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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河底沈骨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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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河底沈骨18

許天見場面被控, 松了口氣,她跟寧越指指那個箱子,又拿起掉在地上的碎花套袖, “我發現我家鄰居吳嬸子的套袖壓在這個箱子底下,我這才想看看箱子裏是什麽?哪想到他們兄弟倆居然配合著要敲我悶棍!”

寧越見識過許天的身手,可上次胡東並沒防備, 再說當時不過是同事切磋, 不會有危險。他萬萬沒想到這年輕小姑娘居然一個人躲過了身後的襲擊,還把人高馬大的範大州給按倒在地。

他給了許天一個讚許的眼神,轉頭問範大州, “箱子裏到底是什麽?”

範大州轉頭看了眼範小康, 苦笑著搖頭, 擺出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範小康突然哭起來:“哥,這可怎麽辦啊?”

“沒你的事,不管什麽事都由哥擔著。”

範小康哭得更厲害了, “不行,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許天不耐煩看他們兄弟情深,問他們要箱子的鑰匙, 兩人都是搖頭。

胡東把範大州搜了一遍, 也沒發現鑰匙。

他正要去搜範小康,就見許天從墻角找了塊磚頭過來, 寧越順手接過來,“我來吧。”

羅主任夫妻兩個也湊過來, 兩人都是一臉震驚, 羅主任妻子滿臉茫然:“警察同志,到底怎麽回事?大州跟小康多老實的孩子啊, 能惹什麽事?”

寧越沒說話,一磚頭砸下去,鎖應聲而開。

範大州臉如死灰,範小康嚶嚶哭著,害怕地抖著肩。

其他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箱子上,等著揭曉答案,寧越讓許天退後幾步,他深吸一口氣把箱蓋打開。

箱子裏還真有個人,這人不算瘦,把箱子占得嚴嚴實實,她穿著的確良汗衫,一只胳膊上還套著碎花的套袖,像嬰兒一樣蜷縮著。

許天還沒看到臉,只看到那個碎花套袖就知道這是吳嬸子,再一看臉,還真是她!

她趕緊伸手過去探鼻息,還活著!

寧越輕輕拍了拍吳嬸子的肩,“大媽……”

吳嬸子好像睡得很沈,一動也不動。

許天說:“可能是用了藥!”

她剛才就有些擔心吳嬸子被關在裏面,得到驗證後,她還是驚訝萬分。

“真是吳嬸子?範大州,你們綁她幹什麽?”

被反銬著的範大州居然也滿臉驚訝,“我……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是小康……”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許天莫名感覺惡心,“你剛才砸我悶棍的勁頭呢?現在又裝無辜?這事能是他一個人幹的?”

範小康剛被胡東搜身並銬上,他聽見許天的話,搶著道:“是我幹的,我一個人幹的,跟我哥沒關系。”

許天見他滿眼關切地維護著範大州,不由皺眉,這哪兒像是傻子啊。

寧越自然也不相信範大州跟這事沒關系,還好吳嬸子沒事,還被許天逮個正著。

他讓羅主任去給市局和120分別打個電話,呼叫支援,“許法醫在你家墻上發現了翻墻的痕跡,還有血手印,你妻弟的死可能跟這兄弟兩個有關系,我們需要把你們兩家徹底搜查一遍。”

羅主任妻子瞪著範大州,滿眼不可思議,“怎麽可能,我平時做了什麽好吃的都會給他們家送一份,當初我家老羅要不是老廠長提拔,現在還在流水線上呢。老羅說要知恩圖報,對這兄弟兩個好一點。我也覺得老廠長兩口子都是好人,把收養的傻兒子養得這麽好。我都把他們當榜樣,也想著做做好事,對他們兄弟好一點。”

她越說越氣,沖範大州嚷嚷道:“這好幾年了,你說我們兩口子對你們怎麽樣吧?我哪年不給小康收拾幾身衣服啊,雖說是穿過的,但大部分都是半新的。”

羅主任也不敢信,可看著箱子裏的大活人,他不得不信。

他一拉妻子,“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等警察同志查清楚再說吧,他們要真是殺人犯,能為了你這點小恩小惠就放過你弟弟?”

羅主任妻子雖然煩弟弟,但感情應該還不錯,越想越氣,哭得稀裏嘩啦。

許天剛要過去勸慰,寧越突然給她使個眼色,“小許,你對廠裏熟,你跟羅主任一起去打電話,看是去門衛室還是找附近的公用電話亭,快一點。”

許天明白他的意思,雖然羅主任是死者家屬,但兩家離得這麽近,如果範家兄弟經常綁人回家折磨殺害,羅家真就一點動靜也聽不見?

現在真相未明,所有涉案的都有嫌疑,她點頭:“好,去門衛室快一點,這一片的電話亭只有一個,太遠了。”

羅主任不知道寧越是讓許天看著他,他指指後邊那一排房,“不用跑到正門,上賀廠長家吧,他家按著電話呢。”

“那更好了。”寧越說著,聽見箱子裏有動靜。

許天也發現吳嬸子身子動了動,不知是藥勁過了,還是他們說話吵醒了她。

吳嬸子迷迷糊糊地從箱子裏往起坐,可她是被硬塞進去的,哪兒那麽容易爬出來。

許天過去扶她,“吳嬸子,沒事吧,頭暈不暈?”

哪想到吳嬸子看到她,居然像見到鬼一樣尖叫起來,“啊,天天,怎麽是你?我是死了嗎?你這是要解剖我嗎?”

她眼睛瞪得溜圓,頭往後一仰,又要暈過去。

許天哭笑不得,忙過去把人扶住,掐著她的人中,把人救醒。

吳嬸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眼前還是許天,更是生無可戀,哭道:“天天啊,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咱可是親人啊,也怪不得你能看見我,你對我動刀的時候可輕著點。”

許天忍不住在心裏翻個白眼:“吳嬸子,你還好好活著呢,我幹嗎對你動刀?”

“啊?我沒死啊?我記得我好像被塞進棺材裏了!”

許天在吳嬸子身上聞到了七氟烷獨*特的果香味,這種化學合成物能讓人短暫昏迷。

她猜測吳嬸子可能在箱子裏有過暫時清醒,在那種密閉空間,她還以為自己死了被埋了。

吳嬸子最近又對她的工作各種研究,剛從棺材裏醒過來,一睜眼看見她這個法醫,自然誤會了。

也就是說吳嬸子大概把她自己當鬼了。

胡東剛才聽得稀裏糊塗,這時也明白過來,噗嗤一聲笑出來,“不是吧,小許,這大媽以為自己死了,你要解剖她?我的媽啊,你鄰居可真有意思。”

寧越也強忍著笑意,安慰了吳嬸子幾句,吳嬸子聽說是許天認出套袖才救了她,一把抓住許天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再不肯放。

寧越只能讓胡東跟羅主任一起去打電話請救援。

這過程中,範大州跟範小康交換了好幾個眼神,最終被寧越隔開,一個銬在門裏一個門外。

羅主任妻子又氣又恨,哭得打嗝,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話,還好有旁邊那戶的女主人聽見動靜出來看熱鬧,了解情況後,把人勸到自己家裏暫坐。

許天終於把吳嬸子安撫住,這位大媽大概真被嚇傻了,居然還伸手自己掐了自己一下,確定自己沒死,這才放心。

然後她就炸了,“範大州、範小康,你們這對不得好死的兄弟,我好心給你們介紹對象,你們居然把我打暈裝進箱子裏,我今年五十八,這眼看就六十了!孫子孫女都上小學了,你們這兩個喪盡天良的居然把主意打到我頭上。我的蒼天啊,幸虧遇上我家天天,不然我這晚節可就不保了。”

吳嬸子坐在地上,拉著許天的手,拍著大腿痛哭起來:“你們缺了大德了,想找女人,好好找對象不行嗎?居然敢當街強搶民女!我老頭子要是知道了,不打劈了你們。”

許天一楞,吳嬸子這是想到哪兒去了?

寧越也疑惑地瞅了許天一眼,許天明白他的意思,也略有尷尬,可也不敢肯定地說範家兄弟綁吳嬸子不是為了那事啊。

令人詫異的是門外的範大州和院子裏的範小康,居然都一聲不吭。

寧越想問,卻一時插不上話。

還是許天趁吳嬸子罵人的間隙問她:“吳嬸子,你是不是看見他們幹什麽了?還是聽見什麽了?你可是咱們家屬院裏的名人,他們就算再喪心病狂也不可能綁架你啊。對了,是在哪兒綁架的?大路上嗎?就沒人看見?”

吳嬸子抽噎一聲,委屈地說:“我沒看見什麽啊,我就是去早市買菜回來,在東四路岔道口的小胡同裏碰到他倆了,正好昨天我跟女方那邊聯系了,就說要給小康說個對象。你不樂意就不樂意吧,倆人居然把我打暈了,我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一黑,再醒過來就在箱子裏了,我都以為我被活埋了,迷迷糊糊的跟做夢一樣,喊也喊不出聲。”

她說著再次抓緊許天的手:“天天啊,這要不是你,我這老命可就交代在這兒了,我這一世的清白啊!”

吳嬸子認準了範家這兩個光棍綁架她是想囚禁甚至侵犯。一時也想不起來自己看到或是聽到過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寧越跟許天想得一樣,肯定是這大媽發現了什麽,或者是這兄弟兩個以為她發現了什麽,這才綁了她。

不然這種大家天天見的熟人,在大街上把她綁回家,風險太高。不過想到範大州在羅主任家門口都想打暈許天,他又覺得這兄弟兩個沒什麽事是幹不出來的,也沒準真是喪心病狂了。

他本想問問清楚,可見吳嬸子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也不好再刺激她,只能等都帶回局裏,再慢慢審。

沒一會兒,胡東跟羅主任打完電話回來了,那位姓賀的副廠長也跟著過來,問東問西。

許天一直被吳嬸子拉著,只能半蹲在地上安慰她,看支援來得這麽慢,她不由嘆氣,現在的通訊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她起身道:“寧隊,我去找吳嬸子的家人過來吧,一會兒讓他們陪她去醫院檢查。”

寧越不想讓她落單,讓胡東陪著她再走一趟。

何桂花正收拾好了,要去上班,見女兒又一臉嚴肅地回來了,不由楞住:“怎麽了這是?”

許天擺擺手:“吳嬸子差點出事,我來通知她家人。”

“啊?”隔壁的何俊傑從窗戶裏探頭出來,“天天,吳嬸子怎麽了?”

吳嬸子的老伴是最晚出來的,老頭兒咳嗽兩聲,穩穩當當地往外走,“死老婆子又跟誰吵起來了?”

許天觀察著他的臉色,判斷他應該沒有心臟病,剛要說呢,胡東卻以為許天為難,搶著說了事情經過。

吳嬸子老伴聽說吳嬸子差點遇害,已經打了120要送去醫院,他嚇得腿都軟了,一屁股坐在臺階上,還是何俊傑把人給扶過去的。

吳嬸子見了自家老頭委屈地掉淚,一口咬定範家兄弟是想欺負她,她老伴險些氣死,居然要打範大州,就這樣範大州都沒辯白一句,許天更是疑惑,他們到底為什麽綁架吳嬸子?

總不會真為了囚禁幹壞事吧?還是嫌棄吳嬸子太多事,一直給他們介紹對象?

市局的人是跟120一起到,範大州看到警車過來,臉色晦暗,但眼裏卻透著一股子狠勁,顯然他不是怕,只是懊惱被抓了。

範小康被帶上車時,還是一臉懵懂,他居然試圖跟範大州請示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被寧越厲聲呵止了。

吳嬸子上救護車時還要拉許天,“天天,你陪著我去吧,你叔他不頂事。

旁邊的羅主任趕忙說:“放心,我這就去找你兒子,給他放一天假,讓他去醫院守著你們。”

吳嬸子只是藥物過後有些遲鈍,還受了驚嚇,已經緩過來了,現在的狀態其實沒必要再去醫院,但出了這麽大的事,總要檢查一下她身體裏有沒有藥物殘留。

寧越見支援來了,馬上帶人把範家都查了一遍,結果幹幹凈凈,什麽都沒發現,墻上確實有腳印,但好像被水沖洗過,已經沒法提取。

小小的院子裏什麽都沒種,土也是幹的實的,沒有翻動過的痕跡,倒是在三輪車駕駛位發現了一個小暗格,箱子的鑰匙就藏在那裏。

許天跟著進了院裏,仔仔細細搜查,一點犯罪現場的痕跡都沒有。

“不對啊,吳嬸子說過這兄弟兩個不愛幹凈,可他們家怎麽跟水洗一樣幹凈。”

寧越也覺得奇怪,“就算愛幹凈的單身漢,家裏也不可能這麽整潔,除非兩個人都是潔癖。”

胡東道:“估計這是為了消除犯罪痕跡特意清理過了。”

羅主任家倒是沒有異常,生活痕跡很重,除了墻上那些腳印跟指紋,沒別的發現。

許天把這些提取了,又拍了照,準備跟死者江二奎的指紋做一下比對。

“腳印大小是符合的,不過沒找到江二奎當時穿的鞋子,鞋印沒法比對,只能看指紋了。”

她打算回法醫處,可雖然來了支援,吳嬸子還是只信得過她。

寧越幹脆把許天當隊裏的刑偵員使,“小許,你把這些樣本讓小李去檢驗,我找人跟你去醫院一趟,等吳嬸子檢查過後,如果沒問題,你們再把人帶回來,還得錄口供。”

許天點頭答應著,這也確實是她的工作,法醫不只要驗死人,受害者受了多重的傷,被下了什麽藥,都屬於法醫範疇。

吳嬸子之前還說她是收屍的,這時把她當成救命恩人,一直要拉著她的手,好像有許天在身邊,比自己老頭都有安全感。

救護車一走,這事就傳開了。

何桂花剛到工位上就聽見別人議論這事,她嘆口氣,看來天天當法醫的事是徹底瞞不住了。

許天倒是沒空想這些,她很好奇範家兄弟為什麽綁架吳嬸子,“您再想想,當時是什麽情況,他們兄弟兩個在說什麽做什麽?”

“什麽情況?就像平常一樣,範大州推著車,他弟坐在車上。”

吳嬸子想起當時的事,又羞又惱:“小康就坐在那個該死的箱子上啊,媽啊,他們兄弟兩個抽什麽瘋啊,要綁也得綁年輕漂亮的,像天天這樣的不好嗎?怎麽瞅準我……”

她老伴拍了她一下:“說什麽呢?”

吳嬸子忙道:“天天,我真不是咒你,我是誇你年輕漂亮呢,你知道你吳嬸子我向來不會說話,總得罪人,可我這嘴啊,就是閑不下來。”

她看起來真得很懊惱,伸手狠狠拍著自己的嘴,她老伴又心疼地拉她的手,看來老兩口感情是真好。

許天沒心思跟她生這種氣,她口無遮攔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吳嬸子,你是買菜途中碰到的他。可你也不是天天去早市吧,難道他們跟蹤你?如果不是跟蹤,是偶然碰上,那肯定不是針對你,而是你發現了什麽。你記得他們當時的反應嗎?”

“當時他們好像被我嚇了一跳,我平常也不走小路,這不是聽說那條路上有個體戶在擺攤賣油條嗎?據說炸得特好,我就說早上偷個懶,買個現成的回去,哪想到沒走到早餐攤,就碰見他們倆了,他們好像是從誰家剛出來吧,範大州還沒上車呢。看見我,範小康還啊了一聲,我當時興沖沖的,也沒多想,就過去跟他們打招呼,問他們是不是要去早市,範大州說小康一大早就鬧著出來玩,就帶他出來轉一圈,我還誇他真是好哥哥。”

吳嬸子說到這裏又想罵範家兄弟,還好醫院到了,她先被帶去做檢查,等結果的時候,許天又問她:“你說看他們好像是從某戶人家出來?是有人正在關門嗎?”

“不是,我看見他們的時候,範大州在那戶人家的門口站著呢,我一過去,他就轉身朝三輪車走,推著車正要騎,我就把他們喊住了。”

許天皺眉:“他是不是剛鎖好門?”

“不會吧,他家在家屬院裏,那邊是民房啊。”吳嬸子比畫著,“那門看著比咱們家屬院的獨院還小,舊舊的,像是有年頭了,我還打聽呢,我說你們這是來走親戚嗎?”

許天疑惑道:“您剛才不是說你問他們是不是要去早市?怎麽又說是走親戚?”

吳嬸子又懊惱地拍自己的嘴,“我這賤毛病啊,真該改改了。天天,我沒壞心眼,就是好奇啊,兄弟倆大早上的怎麽跑那兒去了,那條路真挺窄的,再來輛三輪車都能堵了,我先問他們是不是去早市,大州含含糊糊地說是帶弟弟出來玩。我不是正好看見他站人家門口嗎,就又問他是不是走親戚,還說沒聽說他家在市裏有什麽親戚,他說不是。”

許天:“然後呢?你接著又問什麽了?”

吳嬸子嘆口氣:“我就又打趣他,是不是談女朋友了,一大早跑來獻殷勤。我是覺得他一直不想見我說的對象,沒準自己談著呢。我就打聽打聽,真沒別的意思,哪想到他立馬不高興了,往巷子兩邊看了看。我不知道他看誰呢,也跟著轉頭,哪知道一扭頭,他就用什麽東西砸我後腦勺上,我倒下去的時候,還看見範小康笑著湊過來,拿著塊毛巾往我嘴上送,我當時就暈過去了。”

說到這裏,她可能也猜到範家兄弟不是為了圖色才綁架她,於是委屈地哭出來:“我就是再話多,再煩人,也沒害過人啊,你不樂意搭理我,你說話啊!你罵我兩句,我還能熱臉貼冷屁股嗎?結果他們居然想弄死我。”

她老伴也替她委屈,“這兄弟倆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克死了父母,還差點把你害死,你就不該搭理他們。”

許天問清楚吳嬸子到底是在哪裏遇見範家兄弟的,趕緊打電話給寧越,那地方也許是他們的另一個老巢,“寧隊長,我聽吳嬸子的描述,範大州應該是在鎖門,他們父親當了多年廠長,真就沒點積攢,只有家屬院那一處公房嗎?”

寧越剛把範家兄弟審了一輪,兩人似乎有默契,居然都沈默著不說一句話,他正想辦法,聽到許天的提醒,就說:“放心,我已經讓人去那條路上找了,如果真有他們的房子,肯定能查出來,吳嬸子怎麽樣?”

“她身體沒問題,後腦受傷,輕微腦震蕩,鼻腔吸入少量七氟烷,這東西在醫院監管的很嚴格,應該很難搞到手,不排除是他們自己合成的。”

寧越皺眉:“他們居然用了雙重保險?又是打後腦又是捂鼻子?”

許天道:“沒錯,而且手法很嫻熟。對我下手的時候,只打了後腦,應該是準備著的藥水不多,已經用在吳嬸子身上了。寧隊,我覺得那房子裏肯定有秘密,他們才鋌而走險在巷子裏把吳嬸子打暈,裝進箱子裏。”

“可如果是他們自己的房子,把吳嬸子騙進去,再控制住不是更簡單?為什麽要裝進箱子裏,送到自己家呢?”

許天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是啊,他們家已經收拾幹凈了啊,怎麽還往回綁人?難不成那個地方收拾得更幹凈?”

還真讓她說對了,等根據吳嬸子的描述找到那戶民宅,發現裏邊也像水洗一樣幹幹凈凈。

胡東查了一圈,回來跟寧越說:“那條路並不是吳嬸子說的有油條賣的地方,她走岔路了。那條小巷子叫斜巷,很窄,過不了車,只有四戶人家,其中一戶搬走了房子一直空著,另一戶租給在早市賣菜的兩口子,剩下的一戶是老兩口。最後那戶登記在範大州名下,裏邊幹幹凈凈的,家具不多,不像有人住過的樣子。”

寧越不由笑起來:“沒想到小許一個法醫還有刑偵腦子,她猜到範大州可能在鎖門,那房子就是他家的。”

胡東不以為然:“咱們不是也猜到了嗎?小許估計就是瞎貓碰死耗子,不過那大媽太搞笑了,看見小許居然還以為要被解剖了,看來人民群眾對法醫這職業很畏懼啊。”

寧越瞪他一眼,“不就摔了你一下嗎?至於嗎?”

胡東忙笑道:“寧隊,我可不是記仇,當時確實好笑啊!”

正好許天跟小李過來匯報,胡東趕緊跟寧越擺手,讓他別出賣自己。

小李把檢驗報告遞給寧越:“寧隊,墻上的指紋確定是江二奎的。”

許天道:“而且根據痕跡判斷,這兩枚帶血的指紋應該是他從範家翻過來時留下的。”

寧越看著痕跡鑒定嘆口氣:“這兄弟兩個都不傻,兩處房子都清理幹凈了,只留下羅主任這邊的痕跡,而且他們現在一言不發。”

胡東也感嘆道:“那個據說智力有問題的範小康都能抵擋住我們的威逼利……呃,我們的審訊!”

許天輕笑,任誰都會覺得範小康是突破點,都覺得傻子好哄騙,一審就全露餡了。

她說:“傻分很多種,我不確定範小康是哪種,但我發現他服從性很強,讓他站住他就站住,讓他閉嘴他就不敢說話。如果你們的話他不聽,那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對他進行過訓練。”

寧越道:“什麽訓練?把我們的審訊流程和可能問到的問題都列出來,一個個問他,讓他不要開口?”

許天也不確定,“我只是從醫學和心理學角度分析,這事還是得問範大州啊,他真就什麽都不說嗎?那他怎麽解釋吳嬸子被關在箱子裏?”

胡東嘆氣:“根本就不解釋,兩人不開口不配合。”

寧越:“兩處房子都處理過,肯定有問題。小許,我記得你說江二奎的指甲縫隙裏過分幹凈,像是清理過?”

“沒錯,現在看來應該也是範家兄弟清理的,或者是他們指揮江二奎自己清理了。我猜江二奎翻過去一定發現了什麽,他可能要挾過範大州。結果你們都看到了,江二奎死了,範家兩處房子都清理幹凈了。”

寧越點頭:“確實有這種可能,江二奎所謂的找到工作,可能也跟範大州兄弟有關。可能範大州想穩住江二奎。”

他說完招呼胡東:“把大家召集起來,開個案情會吧。”

許天跟小李也跟著去了會議室。

小李很是激動,他悄悄跟許天說:“第一次開這種會,還是沾你的光。小許,厲害啊,聽說還是你把那大媽給救了?”

許天想到吳嬸子當時的反應,不由樂了,“嗯,咱們當法醫的在群眾心裏的形象確實很厲害。”

小李不解其意,正要細問,寧越拍拍桌子,會議開始了。

胡東先陳述案情:“綠營公園案目前有四名死者,被泡成巨人觀的是羅主任的妻弟江二奎,之後在小莊村發現的女屍是跟張猛有私情的打工妹米鳳仙,還有兩具殘肢只能確定分屬於兩名年輕女性。目前的線索指向三名嫌疑人。首先是張猛,他承認和米鳳仙發生沖突,在爭執中導致她落水。”

寧越指了指案情板旁邊的地圖,“這裏是發現米鳳仙屍體的位置,小莊村河邊,快出市區了。但張猛說米鳳仙的落水地點是在綠營公園,所以他聽說綠營公園發現死屍才會忍不住跑回去看。而且米鳳仙的屍體經過屍檢並不是溺水死亡,也就是說有人把米鳳仙從綠營公園河邊救起來,殘忍殺害後又扔到了小莊村河邊。”

小李想到許天帶回來的照片,心中駭然,忍不住提醒:“寧隊,有一點你忘記說了,這個米鳳仙還是有孕在身,她被剖開肚子塞了個玩偶,這太恐怖了,簡直難以想象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簡直是變態殺人魔。”

寧越淡淡看他一眼,示意胡東把沒貼出來的照片放到桌上讓大家傳看:“沒錯,米鳳仙被帶走後,被剖開腹部,又塞進東西縫合起來,這部分由法醫處的許法醫來分析。”

小李有些不自在,雖然驗屍的不是他,可畢竟他資歷要比許天老,也是他先提醒這件事,寧隊長略過他,點名讓許天匯報,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但等許天簡練又專業地敘述完這部分案情,並做了簡單分析,他馬上心服口服。

許天最後道:“我覺得兇手沒有醫學常識,而且是生手,可能對孕婦生產這件事很好奇,甚至有某些奇特的想法。”

大家聽完表情各異,剛才的照片沖擊性太大,往孕婦肚子裏放玩偶?真是對生產好奇嗎?

他們討論起來,小李卻低聲跟許天說:“小許,我剛才太情緒化了,你怎麽能這麽冷……不是,怎麽這麽厲害。”

許天瞪他一眼:“你不只剛才情緒化,現在也很情緒化。因為我這不是冷血,是專業!”

小李默默點頭,確實夠專業的。

寧越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這是死者米鳳仙的情況,江二奎的屍體沒發現任何外傷痕跡,溺亡,而且還跟水草和殘肢糾纏在一起。但他在羅主任家墻上留下了腳印和指紋,他翻墻進入嫌疑人範大州和範小康家,手上還沾上了血跡。”

有刑偵員問:“能確定這血跡是在範家粘上的,不是他自己的嗎?他手上有沒有傷?會不會是流鼻血了?”

許天道:“手上沒有任何傷痕,鼻內狀況正常,不過確實不能百分百排除流鼻血的情況。畢竟不受外傷也可能因為上火或其他因素流鼻血。”

胡東指指墻上的照片:“範家兄弟把家裏清理得很幹凈,我更傾向於江二奎在範家發現並碰觸到屍體,手上沾了血跡,這才在墻上留下痕跡。”

寧越:“目前這些線索不能指向範家兄弟,但範大州有不為人知的第二個住所,兩處住所都在近期收拾得非常幹凈,這確實是最大的疑點,還有他們有一輛三輪車,上面放著能裝得下成年人的大箱子,在今天早上七點半左右,把紡織廠大院的退休職工吳淑紅打暈裝進了箱子裏。”

胡東順便說了許天看到套袖想開箱查看,被襲擊的事,大家都關切地看向許天。

小李更是對許天佩服得五體投地,“媽啊,要是我,早跟那大媽一起躺箱子裏任人宰割了。”

許天上下打量他,認真道:“那箱子躺不下兩個人。”

小李嘴角抽了抽,沒想到冷美人還真有點冷幽默。

寧越把案情分析完,總結道:“目前看來,張猛只是把米鳳仙推下水,米鳳仙和江二奎的死應該都跟範家兄弟有關,張猛說當時看到有人推著大箱子到綠營河邊,他看到的很可能就是範大州,胡東,你一會兒安排張猛辨認一下。還有這兩處住所,我總覺得他們收拾不了那麽幹凈。如果斜巷那邊的房子什麽痕跡都沒有的話,範大州為什麽怕被吳淑紅發現?綁架了吳淑紅為什麽不在斜巷就地解決,非又要送到家屬院裏?不能幹等著他們開口,小廖跟小霍找儀器去探測一下地下。”

他一一安排好接下來的任務,散會後,大家都去忙了。

小李見暫時沒他們的事,正要拉許天回法醫處,許天卻喊住寧越:“寧隊長,我有個提議不知道該不該講。”

要是前兩天,寧越肯定會不耐煩,可想到她今天的表現,他居然有點小期待,坐回椅子上說:“以後不用這麽婉轉,直接點,說吧,什麽提議?”

許天斟酌著用詞:“寧隊,你們審訊不是不順利嗎?既然哄騙對範小康沒用,有沒有試過其他方法。”

寧越有些尷尬:“小許,那不叫哄騙,審訊時要順勢還要因人而異,該嚴厲時嚴厲,該懷柔時也得懷柔,嚇唬嚇唬,再哄一哄,都是很正常的事。”

許天笑道:“哦,我不太懂,只是剛才在家屬院看到範小康的反應,覺得他應該很聽話,甚至包括陌生人的話。”

寧越:“但當陌生人的話跟他哥的話發生沖突時,他肯定會聽他哥的,不知道範大州是提前叮囑過,還是因為那幾個眼神,範小康直接把自己當啞巴了。”

“我覺得眼神不會有這麽大作用,他一定被範大州訓練過,訓練人跟訓練狗有相通之處,都要有觸發行動的關鍵詞。訓狗要說口令,比如說‘坐、臥、打滾’,如果你說‘坐到屋子左邊的沙發上’這種長句子,沒有手勢配合,狗可能就聽不懂了。”

寧越認真聽著:“所以呢?你覺得範大州用口令訓練範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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