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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黑眼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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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黑眼睛5

許天聽著成水英的話, 看著精致的書房和旁邊狹小的臥室,對康東偉更沒好感,生病的父親不管, 上學的孩子不管,裏裏外外都靠妻子操持,分到手的房子都能讓出去。

家裏人吃老豆角, 他還有錢去詩社裝闊, 四十多了還做著當詩人的夢。

她忍不住吐槽:“真正的詩人在街頭巷尾、田間地頭,都能寫出來,康老師這要求還挺高。”

成水英就跟找到知音一樣, 她一拍大腿, “我就這麽跟他說的, 可他不聽啊,我們家就他一個人有穩定收入,我偶爾打打零工, 你說不聽他的,還能怎麽辦?其實他同事朋友也都特別瞧不上他,可他就是不改,我整天氣個半死也沒用。”

許天指指書桌:“我能翻翻他這些書和文稿嗎?”

“請便吧!”成水英還是苦著臉, “那什麽, 我公公沒事吧?我雖然覺得他是個累贅,可也沒想過讓他出事啊。怎麽說也是一家人, 是孩子爺爺。”

“放心吧,已經救過來了, 但要去醫院做詳細檢查, 肯定不會有性命之憂。你們這是二樓,等聽見救護車響再往下擡也來得及, 免得見風。”

許天這麽一說,成水英對她再沒懷疑,她點頭道:“對,我公公頭次中風的時候,醫生也說不能見風,不能睡在窗口,不能開風扇。”

小廖此時已經把住人的小小的隔間檢查一遍,沒發現可疑之處。

許天翻看了書架上的書,大部分都是詩集,還有四大名著的精裝本,不過這些書都沒有看過的痕跡,倒是書桌上那本像是經常翻閱的。

這本書白皮黑邊,封面上畫著一雙眼睛,跟書名《黑眼睛》很配,書裏還夾著片黃色的楓葉做書簽。

許天戴上手套,翻開書簽那一頁,正是這本詩集最核心的一首詩,“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小廖在一邊看見,激動道:“這首詩太有指向性了,黑色的眼睛?難道康東偉是讀書讀到走火入魔了嗎?”

許天道:“他們成立詩社就是因為這本詩集,如果一直只研究這幾首詩的話,確實容易走火入魔。”

成水英在一邊疑惑地看著他們,“這詩有什麽問題嗎?”

“他自己寫的詩呢?你見過嗎?”

成水英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指指桌子底下,“可能在垃圾筐裏吧,你們自己找找看,我得看著我公公。”

正說著,胡東回來了,“救護車馬上到。”

他見許天戴著手套,就讓她先忙,他叫上小廖把老人先擡到樓下,許天還是摘了手套過去幫忙,“平著擡,頭側著。”

成水英跟著下去了,放心地把許天一個人留在她家。

許天轉身回去接著查,一進房門差點踩到扔在地上的螺絲刀,她看了眼,應該是門壞了,有人重新用螺絲固定過,工具沒有收好,滾了出來。

她先對著地上拍了張照片,才把東西放到不礙事的地方,進那間小小的書房時,割裂的感覺再次襲來,她突然覺得康東偉應該是活在幻想裏,在一個家裏想營造兩種世界?還是說他根本看不見臟亂的地方,看不見流著哈喇子的父親?

許天開始研究那本書,並沒有什麽發現,康東偉不喜歡記筆記寫感想,書上很幹凈,但很明顯經常翻閱。

垃圾桶裏扔著幾團稿紙,她全拿出來一一展開,還以為上邊都是康東偉寫的詩句,哪想到居然獲獎感言,她直接看呆了。

‘今天能拿到豐收杯桂冠,倍感榮幸,感謝支持我的詩友,我深知自己還有不足之處……’

這些獲獎感言懇切又俗套,有豐收杯的,還有和平杯的。

許天都沒聽過這些詩歌比賽,是地方上搞的詩賽,還是康東偉自己臆想出來的?她突然想找高勳咨詢一下,看看這種情況算不算重度幻想癥。

康東偉肯定有問題,但她不覺得他這種狀態能殺人不留痕,再說不是幻想著拿獎成名嗎?怎麽又跑去殺人了?難道是想殺掉最有競爭力的對手?

許天一邊拍照一邊琢磨,她本想把這些紙整理一下,眼角餘光突然瞥見其中一張好像背面有字,她忙把紙翻過來,就見上邊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二三四五幾個大字。四字沒合上嘴,五也歪歪扭扭,只有前三個字每一筆都直直的,十分標準。

這時胡東他們已經把人送上了救護車,回來正看到許天對著字研究,他探頭看了眼,馬上道:“這幾個字很像孩子寫的。”

“沒錯!”許天見成水英沒進來,皺眉問:“她跟去醫院了?”

胡東搖頭:“小廖跟著去了,成水英去接孩子,讓咱們在這兒等她。”

“接孩子?她孩子多大?幼兒園嗎?還用接?”

“大的高中住校,小的剛上一年級。”

許天看著那五個字,皺眉道:“這像是剛學字的孩子寫的。”

“孩子們天賦不同,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可能就是字跡醜吧。”胡東有些不解。

許天也說不上來,她總覺得這幾個字有問題,等把紙放好,她才想到哪裏有問題,“這幾個字跟書房太違和了,我覺得這麽幹凈的書房,康東偉應該不會讓小孩子進來,還往他本子上亂寫亂畫。”

胡東倒覺得沒什麽好奇怪的,“我小侄子也這樣,在家裏到處亂畫,墻上桌子上都被畫得亂七八糟。”

許天沒再說什麽,拉開抽屜檢查起來,裏邊有很多退稿,“這才是他寫的詩嗎?”

她拿出來一看,還真有豐收杯、和平杯,都是省級報刊辦的詩歌比賽,康東偉應該每期都會參加,才會有這麽多退稿。這樣看來也不算重度幻想,畢竟他寄詩參賽了,確實有獲獎的可能。

康東偉的詩更直白些,讀起來有種只會大白話,卻想強說愁的感覺。

胡東看了兩封退稿就撇嘴,“就這?我也能當詩人了,他做什麽美夢呢,真以為隨便寫兩句話,分分段就成詩人了?”

許天也看不下去了,但還是一句句讀著,想從裏邊揣摩康東偉的心思,不過最後她也放棄了,“他太執拗,屬於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那種人。”

“幹嗎說這麽好聽,就是個不負責的死心眼,你看看他家都成什麽樣兒了,他還能坐在這裏寫詩!”

許天嘆口氣,也十分不解,“我覺得他肯定是心理出問題了,這是高勳的強項,得他來分析。”

胡東沒閑著,邊說話邊檢查著各處地方,“他家小女兒跟媽媽住,大兒子回來住呢?跟爺爺擠在一起?這人太自私了!”

許天也放下信件,站遠點重新審視著書桌跟書櫃,可能都是最便宜的款式,漆上得不太好,整體看著很雅致,但顏色沒那麽勻稱。

外間,胡東說:“這東西也太亂了,倒像是櫃子突然倒了,沒來得及收拾。”

許天道:“是啊,雖然地上又是水又是剩菜跟蒼蠅,但基本沒什麽灰塵,只是雜物跟衣服,說明經常打掃。看來夫妻倆可能不止爭吵,還動手了,才搞得這麽亂。”

她已經把書房角角落落都查過,正要出去時,突然發現緊挨著桌子的地上有一條狹長的痕跡,不是很明顯,像是桌子被人挪動過。

許天想到修補過的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胡隊,我去車上拿勘察箱,咱們先入為主了,也許康東偉的失蹤跟汪錦的死並沒有關系,我想先確認一下這裏不是案發現場。”

胡東一楞,過來看了下那條痕跡,“好,你去吧。”

這時成水英領著女兒上樓,小姑娘七八歲年紀,長得十分可愛,她穿得簡單但幹凈,跟亂糟糟的家裏很不搭。

她手裏拿著一根吃了一半的火腿腸,另一只手還不時興奮地去摸自己的口袋,許天想到剛才成水英的訴苦,更覺得奇怪。

家裏窮,只有一個人有工資,這人還失蹤了,有可能涉案,老人還中風送醫院了。這種情況下,她還有心思給孩子買零食,太心大了吧。

許天彎腰問小女孩,“媽媽給你買了多少好吃的,經常給你買嗎?”

小姑娘應該到了換牙期,她咧嘴一笑,露出門牙處的大豁口:“不常買,但今天買了火腿腸和棒棒糖,超大的那種。”

她說著從兜裏掏出有半個巴掌大的棒棒糖,朝許天炫耀著。

胡東這時也發覺不對勁了,他直接問:“小朋友,你媽給你買這麽大的糖,是不是對你有什麽要求啊?她路上都跟你說什麽了?”

成水英嚇了一跳,剛要張嘴解釋,許天按住她胳膊,“成大姐,先聽孩子說。”

可那孩子看著嚴肅的胡東,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我不要學習,我媽讓我寫作業,還逼我練字,我想在外邊多玩一會兒都不行。我媽跟我說家裏有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在等我,我要是不寫作業,你們就會把我抓去坐牢。”

胡東尷尬極了,“成大姐,你怎麽能用我們來嚇唬孩子?”

成水英憨憨地笑著:“這孩子太調皮了,我這不是怕她給你們搗亂嗎?”

她看著很誠懇,可許天更覺得有問題,他們來時成水英罵罵咧咧的,看起來脾氣很不好,怎麽對孩子這麽溫柔還給買零食?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康瑞,你可以叫我瑞瑞。”

許天伸手拉康瑞:“我要去警車上拿點東西,你陪我一起去好嗎?我怕一會兒回來的時候認錯門。”

康瑞轉頭看成水英,“媽,我能去嗎?”

成水英還沒說話,胡東就道:“我們都是警察,還能拐了你家孩子啊?再說車就在樓下。”

成水英無奈點頭,康瑞沒心沒肺地跟著許天往樓下走。

“瑞瑞,你爸是不是也經常給你買好吃的?”

“才沒有呢,我爸根本不管我,我媽說當初是他非要讓我媽生我,害我媽沒了工作,結果現在又不管我。”

康瑞這小姑娘很有表達欲,許天只問了一句,她就忍不住大吐苦水,“我最不喜歡我爸,他以前還教我寫字,我學不會,他就罵人,前天我爸還打我了,我寫得特別好,可他還是打我了。”

許天心裏一咯噔,還真讓她猜著了,“你是不是寫在他的稿紙背面了?”

“你怎麽知道?我媽說我寫字有障礙,能寫這樣就不錯了,可我爸特別嫌棄我!”康瑞委屈地嘟著嘴,火腿腸都不吃了。

許天楞住:“你媽說你有障礙?”

康瑞馬上強調,“是障礙,不是智障!我不傻,真的。”

許天馬上明白過來,“是看書寫字有障礙對嗎?可能是閱讀障礙或學習障礙,確實不是傻子,聽你說話就知道你很聰明。”

康瑞見她誇自己,有些羞澀,“也沒那麽聰明,但我媽說我跟其他人一樣,一點也不差。”

“嗯,你媽說得對,只要找到學習方法就好,你不比別人差。瑞瑞,接著說,然後呢,你在你爸稿紙上寫了字,他是不是發脾氣了?”

康瑞嘆口氣,“這也是我媽跟你說的嗎?我爸打我了,我門牙都被他打掉了,不過我媽說本來就要掉了。”

許天聽她輕描淡寫地說著挨打的事,突然有些心疼,“你爸經常打你嗎?你媽呢?”

“我媽才不會打我,她一直護著我,等我爸打累了,我媽就把我送學校去了。後來我媽說我爸生氣了,出去找野女人,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他要是跟著野女人跑了就更好了。”

“你爸打累了,然後呢?他去哪兒?”

“就在他書房啊!他打我的時候先是摔了一跤,跟喝醉了一樣,我媽就把他拉進書房裏了,一邊罵一邊拉,我爸喝多了就那樣,我媽說他跟死豬一樣。”

“你爸媽是不是打起來了?把桌子櫃子都掀翻了?”

“沒有啊,我爸打累了就不打了,我媽又打不過他,不過我家這兩天確實有點亂,我媽也不知道在忙什麽,都懶得收拾。”

許天大概猜到了真相,等拿著勘察箱上樓後,成水英緊張地問:“你這是要幹什麽?剛才不是已經拍照了嗎?”

許天打開勘察箱,“我這裏有藥劑可以檢測出地上墻上有沒有血跡,你可能不知道,血跡殘留很難擦除,就算肉眼看不見,也可以通過科學方法檢測出來。”

成水英的臉唰一下子白了,“你要檢測哪裏?我們家怎麽會有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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