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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殿中
頭腦昏昏沈沈, 後頸處隱隱作痛，疏雨再次清醒過來時，只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她微微睜開眼，被明亮的燈晃了眼，短暫的模糊之後她看清眼前的殿宇差點跳起來。
這裏是聖人的寢殿！
殺千刀的葉明臻, 本來按照她身上的藥量此時應該藥性慢慢減弱, 偏偏葉明臻不知為何這麽恨她，就算看見她暈厥也要往她身上補一下，硬是把她給真灌暈了。
醒來便是在這裏。
疏雨托著沈重的腦袋，開始思索：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葉賢妃和葉明臻是把她換了餘才人的位置送進聖人的寢殿……
她的嘴角噙著冷笑, 這對姑侄也是真惡毒，只要她沒清醒，聖人沒有發現, 或者說是她們掐好時機, 她的清白就沒了, 若是再大肆宣揚一番，恐怕還會連累皇後和公孫珀, 她們手裏也有了威脅聖人的把柄。
但她們怎麽能確定聖人會如她們的心意？
怎麽說她也是聖人看著長大的養女……
疏雨撐著床榻的邊緣勉強爬起來，環顧一圈, 門前有侍從守著, 她如今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紗, 這般出去被看見罪名也落實了。
幸好她留了一手, 在曾美人擡她進去的時候將手上的戒指趁亂塞到了頭發裏, 她們換了她的衣裳, 卻沒檢查她的頭發, 借助頭皮上的痛
意她勉強清醒過來，殿外忽然傳來聲響，疏雨也顧不上許多，勉力裹著一張薄被跳到床下，視線轉了一圈，爬到床後的屏風後躲起來。
聖人身邊，只有姜河是絕對不會與葉賢妃勾結，若是能找到他，便能有機會在聖人來之前躲出去，至於再找回餘才人還是什麽張才人那都無所謂。
要說恨，那當然是痛恨。
她曾經還以為葉明臻是個可憐人，無父無母，自小在並不善待她的姑母身邊長大，卻還能長成現在那樣樣樣出色的模樣，原來只是蛇蠍心腸上蒙了一張菩薩面。
葉賢妃這麽做是為了誣陷她勾引未來公爹是為不守婦道，牽帶著如今的太子熱門人選公孫珀也是德行有虧，好為自己的孩子騰出一條道來，順便還能給如今病重的皇後安個教養不嚴的帽子就更好了。
那葉明臻，真的是為葉家才這麽做的嗎？
這樣陰損聰明的法子定然不是葉賢妃能想出來的，不然絕不會藏拙十餘年。
疏雨懸起一顆心正胡思亂想著，就聽殿前傳來整齊恭敬的叩拜聲，她縮著身子躲在屏風之後，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當初早在清涼山榮國夫人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說，‘真像啊’之後，她纏著岑媽媽告訴她，她到底是像誰，岑媽媽被她纏的頭大，才語焉不詳地告訴她，‘頗像聖人年輕時的故人’。
但一個人的視線落到自己的身上總會有所感覺，不管是淫/穢的，還是貪婪的，或是單純的欣賞，但這麽多年，一直被他人認為寵愛超過真正的公主的她，從未在聖人看向她的眼中，察覺到任何的超過對小輩的眼神。
她本不擔心聖人真會對她做什麽，直到她聽見殿中虛浮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
呼……呼……
沈重的呼吸聲越來越近，疏雨揪著薄被的邊角心臟狂跳。
她想起了宮中的一道傳言：聖人近些年尤愛寒石散，以一成風，宮中的妃嬪為了討好聖人也在人後競相服用。
傳言寒石散可驅散人之郁氣，使人渾身發熱，即便是三九寒冬也能快活得發汗，劑量大令人飄飄欲仙，甚至能在眼前看見心中最懷念之人。
若今日聖人也用了寒石散，真的能分辨出她是誰嗎？
窗外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秋夜淒冷的風刮過窗，傳來嗚嗚的哭嚎聲，殿內的燈色昏黃，靜得嚇人，只有鞋履落在石板上踢踏的腳步聲，一點點，一點點的向著這個方向靠近……
“餘氏？”聖人的聲音裏帶著昏沈的酒氣，說一句喘兩口。
疏雨眼睜睜的看著聖人的腳步逐漸的靠近，咬了咬嘴唇。
就算是讓其他人發現，也絕對不可讓聖人真的露出醜態來再挑明了，只能賭聖人現在還未失去全部的理智了！
哐當！
一聲巨響，疏雨下意識的被嚇得一抖，殿外像是忽然往螞蟻窩裏潑了一盆熱油，各式各樣熱鬧的聲音浮出水面，殿們被粗魯的推開，昏暗的殿內順著打開的門縫斜斜的照進一柱光。
沐浴在光之下的是面色沈凝的六皇子公孫珀。
“殿下……這是聖人的寢殿您可不能硬闖啊！”
“殿下，裏面……裏面還有餘才人呢……您您怎麽能進去啊！”
……
門前的的六個小內侍都攔不住一個硬闖的六皇子，眼睜睜的看著一身玄衣的挺拔青年毫不遲疑的推門邁進了聖人的寢殿，他敢硬闖，但攔著他的內侍們可不敢跟著進去，在門口急的團團轉，捧著自己岌岌可危的腦袋無助的望著匆忙趕來的紅衣內臣姜河。
“等著罷。”姜河擺擺手，淡然候在門前。
公孫珀進殿，視線四下轉了一圈，大致就知道疏雨藏在哪裏了，擡起頭，卻正對上了一雙冷得像寒冰似得眼。
聖人的腳步有些不穩，一手攀著邊上的燭臺架，眼中露出渾濁的威嚴來，
“六皇子夜闖乾安，這是要行刺？！”
公孫珀棱角分明的下頜在冷風下宛如一道淩厲的線，他恭敬地跪服在聖人面前，“兒不敢，只是……”
聖人揉了揉太陽穴，對他的解釋不為所動，既冷漠又防備，“不敢你就給我滾出去。”
疏雨咬了咬舌間，竄出一股力氣，跌跌撞撞的從屏風後滾出來，聲音顫抖，“陛下！六皇子是因為我才闖入殿中，這都是葉賢妃的陰謀！”
疏雨也不管聖人會不會信了，趕快轉移聖人的註意力才是要緊。
她能感覺的到，聖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轉眼又看向了公孫珀，他問：
“是陳宗正放你進來的？”
不等跪著的公孫珀回答，聖人冷笑一聲，又道，“葉太尉這輩子串聯群臣無所不利，沒想到居然被你這個小輩啄了眼……”
“阮家與陳家成了姻親，阮家面上投在葉家，原來背地裏是在你門下，怪不得……咳咳……那日連陳家的老祖宗都請出來了。”
聖人的面皮從虛浮的紅慢慢的褪色，變成了頹敗的灰白，他一邊說一邊咳嗽，額角都是虛汗。
疏雨聽得揪心，只顧著看公孫珀，他像是一棵折節而下的蒼竹，挺拔又清朗，即便是跪著也是鐵骨錚錚。
此情此景，倒是成了一種父與子之間令人唏噓的對比。
聖人心中覆雜，這個被所有人小看的孩子，如今也成了一個他也不得不忌憚的皇子。
公孫珀沒有說話，只是請罪般跪著，疏雨靜默的看著，正要開口，忽而聽見外面又熱鬧了起來，疏雨算算時辰，這是葉賢妃來了，她心中諷刺的想，恐怕為了把事情鬧大，帶來的人還不少吧。
果然如疏雨所料，門外人還真不少，有哭哭啼啼的真正餘才人，身著官袍滿頭是汗的內臣，還有邊上跟著來看熱鬧的小妃嬪，在一堆人之間的還有葉明臻，低頭斂目的靜靜站在一邊。
外頭的內侍都是聖人的近臣，絕不會告訴面前的這堆娘娘方才這裏也有人來大鬧了一通，只會戰戰兢兢的跪在門邊向聖人通傳，“聖人，葉賢妃娘娘求見。”
“聖人！嬪妾有要事通傳！今日本該是嬪妾侍寢，有歹人打暈了妾混入了聖人殿中啊！”只一身鬥篷裹著單薄寢衣的餘才人哭得梨花帶雨，捧著心口，柔弱難持地跪倒在了殿前。
葉賢妃高高在上的看著自己親手編撰的這場戲順順當當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到了這一步，馬上就該看到那個小賤人痛苦哀嚎的模樣，就是要讓她死也死不了才好……
皇後……太子……
都該是她和她的兒子的！
葉賢妃目光難掩興奮。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1-16 23:36:30~2023-01-18 18:45: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鶴唳華亭 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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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葉明臻，真的是為葉家才這麽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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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早在清涼山榮國夫人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說，‘真像啊’之後，她纏著岑媽媽告訴她，她到底是像誰，岑媽媽被她纏的頭大，才語焉不詳地告訴她，‘頗像聖人年輕時的故人’。
但一個人的視線落到自己的身上總會有所感覺，不管是淫/穢的，還是貪婪的，或是單純的欣賞，但這麽多年，一直被他人認為寵愛超過真正的公主的她，從未在聖人看向她的眼中，察覺到任何的超過對小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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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的呼吸聲越來越近，疏雨揪著薄被的邊角心臟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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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眼睜睜的看著聖人的腳步逐漸的靠近，咬了咬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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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是聖人的寢殿您可不能硬闖啊！”
“殿下，裏面……裏面還有餘才人呢……您您怎麽能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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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的的六個小內侍都攔不住一個硬闖的六皇子，眼睜睜的看著一身玄衣的挺拔青年毫不遲疑的推門邁進了聖人的寢殿，他敢硬闖，但攔著他的內侍們可不敢跟著進去，在門口急的團團轉，捧著自己岌岌可危的腦袋無助的望著匆忙趕來的紅衣內臣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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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珀進殿，視線四下轉了一圈，大致就知道疏雨藏在哪裏了，擡起頭，卻正對上了一雙冷得像寒冰似得眼。
聖人的腳步有些不穩，一手攀著邊上的燭臺架，眼中露出渾濁的威嚴來，
“六皇子夜闖乾安，這是要行刺？！”
公孫珀棱角分明的下頜在冷風下宛如一道淩厲的線，他恭敬地跪服在聖人面前，“兒不敢，只是……”
聖人揉了揉太陽穴，對他的解釋不為所動，既冷漠又防備，“不敢你就給我滾出去。”
疏雨咬了咬舌間，竄出一股力氣，跌跌撞撞的從屏風後滾出來，聲音顫抖，“陛下！六皇子是因為我才闖入殿中，這都是葉賢妃的陰謀！”
疏雨也不管聖人會不會信了，趕快轉移聖人的註意力才是要緊。
她能感覺的到，聖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轉眼又看向了公孫珀，他問：
“是陳宗正放你進來的？”
不等跪著的公孫珀回答，聖人冷笑一聲，又道，“葉太尉這輩子串聯群臣無所不利，沒想到居然被你這個小輩啄了眼……”
“阮家與陳家成了姻親，阮家面上投在葉家，原來背地裏是在你門下，怪不得……咳咳……那日連陳家的老祖宗都請出來了。”
聖人的面皮從虛浮的紅慢慢的褪色，變成了頹敗的灰白，他一邊說一邊咳嗽，額角都是虛汗。
疏雨聽得揪心，只顧著看公孫珀，他像是一棵折節而下的蒼竹，挺拔又清朗，即便是跪著也是鐵骨錚錚。
此情此景，倒是成了一種父與子之間令人唏噓的對比。
聖人心中覆雜，這個被所有人小看的孩子，如今也成了一個他也不得不忌憚的皇子。
公孫珀沒有說話，只是請罪般跪著，疏雨靜默的看著，正要開口，忽而聽見外面又熱鬧了起來，疏雨算算時辰，這是葉賢妃來了，她心中諷刺的想，恐怕為了把事情鬧大，帶來的人還不少吧。
果然如疏雨所料，門外人還真不少，有哭哭啼啼的真正餘才人，身著官袍滿頭是汗的內臣，還有邊上跟著來看熱鬧的小妃嬪，在一堆人之間的還有葉明臻，低頭斂目的靜靜站在一邊。
外頭的內侍都是聖人的近臣，絕不會告訴面前的這堆娘娘方才這裏也有人來大鬧了一通，只會戰戰兢兢的跪在門邊向聖人通傳，“聖人，葉賢妃娘娘求見。”
“聖人！嬪妾有要事通傳！今日本該是嬪妾侍寢，有歹人打暈了妾混入了聖人殿中啊！”只一身鬥篷裹著單薄寢衣的餘才人哭得梨花帶雨，捧著心口，柔弱難持地跪倒在了殿前。
葉賢妃高高在上的看著自己親手編撰的這場戲順順當當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到了這一步，馬上就該看到那個小賤人痛苦哀嚎的模樣，就是要讓她死也死不了才好……
皇後……太子……
都該是她和她的兒子的！
葉賢妃目光難掩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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