麽的女娘,冷峻的眉宇舒緩,道:“此次阿因你和一眾大夫立功不小,也隨著這次漠北戰報一同呈了上去,當今天子聖明,想是不久便會賜下賞賜。”

說到這裏,趙朔州頓了下,似想起什麽,聲音裏略帶了幾分不明顯的零散笑意,道:“……那位,可不是個吝嗇主兒,阿因不妨期待一下。”

雖初衷不是為著獎賞,但洛因聞言,眨了下眼,終是沒忍住調侃了一句:“比得過將軍的萬兩黃金?”

趙朔州眉心一跳:“……陛下或許會在其他方面下些功夫。”當今天子自然不吝嗇,但以他短暫的接觸經驗來看,那位在金錢上可也真說不上大方。

若是在這上面多下期許,阿因怕是要失望了。

洛因見他垂眼擰眉,似真在思索若是陛下的賞賜當真不值錢當如何解決,心下便一軟,不由抿唇淺笑了下,彎眉解釋道:“便是頑笑話,也值得將軍當真?上有所賜,不覺榮幸已罷,哪裏還有嫌棄的道理?何況,若真有賞賜,也屬意外之財,我便是開心都來不及了。”

趙朔州似是聽進去了,擡眼看過來,瞧見對面女娘笑意瑩然的模樣,微微頷首。

心下卻思襯,不管陛下賞賜幾何,他的府庫卻是豐盈無疑,屆時必不會叫阿因失望。

想到此,趙朔州隆起的眉心又重新舒展開來。

兩人又說了些其他事情。軍中機要趙朔州自是不會說的,這無關信任,只是在其位謀其職罷了。

時間無聲流逝,洛因說完一句話,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側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眼看時辰不早,目光收回在趙朔州身上轉過一圈,提醒道:“將軍是不是該換藥了?”

趙朔州頓了下:“……嗯。”

洛因便自然地起身往住院臥房走去,走到門邊未聽到動靜,不由回頭看向身後矗立著不動的男人:“將軍?”

這大半年時間,趙朔州身體的調養,包括藥浴、針灸等一應俱都是洛因負責的。這幾日她昏睡不醒,方才由府醫經手,如今她醒轉,接手換藥的事,也合乎情理。

但趙朔州似也是想到了什麽,呼吸略微一頓,對上門口女娘看過來的疑惑目光,冷硬的下頜微微繃緊,最終還是僵著脊背跟了上去。

待回到臥房,趙朔州脫下衣衫內襯,洛因看到傷口所在,心下一轉,便明白剛才他的反應為何了。

趙朔州身上的傷有十來道,最嚴重的還要數腹部和大腿的兩處,傷口很深,到現在都還有血跡洇出。

洛因蹙著眉心正要小心翼翼取下紗布,一雙素白修長的手還未湊近,坐在榻上的趙朔州已經繃緊了渾身的肌肉線條,那傷口處洇出的血色越發明顯。

洛因不由無奈擡眼,想要提醒t對方放松些,對上對方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線條和幾乎紅透的脖頸耳垂,不由微詫地睜大了眼睛。

便是一前藥浴針灸時赤裸相對,也不見他這般模樣……難不成當真是開竅了,便也格外害羞起來?

趙朔州分明瞧見她在看他,也看清楚了她一瞬的神色變化,頗有些窘迫得攏了攏手邊堆疊的衣料,別過目光,渾身愈發繃緊,本就冷峻的眉眼不自覺釋放出駭人的冷氣,似乎想要借此彰顯什麽一般。

洛因瞧出他的虛張聲勢,半點不怕,心中還有些好笑。

又覺得他這般模樣實在可憐可愛。

短短時間,她已經好幾次有這種感覺了。

但這般情態,她要是真給他換藥,還不知要鬧成什麽模樣,怕是真得崩裂傷口弄得血流成河。

即便有心拉近些距離,這卻不是她想看到的。

洛因心下一嘆,到底收了手。

她直起腰身,凝了榻上別過目光的男人兩秒,似乎半點沒瞧出對方的羞窘一般,輕聲道:“將軍,我將將醒來,身上還有些疲軟,怕是不好動手替您換藥……”

洛因頓了頓,還是沒忍住洩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但好在對方似乎也頗為心不在焉,沒察覺出來。

“換藥時辰不可誤了,我這便去喚府醫來。”

*

待府醫換了藥,退出去,細心關上房門。房間裏便又只剩下洛因和趙朔州兩人。

趙朔州已經垂著眼將脫下的衣衫上了。

洛因在一旁瞧著他的動作,隱約可見白色紗布間洇出的濕紅,便叮囑道:“將軍這次可千萬莫像那日,寒冬大雪時節,偏還要大清早跑去梅林舞刀弄槍一番,縱使再颯爽威風,也著實太傷身體了。”

趙朔州聞言,卻是掀起眼簾:“阿因下次也莫要這般耗費身體了……”

他黑沈的瞳孔直直盯住面前女娘淡色的眸子,嗓音微啞:“府醫說你自小受了苦頭,身子骨弱,若是再如這次這般耗費身體,傷及根本,怕是於壽元有礙。”

當初,洛因對他的診斷也是如此,自小受足了苦頭,若是不好好愛惜,長此以往,怕是於壽元有礙。

他話音落下,兩人分明都想到了這一茬,不由俱是一怔。

對視間,洛因微微笑了:“好,那將軍便和我彼此督促,好生療養身體吧,以便長長久久活下去,直到華發滿頭。”

趙朔州聞言,微微楞怔,似是想到了那一幕場景,冷峻的眉眼略略柔和,無意識露出了個淺淡的笑容。

*

北夷被趙朔州打的潰敗,短時間內都屋裏興兵攻城,安城及周圍城池的疫情也得以穩定下來,而朝廷的救災糧和軍糧也終於送達了漠北。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如今便只待休養生息。

這樣安然平淡地過了十數日,洛因正垂首低眉坐在將軍府中趙朔州命人為她建造的醫廬裏炮制藥材,一陣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忽地從由遠及近,滌蕩在她耳邊。

洛因停了手中動作,擡眼瞧去,便見門扉處一行人擁簇著朝她走來,為首的,正是一面白無須的高瘦男子,雙手持捧一明黃絹帛,神色嚴肅而恭敬。

洛因先是疑惑,想到什麽,心下一轉,卻是有了猜測。

她便也放下手中藥材,理了理衣衫發髻,起身於一旁肅身而立。

便在她剛端正好形容,腳下站穩時,一道略顯尖細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耳畔炸響。

“聖旨到!漠北安城醫女洛因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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