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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比賽, 出現兩個強有力競爭的對手,看點十足。

最後一段距離,更是出現陪跑的舉動。

盡管少年少女之間一句話沒說, 但成功反超的結果, 言明一切。

成功挑動了大家熱烈的情緒。

哪怕此時比賽已經結束,圍觀人群的掌聲和歡呼聲, 依舊沒有停歇。

許津風大口喘息, 雙手撐在膝蓋上, 身體肌肉控制不住地顫抖,汗如雨下。

他吃力地擡起眼, 少女像飛來的一只小蝴蝶, 輕輕扶住他的手臂。

“你沒事吧?”棠念著急問道。

她在能力極限下只是跑了百來米, 就感覺心臟活蹦亂跳, 吭哧吭哧地喘不上氣, 難以想象許津風毫不停歇快速跑完五千米,又會有多難受。

看到他滿頭的汗, 身體止不住地輕顫, 棠念忙又說道:“剛跑完不能坐下,你要是撐不住,先靠著我。”

許津風舔了下幹燥的唇, 將沒事兩個字咽了回去,低低應聲:“嗯。”

雖然脫力, 但他不至於連站都站不住, 看著少女纖細單薄,比他矮上一頭的小身板, 只是虛靠過去兩分。

淡淡馨香包圍過來,瞬息占據他所有感觀。

周圍一切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面前的少女滿眼擔憂, 細致地給他擦去臉上的汗水,剛陪跑完的呼吸仍有些淩亂,輕掃在他耳側。

像拿著柔軟的羽毛,一下一下撓在心口。

“喝點水吧。”

棠念擦完汗,見少年面白如紙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她稍松口氣,遞過去一瓶常溫的礦泉水。

但許津風沒接,雙臂垂在身側,沒有任何動作。

只靜靜倚著。

因為個頭高,脊背躬著,下巴抵在她肩頭,寬闊的胸膛,將她映襯得格外嬌小。

比起她給對方借力,更像是被半擁在懷裏。

而少年剛跑完五千米的身體滾燙,棠念扶著他的手臂,像摸著塊烙鐵。

棠念臉頰迅速紅了。

剛才她過於著急,這會才後知後覺兩人靠得實在太近。

一時間,她繼續扶著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小聲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許津風察覺到她的窘迫害羞,再加上周圍有許多探究八卦的目光。

他緩緩直起身體:“好多了,走吧,找個人少的地方休息。”

運動會還在持續,幾乎所有人都在操場,其它地方就顯得格外空曠。

慢慢走了一會,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

春季午後的陽光不濃不淡,微風輕柔拂過,樹影交疊搖晃,細碎光斑灑落下來。

喧鬧的聲音,離得很遠。

這對棠念來說,是難得的靜謐安寧。

當許久之後再次回想,有些記憶開始模糊,她依舊記得這天的晚霞,燒紅了半邊天,很美。

也記得跟許津風就這麽靜靜地坐著,誰都沒說話,卻沒有任何尷尬。

和他待在一起,她似乎總是格外放松。

望著遠處操場上匯集的學生,望著綠葉縫隙後面的藍天,望著一群掠過的飛鳥。

她漸漸發起呆,思緒放空,不知道飄到了哪兒。

當然,比起難得的放松。

高中生活裏更多的,是她分毫不敢松懈,卻仍一茬茬冒出來的焦慮和壓力。

尤其接下來的月考,曾經放出宣言的方愷,還真追上來拿回了年級第二。

這世上永遠不缺勤奮向上的人。

棠念只能拿出更多的時間,更足的勁頭去學習。

有時心情煩悶,想要傾訴,她沒辦法跟孟秋潔說,畢竟孟秋潔既要工作賺錢,又要照顧她的生活,已經非常辛苦。

她也不會跟黎郗或者同桌周佳惠說,因為她們只會滿心羨慕跟讚嘆,已經很厲害了。她如果說自己沒考好,倒像是不知足的炫耀。

只有許津風,她可以對他說這些煩悶。

一方面他是年級第一,成績遙遙領先,她再怎麽憂心學習都不為過。

另一方面,雖然他總是很安靜,但棠念知道他每次都有認真傾聽。

因為他總能在隔天就拿出相關的知識點總結,或者難點分析,時不時還會給她講題。

漸漸的,棠念開始從最初學習上的傾訴,到什麽都能和他說。

這種信任跟依賴,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只偶爾感慨,命運真奇妙。

如果許津風不是從京北來到蔚城這個小地方,他們大概永遠不會遇見,更不會成為朋友。

這種極小概率的緣分,讓一些都顯得彌足珍貴。

*

七月,暑假來臨前的最後一次考試。

棠念成功搶回了第二名,這其中少不了許津風的幫助。她喜滋滋想請吃飯表達感謝,卻被拒絕,只請了兩次咖啡。

這時她已經知道周末或者假期,許津風白天並不會待在範家。畢竟那一家子雖然收斂很多,不會再做出把人趕出門的事,可嘴上依舊不饒人。

他懶得聽那些尖酸刻薄,便總會拎上書包,去附近安靜的咖啡館裏待著。

“能帶上我嗎,有人一起,不僅學習氛圍更濃,遇到不會的題,我還能及時向你請教。”棠念滿臉期待地問道。

許津風點頭:“可以。”

於是暑假每一天,兩人都準時匯合,就跟還在上課一樣。

只不過去的是咖啡館。

這是小區旁邊新開的一家,有個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院子裏薔薇花連片地開。

一只大金毛趴在地上,朝進來的每一個客人熱情地搖尾巴。

夏季陽光熾烈,炎炎熱浪翻滾,室內冷氣開得很足。

吧臺播放著輕柔的音樂,咖啡淡淡的香氣彌散。

客人不算少,有低聲談工作的,有桌子上擺放著電腦戴著耳機的,也有看書看報的,但像棠念和許津風這樣來學習的高中生,只他們兩個。

老板大概是看他們年紀不大,又每天都來,一人t送了張最高折扣的會員卡。有時出了新品,還會以調研客戶意見為由,免費送過來讓兩人嘗嘗口味。

棠念沒拒絕老板的好意,但她不喜歡占便宜,時不時會帶點水果過來當回禮。

而許津風對咖啡,確實有一些了解,每次嘗過新品後,都能給出中肯有用的建議,這讓老板非常驚喜,直誇他厲害。

棠念也覺得他厲害,成績好身手好運動好,還懂得很多東西。

明明年紀相仿,怎麽做人的差距這麽大。

想到這,棠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過於敏感多思,比起慕強,她更多是覺得心疼。

畢竟她只有學習還算是不錯,為之付出的努力,就非三言兩語所能概述,那像他這種各方面都挺厲害的,又該是付出了多少艱辛跟汗水。

許津風跟老板聊完一回頭,就發現少女怔怔地盯著他發呆。

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此時格外柔軟,像是浸泡著綿綿春雨,叫人心口一瞬就塌陷下去,冷硬的凍土融化,嫩芽破土而出。

太陽熱辣辣燦爛,一道斜照的光束透過窗,橫旦在中間。

隔著細小塵埃緩緩浮動的光柱,兩人目光一錯不錯地對上。

半晌,棠念率先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忙亂收拾起書包:“今天的學習任務已經完成了,我打算早點回去,明天見!”

棠念回到家,洗了個澡,剛回到房間擦完水乳,還沒來得及吹頭發,電話響了。

一看界面上顯示著媽媽,她連忙歡喜地接通。

這個月孟秋潔申請了十五天年假,帶著外婆回鄉下老家看望親戚,順便還能避暑,原本想帶著她一起去,但棠念沒有因為期中考試拿回第二就有所松懈,做好了暑假也繼續加倍努力的打算。

所以拒絕了。

她一個人留在家,孟秋潔自然掛念,每天都會通次電話。

而棠念同樣想念記掛,抱著手機怎麽都舍不得松手,等到講完電話,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

房間裏一直開著空調,她頭發仍是濕的,冰冰涼涼地貼在身上,剛才沒註意,這會才後知後覺打了個哆嗦,泛起陣陣雞皮疙瘩。

棠念趕忙吹幹頭發,還披了件外套。

外面天色已經黑沈,該是晚飯時間,剛才在電話裏孟秋潔也叮囑過好幾遍,要好好按時吃飯,但她頭隱隱地有些疼,實在沒什麽胃口。

坐下來背了會單詞,頭更是暈脹難受,還打了好幾個噴嚏。

該不會是受涼了吧?

棠念這麽想著,沒有勉強自己,找出感冒顆粒沖了杯熱水,喝下後便早早躺到床上。

這一晚,她睡得很不好。

因為害怕真的受涼了,她沒敢繼續開空調,反覆熱醒了好幾次,出了一身黏膩的汗。

後半夜,鼻子又開始不通氣,格外難受,意識迷迷蒙蒙,似是清醒,身體卻又很沈重。

就像夢魘一樣。

直至天亮,棠念才陷入昏睡,還做起了噩夢。

夢裏整個天空灰蒙蒙的,世界成了廢墟,大片滾燙的巖漿追在身後,要將她吞沒。

她拼命地跑,四處看不到一個人,呼救無門,在絕望恐懼和勞累下,她逐漸跑不動了,高溫逼近的感覺,非常真實。

她以為自己要被烤成人幹的時候,電話響起。

驟然的聲響,驚得棠念差點滾下床去。

她也終於從噩夢裏逃離出來,豁然睜開眼,心臟還在砰砰狂跳。

舔了舔發幹的唇,緩了一會她才揉著一覺醒來,不僅沒好,反而疼到天旋地轉的腦袋。

手機還在鍥而不舍地響著。

棠念以為是孟秋潔,正奇怪今天怎麽上午就打來電話,拿起一看,發現是許津風。

看到界面上的時間,她這才恍然自己遲到了。

約好了每天要一起學習的。

棠念匆忙想要爬起床,雙腳踩在地面,卻像踩在流動的泥沙上一樣,晃悠了幾下,又一頭栽了回去。

咖啡館,許津風握著手機等待許久,聽到無人接聽的提示後,又撥了過去。

電話再次響起。

而栽回到床上的棠念發現,她是真生病感冒了,暈眩的感覺愈發明顯。

再加上昨晚沒吃飯,又昏睡到現在這個點,渾身癱軟無力,別說去學習了,她怕是連出門都做不到。

這次沒等電話響太久,棠念立即接通:“對——”

她一開口,喉嚨就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腫痛刺疼,很是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才擠出句話來:“對不起啊,今天我不去咖啡館學習了。”

本來還想解釋沒能立馬接電話,是因為剛睡醒,但只是簡單發聲,嗓子就跟被鋸子鋸似的,疼得棠念直皺眉。

片刻靜默,少年清冷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感冒了?”

棠念點點頭,反應過來對面看不到,又嗯了一聲。

“好,知道了。”

棠念看著說完就被掛斷的通話界面,楞了一下。

還以為他聽出她感冒,怎麽也要多問上兩句,沒想到對話一如既往的簡短。

即便知道他性子清冷,一向如此,但她心裏還是有一點失落。

強忍著頭疼和暈眩,棠念緩緩起身。

只是稍走動倒了杯熱水,她就累得氣喘籲籲,癱坐下來,仿佛渾身被抽空了力氣一般。

更別提去做飯了。

但不吃東西肯定不行,越是生病,越需要補充能量才能好得更快。

正猶豫要不要給孟秋潔打個電話,門鈴突然響了。

難道這麽巧,孟秋潔提前回來了?

棠念晃晃悠悠,忙打開門,目光卻詫異地凝住。

只見許津風站在門外,手裏拎著滿滿一袋子藥,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先透過貓眼看看,也不先問清楚,就這麽隨意給人開門?”

棠念張了張嘴。

其實她平常很謹慎,只是這會身體難受,腦子就跟漿糊一樣,什麽都忘了,只驚喜地以為是孟秋潔回來了。

委屈著一張臉,沒等辯解。

許津風的手探了過來,輕輕搭在她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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