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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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占有欲
出了隧道, 視野由瘦長的暖橙色四方長條朝夜幕擴寬，塞成條的車道仿佛漫漫車河裏的一群游魚，四散著游向各個目的地。
溫譽文根據溫嘉檸發來的定位開至思南街附近。靜中帶旺的老區, 車輪緩緩駛過, 帶起地面幾片零星落葉, 掉在地上“嗒”聲響, 不過兩秒，便被風吹散在嘈雜的聊天聲裏。
目光所及, 是連成排的露天樓下鋪，取景框般矗立的玻璃櫥窗，梵高油畫裏的露天咖啡座。
再有就是, 私廚, 清吧, 以及拐角處的一間24小時不打烊的獨立書房。在書房樓上，是不定期免費對外開放的展館。
文藝氛圍拉滿的一條街。
溫譽文將車速放慢至烏龜爬步，夜幕下, 犯了錯的鎢絲燈泡仍被人關在玻璃罩子裏反思, 由黑色鐵桿架在高處, 不過...
它亮起的思想依舊是昏黃色，映在夜幕下，那慵懶著慢搖的黑膠唱片機，酒意微醺的高腳杯，成雙結對的飲食男女，挨著頭，假裝不經意碰到了手指, 慌亂地擡眸對視，嘴角拉絲。
氣氛暧昧的夜晚, 很適合喝醉酒就要學人兔子跳的遲未晞。
不知又要跳進誰的心裏。
車子往前，拐彎處立著一道，禁止機動車駛入的提示牌。無奈，溫譽文只好倒車後退，將車子停在街頭的臨時停車位。
往回繞，穿過一條步行道，途徑兩家咖啡館，溫譽文高大的身影斜斜映上胡桃木色的玻璃櫥窗。
視線前方一百米，他找到了那棟快被棕櫚葉子藏起來的老洋樓。
老洋樓下方一道敞開的柵欄木門，門外立一塊素雅的純白色亞克力燈箱，上面只有兩個字，松園。
判斷應該是私廚的地方，溫譽文目光朝上，頂層開著窗，燈火亮。
一時沖動就貿貿然地過來，溫譽文說不上此刻他到底是什麽心情，便開始通知秘書今晚的會議取消。
片刻，他又朝那亮起的燈火望一眼，繼而垂眸，轉身踏進了咖啡店。
顯然，他沒有一個適合的身份上洋樓。
露天咖啡座稀稀疏疏幾桌客人，沒多久，榛果拿鐵擺上桌，不太漂亮的拉花，造型怪異的套杯，溫譽文點頭致謝，一手搭在桌面，身體閑閑靠著椅背，偏矮的桌子放不下他的一雙長腿。
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只需隨意一坐，便能將周圍亂糟糟的環境襯得像是在拍電影。
實在是太賞心悅目了，身穿性感紅衣長裙的妙曼女郎忍不住上前：“Hi。”
她赤裸地勾著一雙眼，直接往他對面的椅子一坐，雙手聚在胸前，嗲著聲問他：“一個人嗎？”
溫譽文目光朝她身後的老洋樓看一眼：“兩個人。”
“在等女朋友？”
這個問題，溫譽文沒有回答，一副並不想搭理她的樣子。見狀，紅衣女郎只好撇撇嘴，識趣離開。
視線沒有回擺，溫譽文的目光仍落在那片搖曳的棕櫚葉子處，往上看，頭頂星空漫漫，卻比不過那個星疏的夜晚。
溫譽文忍不住回想。
—
那晚，下頜仍存在著惱人的疼痛，溫譽文拎雞仔一樣，惱怒地將遲未晞塞上車，而後將車門重重一關。
“砰——”
他真是瘋了才會留下來陪她吃晚餐。
遲未晞表情乖乖巧巧，眼見他上副駕，她趕緊扯著一張假笑臉問他，是要去醫院嗎？還是送他回家？
溫譽文被牽扯著肌肉，不可能回答。
她便很有自己的想法，一腳油門，磨砂的黑色法拉利瞬間碾碎了夜色，她不知道往哪個山道跑了。
溫譽文：“......”
深呼吸，再嘆氣，他真是瘋了才會讓她開車！
倒退的景色逐漸在眼裏荒涼，山路人煙罕至，溫譽文沈默著，還能怎麽辦，只能由著她去了。
不多時，她開始提速，夜裏飛速響起一道轟鳴，像極了他曾經馳騁在賽道上的引擎。
溫譽文視線斜斜，不由朝她看了一眼。
她倒是很會駕馭他的車。
但等視線朝前，他的話好像說早了，前方一個急轉彎道，她*沒有任何要轉方向盤的跡象，直到車子快要撞上前方的圍欄，她才來了一個漂亮的飄閃。
車子穩穩過彎。
那道長跑沖刺裏的撞線，她自然是沒有撞上去的。
溫譽文的視線不由去往後視鏡，望著那道早已融入暮色的過彎，他的思緒開始走遠。
他不是一個會緬懷過去的人。
溫譽文的目光開始變得沒有焦點，同樣的，他也不是一個習慣說如果的人。沈溺過去和假設如果，這兩件事情對他來說，是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
但這會兒她帶他過了彎，人生好像確實需要一些沒有意義的時刻。
就比如現在。
如果那晚他沒有撞上那道彎，現在的他，應該已經穩穩捧起那座獎杯了吧。
他堅持了近二十年的夢想。
真的好遺憾。
沒多久，車身有了明顯的磕絆，溫譽文思緒抽離，待回過神，車子已經停穩。
他推門下車。
不知道她上哪找到的地方，有種適合發呆的空曠。
溫譽文自然地將身體靠在門背上，看著眼前粼粼的夜色，稀疏的燈火，一條被人遺忘的河。
他伸手往口袋處一摸。
忽然很想抽根煙的。
無奈下頜仍在隱隱泛著疼痛，作罷了。
愁緒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不用多時，遺憾徹底將人包裹，溫譽文久違地覺得難過，只半秒，遲未晞很快繞到他身旁。
溫譽文目光沈沈往前，一時間，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彼此沈默地看著對岸，看那微風緩緩將蘆葦踩彎。
溫譽文頭微仰，今夜月色也如當晚，他大概不是一個幸運的人，那試圖分散註意力的舉動，試著由星星數到月亮。
無論怎麽數，都只是1、2，沒有3，好短暫。
遲未晞的聲音在這時候傳來，相當厚臉皮地說今晚請他看了月亮，要和他扯平了。
真是見鬼地看月亮。
見他不說話，她又要講：“那我帶你飆了車，這樣也不可以扯平嗎？”
他還是不說話。
應該說，他是下頜疼得說不了話。
然而她明顯是誤會了，突然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好久才仰起臉說：“小舅舅，我踩到你是我不對，但我發誓，我剛剛是真的有在努力想辦法哄你開心的。”
“你看，我都快把山道開成了賽道了。”
“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被哄到嗎？”
“......”
喋喋不休，真的是太吵了。
溫譽文垂眸，視線自然落在她卷翹的睫毛上，離得近的原因，他仿佛能看見她白皙皮膚上的細細絨毛，明媚著一雙眼，飽滿的唇瓣微張，如新鮮采擷的水蜜桃般。
突然就聽不見她在說什麽話了。
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她忽然變得防禦，悄悄皺了眉眼，又來了那一句：“看，看我幹什麽。”
“我是不會對你負責的。”
他再度克制脾氣地深呼吸，又嘆氣，無奈了一下。
難過的思緒已悄聲無息地抽離。
沈默了好半晌，她不知鬧哪一出，突然又開始起身，疊著個石頭就要冒冒失失地往後踩，一下沒踩穩。
溫譽文打算袖手旁觀。
想是這麽想，身體卻誠實起身，長腿直直朝她身後一邁，繼而迅速擡手捏住她的手腕，再度把她帶到懷裏來。
心口就這麽被她撞了個滿懷。
撞碎了那個孤獨等待被救援的冰冷夜晚，似平行時空裏傳來的慰藉般，溫譽文忍不住靠在她身上，忽地就卸了身體裏的全部力氣。
下頜依舊在隱隱作痛，他不由貪心地捏住了她的手，人再往懷裏扣了扣。
愁緒操控的意識夜晚，他心下有一閃而過的念頭。
就這麽抱著她吧，不想讓她走。
-
時間快要走向晚十點，距離咖啡店打烊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期間，溫譽文鄰桌換了三撥人。
無意聽她們談論著明天要去哪裏約會。
聊到剛在網上刷到了夜間的水族館，看水母在成片的蔚藍裏發光，好夢幻。
溫譽文側眸看一眼時間，他在這裏坐了快一個小時，桌面上的咖啡沒動，要等的人也沒有出現。
他再度點進了溫嘉檸的朋友圈。
某張九宮格的照片一角，上次送遲未晞回家的男生也在，可她說了還沒有男朋友，就總不能是因為他才屏蔽了他的朋友圈。
但目前還沒有，不代表以後不可以有。
那晚的懷抱並不是獨屬於他的，溫譽文心下一沈，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交談聲響，他的視線便同步朝前。
最先出現在柵欄門處的是一個微胖的男生，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戴圓框眼鏡的女生，不是他要等的人。
但，溫嘉檸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她扯著略帶酒氣的大嗓門說：“晞晞，你走慢一點。”
說完，遲未晞的身影便已出現。
見到人，溫譽文很快起身，舉著一道柔和的視線，有溫嘉檸在，他根本不用找理由就能過來。
腳步朝前，不過一秒，他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視線裏，遲未晞顯然又要開始她那兔子跳，有個樓梯就是不能好好走，溫譽文沈冷著一張臉，看她身上不再是照片裏的那身長旗袍。
卸了妝，頭發柔順地散在身上，身上覆古綠色的長裙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揚。
她就那麽往下一跳。
即便沒有摔倒，也還是被他身旁那個礙眼的男生扶住了手，緊跟著，她開始側眸，對他揚起笑，說：“謝謝你哦。”
溫譽文三兩步上前，視線落在她被握住的手腕，忍不了，管她什麽溫嘉檸，他借口也不找了，揚唇：“晞晞。”
聞言，遲未晞很快擺正身體，擡眼，舉著一道迷茫的視線，見來人是他，她歪了歪頭，似在思考。
溫譽文很快走上前，然而迎接他的，是遲未晞略帶疑惑的嗓音，問他：“你怎麽來了？”
原本只需要“接你回家”這四個字就能完整回答，可溫譽文視線落在她腕上那只礙眼的手，忽地想起剛剛鄰座的聊天，他笑說：“不是想要去水族館？”
他拉過遲未晞的另一只手腕，稍使力，直接把人帶到他跟前。
那只礙眼的手松開了。
遲未晞差半步就要往溫譽文的懷裏撞，她仰著頭，舉著個腦袋在思考，是好奇乖寶寶：“我嗎？我什麽時候？”
溫譽文垂眸，視線已變得溫柔：“現在。”
是嗎？遲未晞想了想，很快就點頭笑起來：“那好吧，你帶我去嗎？”
沒等溫譽文回答，游文宇溫潤的嗓音在這時候傳來，他叫她：“晞晞。”
叫完，他快速擡眼，略帶挑釁的目光直接沖撞起溫譽文充滿占有欲的視線，他就這麽看著他問她：“這位，不介紹一下嗎？”
還要介紹嗎？遲未晞意識混沌地“哦”了一下，很快便轉身，她飛速揚起笑臉，對著他，嗓音比蜜糖還甜。
她說：“他是我的小舅舅。”
劍拔弩張的氣氛，男人才能看懂男人的眼神。
游文宇承認，他確實對遲未晞很有好感，明媚又漂亮的女生，他確實希望能與她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聽了遲未晞的回答，游文宇趕緊把溫譽文當成情敵的眼神一換。誤會了，他立馬換上抱歉的表情，溫和地伸出一只手，笑著說：“失敬失敬，原來是小舅舅。”
他剛剛的態度實在是多有得罪。
但，溫譽文對著他的表情依舊冷淡，他虛虛掃一眼他伸出的手，而後再一次把遲未晞撈回跟前。
忽地沖他笑了下。
再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看著他。
“別亂叫。”
“不是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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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 是連成排的露天樓下鋪，取景框般矗立的玻璃櫥窗，梵高油畫裏的露天咖啡座。
再有就是, 私廚, 清吧, 以及拐角處的一間24小時不打烊的獨立書房。在書房樓上，是不定期免費對外開放的展館。
文藝氛圍拉滿的一條街。
溫譽文將車速放慢至烏龜爬步，夜幕下, 犯了錯的鎢絲燈泡仍被人關在玻璃罩子裏反思, 由黑色鐵桿架在高處, 不過...
它亮起的思想依舊是昏黃色，映在夜幕下，那慵懶著慢搖的黑膠唱片機，酒意微醺的高腳杯，成雙結對的飲食男女，挨著頭，假裝不經意碰到了手指, 慌亂地擡眸對視，嘴角拉絲。
氣氛暧昧的夜晚, 很適合喝醉酒就要學人兔子跳的遲未晞。
不知又要跳進誰的心裏。
車子往前，拐彎處立著一道，禁止機動車駛入的提示牌。無奈，溫譽文只好倒車後退，將車子停在街頭的臨時停車位。
往回繞，穿過一條步行道，途徑兩家咖啡館，溫譽文高大的身影斜斜映上胡桃木色的玻璃櫥窗。
視線前方一百米，他找到了那棟快被棕櫚葉子藏起來的老洋樓。
老洋樓下方一道敞開的柵欄木門，門外立一塊素雅的純白色亞克力燈箱，上面只有兩個字，松園。
判斷應該是私廚的地方，溫譽文目光朝上，頂層開著窗，燈火亮。
一時沖動就貿貿然地過來，溫譽文說不上此刻他到底是什麽心情，便開始通知秘書今晚的會議取消。
片刻，他又朝那亮起的燈火望一眼，繼而垂眸，轉身踏進了咖啡店。
顯然，他沒有一個適合的身份上洋樓。
露天咖啡座稀稀疏疏幾桌客人，沒多久，榛果拿鐵擺上桌，不太漂亮的拉花，造型怪異的套杯，溫譽文點頭致謝，一手搭在桌面，身體閑閑靠著椅背，偏矮的桌子放不下他的一雙長腿。
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只需隨意一坐，便能將周圍亂糟糟的環境襯得像是在拍電影。
實在是太賞心悅目了，身穿性感紅衣長裙的妙曼女郎忍不住上前：“Hi。”
她赤裸地勾著一雙眼，直接往他對面的椅子一坐，雙手聚在胸前，嗲著聲問他：“一個人嗎？”
溫譽文目光朝她身後的老洋樓看一眼：“兩個人。”
“在等女朋友？”
這個問題，溫譽文沒有回答，一副並不想搭理她的樣子。見狀，紅衣女郎只好撇撇嘴，識趣離開。
視線沒有回擺，溫譽文的目光仍落在那片搖曳的棕櫚葉子處，往上看，頭頂星空漫漫，卻比不過那個星疏的夜晚。
溫譽文忍不住回想。
—
那晚，下頜仍存在著惱人的疼痛，溫譽文拎雞仔一樣，惱怒地將遲未晞塞上車，而後將車門重重一關。
“砰——”
他真是瘋了才會留下來陪她吃晚餐。
遲未晞表情乖乖巧巧，眼見他上副駕，她趕緊扯著一張假笑臉問他，是要去醫院嗎？還是送他回家？
溫譽文被牽扯著肌肉，不可能回答。
她便很有自己的想法，一腳油門，磨砂的黑色法拉利瞬間碾碎了夜色，她不知道往哪個山道跑了。
溫譽文：“......”
深呼吸，再嘆氣，他真是瘋了才會讓她開車！
倒退的景色逐漸在眼裏荒涼，山路人煙罕至，溫譽文沈默著，還能怎麽辦，只能由著她去了。
不多時，她開始提速，夜裏飛速響起一道轟鳴，像極了他曾經馳騁在賽道上的引擎。
溫譽文視線斜斜，不由朝她看了一眼。
她倒是很會駕馭他的車。
但等視線朝前，他的話好像說早了，前方一個急轉彎道，她*沒有任何要轉方向盤的跡象，直到車子快要撞上前方的圍欄，她才來了一個漂亮的飄閃。
車子穩穩過彎。
那道長跑沖刺裏的撞線，她自然是沒有撞上去的。
溫譽文的視線不由去往後視鏡，望著那道早已融入暮色的過彎，他的思緒開始走遠。
他不是一個會緬懷過去的人。
溫譽文的目光開始變得沒有焦點，同樣的，他也不是一個習慣說如果的人。沈溺過去和假設如果，這兩件事情對他來說，是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
但這會兒她帶他過了彎，人生好像確實需要一些沒有意義的時刻。
就比如現在。
如果那晚他沒有撞上那道彎，現在的他，應該已經穩穩捧起那座獎杯了吧。
他堅持了近二十年的夢想。
真的好遺憾。
沒多久，車身有了明顯的磕絆，溫譽文思緒抽離，待回過神，車子已經停穩。
他推門下車。
不知道她上哪找到的地方，有種適合發呆的空曠。
溫譽文自然地將身體靠在門背上，看著眼前粼粼的夜色，稀疏的燈火，一條被人遺忘的河。
他伸手往口袋處一摸。
忽然很想抽根煙的。
無奈下頜仍在隱隱泛著疼痛，作罷了。
愁緒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不用多時，遺憾徹底將人包裹，溫譽文久違地覺得難過，只半秒，遲未晞很快繞到他身旁。
溫譽文目光沈沈往前，一時間，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彼此沈默地看著對岸，看那微風緩緩將蘆葦踩彎。
溫譽文頭微仰，今夜月色也如當晚，他大概不是一個幸運的人，那試圖分散註意力的舉動，試著由星星數到月亮。
無論怎麽數，都只是1、2，沒有3，好短暫。
遲未晞的聲音在這時候傳來，相當厚臉皮地說今晚請他看了月亮，要和他扯平了。
真是見鬼地看月亮。
見他不說話，她又要講：“那我帶你飆了車，這樣也不可以扯平嗎？”
他還是不說話。
應該說，他是下頜疼得說不了話。
然而她明顯是誤會了，突然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好久才仰起臉說：“小舅舅，我踩到你是我不對，但我發誓，我剛剛是真的有在努力想辦法哄你開心的。”
“你看，我都快把山道開成了賽道了。”
“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被哄到嗎？”
“......”
喋喋不休，真的是太吵了。
溫譽文垂眸，視線自然落在她卷翹的睫毛上，離得近的原因，他仿佛能看見她白皙皮膚上的細細絨毛，明媚著一雙眼，飽滿的唇瓣微張，如新鮮采擷的水蜜桃般。
突然就聽不見她在說什麽話了。
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她忽然變得防禦，悄悄皺了眉眼，又來了那一句：“看，看我幹什麽。”
“我是不會對你負責的。”
他再度克制脾氣地深呼吸，又嘆氣，無奈了一下。
難過的思緒已悄聲無息地抽離。
沈默了好半晌，她不知鬧哪一出，突然又開始起身，疊著個石頭就要冒冒失失地往後踩，一下沒踩穩。
溫譽文打算袖手旁觀。
想是這麽想，身體卻誠實起身，長腿直直朝她身後一邁，繼而迅速擡手捏住她的手腕，再度把她帶到懷裏來。
心口就這麽被她撞了個滿懷。
撞碎了那個孤獨等待被救援的冰冷夜晚，似平行時空裏傳來的慰藉般，溫譽文忍不住靠在她身上，忽地就卸了身體裏的全部力氣。
下頜依舊在隱隱作痛，他不由貪心地捏住了她的手，人再往懷裏扣了扣。
愁緒操控的意識夜晚，他心下有一閃而過的念頭。
就這麽抱著她吧，不想讓她走。
-
時間快要走向晚十點，距離咖啡店打烊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期間，溫譽文鄰桌換了三撥人。
無意聽她們談論著明天要去哪裏約會。
聊到剛在網上刷到了夜間的水族館，看水母在成片的蔚藍裏發光，好夢幻。
溫譽文側眸看一眼時間，他在這裏坐了快一個小時，桌面上的咖啡沒動，要等的人也沒有出現。
他再度點進了溫嘉檸的朋友圈。
某張九宮格的照片一角，上次送遲未晞回家的男生也在，可她說了還沒有男朋友，就總不能是因為他才屏蔽了他的朋友圈。
但目前還沒有，不代表以後不可以有。
那晚的懷抱並不是獨屬於他的，溫譽文心下一沈，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交談聲響，他的視線便同步朝前。
最先出現在柵欄門處的是一個微胖的男生，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戴圓框眼鏡的女生，不是他要等的人。
但，溫嘉檸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她扯著略帶酒氣的大嗓門說：“晞晞，你走慢一點。”
說完，遲未晞的身影便已出現。
見到人，溫譽文很快起身，舉著一道柔和的視線，有溫嘉檸在，他根本不用找理由就能過來。
腳步朝前，不過一秒，他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視線裏，遲未晞顯然又要開始她那兔子跳，有個樓梯就是不能好好走，溫譽文沈冷著一張臉，看她身上不再是照片裏的那身長旗袍。
卸了妝，頭發柔順地散在身上，身上覆古綠色的長裙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揚。
她就那麽往下一跳。
即便沒有摔倒，也還是被他身旁那個礙眼的男生扶住了手，緊跟著，她開始側眸，對他揚起笑，說：“謝謝你哦。”
溫譽文三兩步上前，視線落在她被握住的手腕，忍不了，管她什麽溫嘉檸，他借口也不找了，揚唇：“晞晞。”
聞言，遲未晞很快擺正身體，擡眼，舉著一道迷茫的視線，見來人是他，她歪了歪頭，似在思考。
溫譽文很快走上前，然而迎接他的，是遲未晞略帶疑惑的嗓音，問他：“你怎麽來了？”
原本只需要“接你回家”這四個字就能完整回答，可溫譽文視線落在她腕上那只礙眼的手，忽地想起剛剛鄰座的聊天，他笑說：“不是想要去水族館？”
他拉過遲未晞的另一只手腕，稍使力，直接把人帶到他跟前。
那只礙眼的手松開了。
遲未晞差半步就要往溫譽文的懷裏撞，她仰著頭，舉著個腦袋在思考，是好奇乖寶寶：“我嗎？我什麽時候？”
溫譽文垂眸，視線已變得溫柔：“現在。”
是嗎？遲未晞想了想，很快就點頭笑起來：“那好吧，你帶我去嗎？”
沒等溫譽文回答，游文宇溫潤的嗓音在這時候傳來，他叫她：“晞晞。”
叫完，他快速擡眼，略帶挑釁的目光直接沖撞起溫譽文充滿占有欲的視線，他就這麽看著他問她：“這位，不介紹一下嗎？”
還要介紹嗎？遲未晞意識混沌地“哦”了一下，很快便轉身，她飛速揚起笑臉，對著他，嗓音比蜜糖還甜。
她說：“他是我的小舅舅。”
劍拔弩張的氣氛，男人才能看懂男人的眼神。
游文宇承認，他確實對遲未晞很有好感，明媚又漂亮的女生，他確實希望能與她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聽了遲未晞的回答，游文宇趕緊把溫譽文當成情敵的眼神一換。誤會了，他立馬換上抱歉的表情，溫和地伸出一只手，笑著說：“失敬失敬，原來是小舅舅。”
他剛剛的態度實在是多有得罪。
但，溫譽文對著他的表情依舊冷淡，他虛虛掃一眼他伸出的手，而後再一次把遲未晞撈回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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