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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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望了陳度元, 季澤心情覆雜，這一次分別後，不知他們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師父表現得很灑脫, 即使有時說完上句，忘了下句, 卻仍然記得要叮囑他勿忘初心，一遍又一遍。起初他只是擔憂自己年輕氣盛, 容易闖禍，可後來見自己以這樣強勢姿態回京赴任, 又怕自己走了歧路。
“夫君可是在想陳大人？”言星遙問道。
季澤點頭。
言星遙：“大人看起來身體健朗，精神矍鑠，一定能長命百歲。我們下一次還可以回來看望他。”
臨山縣回趙家村的路不長, 黃昏時分，馬車便駛入了趙家村。
村口豎立著三座功名牌坊，再往裏不遠處, 竟然修建了一個二進院落, 牌匾上寫著季氏族學四個大字。
這會村子裏還有人在門外端著碗, 邊用飯邊聊天，見到三輛陌生的馬車駛來, 均是一臉好奇。
“誰家的馬車？”
“難道是來進貨的？可番椒醬不是家家戶戶都沒有存貨了嗎？”
直到馬車停在了季家門前，村民們瞬間飯也不吃了，天也不聊了。
一個個的小心湊上前來探頭觀看，猜測會是誰從馬車上下來。
“公子，夫人, 我們到了。”鄧一道。
“好, 你們先去後面車廂搬東西吧。”馬車裏傳來一道溫潤如玉的年輕男子的聲音。
春蓉從後一輛馬車上過來，將小公子抱下馬車, 隨後季澤才下車。
“娘子，回家了。”他伸手去扶言星遙。
言星遙心情有幾分激動，她將手放進夫君手中，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
看著眼前的青磚瓦房，她正想推門而進，忽然轉頭道：“夫君，鑰匙呢？”
“額。”季澤一楞，對啊，他沒有他家的鑰匙啊。
就在這時，一個熟人大步走了過來，看向他們，疑惑詢問：“你們這是？”
季澤轉過身，看見來人，笑著招呼道：“大柱叔。”
林大柱這才看清季澤的正面，他又驚又喜，正要叫一聲侄子，突然想到在報紙上看到的，這是聖上剛提拔不久的三品大官。他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雖然自家兒子也出息了，但哪裏比得上阿澤，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般大的官啊。
是不是應當喊一聲老爺，再跪下來磕頭？
林大柱磕磕絆絆道：“大，大人……”
季澤笑著立馬打斷道：“叔叫我初年吧。”
林大柱“誒”一聲，“初年，你從那陸和縣回來了啊？”說完，他又拍了下腦袋，“看我這說的，你沒回來又怎的在這裏站著？”他笑道。
“你家的鑰匙我這裏有一把，是以前你爹娘給我保管的。”
林大柱一邊說著，一邊從一串鑰匙中解t下來其中一把，遞給季澤。
聽聞居然有鑰匙，季澤忙伸手接了過來，笑道：“多謝大柱叔。”
“不用，不用謝，一件小事。”
林大柱擺擺手，心下微松，見季澤一如從前，這才沒有了方才那般忐忑。但對方明晃晃的三品大員的職位，讓他始終不敢向從前一樣自如。
“大柱叔。”這時候言星遙也叫了人。
林大柱看向聲音的來處，一年輕女子氣質出眾，穿著淺綠色錦衣，淺笑晏晏。
“這是遙遙啊，變化可真大。當年你離開趙家村，還這麽小一個。那時阿澤可傷心……”他笑起來，還伸出手比了比。之前兒子成親，林大柱去了京城，見過季澤雙親，也知道他娶了言星遙為妻。
言星遙笑盈盈道：“是呀，我今日又回家了。”
圍觀的村民終於明白那位看起來氣勢不凡的年輕男子是誰，但除了林大柱，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果真是那位狀元郎回來了。”有村民竊竊私語，不敢大聲呼其姓名。
“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季老根？他好像當祖父了。”
“我不敢，誰不知道季家二房早已經與上房斷絕了關系，若是惹得官老爺生氣，怪罪於我等怎麽辦？”
“何況季老根早就有重孫了，又不是只有官老爺的兒子才是他的重孫。哼，早些年他們是怎麽對待季家二房的，大家可都看在眼裏。”
“要去你們去，我反正不敢。”
“咦，那不是小趙氏嗎？看她那急匆匆的樣子定是回去通知她公爹去了吧。”
在村民心中，民見官就得下跪，還要磕頭。這些連衙役都怕得不行的人，又怎麽會不怕季澤這種朝廷命官？
即使對方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趙家村季氏族學發展得好，季雲清特意聘請了老秀才來教書，村裏村外的適齡孩童都在此處讀書。
縣城的報紙每發一刊，老秀才就會買來在族學中簡單講一講。因此村民們對季澤的事不說一清二楚，那也是知曉個大概。
趙家村大量種植番椒，又專業養殖泥蝦，每家每戶都有餘錢。再加上季澤家的兩座花山，每年都會有人來采摘，進獻給宮裏的娘娘公主們。如今這花山已經是趙家村最大的招牌了，給村民們帶來了不少間接或直接的收入。
村裏的房屋皆是一座座磚瓦房，比季澤家的房子看上去還要好。村長發現後覺得不妥，便做主叫上季家族長，一起給他家的門檻加了高度。
所以當季澤上前去開了門，發現門檻變高之後，詫異道：“我怎麽記得離家時，這門檻還不是這樣的啊？”
待林大柱將事情經過說來，季澤與言星遙哭笑不得。
大門很幹凈，被人擦得很亮，進去後發現無論是門窗，亦或是地面皆一層不染。
季澤頗感意外，問林大柱，“大柱叔，這是怎麽回事？”
林大柱笑了笑，道：“是季雲清和村長叫人日日打掃的，說是若你們哪日回來，正好就能住進去。”
季澤不好意思：“那便多謝大家了，不過明日我還是得去尋族長，叫他不必如此麻煩。”
和林大柱簡單聊了一兩句後，他便告辭離開。
阿祺在院子裏蹦來蹦去，這看看那瞅瞅，無比歡樂。
春蓉去廚房做晚膳，鄧氏兄弟和小木整理一大堆行李。
翌日一早，沒等季澤去尋族長，季雲清就主動敲響了季家大門。門口和他站在一起的，有季家幾位族老，還有季青山。
季澤躬身作揖，“晚輩見過諸位族老，見過先生。”
二叔公與三叔公和藹道：“阿澤不必多禮。”
季青山看著自己曾經的學生，感慨良多，他身上的成就已經遠遠領先同期，成為了一眾人眼中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本以為今日再見，或許會有所不同，但他依舊謙遜，眸光平和清正。
季青山點頭，“好，回來看看也好。”他沒什麽能指點對方的，只欣慰地揚了揚嘴角。
季澤看了眼十分客氣的族長季雲清，他道：“族老，先生，還有族長都無需見外，叫我初年即可。”
季雲清只比季澤大上個十來歲，可除了同一個姓氏外，他們並無血緣關系，也算不上什麽長輩。在對方面前，他有些無所適從，直到季澤說可以叫他初年，他才松了口氣。
“初年，我與幾位族老商議，想著再開一次宗祠，將你取得的功名以及政績稟告給先祖。”季雲清道。
因為此前季澤考中狀元後，留在京城做官沒有回來，這一次好不容易回趙家村，一定得開一次宗祠，將事跡告知先祖才行。
季澤道，“行，麻煩諸位族老與族長了。”
季雲清擺手，“這有什麽麻煩的，別的家族想要這樣開宗祠還不行呢。”
二叔公和三叔公，還有季青山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大叔公已經去世，族中只有二叔公與三叔公的輩分最大。此刻，二叔公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可要去看一下你爺奶？”
其實他們已經去過季老根那裏，不知對方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那爭那一口氣，始終不肯出門與這最出息的孫子見面。
三叔公曾勸道：“有這樣優秀的孫子，你還不知足？”
季老根冷哼一聲，“人家可不認我。”
二叔公氣極，“你啊你，就等著後悔吧！”
季澤聞言心中一冷，可面上沒什麽表現，他道：“自然。”自然不會因這點小事落人口舌。
幾位族老與季青山互相看了一眼，均放心了。
季家上房。
小趙氏分好朝食，想起二房的人，不知那位今日會不會過來？
哼，不過來才是最好！
她作為大伯娘，自然有資格在外面道他一句不好。
不肖子孫，管他再大的官，在這世道也是站不住腳的，就算皇帝老爺來了，也給他做不了這個主！
若不是季澤，家寶也不會變成這幅模樣。
小趙氏頻頻看向大門，又回頭朝屋裏不耐煩地喊：“爹，娘，該用早飯了。”
裏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是季老根在說話，“你和孩子們先吃，別餓著時哥兒，一會兒他還要去學堂。”
小趙氏一聽，立馬將勺子摔進飯盆，發出叮當響聲，她拔高了聲音道：“又是去學堂，去學堂！家裏有多少錢給三房敗的！？您老以為那狀元就跟地裏的大白菜一樣，誰都能隨隨便便考上的嗎？”
季老根聽在耳裏，氣得大聲咳嗽起來。
“咳咳咳——”
“你……”
“當家的別氣，來，喝點水。”老趙氏趕緊從桌上端了碗水遞到老伴嘴邊。
這些年他們老兩口老了，幹不動活，管家權又被當初最會甜言蜜語的小趙氏給哄騙了去，如今可不就得受這氣？
老三因招兒的事記恨上了老大與老兩口，他眼睜睜看著女兒被賣給一個老到掉牙的地主老財做媳婦，為季家寶償還賭債。
可老兩口打小就疼季家寶，哪裏舍得他去命償？只能賣掉招兒，只當是最後一次幫著家寶了。
後來幾位族老來到家裏，說什麽也要打斷家寶的腿，至此絕了他禍害季澤名聲的可能。
於是，老大恨他們護不住孫子，老三也恨他們護不住孫女。
老兩口現在不肯松口說分家，也是覺著日後不論跟著哪個兒子住，都討不了好，還不如將他們牢牢拴在手裏。死都要兩個兒子守著。
季老根和老趙氏現在就指望著對老三的小兒子，時哥兒好一些，能彌補一點是一點。
飯桌旁坐著一個胡子拉渣，面容蒼白的年輕男子，他吸溜了一口濃粥，譏笑道：“還指望著時哥兒考狀元，就算他哪日做夢考上了，爺奶也不在了吧哈哈哈。即使考個秀才，人家時哥兒可不一定待見你們。”
季老根知道季家寶是在暗指季澤回趙家村也不來上房的事，他立馬翻身坐起，隨手抄起一根棍子就沖出房門，怒罵道：“你這混不吝的，敢咒你親爺爺死！？看我打不死你！”
“那季澤就算考上狀元，當了大官兒又怎麽樣！？等我死了他也得停職回來丁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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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望了陳度元, 季澤心情覆雜，這一次分別後，不知他們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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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可是在想陳大人？”言星遙問道。
季澤點頭。
言星遙：“大人看起來身體健朗，精神矍鑠，一定能長命百歲。我們下一次還可以回來看望他。”
臨山縣回趙家村的路不長, 黃昏時分，馬車便駛入了趙家村。
村口豎立著三座功名牌坊，再往裏不遠處, 竟然修建了一個二進院落, 牌匾上寫著季氏族學四個大字。
這會村子裏還有人在門外端著碗, 邊用飯邊聊天，見到三輛陌生的馬車駛來, 均是一臉好奇。
“誰家的馬車？”
“難道是來進貨的？可番椒醬不是家家戶戶都沒有存貨了嗎？”
直到馬車停在了季家門前，村民們瞬間飯也不吃了，天也不聊了。
一個個的小心湊上前來探頭觀看，猜測會是誰從馬車上下來。
“公子，夫人, 我們到了。”鄧一道。
“好, 你們先去後面車廂搬東西吧。”馬車裏傳來一道溫潤如玉的年輕男子的聲音。
春蓉從後一輛馬車上過來，將小公子抱下馬車, 隨後季澤才下車。
“娘子，回家了。”他伸手去扶言星遙。
言星遙心情有幾分激動，她將手放進夫君手中，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
看著眼前的青磚瓦房，她正想推門而進，忽然轉頭道：“夫君，鑰匙呢？”
“額。”季澤一楞，對啊，他沒有他家的鑰匙啊。
就在這時，一個熟人大步走了過來，看向他們，疑惑詢問：“你們這是？”
季澤轉過身，看見來人，笑著招呼道：“大柱叔。”
林大柱這才看清季澤的正面，他又驚又喜，正要叫一聲侄子，突然想到在報紙上看到的，這是聖上剛提拔不久的三品大官。他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雖然自家兒子也出息了，但哪裏比得上阿澤，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般大的官啊。
是不是應當喊一聲老爺，再跪下來磕頭？
林大柱磕磕絆絆道：“大，大人……”
季澤笑著立馬打斷道：“叔叫我初年吧。”
林大柱“誒”一聲，“初年，你從那陸和縣回來了啊？”說完，他又拍了下腦袋，“看我這說的，你沒回來又怎的在這裏站著？”他笑道。
“你家的鑰匙我這裏有一把，是以前你爹娘給我保管的。”
林大柱一邊說著，一邊從一串鑰匙中解t下來其中一把，遞給季澤。
聽聞居然有鑰匙，季澤忙伸手接了過來，笑道：“多謝大柱叔。”
“不用，不用謝，一件小事。”
林大柱擺擺手，心下微松，見季澤一如從前，這才沒有了方才那般忐忑。但對方明晃晃的三品大員的職位，讓他始終不敢向從前一樣自如。
“大柱叔。”這時候言星遙也叫了人。
林大柱看向聲音的來處，一年輕女子氣質出眾，穿著淺綠色錦衣，淺笑晏晏。
“這是遙遙啊，變化可真大。當年你離開趙家村，還這麽小一個。那時阿澤可傷心……”他笑起來，還伸出手比了比。之前兒子成親，林大柱去了京城，見過季澤雙親，也知道他娶了言星遙為妻。
言星遙笑盈盈道：“是呀，我今日又回家了。”
圍觀的村民終於明白那位看起來氣勢不凡的年輕男子是誰，但除了林大柱，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果真是那位狀元郎回來了。”有村民竊竊私語，不敢大聲呼其姓名。
“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季老根？他好像當祖父了。”
“我不敢，誰不知道季家二房早已經與上房斷絕了關系，若是惹得官老爺生氣，怪罪於我等怎麽辦？”
“何況季老根早就有重孫了，又不是只有官老爺的兒子才是他的重孫。哼，早些年他們是怎麽對待季家二房的，大家可都看在眼裏。”
“要去你們去，我反正不敢。”
“咦，那不是小趙氏嗎？看她那急匆匆的樣子定是回去通知她公爹去了吧。”
在村民心中，民見官就得下跪，還要磕頭。這些連衙役都怕得不行的人，又怎麽會不怕季澤這種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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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村季氏族學發展得好，季雲清特意聘請了老秀才來教書，村裏村外的適齡孩童都在此處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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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村大量種植番椒，又專業養殖泥蝦，每家每戶都有餘錢。再加上季澤家的兩座花山，每年都會有人來采摘，進獻給宮裏的娘娘公主們。如今這花山已經是趙家村最大的招牌了，給村民們帶來了不少間接或直接的收入。
村裏的房屋皆是一座座磚瓦房，比季澤家的房子看上去還要好。村長發現後覺得不妥，便做主叫上季家族長，一起給他家的門檻加了高度。
所以當季澤上前去開了門，發現門檻變高之後，詫異道：“我怎麽記得離家時，這門檻還不是這樣的啊？”
待林大柱將事情經過說來，季澤與言星遙哭笑不得。
大門很幹凈，被人擦得很亮，進去後發現無論是門窗，亦或是地面皆一層不染。
季澤頗感意外，問林大柱，“大柱叔，這是怎麽回事？”
林大柱笑了笑，道：“是季雲清和村長叫人日日打掃的，說是若你們哪日回來，正好就能住進去。”
季澤不好意思：“那便多謝大家了，不過明日我還是得去尋族長，叫他不必如此麻煩。”
和林大柱簡單聊了一兩句後，他便告辭離開。
阿祺在院子裏蹦來蹦去，這看看那瞅瞅，無比歡樂。
春蓉去廚房做晚膳，鄧氏兄弟和小木整理一大堆行李。
翌日一早，沒等季澤去尋族長，季雲清就主動敲響了季家大門。門口和他站在一起的，有季家幾位族老，還有季青山。
季澤躬身作揖，“晚輩見過諸位族老，見過先生。”
二叔公與三叔公和藹道：“阿澤不必多禮。”
季青山看著自己曾經的學生，感慨良多，他身上的成就已經遠遠領先同期，成為了一眾人眼中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本以為今日再見，或許會有所不同，但他依舊謙遜，眸光平和清正。
季青山點頭，“好，回來看看也好。”他沒什麽能指點對方的，只欣慰地揚了揚嘴角。
季澤看了眼十分客氣的族長季雲清，他道：“族老，先生，還有族長都無需見外，叫我初年即可。”
季雲清只比季澤大上個十來歲，可除了同一個姓氏外，他們並無血緣關系，也算不上什麽長輩。在對方面前，他有些無所適從，直到季澤說可以叫他初年，他才松了口氣。
“初年，我與幾位族老商議，想著再開一次宗祠，將你取得的功名以及政績稟告給先祖。”季雲清道。
因為此前季澤考中狀元後，留在京城做官沒有回來，這一次好不容易回趙家村，一定得開一次宗祠，將事跡告知先祖才行。
季澤道，“行，麻煩諸位族老與族長了。”
季雲清擺手，“這有什麽麻煩的，別的家族想要這樣開宗祠還不行呢。”
二叔公和三叔公，還有季青山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大叔公已經去世，族中只有二叔公與三叔公的輩分最大。此刻，二叔公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可要去看一下你爺奶？”
其實他們已經去過季老根那裏，不知對方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那爭那一口氣，始終不肯出門與這最出息的孫子見面。
三叔公曾勸道：“有這樣優秀的孫子，你還不知足？”
季老根冷哼一聲，“人家可不認我。”
二叔公氣極，“你啊你，就等著後悔吧！”
季澤聞言心中一冷，可面上沒什麽表現，他道：“自然。”自然不會因這點小事落人口舌。
幾位族老與季青山互相看了一眼，均放心了。
季家上房。
小趙氏分好朝食，想起二房的人，不知那位今日會不會過來？
哼，不過來才是最好！
她作為大伯娘，自然有資格在外面道他一句不好。
不肖子孫，管他再大的官，在這世道也是站不住腳的，就算皇帝老爺來了，也給他做不了這個主！
若不是季澤，家寶也不會變成這幅模樣。
小趙氏頻頻看向大門，又回頭朝屋裏不耐煩地喊：“爹，娘，該用早飯了。”
裏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是季老根在說話，“你和孩子們先吃，別餓著時哥兒，一會兒他還要去學堂。”
小趙氏一聽，立馬將勺子摔進飯盆，發出叮當響聲，她拔高了聲音道：“又是去學堂，去學堂！家裏有多少錢給三房敗的！？您老以為那狀元就跟地裏的大白菜一樣，誰都能隨隨便便考上的嗎？”
季老根聽在耳裏，氣得大聲咳嗽起來。
“咳咳咳——”
“你……”
“當家的別氣，來，喝點水。”老趙氏趕緊從桌上端了碗水遞到老伴嘴邊。
這些年他們老兩口老了，幹不動活，管家權又被當初最會甜言蜜語的小趙氏給哄騙了去，如今可不就得受這氣？
老三因招兒的事記恨上了老大與老兩口，他眼睜睜看著女兒被賣給一個老到掉牙的地主老財做媳婦，為季家寶償還賭債。
可老兩口打小就疼季家寶，哪裏舍得他去命償？只能賣掉招兒，只當是最後一次幫著家寶了。
後來幾位族老來到家裏，說什麽也要打斷家寶的腿，至此絕了他禍害季澤名聲的可能。
於是，老大恨他們護不住孫子，老三也恨他們護不住孫女。
老兩口現在不肯松口說分家，也是覺著日後不論跟著哪個兒子住，都討不了好，還不如將他們牢牢拴在手裏。死都要兩個兒子守著。
季老根和老趙氏現在就指望著對老三的小兒子，時哥兒好一些，能彌補一點是一點。
飯桌旁坐著一個胡子拉渣，面容蒼白的年輕男子，他吸溜了一口濃粥，譏笑道：“還指望著時哥兒考狀元，就算他哪日做夢考上了，爺奶也不在了吧哈哈哈。即使考個秀才，人家時哥兒可不一定待見你們。”
季老根知道季家寶是在暗指季澤回趙家村也不來上房的事，他立馬翻身坐起，隨手抄起一根棍子就沖出房門，怒罵道：“你這混不吝的，敢咒你親爺爺死！？看我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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