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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場大雪襲來, 白刷刷，霧蒙蒙，裹挾著寒風, 就跟冰刀似的。
刺骨的冷。
學校暫停了體育課, 走讀生早晚自習的時間也縮短了。
這對棠念來說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實在冬日裏每天的早起，是她最困難的事。
而很快, 她發現了另一件困難的事。
天氣太冷, 學校的開水房變得越來越擁擠, 明明她一下課就立馬跑過去，卻還是只能看著前面排起的長龍嘆息。
好在, 時間已經來到月末, 馬上要進行期末考。
寒假即將來臨。
此外, 還有一個讓她逐漸安下心的好消息。
那就是大半個月時間過去, 張翟一夥人並沒有找許津風麻煩。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明天就要考試了, 你緊張嗎？”某個一起放學回家的晚上，棠念半張臉都埋在大圍巾裏, 聲音顯得有些甕聲甕氣, “算了，問也是白問，以你的成績, 哪用得著緊張，明天見！”
說完繼續往前走, 手腕卻被許津風握住, 輕而易舉就將她給拽了回來。
沒有月亮的夜空，墨黑一片。
路燈昏黃, 高大樹木間到處都是濃厚的黑影，光線很暗。
棠念疑惑回頭, 許津風已經松開手，從書包裏拿出一本筆記遞過來。
樹影婆娑輕晃，少年濃密的黑發被冷風松軟地卷起一縷，當他擡起頭時，周遭厚厚堆積的白雪反光，仿佛瞬間都映照在他臉上。
不知道是夜色朦朧，還是離得太近。
棠念目光怔楞，好一會才察覺到失態，趕忙低下頭，當她發現手裏的，是物理相關的重點歸納，頓時喜笑顏開。
她記得許津風說過，以前他在京北走競賽路子。
物理競賽。
棠念捏著本子的手指緊了緊，如獲至寶。
今晚她還能繼續學習一會，明天考試科目沒有物理，還能接著抓緊一波。
這段時間英語的積累進步，再加上物理突擊沖刺，或許……
“不用緊張，考試加油。”
少年清冽的嗓音在夜色裏格外寧靜。
棠念因為期待而生出的緊張，被輕緩著撫平。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更充足的信心，在第二天考試時，她只覺得下筆如有神。
寒假到來的前一天，在老師們加班批改試卷的努力下，成績陸續出來了。
棠念照常被黎郗拉著去看年級排名。
公示欄前圍了不少人，縮著脖子跺著腳，討論間嘴裏呼出白汽。
棠念同樣怕冷，但她跟大多數寧願好看也絕不穿得臃腫的人不同，她校服裏塞了能有四五件，保暖衣、毛衣、羽絨馬甲等。
原本寬大空蕩的校服，被撐得滾圓渾實，至於手套帽子圍巾，那更是一樣不落。
只露出雙眼睛，忐忑又期待地望向紅榜。
心臟撲通撲通跳動，不由自主地加快。
當看到自己名字時，像放起了煙花，盈滿喜悅。
她居然真考到了年級第二！
上回她年級第三，和第二名雖然只差兩分，但在許津風轉來之前，對方可是一直穩占鰲頭，基礎和實力都擺在那。
她在努力進步，對方同樣不會松懈，不到最後，還真說不準結果。
直至眼下真切看到排名，棠念忍不住揚起笑臉，開心極了。
她現在的英語幾乎能拿滿分，物理有點越來越難，但她還有進步空間。
這一切都多虧了許津風。
棠念目光移動，看向在她上方，位於首位的名字。
總分依舊高到誇張，甩開她好幾十分。
“還真拿下第二了！厲害啊！”黎郗找到自己的名字，沒顧上歡呼雀躍，就急忙望向紅榜，發現好朋友如願所償，她比自己再次進步了還要高興，激動地喊起來，“不愧是你，上回聯考那個誰不還放話，說你想拿第二，沒那麽容易嗎？看，明明就是這麽容易！”
頓時，前面有個男生抿著唇扭頭看過來。
棠念尷尬發現，這不是被她成功搶下年級第二，正被黎郗揶揄代指的那個誰麽？
方愷眼神裏的怨念太深，黎郗再怎麽大咧咧也註意到了：“好巧，又是你，怎麽，成績擺在這裏，超越就是超越了，你不服氣啊？”
棠念在旁邊恨不得縮成鴕鳥，偷偷去扯黎郗的衣服，想讓她停止輸出。
這已經不是又被正主聽個正著的尷尬了，她是真怕對方怒從心起，結下梁子。
沒必要，真沒必要。
黎郗卻滿不在乎，瞪著方愷。
方愷鼻孔放大，冒出白汽，但還是生生忍住，看向棠念：“我不會認輸的，這次被你趕超，不代表下次也是，我一定會奪回第二！”
見他再次放完宣言，擠開人群就要走，黎郗跳著腳極為不滿，棠念忙攔住她：“好了好了，幹嘛每次看個成績，你都得弄這麽大聲勢，趕緊走吧。”
剛才黎郗跟方愷說話聲音都很響亮，加上火藥味十足，周圍的人全都看了過來。
棠念很t不習慣被齊齊註視，埋著頭，拉上黎郗就開溜。
黎郗自然知道她臉皮薄這點，撇撇嘴任由她拽著，等到離人群遠了，才開口說道：“成為年級第二多光榮的事啊，我要是你，別說在公示欄前喊了，我巴不得全校都知道，還有，你剛不該攔我，那個動不動就放宣言的家夥，簡直笑死，對你逞什麽能啊，他怎麽不去找轉學生，說要搶奪第一？”
棠念哭笑不得：“那還不是你吐槽人家，總被逮個正著。”
“我還嫌吐槽輕了呢，不過是把他心裏的不滿給引出來了而已。”
“歪理，下次不準這樣了。”
“不行，我可是等著你繼續打臉，下次一定要喊得更大聲才行。”
棠念見說不通，氣得從花壇裏抓了把雪，團成個球開始威脅。
兩人打鬧起來，你追我趕，笑聲傳到很遠。
很快，寒假開始了。
棠念跟著孟秋潔一起去到姥姥家。
姥姥是跟舅舅住一起的，待了幾天後，大家再又一起回到老家。
老家的年味沒小時候那麽足了，不過依舊熱鬧，挨個一家又一家地拜年。
棠念基本上沒什麽獨處時間。
為了完成各科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有自己制定的學習計劃，只能見縫插針地擠時間。
雖然因為人多，環境嘈雜，但好在她比較沈得下心。
二十天假期一晃而過，折返時，帶回了好多老家親戚們送的食物。
從車裏下來，棠念和孟秋潔一起大包小包地往樓上拎。
最後一趟時，她扭頭看向鄰著的那棟別墅。
整個假期，都沒見過許津風，也不知道他這個年過得怎麽樣。
二月底，寒冬匆匆而過，樹上萌發出嫩綠色的新芽。
天空澄凈瓦藍，陽光清澈，灑落進院子裏。
棠念透過鐵柵欄往裏看，並沒有看到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
直到開學這天，清早下樓才看到許津風，一如既往地站在樹下等待著。
棠念臉上溢出笑來，揮著手朝他跑過去。
路上，棠念側眼偷偷打量，少年整體狀態看起來還不錯，沒有變得消瘦，精神狀態也沒有低沈。
她悄然安下心，看來這段時間，鄰居那一家沒有太過刁難。
就是……
他怎麽好像又長高了點？
等來到教室，幾乎快坐滿了。
有瘋狂極限時速抄作業的，有提前進入狀態看書刷題背單詞的，也有像同桌周佳惠這樣，什麽都不幹，只是趴著的。
棠念坐到位子上，稍整理了下課桌，然後拿出沒來得及喝的牛奶。
臨近上課，她逐漸發現同桌似乎有那麽點不對勁。
周佳惠不算勤奮那一掛的，但三班畢竟是快班，分進來的學生都屬於比較愛學習的，即便她有時喜歡偷些小懶，但上課絕對認真。
直到那個所謂的網友出現，她時不時開始照鏡子、發呆、抱著手機傻笑。
年前的期末考試，班級排名更是往後掉了七八位，還被班主任叫去談話了。
棠念當時安慰鼓勵了幾句，誰知周佳惠壓根沒覺得難過，反而像是有什麽極期待的事情要發生一樣，整個人非常興奮，還說等開學了要跟她分享好消息。
然而現在看來，哪有什麽分享好消息的意思。
不僅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肩膀似乎還微微抽動著。
棠念有些擔心，輕聲問道：“你沒事吧？是身體不舒服嗎？”
周佳惠明顯瑟縮了一下。
要說兩人並不是朋友，但當了這麽久同桌，對彼此的性格也算是有一定了解。
如果換作別人，她不敢往外吐露，但棠念性格好，還從不在背後議論閑話，人品值得信任。
“我……我跟你說，但你一定要幫我保密。”周佳惠真的快承受不住了，她不敢跟家裏人說，又想不到能解決的辦法，步步緊逼下，她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棠念乍然看到同桌那哭到眼睛紅腫的樣子，嚇了一跳：“到底怎麽了？”
清脆的鈴聲響起，上課了。
周佳惠擦了擦眼淚：“你先好好聽課吧，我把事情寫下來。”
等到鈴聲再次響起，課間休息時間，棠念接過紙條看了起來。
原來在寒假期間，周佳惠跟她那個網友見面了。
對方比她年長五歲，自稱即將大學畢業，長得不算很帥，但打扮挺新潮。
剛開始幾天，兩人相處挺不錯，男生帶著她吃飯，看電影，打臺球，喝酒跳舞，還有騎機車。
其中很多是她沒體驗過的，驚險又刺激，格外開心。
可就在她最上頭的時候，對方突然消失不見，怎麽都聯系不上。
周佳惠急壞了，擔心他是出了什麽事，想找人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只能去之前帶她玩的那些地方詢問蹲守。
但一無所獲。
就在她準備報警的時候，男生終於出現，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態度冷淡，還要分手。
她哭著挽留，苦苦追問她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好。
男生給出的回答，是覺得她不夠好看。
幾番拉扯下，他才遲疑著願意給一個機會，但她得去整容。
周佳惠本身比較愛漂亮，或者說，有哪個女孩子不愛漂亮呢。
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跟著男生一起去了家整容機構，面診後醫生給出的建議是雙眼皮、鼻子、還有下巴一起做，九萬。
聽到這個價格，周佳惠退縮了。
她只是個高中生，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爸媽也不可能給她。
但男生完全不給她考慮的時間，讓她要麽整容變漂亮，要麽分手。
期間，男生又回到最初的體貼照顧，甚至更加溫柔，還信誓旦旦給出許多承諾。
周佳惠不想分手，所以跟著他去了一家借貸公司，但公司說她是未成年，風險比較大，需要配合拍一些照片才能拿到錢。
到這時，周佳惠是真的想退縮了，但男生軟硬兼施，又是哄又是威脅，那個公司更是有好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往旁邊一站，壓迫感十足，擺明了不讓她走。
恐懼之下，周佳惠腦子亂成一團，稀裏糊塗就按照他們的流程進行了借貸。
之後，她主動跟男生提出分手，然後又立馬把那筆錢還給借貸公司。
她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結果發現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借貸公司給她的錢，明明她轉頭一分不少地還了，卻非提出要另外支付一筆兩萬的手續費才行，否則就拿她的照片，去找她家人要。
周佳惠也才十七歲，沒經歷過什麽事，感覺天都要塌了。
催債的步步緊逼，她即害怕照片洩露，又害怕被家裏知道，本來就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弄到兩萬塊錢，徹底了結這筆賬，那個已經分了的網戀對象，又跳出來百般糾纏，跟她借錢。
她現在走投無路，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棠念看完紙條上所有字，心裏掀起陣陣驚濤駭浪。
她第一次接觸這種事，只是了解就心驚肉跳，更別提當事人會有多害怕了。
周佳惠此時泣不成聲，極力克制著才沒嚎啕大哭出來。
她的精神壓力已經快到極限了，渾身都在抖：“我完了，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啊？”
棠念咬著唇。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不管遇到什麽困境，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快速將紙條撕碎扔進垃圾袋，她用力握住周佳惠的手：“先別灰心，總有辦法的。”
周佳惠緊緊回握，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什麽辦法？”
棠念還在思索，沒有說話。
周佳惠見她沈默，倒也沒覺得失望或者什麽。
“都怪我咎由自取，你之前還提醒過我，是我太輕信陌生人，更不該那麽蠢，居然為了挽留，想要整容，還沖昏頭腦被他忽悠著去借錢，一錯再錯，錯得離譜，不管落個什麽下場，都是我活該。”
棠念皺眉：“你那個網友不對勁，他跟那個借貸公司，應該是一夥的，為了騙你，兜那麽大圈子，花那麽多時間跟你網戀，這誰能想到？而且你身為受害者，要怪，也不該怪自己，而是該怪那些壞人，他們這不只是作惡，更是在犯罪！”
說到這，棠念深吸口氣：“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你聯系家長後報警吧。”
周佳惠眼神慌亂：“不行，不能讓我爸媽知道，也不能報警，他們手裏有我的照片。”
棠念完全沒有裸貸這個概念，但她從周佳惠無比在意的態度裏，多少能猜到一些。
“但總不能對壞人妥協吧，t那才是真的無可挽回，墜入深淵，而且你想過沒有，你絕不是他們用這種方式坑騙的唯一一個，不只為你自己，也是為了其他像你一樣無辜受害的人。”
周佳惠動搖了。
是啊，她絕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面對這種事，棠念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她語氣很堅定：“報警的話，我陪你一起。”
周佳惠手指緊緊絞在一起，猶疑片刻後，點點頭。
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今晚跟爸媽坦白，然後報警，下午最後一節課快結束時，卻收到了一條短信。
借貸公司的人就等在校門口，讓她一會下課了出來。
最後幾分鐘，周佳惠坐立難安，隨著下課鈴響，她將手機界面拿給棠念看：“怎麽辦？”
“我跟你一起，在校門口對方不敢做什麽，只要有情況，我們就趕緊向門衛室求助。”
棠念跟來找她一起去食堂的黎郗打了聲招呼，就和周佳惠一起往校門口走。
現在是晚飯時間，學生紛紛湧出教學樓，走廊空曠一片。
許津風手肘搭著欄桿，往天邊眺望了一會，低頭看向樓下。
從樓裏黑壓壓擠出的人群，很快如江河分流般，一部分湧向食堂，一部分湧向宿舍或操場，還有一部分湧向主幹道，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穿著清一色校服，幾乎分不清彼此的學生裏，他卻一眼認出某道身影。
以往雷打不動，每天都是跟朋友一起去食堂的人，今天居然有了變動。
許津風轉身往樓下走。
“怎麽回事，錢到底打算什麽時候還？”
校門口，兩個染著頭發，身形一高一胖的兩個男人看到周佳惠，劈頭就問。
周佳惠手指攥得發白，大概有人陪在身邊，她膽子大了一點：“我沒錢。”
“沒錢？別說我們不講道理，非要鬧到你家裏，或者弄些傳單印上照片讓你同學們都看看。”
兩個男人緊緊註視著周佳惠，見她瞳孔微顫，臉上明顯閃過慌亂，他們的語調緩和下來，帶著循循善誘的意味：“我們也很為難的，實在不想鬧到最後這難看的地步。”
“是啊，公司同樣在給你想辦法，要是真拿不出錢，可以給你提供些幫助。”
周佳惠：“真的嗎，什麽幫助？”
“你畢竟年紀小，缺少社會經驗，不知道有些工作賺錢其實很容易，公司可以給你介紹門路。”
“對，工作也不累，你在周末或者節假日抽出點時間來就行，別說兩萬，賺十萬都不難。”
十萬，對一個高中生來說，簡直天文數字！
周佳惠聽到能賺這麽多錢，腦子有一瞬間仿佛被控制住一樣，暈暈乎乎。
但她不至於傻到被坑騙過一次，還去相信，狠掐了自己一把，止住沖動跟幻想。
兩個男人見她面色糾結了一會，眼神逐漸清明，忙又繼續軟言相勸。
無非是說得天花亂墜，等同於暴富近在眼前，抓住機會就能一飛沖天。
也介紹了工作內容，酒吧或者KTV的服務員，不需要會什麽技能，很好勝任。
旁邊，棠念一直在觀察著兩個男人。
雖然她不懂服務員工作為什麽能拿高薪水，但從他們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不懷好意。
她站出來說道：“錢的問題我們自己會想辦法！”
周佳惠立即跟著點頭。
她現在只想趕緊把這兩個人打發走，然後等晚上，不，她不等了，一會就去找老師請假，盡快回家坦白。
被爸媽打死，也好過繼續踩進坑裏，痛苦煎熬。
“這是你同學吧，只要她能答應一起工作，你那兩萬公司就不要你還了。”
“妹妹長得可真好看，有沒有興趣一起？一天賺到的，可比你好幾個月的零花錢還要多哦。”
隨著兩個男人的目光看過來，棠念心裏一突，拉著周佳惠後退，轉身想去門衛室。
沒等跑開，兩人動作更快，如山一樣擋到跟前。
“別急嘛，哥哥又不是壞人。”
“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飯聊聊怎麽樣，你們也不想往後每次放假回家，出來就見到我們吧？”
棠念心臟咚咚咚跳得很快。
這兩人說話時故意靠得很近，嘴裏煙味混雜著惡心難聞的口水味，熏得她呼吸一滯，再看到那表情油膩卻自以為很帥的兩張臉，胃酸忍不住翻湧，強忍住才沒吐出來。
周佳惠反應更加激烈，伸手去推：“你們滾開，她又不欠你們錢，憑什麽要聽你們的？”
推搡間，其中那個胖子顯然有些不耐，伸手就想強行攬人。
棠念剛想後退，高個子就先一步擋住路。
眼看胖子肥厚的手掌就要搭過來，她渾身汗毛倒立，幾乎要尖叫出聲的瞬間，一聲痛哼，胖子突然跪倒在地。
沒等她看清怎麽回事，高個子同樣痛叫出聲，整個人摔飛出去，滾了兩三米遠，整個人縮成大蝦，連爬都爬不起來。
棠念和周佳惠齊齊捂住嘴，只見一道清瘦身影避開罵罵咧咧爬起來踹出一腳的胖子，一拳揮砸過去，力道之大，胖子直接摔翻在地，痛苦地捂住下巴，想罵都含糊不清。
一切發生很快，輕松就解決掉了兩人。
棠念怔怔看著。
一開始從背影她就認出來了，但看著少年繃緊的下顎線條鋒利，神色冷沈，出手利落又兇狠，整個人都充滿了攻擊性。
她還是有些晃神。
親眼看到，和聽到他很會打架所帶來的震撼感，全然不同。
周佳惠都看傻了，忍不住輕呼：“好帥啊！”
棠念還在發楞，許津風已經將地上死狗一樣的兩人先後拖起來，聲音清冷，卻叫人格外有安全感。
“走吧，一起去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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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場大雪襲來, 白刷刷，霧蒙蒙，裹挾著寒風, 就跟冰刀似的。
刺骨的冷。
學校暫停了體育課, 走讀生早晚自習的時間也縮短了。
這對棠念來說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實在冬日裏每天的早起，是她最困難的事。
而很快, 她發現了另一件困難的事。
天氣太冷, 學校的開水房變得越來越擁擠, 明明她一下課就立馬跑過去，卻還是只能看著前面排起的長龍嘆息。
好在, 時間已經來到月末, 馬上要進行期末考。
寒假即將來臨。
此外, 還有一個讓她逐漸安下心的好消息。
那就是大半個月時間過去, 張翟一夥人並沒有找許津風麻煩。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明天就要考試了, 你緊張嗎？”某個一起放學回家的晚上，棠念半張臉都埋在大圍巾裏, 聲音顯得有些甕聲甕氣, “算了，問也是白問，以你的成績, 哪用得著緊張，明天見！”
說完繼續往前走, 手腕卻被許津風握住, 輕而易舉就將她給拽了回來。
沒有月亮的夜空，墨黑一片。
路燈昏黃, 高大樹木間到處都是濃厚的黑影，光線很暗。
棠念疑惑回頭, 許津風已經松開手，從書包裏拿出一本筆記遞過來。
樹影婆娑輕晃，少年濃密的黑發被冷風松軟地卷起一縷，當他擡起頭時，周遭厚厚堆積的白雪反光，仿佛瞬間都映照在他臉上。
不知道是夜色朦朧，還是離得太近。
棠念目光怔楞，好一會才察覺到失態，趕忙低下頭，當她發現手裏的，是物理相關的重點歸納，頓時喜笑顏開。
她記得許津風說過，以前他在京北走競賽路子。
物理競賽。
棠念捏著本子的手指緊了緊，如獲至寶。
今晚她還能繼續學習一會，明天考試科目沒有物理，還能接著抓緊一波。
這段時間英語的積累進步，再加上物理突擊沖刺，或許……
“不用緊張，考試加油。”
少年清冽的嗓音在夜色裏格外寧靜。
棠念因為期待而生出的緊張，被輕緩著撫平。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更充足的信心，在第二天考試時，她只覺得下筆如有神。
寒假到來的前一天，在老師們加班批改試卷的努力下，成績陸續出來了。
棠念照常被黎郗拉著去看年級排名。
公示欄前圍了不少人，縮著脖子跺著腳，討論間嘴裏呼出白汽。
棠念同樣怕冷，但她跟大多數寧願好看也絕不穿得臃腫的人不同，她校服裏塞了能有四五件，保暖衣、毛衣、羽絨馬甲等。
原本寬大空蕩的校服，被撐得滾圓渾實，至於手套帽子圍巾，那更是一樣不落。
只露出雙眼睛，忐忑又期待地望向紅榜。
心臟撲通撲通跳動，不由自主地加快。
當看到自己名字時，像放起了煙花，盈滿喜悅。
她居然真考到了年級第二！
上回她年級第三，和第二名雖然只差兩分，但在許津風轉來之前，對方可是一直穩占鰲頭，基礎和實力都擺在那。
她在努力進步，對方同樣不會松懈，不到最後，還真說不準結果。
直至眼下真切看到排名，棠念忍不住揚起笑臉，開心極了。
她現在的英語幾乎能拿滿分，物理有點越來越難，但她還有進步空間。
這一切都多虧了許津風。
棠念目光移動，看向在她上方，位於首位的名字。
總分依舊高到誇張，甩開她好幾十分。
“還真拿下第二了！厲害啊！”黎郗找到自己的名字，沒顧上歡呼雀躍，就急忙望向紅榜，發現好朋友如願所償，她比自己再次進步了還要高興，激動地喊起來，“不愧是你，上回聯考那個誰不還放話，說你想拿第二，沒那麽容易嗎？看，明明就是這麽容易！”
頓時，前面有個男生抿著唇扭頭看過來。
棠念尷尬發現，這不是被她成功搶下年級第二，正被黎郗揶揄代指的那個誰麽？
方愷眼神裏的怨念太深，黎郗再怎麽大咧咧也註意到了：“好巧，又是你，怎麽，成績擺在這裏，超越就是超越了，你不服氣啊？”
棠念在旁邊恨不得縮成鴕鳥，偷偷去扯黎郗的衣服，想讓她停止輸出。
這已經不是又被正主聽個正著的尷尬了，她是真怕對方怒從心起，結下梁子。
沒必要，真沒必要。
黎郗卻滿不在乎，瞪著方愷。
方愷鼻孔放大，冒出白汽，但還是生生忍住，看向棠念：“我不會認輸的，這次被你趕超，不代表下次也是，我一定會奪回第二！”
見他再次放完宣言，擠開人群就要走，黎郗跳著腳極為不滿，棠念忙攔住她：“好了好了，幹嘛每次看個成績，你都得弄這麽大聲勢，趕緊走吧。”
剛才黎郗跟方愷說話聲音都很響亮，加上火藥味十足，周圍的人全都看了過來。
棠念很t不習慣被齊齊註視，埋著頭，拉上黎郗就開溜。
黎郗自然知道她臉皮薄這點，撇撇嘴任由她拽著，等到離人群遠了，才開口說道：“成為年級第二多光榮的事啊，我要是你，別說在公示欄前喊了，我巴不得全校都知道，還有，你剛不該攔我，那個動不動就放宣言的家夥，簡直笑死，對你逞什麽能啊，他怎麽不去找轉學生，說要搶奪第一？”
棠念哭笑不得：“那還不是你吐槽人家，總被逮個正著。”
“我還嫌吐槽輕了呢，不過是把他心裏的不滿給引出來了而已。”
“歪理，下次不準這樣了。”
“不行，我可是等著你繼續打臉，下次一定要喊得更大聲才行。”
棠念見說不通，氣得從花壇裏抓了把雪，團成個球開始威脅。
兩人打鬧起來，你追我趕，笑聲傳到很遠。
很快，寒假開始了。
棠念跟著孟秋潔一起去到姥姥家。
姥姥是跟舅舅住一起的，待了幾天後，大家再又一起回到老家。
老家的年味沒小時候那麽足了，不過依舊熱鬧，挨個一家又一家地拜年。
棠念基本上沒什麽獨處時間。
為了完成各科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有自己制定的學習計劃，只能見縫插針地擠時間。
雖然因為人多，環境嘈雜，但好在她比較沈得下心。
二十天假期一晃而過，折返時，帶回了好多老家親戚們送的食物。
從車裏下來，棠念和孟秋潔一起大包小包地往樓上拎。
最後一趟時，她扭頭看向鄰著的那棟別墅。
整個假期，都沒見過許津風，也不知道他這個年過得怎麽樣。
二月底，寒冬匆匆而過，樹上萌發出嫩綠色的新芽。
天空澄凈瓦藍，陽光清澈，灑落進院子裏。
棠念透過鐵柵欄往裏看，並沒有看到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
直到開學這天，清早下樓才看到許津風，一如既往地站在樹下等待著。
棠念臉上溢出笑來，揮著手朝他跑過去。
路上，棠念側眼偷偷打量，少年整體狀態看起來還不錯，沒有變得消瘦，精神狀態也沒有低沈。
她悄然安下心，看來這段時間，鄰居那一家沒有太過刁難。
就是……
他怎麽好像又長高了點？
等來到教室，幾乎快坐滿了。
有瘋狂極限時速抄作業的，有提前進入狀態看書刷題背單詞的，也有像同桌周佳惠這樣，什麽都不幹，只是趴著的。
棠念坐到位子上，稍整理了下課桌，然後拿出沒來得及喝的牛奶。
臨近上課，她逐漸發現同桌似乎有那麽點不對勁。
周佳惠不算勤奮那一掛的，但三班畢竟是快班，分進來的學生都屬於比較愛學習的，即便她有時喜歡偷些小懶，但上課絕對認真。
直到那個所謂的網友出現，她時不時開始照鏡子、發呆、抱著手機傻笑。
年前的期末考試，班級排名更是往後掉了七八位，還被班主任叫去談話了。
棠念當時安慰鼓勵了幾句，誰知周佳惠壓根沒覺得難過，反而像是有什麽極期待的事情要發生一樣，整個人非常興奮，還說等開學了要跟她分享好消息。
然而現在看來，哪有什麽分享好消息的意思。
不僅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肩膀似乎還微微抽動著。
棠念有些擔心，輕聲問道：“你沒事吧？是身體不舒服嗎？”
周佳惠明顯瑟縮了一下。
要說兩人並不是朋友，但當了這麽久同桌，對彼此的性格也算是有一定了解。
如果換作別人，她不敢往外吐露，但棠念性格好，還從不在背後議論閑話，人品值得信任。
“我……我跟你說，但你一定要幫我保密。”周佳惠真的快承受不住了，她不敢跟家裏人說，又想不到能解決的辦法，步步緊逼下，她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棠念乍然看到同桌那哭到眼睛紅腫的樣子，嚇了一跳：“到底怎麽了？”
清脆的鈴聲響起，上課了。
周佳惠擦了擦眼淚：“你先好好聽課吧，我把事情寫下來。”
等到鈴聲再次響起，課間休息時間，棠念接過紙條看了起來。
原來在寒假期間，周佳惠跟她那個網友見面了。
對方比她年長五歲，自稱即將大學畢業，長得不算很帥，但打扮挺新潮。
剛開始幾天，兩人相處挺不錯，男生帶著她吃飯，看電影，打臺球，喝酒跳舞，還有騎機車。
其中很多是她沒體驗過的，驚險又刺激，格外開心。
可就在她最上頭的時候，對方突然消失不見，怎麽都聯系不上。
周佳惠急壞了，擔心他是出了什麽事，想找人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只能去之前帶她玩的那些地方詢問蹲守。
但一無所獲。
就在她準備報警的時候，男生終於出現，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態度冷淡，還要分手。
她哭著挽留，苦苦追問她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好。
男生給出的回答，是覺得她不夠好看。
幾番拉扯下，他才遲疑著願意給一個機會，但她得去整容。
周佳惠本身比較愛漂亮，或者說，有哪個女孩子不愛漂亮呢。
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跟著男生一起去了家整容機構，面診後醫生給出的建議是雙眼皮、鼻子、還有下巴一起做，九萬。
聽到這個價格，周佳惠退縮了。
她只是個高中生，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爸媽也不可能給她。
但男生完全不給她考慮的時間，讓她要麽整容變漂亮，要麽分手。
期間，男生又回到最初的體貼照顧，甚至更加溫柔，還信誓旦旦給出許多承諾。
周佳惠不想分手，所以跟著他去了一家借貸公司，但公司說她是未成年，風險比較大，需要配合拍一些照片才能拿到錢。
到這時，周佳惠是真的想退縮了，但男生軟硬兼施，又是哄又是威脅，那個公司更是有好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往旁邊一站，壓迫感十足，擺明了不讓她走。
恐懼之下，周佳惠腦子亂成一團，稀裏糊塗就按照他們的流程進行了借貸。
之後，她主動跟男生提出分手，然後又立馬把那筆錢還給借貸公司。
她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結果發現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借貸公司給她的錢，明明她轉頭一分不少地還了，卻非提出要另外支付一筆兩萬的手續費才行，否則就拿她的照片，去找她家人要。
周佳惠也才十七歲，沒經歷過什麽事，感覺天都要塌了。
催債的步步緊逼，她即害怕照片洩露，又害怕被家裏知道，本來就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弄到兩萬塊錢，徹底了結這筆賬，那個已經分了的網戀對象，又跳出來百般糾纏，跟她借錢。
她現在走投無路，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棠念看完紙條上所有字，心裏掀起陣陣驚濤駭浪。
她第一次接觸這種事，只是了解就心驚肉跳，更別提當事人會有多害怕了。
周佳惠此時泣不成聲，極力克制著才沒嚎啕大哭出來。
她的精神壓力已經快到極限了，渾身都在抖：“我完了，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啊？”
棠念咬著唇。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不管遇到什麽困境，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快速將紙條撕碎扔進垃圾袋，她用力握住周佳惠的手：“先別灰心，總有辦法的。”
周佳惠緊緊回握，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什麽辦法？”
棠念還在思索，沒有說話。
周佳惠見她沈默，倒也沒覺得失望或者什麽。
“都怪我咎由自取，你之前還提醒過我，是我太輕信陌生人，更不該那麽蠢，居然為了挽留，想要整容，還沖昏頭腦被他忽悠著去借錢，一錯再錯，錯得離譜，不管落個什麽下場，都是我活該。”
棠念皺眉：“你那個網友不對勁，他跟那個借貸公司，應該是一夥的，為了騙你，兜那麽大圈子，花那麽多時間跟你網戀，這誰能想到？而且你身為受害者，要怪，也不該怪自己，而是該怪那些壞人，他們這不只是作惡，更是在犯罪！”
說到這，棠念深吸口氣：“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你聯系家長後報警吧。”
周佳惠眼神慌亂：“不行，不能讓我爸媽知道，也不能報警，他們手裏有我的照片。”
棠念完全沒有裸貸這個概念，但她從周佳惠無比在意的態度裏，多少能猜到一些。
“但總不能對壞人妥協吧，t那才是真的無可挽回，墜入深淵，而且你想過沒有，你絕不是他們用這種方式坑騙的唯一一個，不只為你自己，也是為了其他像你一樣無辜受害的人。”
周佳惠動搖了。
是啊，她絕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面對這種事，棠念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她語氣很堅定：“報警的話，我陪你一起。”
周佳惠手指緊緊絞在一起，猶疑片刻後，點點頭。
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今晚跟爸媽坦白，然後報警，下午最後一節課快結束時，卻收到了一條短信。
借貸公司的人就等在校門口，讓她一會下課了出來。
最後幾分鐘，周佳惠坐立難安，隨著下課鈴響，她將手機界面拿給棠念看：“怎麽辦？”
“我跟你一起，在校門口對方不敢做什麽，只要有情況，我們就趕緊向門衛室求助。”
棠念跟來找她一起去食堂的黎郗打了聲招呼，就和周佳惠一起往校門口走。
現在是晚飯時間，學生紛紛湧出教學樓，走廊空曠一片。
許津風手肘搭著欄桿，往天邊眺望了一會，低頭看向樓下。
從樓裏黑壓壓擠出的人群，很快如江河分流般，一部分湧向食堂，一部分湧向宿舍或操場，還有一部分湧向主幹道，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穿著清一色校服，幾乎分不清彼此的學生裏，他卻一眼認出某道身影。
以往雷打不動，每天都是跟朋友一起去食堂的人，今天居然有了變動。
許津風轉身往樓下走。
“怎麽回事，錢到底打算什麽時候還？”
校門口，兩個染著頭發，身形一高一胖的兩個男人看到周佳惠，劈頭就問。
周佳惠手指攥得發白，大概有人陪在身邊，她膽子大了一點：“我沒錢。”
“沒錢？別說我們不講道理，非要鬧到你家裏，或者弄些傳單印上照片讓你同學們都看看。”
兩個男人緊緊註視著周佳惠，見她瞳孔微顫，臉上明顯閃過慌亂，他們的語調緩和下來，帶著循循善誘的意味：“我們也很為難的，實在不想鬧到最後這難看的地步。”
“是啊，公司同樣在給你想辦法，要是真拿不出錢，可以給你提供些幫助。”
周佳惠：“真的嗎，什麽幫助？”
“你畢竟年紀小，缺少社會經驗，不知道有些工作賺錢其實很容易，公司可以給你介紹門路。”
“對，工作也不累，你在周末或者節假日抽出點時間來就行，別說兩萬，賺十萬都不難。”
十萬，對一個高中生來說，簡直天文數字！
周佳惠聽到能賺這麽多錢，腦子有一瞬間仿佛被控制住一樣，暈暈乎乎。
但她不至於傻到被坑騙過一次，還去相信，狠掐了自己一把，止住沖動跟幻想。
兩個男人見她面色糾結了一會，眼神逐漸清明，忙又繼續軟言相勸。
無非是說得天花亂墜，等同於暴富近在眼前，抓住機會就能一飛沖天。
也介紹了工作內容，酒吧或者KTV的服務員，不需要會什麽技能，很好勝任。
旁邊，棠念一直在觀察著兩個男人。
雖然她不懂服務員工作為什麽能拿高薪水，但從他們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不懷好意。
她站出來說道：“錢的問題我們自己會想辦法！”
周佳惠立即跟著點頭。
她現在只想趕緊把這兩個人打發走，然後等晚上，不，她不等了，一會就去找老師請假，盡快回家坦白。
被爸媽打死，也好過繼續踩進坑裏，痛苦煎熬。
“這是你同學吧，只要她能答應一起工作，你那兩萬公司就不要你還了。”
“妹妹長得可真好看，有沒有興趣一起？一天賺到的，可比你好幾個月的零花錢還要多哦。”
隨著兩個男人的目光看過來，棠念心裏一突，拉著周佳惠後退，轉身想去門衛室。
沒等跑開，兩人動作更快，如山一樣擋到跟前。
“別急嘛，哥哥又不是壞人。”
“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飯聊聊怎麽樣，你們也不想往後每次放假回家，出來就見到我們吧？”
棠念心臟咚咚咚跳得很快。
這兩人說話時故意靠得很近，嘴裏煙味混雜著惡心難聞的口水味，熏得她呼吸一滯，再看到那表情油膩卻自以為很帥的兩張臉，胃酸忍不住翻湧，強忍住才沒吐出來。
周佳惠反應更加激烈，伸手去推：“你們滾開，她又不欠你們錢，憑什麽要聽你們的？”
推搡間，其中那個胖子顯然有些不耐，伸手就想強行攬人。
棠念剛想後退，高個子就先一步擋住路。
眼看胖子肥厚的手掌就要搭過來，她渾身汗毛倒立，幾乎要尖叫出聲的瞬間，一聲痛哼，胖子突然跪倒在地。
沒等她看清怎麽回事，高個子同樣痛叫出聲，整個人摔飛出去，滾了兩三米遠，整個人縮成大蝦，連爬都爬不起來。
棠念和周佳惠齊齊捂住嘴，只見一道清瘦身影避開罵罵咧咧爬起來踹出一腳的胖子，一拳揮砸過去，力道之大，胖子直接摔翻在地，痛苦地捂住下巴，想罵都含糊不清。
一切發生很快，輕松就解決掉了兩人。
棠念怔怔看著。
一開始從背影她就認出來了，但看著少年繃緊的下顎線條鋒利，神色冷沈，出手利落又兇狠，整個人都充滿了攻擊性。
她還是有些晃神。
親眼看到，和聽到他很會打架所帶來的震撼感，全然不同。
周佳惠都看傻了，忍不住輕呼：“好帥啊！”
棠念還在發楞，許津風已經將地上死狗一樣的兩人先後拖起來，聲音清冷，卻叫人格外有安全感。
“走吧，一起去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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