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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小區正在沈睡, 彌散著樹影的泊油路空蕩蕩的。
兩人並肩緩步走在一起，都安靜地沒有說話。
棠念看著地面上被月光拉長，交疊在一起的影子。
內心出奇變得平靜。
那些翻湧奔騰, 讓她輾轉難眠的冗雜心緒。
像是暴風雨過後的大海, 重回風平浪靜。
她甚至有心情自嘲：“今天發給你那些矯情得要死的信息，要成黑歷史了, 一長段一長段的, 估計你都沒耐心看完吧。”
“看完了。”
棠念：“……”
不是吧, 還真這麽有耐心？
許津風淡淡道：“文采很好，不算黑歷史。”
“……”
棠念差點一個趔趄, 怔怔看向他。
少年臉上沒什麽表情, 並不存在揶揄打趣。
也對。
他從不會嘲笑譏諷誰。
棠念心裏那點尷尬一掃而空, 並且美滋滋的。
文采很好嗎？那到時候高考寫作文, 應該能多拿點分吧？
想到高考, 她深呼吸，吐出口濁氣。
這是今晚失眠睡不著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突然問道：“你將來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即將高三, 最關鍵的一年, 棠念對未來感到迷茫又憧憬。
有很多想法跟願望，又很害怕期望會落空。
將來想要的生活嗎？
許津風沈默片刻，說道：“像現在這樣就很好。”
棠念驚訝不解。
現在？現在這樣有什麽好的？
不說高中生活有多累多枯燥, 就說他借住的那一家子，對他態度那麽惡劣, 他該是期望著趕緊上大學, 好徹底遠離吧。
面對少女充滿困惑的目光，許津風只是靜靜看著她。
那雙眼睛在月色的映照下, 幽黑深邃，眸光裏多了些更深的東西。
像藏著億萬星辰, 只揉碎了幾顆，細碎的華光就能叫人目眩神迷。
也能把人深深溺進去。
棠念摸了摸燙到指尖的熱意，移開目光。
認真思考了一會他的回答，揣摩道：“是活在當下的意思嗎？”
未來什麽樣，誰也說不準。
自己唯一能掌控的，就是當下。
而當下只要全力以赴了，將來就算不能盡如人意，但也總歸不會差。
既然這樣，還想那麽多幹嘛？
棠念只覺得周身一輕，念頭通達。
沿著月光鋪就的路，她突然撒歡似地奔跑起來，直到很快力竭，她呼哧呼哧喘著氣，扭頭看向陪她一起不知所謂的許津風，笑得直不起腰：“我們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覺，在這練習跑步。”
清冷俊美的少年沒說話，只是清淺笑著。
在無邊夜色裏，他的笑容比月光沈醉。
棠念心臟砰砰跳動，身體泛起一陣酥麻。
她想，自己大概是真的不擅長運動。
半晌後平靜下來，棠念活動了一下身體：“偶爾犯犯病，還挺解壓，倒是你，怎麽跟著我跑。”
許津風不置可否：“你能在運動會眾目睽睽下陪跑，我為什麽不能？”
棠念一怔，笑出聲來。
也對，她當時不也是腦子一熱做出的舉動嗎？
青春真好。
這樣的日子真好。
連煩惱都形同泡影，輕易就能戳破，消散無蹤，很容易就能笑得開懷。
以後，他們也能這麽開心吧？
*
正式進入到高三，又是一場開學考。
沒有枉費整個暑假的用功，棠念穩坐年級第二。
黎郗在她的督促，以及一起上京大的激勵下，一直都在穩步提升，這次不僅保持在年級前百，並且還是六十多名。
班級名次更是進了前五。
“只要繼續下去，除了轉學生過於變態，五班恐怕沒人會是我的對手！”黎郗興奮到恨不得上躥下跳，志氣昂揚地說道，“雖然把我的成績放到你們班，想進前十都夠嗆，但我還有一年的進步時間，現在目標京大不再是癡人說夢，拼一把，還真有機會。”
棠念也替她高興，笑盈盈的想要說話，但根本找不到機會。
黎郗拉著她又蹦又跳：“我能有這麽大的進步，你居功至偉，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京北，就算我上不了京大，去其他重點大學那也是輕而易舉，我肯定不會讓你被人欺負，還有許津風，他上京大毫無懸念，也能多照拂著點你。”
“對了，說到許津風，他怎麽一個暑假過後，更妖孽了？簡直就不像個人，是妖孽轉世吧？之前就隔三差五引得其他班女生組團跑來看他，現在更誇張，一到下課，後門還有窗戶全都擠滿了腦袋，不光咱們這屆的校花姚曼又來找了他好幾次，高一新生那邊今年也有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妥妥的新晉校花人選，一樣跟著跑來了，還想送禮物呢，只不過任那些小蝴蝶小蜜蜂們使出渾身解數，妖孽依舊誰都不搭理。”
棠念聽到她的用詞，一陣汗顏。
對於許津風受歡迎程度再登高峰這件事，算是早有預料，並沒有太驚訝。
畢竟大半夜失眠那天，一段時日未見，他的變化，連她都看呆了，很清楚開學後，一定會引起轟動。
她還假設性問過，面對非常多女孩子的喜歡，他有沒有想過談一個試試。
當時許津風反問她。
她搖搖頭，說不想早戀，只想好好備戰高考。
許津風簡短回了句一樣。
老實說，棠念還真不覺得他會喜歡誰。
大概初次見他，就被驚艷到以為是幻覺或神仙。
那他又怎麽會像凡人一樣談戀愛呢。
回到教室，棠念剛坐下來。
同桌周佳惠就眼含熱淚地一把抱住她：“這次開t學考，我拿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名次，念念，謝謝你！”
才剛被黎郗拉著又蹦又跳，這會又被同桌抱著不放，棠念哭笑不得：“謝我做什麽，這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結果。”
不管是黎郗，還是周佳惠，她並不覺得自己有給到多大幫助。
畢竟學習歸根究底，是靠自己。
最應該謝的，也是她們自己。
周佳惠並不認同：“你忘了當初我因為網戀，成績退步，被班主任找去談話的事了？還有，要不是你安慰我陪著我，鬼知道當初我會做什麽傻事，或者被那幫人逼到什麽程度。”
“你啊，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好，如果我是男生，我鐵定追你。”
棠念笑著推她：“所以我幫了你，你還要害我是吧？”
“你居然嫌棄我，也對，只有同樣最好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周佳惠說著一臉八卦，笑嘻嘻地湊近，“給我說說唄，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我還以為你吃一塹長一智，除了學習再心無旁騖，你怎麽腦子裏還裝著什麽喜歡啊，戀愛之類的東西？”
“我問問，我就好奇問問嘛。”
一個扒拉一個推開，笑笑鬧鬧。
在接下來所有人都緊繃著，連吃飯都要計算時間的高三，很少再有這樣放松的時刻。
每個人幾乎都是埋著頭，桌子上被堆成山的書所包圍。
下課鈴一響，大家不再急吼吼地沖出去，午休時間教室也不再空空蕩蕩，而是坐滿了人。
昏昏欲睡的午後，空氣裏充斥著濃烈的風油精味道。
窗外的走廊也再看不到人影，在集體搬了教學樓之後，與對面高一形成鮮明對比。
有時候棠念做題做到頭暈眼花，向遠處眺望的時候，看著對面跑來跑去，追逐打鬧的活潑身影。
會生出一種自己老了的古怪感覺。
朝氣蓬勃的青春年紀，仿佛曇花一現。
當時高一的她，知道高三會面臨很大的壓力，但還是等真正到了這一階段，才切實感受到，整個人就像身後提了根線，一刻不得放松，也不得出錯。
那些原本懶散的，一個個也都鉚足了勁，時不時出現匹黑馬，將咕嘟咕嘟爭先恐後冒著泡的一鍋水，攪得更是沸騰。
誰都不肯落後。
隨著第一輪基礎覆習來到尾聲，氣溫一天比一天寒冷。
棠念終是戰勝了早上起不來床的困意，每天晚自習也是待到更晚。
再加上來回路上的時間，睡眠被不斷壓縮。
她漸漸習慣了咖啡的味道。
在大家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爭分奪秒地查漏補缺學習時，關於即將到來的元旦匯演，自是沒人願意浪費那個時間。
課間休息，文娛委員周苗看著報名表，滿面愁容。
像這種全校參與的大型活動，每個班都必須要出節目。
藝術班都好說，那都是搶著報名，其他班主動報名的也有不少，很快就湊齊人數遞交了報名表。
可三班是快班，聚集著最努力的一幫同學，現在個個都只顧著沖刺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
周苗找了幾個之前出過節目，有表演經驗的同學，但沒一個肯答應。
像合唱、舞蹈、小品等節目，都需要多人參與，並且要耗費大量時間進行排練，想湊到人是不可能了，只能往單人才藝表演上湊。
她作為文藝委員，準備跳舞，但拿不出多人節目，光一個單人的也不夠，怎麽都得再找一個。
眼看截止日期在即，班主任都催好幾回了，周苗實在沒辦法，開始病急亂投醫。
她目光掃過一個個同學，在看到棠念時，眼睛突然一亮。
論樣貌沒得說，要不是過於低調，校花還真不一定能輪到姚曼頭上。
而且才藝應該也不錯，周苗記得高二運動會，對方可是作為開幕式領舞出場，引起一陣轟動。
唯一就是性格太內向，兩人沒什麽太多的交流。
但怎麽說都同班同學，有一定了解，周苗知道她性格溫和，人也不錯。
總之一句話，有戲。
周苗不再猶豫，直接找上去軟磨硬泡：“你就答應我吧，隨便出個什麽節目就行，也用不著排練，不會耽誤你學習時間的，而且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三中度過的元旦晚會了，就當是給青春多留下點回憶吧。”
棠念看著又是軟著聲撒嬌，又是恨不得作揖央求她幫幫忙的文藝委員，手足無措。
她最不會應對這些了。
連拒絕的話，都說得格外溫軟：“我也很想幫你，但——”
但她真沒什麽才藝，是厲害到能上臺表演的程度啊。
然而沒等話說完，周苗已經歡呼一聲，抱住她在臉頰吧唧親了一口，然後飛快跑回到自己位子上，拿出報名表寫下她的名字。
臉頰潤呼呼又軟軟的觸感，叫棠念楞住。
再看到文藝委員那喜悅開懷的樣子，拒絕的話更說不出口了。
可等到元旦晚會，她該怎麽辦？
“要不我隨便唱首歌吧。”晚自習結束回去的路上，棠念說起白天的事，已經決定破罐子破摔。
她唱歌算不上特別動聽，但好歹不會跑調。
反正也沒想著要大放異彩，驚艷四座什麽的，只要克服一下緊張，也就三分鐘左右的事。
“你會彈鋼琴嗎？”許津風問道。
“算是會一點，小時候上過兩年興趣班，但後面沒再特意去學，而且這麽多年沒碰過，都已經忘幹凈了，估計也就能彈個小星星吧。”
棠念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正有些好笑，就聽見少年語氣認真地說道：“有基礎再撿起來不難，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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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緩步走在一起，都安靜地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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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出奇變得平靜。
那些翻湧奔騰, 讓她輾轉難眠的冗雜心緒。
像是暴風雨過後的大海, 重回風平浪靜。
她甚至有心情自嘲：“今天發給你那些矯情得要死的信息，要成黑歷史了, 一長段一長段的, 估計你都沒耐心看完吧。”
“看完了。”
棠念：“……”
不是吧, 還真這麽有耐心？
許津風淡淡道：“文采很好，不算黑歷史。”
“……”
棠念差點一個趔趄, 怔怔看向他。
少年臉上沒什麽表情, 並不存在揶揄打趣。
也對。
他從不會嘲笑譏諷誰。
棠念心裏那點尷尬一掃而空, 並且美滋滋的。
文采很好嗎？那到時候高考寫作文, 應該能多拿點分吧？
想到高考, 她深呼吸，吐出口濁氣。
這是今晚失眠睡不著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突然問道：“你將來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即將高三, 最關鍵的一年, 棠念對未來感到迷茫又憧憬。
有很多想法跟願望，又很害怕期望會落空。
將來想要的生活嗎？
許津風沈默片刻，說道：“像現在這樣就很好。”
棠念驚訝不解。
現在？現在這樣有什麽好的？
不說高中生活有多累多枯燥, 就說他借住的那一家子，對他態度那麽惡劣, 他該是期望著趕緊上大學, 好徹底遠離吧。
面對少女充滿困惑的目光，許津風只是靜靜看著她。
那雙眼睛在月色的映照下, 幽黑深邃，眸光裏多了些更深的東西。
像藏著億萬星辰, 只揉碎了幾顆，細碎的華光就能叫人目眩神迷。
也能把人深深溺進去。
棠念摸了摸燙到指尖的熱意，移開目光。
認真思考了一會他的回答，揣摩道：“是活在當下的意思嗎？”
未來什麽樣，誰也說不準。
自己唯一能掌控的，就是當下。
而當下只要全力以赴了，將來就算不能盡如人意，但也總歸不會差。
既然這樣，還想那麽多幹嘛？
棠念只覺得周身一輕，念頭通達。
沿著月光鋪就的路，她突然撒歡似地奔跑起來，直到很快力竭，她呼哧呼哧喘著氣，扭頭看向陪她一起不知所謂的許津風，笑得直不起腰：“我們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覺，在這練習跑步。”
清冷俊美的少年沒說話，只是清淺笑著。
在無邊夜色裏，他的笑容比月光沈醉。
棠念心臟砰砰跳動，身體泛起一陣酥麻。
她想，自己大概是真的不擅長運動。
半晌後平靜下來，棠念活動了一下身體：“偶爾犯犯病，還挺解壓，倒是你，怎麽跟著我跑。”
許津風不置可否：“你能在運動會眾目睽睽下陪跑，我為什麽不能？”
棠念一怔，笑出聲來。
也對，她當時不也是腦子一熱做出的舉動嗎？
青春真好。
這樣的日子真好。
連煩惱都形同泡影，輕易就能戳破，消散無蹤，很容易就能笑得開懷。
以後，他們也能這麽開心吧？
*
正式進入到高三，又是一場開學考。
沒有枉費整個暑假的用功，棠念穩坐年級第二。
黎郗在她的督促，以及一起上京大的激勵下，一直都在穩步提升，這次不僅保持在年級前百，並且還是六十多名。
班級名次更是進了前五。
“只要繼續下去，除了轉學生過於變態，五班恐怕沒人會是我的對手！”黎郗興奮到恨不得上躥下跳，志氣昂揚地說道，“雖然把我的成績放到你們班，想進前十都夠嗆，但我還有一年的進步時間，現在目標京大不再是癡人說夢，拼一把，還真有機會。”
棠念也替她高興，笑盈盈的想要說話，但根本找不到機會。
黎郗拉著她又蹦又跳：“我能有這麽大的進步，你居功至偉，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京北，就算我上不了京大，去其他重點大學那也是輕而易舉，我肯定不會讓你被人欺負，還有許津風，他上京大毫無懸念，也能多照拂著點你。”
“對了，說到許津風，他怎麽一個暑假過後，更妖孽了？簡直就不像個人，是妖孽轉世吧？之前就隔三差五引得其他班女生組團跑來看他，現在更誇張，一到下課，後門還有窗戶全都擠滿了腦袋，不光咱們這屆的校花姚曼又來找了他好幾次，高一新生那邊今年也有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妥妥的新晉校花人選，一樣跟著跑來了，還想送禮物呢，只不過任那些小蝴蝶小蜜蜂們使出渾身解數，妖孽依舊誰都不搭理。”
棠念聽到她的用詞，一陣汗顏。
對於許津風受歡迎程度再登高峰這件事，算是早有預料，並沒有太驚訝。
畢竟大半夜失眠那天，一段時日未見，他的變化，連她都看呆了，很清楚開學後，一定會引起轟動。
她還假設性問過，面對非常多女孩子的喜歡，他有沒有想過談一個試試。
當時許津風反問她。
她搖搖頭，說不想早戀，只想好好備戰高考。
許津風簡短回了句一樣。
老實說，棠念還真不覺得他會喜歡誰。
大概初次見他，就被驚艷到以為是幻覺或神仙。
那他又怎麽會像凡人一樣談戀愛呢。
回到教室，棠念剛坐下來。
同桌周佳惠就眼含熱淚地一把抱住她：“這次開t學考，我拿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名次，念念，謝謝你！”
才剛被黎郗拉著又蹦又跳，這會又被同桌抱著不放，棠念哭笑不得：“謝我做什麽，這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結果。”
不管是黎郗，還是周佳惠，她並不覺得自己有給到多大幫助。
畢竟學習歸根究底，是靠自己。
最應該謝的，也是她們自己。
周佳惠並不認同：“你忘了當初我因為網戀，成績退步，被班主任找去談話的事了？還有，要不是你安慰我陪著我，鬼知道當初我會做什麽傻事，或者被那幫人逼到什麽程度。”
“你啊，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好，如果我是男生，我鐵定追你。”
棠念笑著推她：“所以我幫了你，你還要害我是吧？”
“你居然嫌棄我，也對，只有同樣最好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周佳惠說著一臉八卦，笑嘻嘻地湊近，“給我說說唄，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我還以為你吃一塹長一智，除了學習再心無旁騖，你怎麽腦子裏還裝著什麽喜歡啊，戀愛之類的東西？”
“我問問，我就好奇問問嘛。”
一個扒拉一個推開，笑笑鬧鬧。
在接下來所有人都緊繃著，連吃飯都要計算時間的高三，很少再有這樣放松的時刻。
每個人幾乎都是埋著頭，桌子上被堆成山的書所包圍。
下課鈴一響，大家不再急吼吼地沖出去，午休時間教室也不再空空蕩蕩，而是坐滿了人。
昏昏欲睡的午後，空氣裏充斥著濃烈的風油精味道。
窗外的走廊也再看不到人影，在集體搬了教學樓之後，與對面高一形成鮮明對比。
有時候棠念做題做到頭暈眼花，向遠處眺望的時候，看著對面跑來跑去，追逐打鬧的活潑身影。
會生出一種自己老了的古怪感覺。
朝氣蓬勃的青春年紀，仿佛曇花一現。
當時高一的她，知道高三會面臨很大的壓力，但還是等真正到了這一階段，才切實感受到，整個人就像身後提了根線，一刻不得放松，也不得出錯。
那些原本懶散的，一個個也都鉚足了勁，時不時出現匹黑馬，將咕嘟咕嘟爭先恐後冒著泡的一鍋水，攪得更是沸騰。
誰都不肯落後。
隨著第一輪基礎覆習來到尾聲，氣溫一天比一天寒冷。
棠念終是戰勝了早上起不來床的困意，每天晚自習也是待到更晚。
再加上來回路上的時間，睡眠被不斷壓縮。
她漸漸習慣了咖啡的味道。
在大家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爭分奪秒地查漏補缺學習時，關於即將到來的元旦匯演，自是沒人願意浪費那個時間。
課間休息，文娛委員周苗看著報名表，滿面愁容。
像這種全校參與的大型活動，每個班都必須要出節目。
藝術班都好說，那都是搶著報名，其他班主動報名的也有不少，很快就湊齊人數遞交了報名表。
可三班是快班，聚集著最努力的一幫同學，現在個個都只顧著沖刺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
周苗找了幾個之前出過節目，有表演經驗的同學，但沒一個肯答應。
像合唱、舞蹈、小品等節目，都需要多人參與，並且要耗費大量時間進行排練，想湊到人是不可能了，只能往單人才藝表演上湊。
她作為文藝委員，準備跳舞，但拿不出多人節目，光一個單人的也不夠，怎麽都得再找一個。
眼看截止日期在即，班主任都催好幾回了，周苗實在沒辦法，開始病急亂投醫。
她目光掃過一個個同學，在看到棠念時，眼睛突然一亮。
論樣貌沒得說，要不是過於低調，校花還真不一定能輪到姚曼頭上。
而且才藝應該也不錯，周苗記得高二運動會，對方可是作為開幕式領舞出場，引起一陣轟動。
唯一就是性格太內向，兩人沒什麽太多的交流。
但怎麽說都同班同學，有一定了解，周苗知道她性格溫和，人也不錯。
總之一句話，有戲。
周苗不再猶豫，直接找上去軟磨硬泡：“你就答應我吧，隨便出個什麽節目就行，也用不著排練，不會耽誤你學習時間的，而且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三中度過的元旦晚會了，就當是給青春多留下點回憶吧。”
棠念看著又是軟著聲撒嬌，又是恨不得作揖央求她幫幫忙的文藝委員，手足無措。
她最不會應對這些了。
連拒絕的話，都說得格外溫軟：“我也很想幫你，但——”
但她真沒什麽才藝，是厲害到能上臺表演的程度啊。
然而沒等話說完，周苗已經歡呼一聲，抱住她在臉頰吧唧親了一口，然後飛快跑回到自己位子上，拿出報名表寫下她的名字。
臉頰潤呼呼又軟軟的觸感，叫棠念楞住。
再看到文藝委員那喜悅開懷的樣子，拒絕的話更說不出口了。
可等到元旦晚會，她該怎麽辦？
“要不我隨便唱首歌吧。”晚自習結束回去的路上，棠念說起白天的事，已經決定破罐子破摔。
她唱歌算不上特別動聽，但好歹不會跑調。
反正也沒想著要大放異彩，驚艷四座什麽的，只要克服一下緊張，也就三分鐘左右的事。
“你會彈鋼琴嗎？”許津風問道。
“算是會一點，小時候上過兩年興趣班，但後面沒再特意去學，而且這麽多年沒碰過，都已經忘幹凈了，估計也就能彈個小星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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