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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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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受傷

朱獳退回, 逯瑾瑜打量了姚姯一眼,選擇迎劍而上。

姚姯眸色一動,沒有阻止。

往常, 姚姯此人謹慎至極, 在沒有把握的時候,斷不會讓自己人以身犯險。

除非, 她已經認定了, 那個人不是自己人。

東門恨玉發現了端倪,單獨與姚姯傳音入密:“你發現逯瑾瑜的不對勁了?”

姚姯頓了頓,點了點頭。

“他真背叛了神族?”東門恨玉心有不解:“可是他圖什麽呢?”

是啊, 他圖什麽呢?

其實姚姯也很疑惑。

他逯瑾瑜出身神族名門望族, 父輩早早拿下神族六門之一的琴劍門,給他承了一個光明未來的門主之位。

論理,他前途似錦, 完全沒必要同邪祟同流合汙。

而思及他前世的事情, 更是匪夷所思。

什麽到人間販賣丹藥,什麽搜刮神族世家家產。

看起來壓根都不能與曾經那個溫文爾雅的逯家君子扯上關系。

可他真的什麽都幹了。

還鬧到了妖族, 白得了妖族一頓笑話。

姚姯本以為, 這一世盯住他, 他便不會再犯。

可是是她低估了逯瑾瑜。

原來,早在這三千年之前,他就同這些邪祟有過聯系。

他的罪,早就不止那一層。

多年相伴的情分,如今,也只能算到盡頭了。

“可……逯瑾瑜似乎喜歡你。”東門恨玉緩緩道。

這句話沒有傳音入密, 在場除了尚在同金蟾打鬥的逯瑾瑜,其他人都分明聽了個真切。

兩個人族自然躲在角落不敢吭聲, 庚辰皺了皺眉,卻也在期待姚姯的反饋。

朱獳大驚小怪了一聲“什麽?”又吐槽道:“神君是什麽香餑餑嗎?這麽多人喜歡?”

“你不喜歡,你倒是別貼的緊啊。”庚辰白他一眼,看向姚姯的眼神覆雜:“原來逯瑾瑜也喜歡你嗎?”他的情敵好多。

姚姯視線未變,直視前方,甚至沒有分一絲給正在苦戰的逯瑾瑜:“誰喜歡我,我就要喜歡誰嗎?”

站在暗處的男子身軀一抖,眸中湧動,泛起陣陣漣漪。而後將自己藏在角落,藏的更深了。

逯瑾瑜被那三腳金蟾踢了幾腳,胸前沾了幾層深灰,兩人沒有鬥法,只是明確至極的拳腳鬥毆。

逯瑾瑜略落下風,嘴角落了些血跡,有些吃癟卻一聲不吭,也不向眾人求助,只是手下愈加發狠地與那金蟾鬥至一處。

一個人,一只蟾蜍。怎麽看都怪異。

朱獳“嘖”了一聲,見逯瑾瑜節節敗退,忍不住還是加入了戰局。

他拉了一把逯瑾瑜,感嘆道:“你一個神族門主,竟然連只□□都打不過嗎?”

朱獳的話恰好是逯瑾瑜的死穴,也是他最為在意的事情之一,聞言,他逞強地一把推開朱獳:“不用你幫忙,我打得過。”

金蟾眸中一閃,嬉笑一聲:“頭一回見連肉搏都打不過還叫幫手的。我這還沒使力呢。”

它的肚子微微鼓脹,喉間咕嚕了幾聲,像是什麽古怪的密訊,片刻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改之前游刃有餘像是逗弄幼崽的打鬥作風,變得兇狠了起來:“可惜,不能陪你們玩了,接下來就要動真格了。”

朱獳懶得同逯瑾瑜費口舌功夫,他一邊化成真身,一遍突吐出一個個渾圓的小球,沖金蟾攻擊過去。

“來法術攻擊?”金蟾笑了笑,不慌不忙地點了點頭,“可以。”

它的三條腿彈射力驚人,一下子就跳開了黑球的攻擊範圍。

伸出長舌挑釁了一番,道:“還有別的本事嗎?沒有的話,你們就要成為我的盤中餐了。”

它暗黃色的皮膚緩緩鼓起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鼓包,渾圓的眼珠子瞪得只剩下眼白。

姚姯臉色一變,手中憑空一捏,含光直出。

一息不到,她已經到了朱獳和逯瑾瑜身前。

劍柄飛快一甩,萬千劍光直射而出,直接與密密麻麻的毒針擊打在了一處。

金蟾眸中露出一點欣賞:“呦,真不錯,你們這些人裏還有識貨不輕敵的。”

“退回去。”姚姯對朱獳和逯瑾瑜道。

逯瑾瑜是真打不過,這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怎麽會突然變得這樣弱?

不過略一深思,其實姚姯從前也沒怎麽在意過他的實力。

好像他跟在自己身邊之後就一直在充當一個賢內助的角色,輔助她從事神門內的工作,真正戰場上要用到他的情況很少。

所以其實姚姯也不清楚逯瑾瑜的真實實力是如何的。

但出身神門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現在他這個水平。

逯瑾瑜臉色微白,咬了咬牙退至一邊。眼中的執念和不甘更深了。

他是真心想在姚姯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他想證明他可以站在她的身邊。

可他憑什麽,憑什麽日覆一日都在掉修為?

修煉掉,不修煉也掉。

他們神門,哪裏會有像他這樣的詛咒之軀?

要靠那些禁藥維持修為,要同那些邪祟合作,才能茍活在這世上?不死不活,卻偏偏還要維持那正t義之士的身軀,道貌岸然地裝作一個好人。

逯瑾瑜笑了一下,這笑卻比哭還難看。

朱獳站在一邊,毛茸茸的真身靠近了些姚姯,蹭了蹭她的衣擺。

姚姯白了他一眼。“還不回去?”

逯瑾瑜打不過是真,朱獳卻都是假裝的。

滅世神獸怎麽可能會受人驅使?骨子裏都是壞心眼,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幫助他們這些外來人。

尤其是,姚姯還是存著要再收了他們的心思的。

朱獳又不傻,只是擅長裝瘋賣傻罷了。

“行吧,那我退了,你自己打。”他瞬間就恢覆了人身,用一種遺憾的口吻說道。

姚姯心中暗嘆了一口氣。她早就知道朱獳不好拿捏。

卻沒想到,就算以契約的形式,也無法誘惑到他。反倒讓他把自己哄得一楞一楞的。

要朱獳替自己辦事,還是有些勉強了。

姚姯回頭看了眼邰晟,從她拒絕他開始,他沒再開口說過話,一直小心翼翼縮在角落,甚至不敢暴露自己的存在感,好像生怕她會把自己丟掉一樣。

好像一只被雨淋濕、無家可歸的小狗。

姚姯莫名有些心軟了。

從頭到尾,最聽她話的,只有邰晟。

他聽話到,要不是見過他真身,姚姯都不能想象,他可能是只神獸。

一點自己的脾氣都沒有,所有的脾氣都發洩在同人吃醋上。

金蟾暗紫色的長舌突然湧來。它嬉笑了一聲:“ 打架可不能開小差哦。 ”

姚姯收回視線,用劍輕松劈開它。

“對付你,綽綽有餘。”

“可不要托大。”金蟾面帶不爽,三足中的一足古怪地鉆地,像根石柱一般固定住它臃腫龐大的身子。然後渾身開始旋轉起來。

身體上的鼓包肉眼可見地膨脹起來。

庚辰提步上前,已經瞬間擰了個真身,獵豹飛躍到姚姯身前,直接將她銜到背上,然後一躍三丈高。

也就在這瞬間,姚姯本來站著的地下冒出一條條黑色的細蟲,張揚地扭來扭去。

金蟾“嘖”了一聲:“可惜。”

東門恨玉驚叫了一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庚辰尋了個空地把姚姯放下,獵豹的兇瞳緊盯金蟾:“使這些下三濫手段做什麽?敢不敢真功夫打一架?”

姚姯在地面站直。她隨手扔了片地上的碎衣過去,沒有幾息,那碎衣就被細蟲吞食了個幹凈,什麽都沒剩下。

那些小蟲有很強的腐蝕性。

若不是庚辰反應快,姚姯很有可能托大不躲開,那就中了金蟾的圈套了。

雖然不至於死,但到底會有些狼狽地受點傷。

姚姯擰了眉,擡劍一揚,那些黑色小蟲就灰飛煙滅了。

“那些到底是什麽東西啊?”習修筠沒怎麽見過這等世面,哆嗦了兩下,但是之前吐的太多,這回已經是一點都吐不出來了。

寇和超也神色慘白:“從前,那山陽君帶我們參觀時,也從未見過這般惡心場景。”

一直都是邪怪們閉目養神,一切歲月靜好的樣子。

“廢話,他要是給你們見了,你們會敢和他合作嗎?”東門恨玉白了他們一眼。

讓他們吧這些人族看見邪怪們不僅吃人還分屍,縱使那群掌門心再大,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笑話,這般威脅巨大的邪怪,他們不為天下人著想,也會為自己的安危著想。

只能說,他們有一半至少是被蒙在鼓裏了。

而另一半……

姚姯回頭掃了一眼逯瑾瑜。

怕是和他一樣,有什麽了不得的交易,如此大的誘惑,讓他們能放下芥蒂,放下身段,孤註一擲地合作。

金蟾一計不成,正煩躁發怒著。

庚辰的實力可比逯瑾瑜強了不少,一撲一拍皆是巨力,但凡一個不留神,落了腦袋在它掌下,就能將它的腦漿都打出來。

它只能認真應戰,再不好分心。

突然,頂層上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蹄聲。由遠及近,仿佛已經到了跟前。

灰白色的粉塵簌簌往下掉。

整座塔開始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接踵而來的是一聲刺耳的鳥鳴。不知道是什麽頻率,直叫的人心口狂跳,眼前發暈想吐。

金蟾臉色一喜。語氣充滿驕傲,氣勢凜然道:“惹到我,你們算是惹到棉花啦。但現在你們完蛋啦,我兄弟們來了,他們比鋼板還硬!梆梆硬!”

姚姯心知不妙,提劍而上,想要配合庚辰快速把金蟾解決掉。

而且必須要速戰速決。

否則到時候八層、九層的邪怪一起出現,以多打多他們並不占優勢。畢竟朱獳就是個不可控的存在,而逯瑾瑜,先前她還不知道,逯瑾瑜的實力並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強。

這樣的話,所有的計劃都要推翻重置。

逯瑾瑜見她起了殺心,微微皺了皺眉,擡手做了個手勢。

姚姯的身影躍至半空,提劍直劈而下。

倏地,一道利箭從她背後憑空而來。

姚姯本能地汗毛豎起。

她心頭猛地一跳,發現自己一個巨大的失誤。

她忘了一個人。

山陽君。

他隱匿了身形許久,姚姯一直以為他會在第九層藏著。

沒想到,他會藏在第七層。

而且竟然對她如此熟悉,能精準識別她的下一步動作,知道趁此對她動手。

利箭飛的很快,姚姯身形在空中,來不及躲避,只好勉強避過要害,被箭端穿過肩胛。

利刃入肉,姚姯手下動作不緩,就在同時高難度地轉過身,朝黑暗中劈去。

一劍,劈出一道悶聲。

她再想使力的時候,卻突然臉色一變。

神封箭。

以自身壽命為媒介,燃命越多,其弓箭上封印神力的時間效用越長。

壓根來不及再劈第二劍,姚姯的身體直直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周身神力被封了個徹底,這一砸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姚姯閉了眼,只來得及喊了一句:“恨玉!”

逯瑾瑜晦暗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炙熱,迎身上前就要接住姚姯。

東門恨玉也早就緊急趕了過來。

可兩人都接了一個空。

接住姚姯的是一道碩大的身軀。

周身柔軟,背脊堅硬。

是邰晟。

冒著被逐出師門的危險,他還是化了真身來救她。

唯恐來不及。

姚姯如今正落在他的脖頸處。手中揪著他最為柔軟的一簇絨毛,聽他劇烈的心跳聲。

他的嘴中不可抑制地發出低低的嘶吼聲。

姚姯聽出來了委屈、恐慌……和憤怒。

他的背上還是模糊的一片,姚姯看不清,卻能摸得清。

她的手輕輕附上去的時候,見他在她手下微微顫抖。耳朵輕輕蹭了蹭她,似乎是在求饒,讓她不要摸。

他把姚姯放到東門恨玉手中,轉過身,朝黑暗中那道身影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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