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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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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情

肖平全程沒有說話。

他靜靜地看著姚姯和逯瑾瑜你來我往。

最後兩人終於敲定了進封印地的條件, 姚姯轉過頭告辭離開:“逯門主,千萬別忘了你自己答應了的。”

逯瑾瑜站起身相送:“放心。”

等到姚姯離開,他臉上的表情才漸漸變得兇狠起來。

進封印地自然好。

本來他不欲答應, 但眼角瞥到了當時視線危險的邰晟, 他就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次他一定要讓邰晟徹底灰飛煙滅。

姚姯現在忌憚他,肯定不會放心把邰晟扔在神門, 帶在她自身邊反而會是大概率。

既然如此, 何不就趁著進封印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除了邰晟。

況且,那地方, 姚姯不熟悉, 他卻熟悉的很。

占地天時地利人和,這次邰晟一定插翅難飛。

……

神意門內,種了一片桃林。

姚姯站在桃林外, 心意一閃, 轉過頭對著身後的肖平道:“隨我進去走走?”

肖平擰了擰眉,最終還是跟著進去。

姚姯到了亭中, 撿了個寬敞的地方坐下, 拍了拍身邊。

肖平一瞧, 周圍沒有安置座椅,姚姯如今不過是坐在亭中的石欄上,於她的身份完全不合。

亭中倒是有一張躺椅,只是如今上面也落滿了桃花。

他將躺椅上的桃花拂去,然後道:“神君不如坐這裏。”

姚姯搖搖頭,依舊沖他招手。

肖平沒法, 只好走過去。卻不防被她一把拉下,僵硬地摔在了她的腿上。

他一張臉紅透, 手忙腳亂爬起來,被姚姯臉上的笑容晃了眼,忘了松開剛才慌亂之下一直揪著她裙擺的手。

姚姯微微收斂了些笑意,扶了一把:“好歹站穩些,我有這樣嚇人?”

腳下是被踩成泥濘的桃花瓣,伴著有些濕潤的泥土,變得滑膩不堪,肖平本想借著她的力道站穩,卻見她的手又突然松開。

這回他直接腳滑,整個人往她懷中撲去。

姚姯輕盈地接過,摟住他的腰,將頭擱在他肩頸處,“咯咯”地笑。

肖平聽不見她的笑聲,只是覺得脖子和腦袋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樣,熱度一下子沖向四肢百骸。

他狼狽又局促地推開她。

頸側似乎還保留著她微熱的呼吸,燙的他皮膚生疼。

姚姯這回沒再作怪,扶他坐穩,又替他理了理衣擺,幫他把花瓣拾去,然後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太瘦了,得好好吃藥,好好吃飯。”

肖平渾身焦灼,慢慢從她手中逃離。

他一個大男人,被她循環往覆調戲,心口卻有些細碎的鈍痛和沈迷,這種古怪的感覺在胸中漾開,仿佛要拉著他不停下墜淪陷。

肖平深覺這應當是他微不可見的自尊心作祟,他瘦削的背脊微微拱起:“這樣逗弄我,有意思嗎?”

她從前就是用這招讓別的男人死心塌地?

那位“邰晟”,那位未婚夫逯門主,許是都這樣,現在輪到他了麽?

他死死咬著牙,想要借著自己這些可憐的自尊心逃離她的溫柔陷阱。“若是神君找我來,只是為了讓我供你賞玩,還是請神君放我離開吧。”

姚姯皺了皺眉。

往常這一招,百試不靈。

如今肖平卻並不開心羞澀,也沒有欲拒還迎。他想逃。

她不知道怎麽哄了。“你生氣了?”仿佛自從告訴了他他就是邰晟之後,他就再沒開心過。

姬天靈告訴她,要讓他肖平做自己。可她已經讓他做自己了。

調情的第一要義,需得是兩情相悅吧?

或許,肖平於她,本就沒有情。

那些短暫的恩情,也在終於再見她之後,逐漸破滅消散,在這桃林中,順著那些殘碎的花瓣一起,會逐漸消融於天地之間。

林中一頓沈默之後。

姚姯再次開口:“抱歉。”

她似乎掙紮了許久,臉上才恢覆了正色:“等此間事了,我會送你回到人間。”

肖平渾身一顫。

“這段時間,你在我這裏好好養傷,我會讓天靈幫你把耳朵治好,你的身體也需要好好調理。”

他唇間失去血色,咬了咬牙:“你怎麽……能這樣?”

姚姯恍若未聞,只是臉上看起來有些無奈何苦澀:“肖平,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哄你。”

肖平腦中的神經驟然崩斷。他楞在原處,筆直地坐著,等著她的宣判,一張臉慘白如紙。

“從前邰晟聽話,我說什麽是什麽,說來,我從未有探究他心思究竟是什麽的時候,也從未這樣苦惱過。”

“而你現在心思難猜,我不太通男女情事,很可能無端惹惱了你,我自己也不知情。”她撫了撫眉心:“我也有些疲勞。”

肖平的一顆心全然沈了下去:“說到底,你現在是瞧不上我?覺得我給你惹麻煩,覺得我不如那個邰晟。”他鬢角暈了些桃林間的水汽,這水汽也熏的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我不是這個意思……”姚姯拉住他的手,這次肖平詭異地沒再甩開。

只是他的手在這四季皆春的桃林中,刺骨般的冰涼。

“我是想告訴你,你若是對我有不滿,有意見,可以直說,但凡我t能改的,應當盡力改。但終歸我也接受你不是邰晟的事實了,你能不能也放下對我的戒備和成見,嘗試同我認真處一處試試呢?若是你實在覺得不願意,我也可以放你離開。”

肖平站起身,卻在桃林中桎梏住了腳步,只覺得一雙腿腳沈重不堪。

他應該甩手就走的。

她嘴上說不提“邰晟”,字裏行間句句是對他的懷念。

他憑什麽要留下,憑什麽做這個替身?

肖平楞在原處。不離開,也不回答。

姚姯跟著站起身,她沒有去拾取自己頭上落滿的花瓣,也沒有再期待他的答案,直接松開他的手,轉身離開了。

手被放開的一瞬間,肖平胸口突然一疼。

那是種無法調劑的震顫和手足無措。

會後悔的。

他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這樣離開,他一定會後悔的。

“等等!”似乎是著急,似乎又是心慌。肖平的牙齒碰撞在一起,他聽不見都能感覺到它們在咯吱作響。

“我答應了……”他的眼眶都是紅的,小心翼翼又恐慌地拉住她的裙擺,認命般道:“我答應了。我再不生氣了。”

不再生氣,不再吃醋,不再為她總提到的“邰晟”而翻臉甩手。

姚姯腳步一滯,回過頭眼神覆雜地看著他:“你想清楚了嗎?”

“想清楚了。”他沒有選擇。“往後我不為這些事而醋、生你的氣了。”

以凡人之身,愛上心系天下的神,他本就毫無選擇。

她多情也罷,無情也罷,終歸是他的命。

姚姯沒有作答,肖平心中便愈加驚慌。她是不是要反悔了?覺得他這個凡人麻煩又作,做個替身也不合格。

他不由自主將手往上攀附,直到摸到她溫熱的手掌,這才逐漸定下心來。

她沒有甩開,也沒有拒絕。

肖平脆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些微的笑意:“你先前說,要有出師宴。按照批次,原來的邰晟應當也是這一批,到時候的試煉,應當是由我上吧?”

姚姯輕輕碰了碰他冰涼的指尖,謹慎道:“你不想上,就不上。”

“那我若是想上呢?”他道:“終歸他也算你首席弟子。若是不上,也太丟你面了。”

“我說了,你可以不必再做邰晟。”姚姯閉了眼眸:“你好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試煉中刀劍不長眼,你以凡人之身去,太過危險。而且同批次的試煉裏,還有以前邰晟的兄弟姊妹,他們對邰晟頗有偏見,怕也是會針對你。”

“可我若是自願呢?”肖平見她擔憂自己,心中的惴惴緩和了些。

他自願做邰晟的替身了。只要她高興就行。

“我自願去的。”肖平笑笑,又重覆了一遍。

他一雙手臂緩緩攀過她的脖子間:“我不怕受傷,也不怕被討厭邰晟的人針對。而且還有你呢,你會保護我的,對麽?”

姚姯眼中晃了晃,其實不大理解他突然這般的轉變。

但是如今他乖巧的模樣儼然和從前吻合,撒嬌和笑容逐漸重疊在一起,姚姯無法拒絕。

“好。我會保護好你。”

肖平彎了彎眼睛。

“你能給我說說那位逯門主的故事嗎?”他開口問道,眼尾還晃動著朱砂一般的微紅。

姚姯看過去,有些失笑。

說不醋了,轉頭又開始旁敲側擊問。

想來他讀到什麽“未婚夫”、“神夫”、“結親宴”相關的字眼的時候,早就胸中起火了,偏還強忍著不發作。

姚姯突然懂了為何今日他經她調戲時,突然對她生氣發火,想來還是有這一層原因在。

她恍然大悟,男人心,海底針。

再次坐下,拍了拍身邊,姚姯笑道:“你來,我慢慢給你講。”

肖平在她的笑容中定了定神,然後走過去,乖巧坐下。“可以說了嗎?”

姚姯指了指自己的唇:“你要我給你講別人的故事,不先給些什麽好處麽?”

肖平如今因病,一張小臉尖瘦,下巴仿佛能直接戳穿她的脖子。他睜大那雙桃花眼,有些茫然她竟會這樣光明正大耍流氓。

姚姯撫過他微微擡起的下頜線,又點了點他的唇:“親一下,一個故事。”

肖平一張臉飛速躥紅。

他咬著牙,聲音卻軟軟的,一點威懾力也無:“你!你別得寸進尺……”

“那行吧。”姚姯有些遺憾地站起身:“那等明日,到了封印地,讓逯瑾瑜自己給你講吧。”

“不過,”她笑了笑:“我可不知道他會不會說些什麽添油加醋的,到時候編排一通,說不準告訴你,我同他連孩子都有了。”

肖平一把捂住她的唇,擠出一句:“別說了!”她明知道他聽不得這些,還要提!

實在太壞了!

姚姯眨了眨眼。

剛要再說什麽,卻只覺一片溫軟輕輕地貼到了她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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