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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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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這天午後,支時節坐在花房中寫著觀察日志,厚厚的筆記本平攤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以標準的姿勢捏著筆桿。

xx年4月25日。

病人給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不夠成熟,並且太過於善良,比如說承諾一定會執行。

事情的起因是在前一天晚上,我去看病人睡眠情況,走到他房間,昏暗的燈光下,病人產生了夢魘,他嘴裏一直在嘀咕著什麽,我湊近了,才聽見病人說:“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粉嫩的嘴唇微張著,他在急促地呼吸著,額頭上產生著大量的汗珠,黑發緊貼在皮膚上。

我把他輕輕喚醒,他醒來的時候眼中透露著迷茫和不真實的感覺。

我問他發生了什麽,他說他夢到被人追殺了,他一直逃,一直逃,翻過大山,跨過大海,永無止境……

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病人最近的情緒和心裏狀況,我安慰了他一會兒,他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不知怎麽地,他突然說他想吃市中心那家早餐店的肉粽還有甜豆漿(我以前帶他去過),我為了安撫他,答應明早他就會吃到。

當然,這只是一句類似於客套話的話,但是,病人當真了!

早上他看見桌子上擺的是小米粥和燒麥的時候,臉色就開始不好看,就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也不吃飯,我催他,他從鼻子中發出“哼”聲,這表示對我的不滿,我知道。

我完全不知道他早上又在發什麽神經病,我自顧自吃起來,完全不管他,想著給他一點“別鬧”的信號。

顯然,他沒收到我的信號,直到他去上班的時候也沒和我說一句話,這一天更是冷漠無比,沒有像平常一樣興致沖沖地和我說著在他周圍發生的情況。

晚上回來,他就像是找茬一樣把盤子裏的蔬菜扔在桌子上,我皺了一下眉,沒說什麽,小孩子在鬧脾氣,我能怎麽辦?

到晚上的時候,我開著一盞燈,在手機上搜索“周公解夢”,輸入“被人追殺”,看見了解析“表明夢者在現實中有著很大的壓力,依舊沒有解決出問題,自己往往不知所措,內心糾結。”

對於這個答案,我信了百分之九十,病人以及病人的家庭一定瞞著比較緊急的事情,但是他們的口風太緊,我無法探出。

接著門就被敲響了,病人穿著睡衣站在門口,他氣鼓鼓地,小臉就像是包子一樣可憐,我的心動了一下。

但是他雙手握拳:“我問你,明天早上我能吃到肉粽嗎?!”

這一刻,我才想起來,我忘記了什麽,我坐起了身子,表示很抱歉,並且告訴我自己,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我應該說到做到,並且不能讓人白歡喜一場!

病人很喜歡吃肉粽,但不喜歡吃白粽,他喜歡肉汁澆在糯米上的感覺,我打算在端午節那天親自給他包幾個肉粽,這次我說出的話是一定會實現的,我保證!

xx年5月1日。

今天是勞動節,連總裁這樣的大忙人都有休息的時候,昨天晚上,病人表示想和我一起睡覺,他說我很有安全感。

是的,病人晚上失眠問題相當嚴重,一開始好了一陣,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越發地嚴重起來。

我同意了,關了燈,病人睡得倒是挺好,但是我反倒睡不著了,他的身體軟綿綿的,睡覺的時候應該是出於依賴的情感摟著我,我們倆的身體完美地契合在一起,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骨幹,我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半夜,我都難受得不得了,腦子還有下面,可是我又一邊享受著他的擁抱,我在想我是不是生病了。

在心理學上,我們管這種心理叫做“假性疏離者”,但我又感覺不是。

沒關系,心理本來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是所有的現象都是有一個學名的。

xx年5月5日。

xx年5月28日。

不知不覺,支時節記了大半本子,他有一天舉著本子對著初子遇威脅,“這些都是你的治療方案,要是你不好好吃飯的話,我就拿這些來對付你!”

當時的初子遇正在花房中畫畫,不是單純的畫畫,是支時節正在進行治療,一個叫做“房樹人”的心理測試,是巴克於1948年發明此法,受測人只需在一張白紙上分別畫屋、樹及人就能完成測試。

初子遇聞言稍微擡起了點頭,抿著粉嫩的嘴唇,一言不發,接著又低頭畫畫,而支時節依舊靠在椅子上記觀察日志,他尋思著可以寫篇論文出來,發到權威官網上。

勞動節放假的最後一天就是立夏,現在的天氣越來越熱,花房中也是悶熱不已,支時節在桌子上放了一個電風扇,對著初子遇。小孩子太怕熱了,一會會就汗流浹背的,他倒是能夠忍受得了熱。

時光一點點地流逝,初子遇終於畫好了,他放下鉛筆。

支時節拿起來一開,嘆了一口氣,還真是覆雜,功底是過於好,整張白紙有它自己的布局,樹,房子,人都畫得很清楚。

他就看了一眼,隨手把白紙疊起來夾在觀察日志當中,站起來揉了揉初子遇的腦袋。

“回去睡午覺,過半小時我叫你。”

初子遇走出花房,支時節也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空調,坐在桌子前面,重新拿出那副畫仔細研究。

有兩個人,兩個男的,他們牽著手站在樹下,樹上一片葉子也沒有,看起來是掉光了,光禿禿的一片,滿是猙獰的樹枝,他們一起看著前面的房子,房子是華麗高貴,卻是暗沈黑色的,塗滿了線條,大門緊閉。

支時節深吸了一口氣,轉而吐出,微笑了一瞬,病人的心裏狀況慢慢在好轉,但是還是很明顯地焦慮和緊張,他受過很明顯的心理創傷。

一家人到底在隱瞞著什麽呢?支時節敲擊著桌子,陷入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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