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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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蟲一
“大人, 外面有一個自稱是廣田村馮裏正兒子的人，想要求見您。”衙役來到季澤辦公的房間，抱拳行禮道。
“有說是何事嗎？”季澤頭也不擡, 輕聲問。
衙役：“他說廣田村馬鈴薯遭了蟲害，他們日夜捉蟲, 但依舊不斷有黑翅蟲遷飛來此。因連續不斷的蟲害侵襲，導致植株生長緩慢, 好些莖葉縮水變形。”
他頓了頓，又道：“廣田村也曾請求衙門農夫幫忙, 但還是沒找到辦法解決此事。”
衙役說完暗自在心中吐槽，你們專門種地的人都沒有方法，找大人有何用？
這不是浪費大人的時間嗎？
季澤放下筆, 面色古怪。才剛學會耕種技能不到兩月，這就要自己下地了嗎？算了，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馮水生在縣衙大門外走來走去, 焦急萬分。
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 他也不敢前來叨擾大人, 可眼下別的村馬鈴薯都好好的，就他們村出了問題。
他爹四處求人, 種地好把式也找了不知多少個，可人家來了一看，就一句話：準備種下一季的吧，沒救了。
他爹每日愁得飯吃不下，覺睡不著, 恨不得就住在地裏捉蟲。
“走吧, 帶本官去你們村子一趟。”清朗的男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馮水生擡頭一看，竟然是穿著常服的縣令大人, 驚訝道：“大人，您要親自去俺們村裏看？”
季澤瞥他一眼，“自然，不去實地查看，如何能發現問題？本官亦是農戶出身，在種地這方面還是頗有心得。”
他沒發現，在說到種地時，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得。
“哦哦哦，好，縣令大人請隨草民往這邊走。”說著，馮水生一拍腦袋，這麽遠的路他怎麽能讓大人t走著去呢！
正要去叫一輛馬車，卻見一個衙役趕著馬車，來到兩人跟前，“大人，都準備好了。”
季澤：“走吧，一起坐車回去。”
“哦，好，謝謝大人。”馮水生不好意思道，想不到自己此行，不僅請到了縣令大人，還能蹭縣衙的馬車。
他心裏挺美，與縣令同乘一輛馬車，這份殊榮可是相當不容易獲得的，他打算日後將此事講給自己的後人聽。
一兩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到了廣田村。
馮水生知道他爹這會兒正在地裏，“大人，我們直接去地裏吧，只是這田間小路不太好走，馬車不方便過去。”
“無妨。”季澤下了馬車，叫衙役守在此處，自己與馮水生向田間走去。
此地氣候幹旱，雲量少，大多數時候都是晴天。
一眼望去，土地荒廢的居多，唯有少數幾塊地種植著馬鈴薯。河流也是一條沒見到，聽馮水生說平時是在旁邊的一座山上取的水。
正午時分，本該是用午飯的時間，但季澤一路走來，看到不少百姓就在田埂上捧著碗，一邊吃飯一邊盯著田地。一旦發現有黑翅蟲飛來，立馬放下碗，就地捉蟲。
但盡管如此守護，也免不了有疏忽的地方。
黑翅蟲個頭極小，還會飛，時常成片聚集，密密麻麻趴在馬鈴薯嫩葉背面，用口器吸食養分。這就直接導致了植株的失水，皺縮，頂端的幼芽和分枝都無法正常生長。
“這些黑翅蟲繁殖很快，不知道從哪裏聞著味兒，一窩蜂地飛來我們村。”馮水生看著越來越多的蟲，臉色蒼白，心想這一季恐怕真是白費力氣了。
村民們看見裏正的兒子領著外人進村，心道，別又是在哪裏找的種田好手吧。
這長得細皮嫩肉的，能做成什麽事？
馮裏正也是被急瘋了，什麽樣兒的人都往家裏帶，也不知家中還有幾個銅板夠他們謔謔的。
季澤跟隨馮水生徑直去了地裏，只見一老翁弓著身體在給馬鈴薯的植株捉蟲，邊捉邊嘆息，“唉，老夫有愧於大人的期望啊！”
“植株已經受損，再這樣下去，那還有什麽自留種，別顆粒無收都算好的。”
“馮裏正莫急，讓本官來看看。”一道溫和清潤的聲音傳來。
“縣令大人？”老翁擡頭，看見來人先是一喜，可隨後又覺得愧疚。自己連塊地都看不好，竟勞累大人百忙之中，還要趕到村子裏為他們想辦法。
馮裏正轉頭便開始罵兒子，“盡幹些不著調的事！叫你去給大人匯報，沒叫你將人請到咱們這來，要是汙了大人的眼睛，看我不抽死你！”
馮水生心裏委屈，他哪裏知道縣令大人直接就換下官服，跟著他過來了啊。
“好了，好了，爹，大人還在這裏呢。”
“哼，不像話，回去再揍你。幾十歲的人了，做事沒個樣子。”
罵完，馮裏正就要拉著兒子行禮。
“草民拜見大人！辛苦大人跑這一趟。”
季澤無奈，趕緊將人扶起來，“本官就是過來查看一下原因的，就算不是你家，也會去別家看看。馮裏正不必如此多禮，馬鈴薯遭遇了蟲害，也是一件大事，本官自當上心才是。”
說完，他挽起袖子就要下地。
馮水生忙道：“大人慢點，小心腳下。”
黑翅蟲密密麻麻的，像螞蟻一樣趴在葉片上，有密集恐懼癥的，看著確實難受。
但季澤還好，他在種地空間裏什麽沒見過？別說各種害蟲了，連牛屎都伸手撿過，又聞又捏，好一番鉆研。
因此這會他直接上手，先是檢查植株受損情況，隨後又刨開土壤，觀察已經結出來不少的小土豆。看完這些，隨手又捉過一只黑翅蟲，放在陽光下細細打量。
“我們村的馬鈴薯，雖一樣結了果實，但是這個頭並不如其他村子。又小又青，瞧著好像長不大了。”馮裏正一臉憂愁。
季澤解釋：“在種植過程中，馬鈴薯紮根不深的確會導致果實變青，至於長得太小，那必然是營養被搶奪才會如此。”
“你看這黑翅蟲被養得肥肥胖胖的，由此可見，馮裏正你將馬鈴薯養得太好，吸引了這些害蟲。這類蟲原本不是寄生在馬鈴薯上的，可能只是路過，偶然間被這裏的植株吸引，便一發不可收拾。”
馮裏正皺眉，“那草民應該如何做才能保存這些植株？難道要等它將馬鈴薯吸幹了自己飛走嗎？”
季澤：“的確，可能還會飛去附近的村子，尋找新的馬鈴薯植株。”
馮水生撓頭，“那豈不是我們所有人都白種了，可之前衙門種時，也沒出現過這種問題啊。”
“兩個原因，要麽是季節性蟲害，要麽是此前的種植範圍太小，未曾吸引到這黑翅蟲。”季澤肯定道。
“這樣，本官心裏有個法子，但需要你們找來材料。”
“有法子！？”父子倆眼睛一亮。
季澤笑著點頭，“沒錯，本官準備配一種農藥，專門用來對付這些蟲子。”
他剛開始還想直接從系統商城裏購買，可是想了想，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在種地空間學習的知識，完全可以利用起來，用符合這個時代的材料來配藥殺蟲。
好在此前不久剛剛做過實驗。
“農藥，針對農作物的藥，這名字好！大人真有才！”馮裏正此時背也不彎了，眉頭也不蹙了，顯然十分高興。
這黑翅蟲困擾了他好幾天，所有莊稼老把式都沒辦法，可縣令大人一來就能想到法子，他心裏著實是敬佩。
“大人您說，要準備什麽，老頭子我立馬就去準備。”
季澤：“此事易急不易緩，本官今日就不回去了，就住在裏正家裏如何？你放心，本官不白住，定然按照縣城客棧的房費付你銀子。”
“使不得，使不得啊大人，您能來住，我們就很高興了。哪能要您的銀子，這可萬萬使不得！”馮裏正瞪大眼睛，連連拒絕。
馮水生也直搖頭。
說什麽若是大人堅持要給銀子，就不讓他住。
季澤無法，只能暫時妥協，“那行，這兩日就麻煩二位了。”
馮裏正可不敢說被叨擾，“草民才是要替廣田村的村民好好感謝您才是，讓大人如此費心，實在慚愧。”
“本就是本官的公務，有何慚愧之說？”
季澤決定留下來就地解決問題後，便讓衙役回去報信，隨後又叮囑他與家仆傳話，好叫言星遙放心。
“時間緊急，本官說幾樣材料，你們去取來。一會本官還要去其他幾個村子看看，若有問題，一並解決了事。”
“好，大人您說，草民這就去取。不過您這會還沒用午飯，不如先到草民家中將就一頓？”馮水生是上午去找他的，等到村子裏已經是正午了，現下又在地裏待這麽久，還沒吃午飯，身體定然很是疲乏。
馮裏正一聽又要罵兒子，“你這蠢貨，看這辦的什麽事！還不快去叫你媳婦把飯煮上，還有那塊臘肉也拿出來炒了。”
自己方才在田埂上吃了一塊粗糧餅，哪裏能想到他們的大人竟然是餓著肚子來的。
他愈發生氣：“沒良心的貨，看老子不抽死你！”說著，老頭子脫下草鞋就往馮水生身上揍。
“哎喲——”
“爹啊，別打了，讓我先回去叫春娘做飯吧，大人還餓著肚子呢！”這縣令大人就在旁邊看著，他都多大了，還挨打。爹也真是的，一點臉面都不給。
馮裏正想著趕緊讓兒媳做飯，便繞過了兒子，訕笑道：“大人見笑了。”
季澤見馮裏正年紀雖大，精氣神和身子骨卻都相當不錯，想來是子孫後代孝順，生活得不錯。他笑意溫和，“不妨事，裏正家庭和睦，兒子孝順，挺好的。”
馮裏正面上也挺得意，若不是他從前有藏糧食的習慣，在流民暴動下，陸和縣風雨飄搖，他們一家子早就餓死了。
“哈哈哈，大人請隨小老兒家去用飯，這黑翅蟲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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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道：“廣田村也曾請求衙門農夫幫忙, 但還是沒找到辦法解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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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水生在縣衙大門外走來走去, 焦急萬分。
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 他也不敢前來叨擾大人, 可眼下別的村馬鈴薯都好好的，就他們村出了問題。
他爹四處求人, 種地好把式也找了不知多少個，可人家來了一看，就一句話：準備種下一季的吧，沒救了。
他爹每日愁得飯吃不下，覺睡不著, 恨不得就住在地裏捉蟲。
“走吧, 帶本官去你們村子一趟。”清朗的男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馮水生擡頭一看，竟然是穿著常服的縣令大人, 驚訝道：“大人，您要親自去俺們村裏看？”
季澤瞥他一眼，“自然，不去實地查看，如何能發現問題？本官亦是農戶出身，在種地這方面還是頗有心得。”
他沒發現，在說到種地時，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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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去叫一輛馬車，卻見一個衙役趕著馬車，來到兩人跟前，“大人，都準備好了。”
季澤：“走吧，一起坐車回去。”
“哦，好，謝謝大人。”馮水生不好意思道，想不到自己此行，不僅請到了縣令大人，還能蹭縣衙的馬車。
他心裏挺美，與縣令同乘一輛馬車，這份殊榮可是相當不容易獲得的，他打算日後將此事講給自己的後人聽。
一兩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到了廣田村。
馮水生知道他爹這會兒正在地裏，“大人，我們直接去地裏吧，只是這田間小路不太好走，馬車不方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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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氣候幹旱，雲量少，大多數時候都是晴天。
一眼望去，土地荒廢的居多，唯有少數幾塊地種植著馬鈴薯。河流也是一條沒見到，聽馮水生說平時是在旁邊的一座山上取的水。
正午時分，本該是用午飯的時間，但季澤一路走來，看到不少百姓就在田埂上捧著碗，一邊吃飯一邊盯著田地。一旦發現有黑翅蟲飛來，立馬放下碗，就地捉蟲。
但盡管如此守護，也免不了有疏忽的地方。
黑翅蟲個頭極小，還會飛，時常成片聚集，密密麻麻趴在馬鈴薯嫩葉背面，用口器吸食養分。這就直接導致了植株的失水，皺縮，頂端的幼芽和分枝都無法正常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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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看見裏正的兒子領著外人進村，心道，別又是在哪裏找的種田好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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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澤跟隨馮水生徑直去了地裏，只見一老翁弓著身體在給馬鈴薯的植株捉蟲，邊捉邊嘆息，“唉，老夫有愧於大人的期望啊！”
“植株已經受損，再這樣下去，那還有什麽自留種，別顆粒無收都算好的。”
“馮裏正莫急，讓本官來看看。”一道溫和清潤的聲音傳來。
“縣令大人？”老翁擡頭，看見來人先是一喜，可隨後又覺得愧疚。自己連塊地都看不好，竟勞累大人百忙之中，還要趕到村子裏為他們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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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會他直接上手，先是檢查植株受損情況，隨後又刨開土壤，觀察已經結出來不少的小土豆。看完這些，隨手又捉過一只黑翅蟲，放在陽光下細細打量。
“我們村的馬鈴薯，雖一樣結了果實，但是這個頭並不如其他村子。又小又青，瞧著好像長不大了。”馮裏正一臉憂愁。
季澤解釋：“在種植過程中，馬鈴薯紮根不深的確會導致果實變青，至於長得太小，那必然是營養被搶奪才會如此。”
“你看這黑翅蟲被養得肥肥胖胖的，由此可見，馮裏正你將馬鈴薯養得太好，吸引了這些害蟲。這類蟲原本不是寄生在馬鈴薯上的，可能只是路過，偶然間被這裏的植株吸引，便一發不可收拾。”
馮裏正皺眉，“那草民應該如何做才能保存這些植株？難道要等它將馬鈴薯吸幹了自己飛走嗎？”
季澤：“的確，可能還會飛去附近的村子，尋找新的馬鈴薯植株。”
馮水生撓頭，“那豈不是我們所有人都白種了，可之前衙門種時，也沒出現過這種問題啊。”
“兩個原因，要麽是季節性蟲害，要麽是此前的種植範圍太小，未曾吸引到這黑翅蟲。”季澤肯定道。
“這樣，本官心裏有個法子，但需要你們找來材料。”
“有法子！？”父子倆眼睛一亮。
季澤笑著點頭，“沒錯，本官準備配一種農藥，專門用來對付這些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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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藥，針對農作物的藥，這名字好！大人真有才！”馮裏正此時背也不彎了，眉頭也不蹙了，顯然十分高興。
這黑翅蟲困擾了他好幾天，所有莊稼老把式都沒辦法，可縣令大人一來就能想到法子，他心裏著實是敬佩。
“大人您說，要準備什麽，老頭子我立馬就去準備。”
季澤：“此事易急不易緩，本官今日就不回去了，就住在裏正家裏如何？你放心，本官不白住，定然按照縣城客棧的房費付你銀子。”
“使不得，使不得啊大人，您能來住，我們就很高興了。哪能要您的銀子，這可萬萬使不得！”馮裏正瞪大眼睛，連連拒絕。
馮水生也直搖頭。
說什麽若是大人堅持要給銀子，就不讓他住。
季澤無法，只能暫時妥協，“那行，這兩日就麻煩二位了。”
馮裏正可不敢說被叨擾，“草民才是要替廣田村的村民好好感謝您才是，讓大人如此費心，實在慚愧。”
“本就是本官的公務，有何慚愧之說？”
季澤決定留下來就地解決問題後，便讓衙役回去報信，隨後又叮囑他與家仆傳話，好叫言星遙放心。
“時間緊急，本官說幾樣材料，你們去取來。一會本官還要去其他幾個村子看看，若有問題，一並解決了事。”
“好，大人您說，草民這就去取。不過您這會還沒用午飯，不如先到草民家中將就一頓？”馮水生是上午去找他的，等到村子裏已經是正午了，現下又在地裏待這麽久，還沒吃午飯，身體定然很是疲乏。
馮裏正一聽又要罵兒子，“你這蠢貨，看這辦的什麽事！還不快去叫你媳婦把飯煮上，還有那塊臘肉也拿出來炒了。”
自己方才在田埂上吃了一塊粗糧餅，哪裏能想到他們的大人竟然是餓著肚子來的。
他愈發生氣：“沒良心的貨，看老子不抽死你！”說著，老頭子脫下草鞋就往馮水生身上揍。
“哎喲——”
“爹啊，別打了，讓我先回去叫春娘做飯吧，大人還餓著肚子呢！”這縣令大人就在旁邊看著，他都多大了，還挨打。爹也真是的，一點臉面都不給。
馮裏正想著趕緊讓兒媳做飯，便繞過了兒子，訕笑道：“大人見笑了。”
季澤見馮裏正年紀雖大，精氣神和身子骨卻都相當不錯，想來是子孫後代孝順，生活得不錯。他笑意溫和，“不妨事，裏正家庭和睦，兒子孝順，挺好的。”
馮裏正面上也挺得意，若不是他從前有藏糧食的習慣，在流民暴動下，陸和縣風雨飄搖，他們一家子早就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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