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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暮禮尷尬地撓了撓頭。
瑛太妃將宋頌與他二人安插在許家軍中, 一路隨行大軍來到雋城，沒有與蕭玉見面的機會，這事一直瞞的好好的。
今晨與黑夷人交手的, 正是宋頌帶領的先鋒軍。
交手中宋頌受了些輕傷，本是不礙事, 只是軍營中只有他曉得宋頌女子的身份，安排旁人不便, 他便照顧了她一日。
眼見著夜深, 薛暮禮思量著男女大防, 總覺得不妥，因此特來請瑛太妃派個丫鬟過去照料。
不成想先被蕭玉撞到了。
“我…想著雋城局勢紛亂，不放心你，求了瑛太妃娘娘帶我來的。”
薛暮禮不會說謊, 然而看著蕭玉慍怒的臉色，想起這人的陰晴不定的性子, 若此時將宋頌的事抖落出來，只怕他更要當場就發起脾氣來。
蕭玉問：“你是瞞著家人過來的？”
宋頌曾與他說過薛暮禮拒絕與薛父一起效力瑾王之事，但他沒想到，薛暮禮竟然追著他來了雋城。
此等厚誼，蕭玉心有所觸, 面上卻不顯, 仍舊擺著冷冰冰的面孔。
“是, 如今回去父親定會打斷我的腿，你可別趕我走。”
薛暮禮見他果真動了氣, 索性直言道。
“來都來了, 就讓我留在這幫你剿匪吧！”
蕭玉明顯不讚同，斥了句：“剿匪？你的武功幾斤幾兩你自己清楚。老實在縣衙待著, 過幾日我派人送你回黎安。”
“別，論武力我不擅長，可也不是全無用處的，我…”
薛暮禮拼命找補著自己留下的理由，可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腹中那寫墨水在戰場上能有何作用，他破罐破摔，學著宋頌的話，佯裝硬氣道。
“…我自有我的神通！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我不回去！”
蕭玉詫異挑眉，負手盯了他半晌，不知在思量著什麽，那幽深的目光簡直讓他心裏發毛。
最後，蕭玉竟點頭同意了。
“也好，你留下。”
他一人在雋城勢單力薄，有個自己人辦起事來會省力許多。
“霍舟的師爺在偏房整理文書，你去幫忙吧，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便在縣衙中替我盯著。”
薛暮禮卻猶豫起來：“這就去麽？我想先回房中…拿些東西。”
被蕭玉發現這事，怎麽也要告訴宋頌一聲，好叫她有個心理準備。
蕭玉這人精明似鬼，保不齊已經看出了什麽。
“時間緊急，你需要什麽我派人幫你去取。”
蕭玉一腳邁進門，卻見薛暮禮還在吞吞吐吐的，他動作稍頓，緩緩轉身瞥了一眼。
“還有事瞞我？難道…”
薛暮禮忙搖頭，再也不敢耽擱半刻，推著蕭玉進了門去。
怕引起蕭玉的懷疑，他便想著過會再找機會通知宋頌也不遲。
可蕭玉初到雋城，需要處理的事務繁多，薛暮禮同那位師爺一起埋首伏案，這一忙就忙到了第二日中午。
等再想起這事時，隔壁房中的霍舟正和蕭玉商議著今夜縣衙擺宴的細節。
“參與剿匪一事的官員少說有百餘人，其中半數都在雋城任職已久，問題應當不會出在他們身上。”
霍舟慢慢分析著。
“至於那些調任雋城不久的…他們中是否有人被白夜教收買，若真有，又如何從中辨認出來？殿下若有妙計，不妨說來一聽，微臣也好提早布置人手，方便配合您行事。”
蕭玉只答了四個字。
“見機行事。”
霍舟一噎。
這便是沒有計策，沒有安排？
“數年前，白夜教徒曾借秋獵之時行刺陛下，當時他們便在軍中安插了內奸。而後經查實，白夜教與朝中大員多年來往密切，可見其勢力早已侵蝕官員內部。”
蕭玉瞥了他一眼。
“就算是在雋城任職多年的官員，也不值得信任。”
霍舟恍然。
若蕭玉不提，他還真忘了秋獵那年的事。
聽聞當年在和煦山上，是瑛娘娘颯勇無極，當場嚇得那內奸心神失常，言語上露了破綻，這才順利解決了危局。
如今見瑛太妃負手站在一旁，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霍舟突然有了底氣。
也許是許家有什麽辨別奸細的獨門之法呢。
若果真如此，今夜有瑛太妃在，一定也能成功揪出那叛徒…
瑛太妃似乎也回憶起了秋獵場上的事，她不知想到什麽，來回踱步了幾圈，對著二人道。
“擺宴的事你們商量著辦，我出去透透氣。”
她大步經過薛暮禮所在的偏房，目不斜視地走出了院子。
薛暮禮從窗口處瞧見了她，剛要起身去追，卻被那師爺一把攔下了。
“昭王殿下吩咐，今晚設宴前要我們整理出所有白夜教曾在雋城的動向和蹤跡 ，時間緊迫啊。”
薛暮禮問：“今晚昭王要設宴？”
“不錯。”師爺忙的焦頭爛額，忽而又想起什麽，將書桌最上頭的一疊文書抱了過來。
“這些是黎安城新傳過來的信件，薛兄更了解黎安的情況，由你來分門別類整理，再交由殿下親閱吧。”
薛暮禮心不在焉地接過，心中默默盤算著。
蕭玉既要設宴，想來沒時間再追問他的事，等忙過了今日再說也不遲。
薛暮禮隨手翻開其中一本，看清上頭的字後，卻驀然睜大了雙眼。
“有何不妥？”師爺問。
薛暮禮：“…沒什麽。”
他僵著臉幹笑一聲，趁人不註意偷偷將信塞進了袖口中。
…
這頭，瑛太妃已快步來到了一處小而僻靜的院落，推門走進了房中。
榻上斜臥的少女見她進門，一雙杏眸亮晶晶的，單腿蹦著跳了過來，欣喜喊著：“瑛娘娘，您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好好坐那，別摔著。”
瑛太妃將她t扶到矮凳上，拆開她左邊腳腕上的紗布檢查了一番，忍不住數落道。
“還好沒有傷筋動骨，不然成了跛子，便是哭也晚了。”
“都說窮寇莫追，你給那些黑夷人點教訓就算了，還與他們首領纏鬥到了城外十裏！若他們使得是欲擒故縱之計，你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麽？”
宋頌也不頂嘴，笑得乖巧：“黑夷人的弓弩送去軍營了？可有用處？”
“是，隨行工官看了很震驚，如今正仿著樣式制圖呢。”瑛太妃道。
宋頌笑得更燦爛了：“若真能借此精進軍中弩箭，那我這傷受得一點都不虧。”
瑛太妃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又將蕭玉今晚擺宴的事講了一遍。
“我心中始終沒底，秋獵時雖也抓到過混在軍中的內奸，但如今想來，那事前後透著奇怪…也許當時我們只是運氣好。”
“今夜卻未必會那麽順利了。”
“算了，我也是隨口和你一說，你且別管外頭的事，趁著蕭玉還察覺你，先將傷養好再說。”
瑛太妃起身欲走。
宋頌送了她幾步，又想起什麽：“娘娘今早可曾見過薛哥哥？”
“不曾。”
瑛太妃道。
“不過軍中晨起要練兵，他也許被喊去訓練了。”
宋頌“哦”了一聲，心中卻暗暗打了旁的主意。
薛暮禮不在，她倒可以偷偷混進今晚的宴席中探探情況，畢竟能將雋城大小官員見齊整的機會不多。
蕭玉打的什麽主意她不知，但若是她，說不定能看出什麽東西。
轉眼，暮色西沈。
晚宴設在縣衙北邊最寬敞的一處院落，昭王親自下令，雋城官員無不提前到場，個個心懷不安地等著傳聞中這位跋扈專橫的殿下。
畢竟雋城出了大亂，誰都不知昭王是否帶了降罪的旨意而來。
且昭王行事張狂，這頓晚飯會否變成一場鴻門宴，想想便令人心驚膽戰。
一片靜肅的氣氛下，蕭玉從垂花門處緩步走來。
年輕的親王身著紫色團金絲束腰錦袍，龍章鳳姿，儀態悠閑，對著眾人微笑頷首。
絲毫不見紈絝之態。
眾臣心中齊齊一振，連忙回禮。
“諸位不必拘束。”
蕭玉示意下人端上一盤盤菜肴，俱是雋城當地尋常的菜式，並不奢靡，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本王初來乍到，借此便飯與諸位互相熟悉一番，日後也好同心協力為朝廷辦事。”
“諸位自便，不必多禮。”
下頭齊齊應是，低頭盯著菜肴卻無一人敢動筷，只等著蕭玉這番客套話之後的下文。
那才是他今日設宴的真正目的。
誰想蕭玉卻沒了後話，率先提筷夾了塊魚肉送入口中，旁若無人地用起飯來。
滿席的人依舊不敢動，亦沒人擡頭。
院落安靜得令人窒息，只聽見蕭玉一人的碗筷之聲，突兀得令人忐忑。
官員們四下互換著眼神，一個比一個摸不到頭腦，最後只得看向城主霍舟。
霍舟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最先吃了起來。
眾人見上頭的昭王沒表示任何不滿，這才敢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剛吃了幾口菜壓驚，蕭玉突然又說話了。
“在座之人中有數位曾與白夜教暗中往來，諸位可知？”
席上眾人面色大變，好不容易吃到口中的飯險些噎出來。
“莫驚，本王已查清這幾人的身份。”
蕭玉輕敲著竹筷，英俊如玉的臉上透出一絲玩味笑意。
“敢背叛我大夏朝廷，齊刀斬首算是便宜他們，本王自有手段，削其骨，腐其肉，讓他們求死不能！”
眾臣臉色煞白。
內奸之事令他們驚疑，這位昭王的荒唐名聲更讓他們膽寒。
雖不知內奸是誰，但雋城眾官員有種想齊齊滾到地上磕頭的沖動。
“楞著作何，怎麽不吃了？”
蕭玉擡眉掃視著眾人，他輕描淡寫地勾了勾唇，那慵懶的眸光中透著徹骨寒意，讓人不由自主地膽顫。
“本王先去歇息，諸位將飯用盡了再走。”
這是雋城官員們最難以下咽的一頓晚飯。
但無人敢停筷，直到十幾桌席面全見了底，才個個臉色發綠地離開了。
霍舟也強噎下了面前的飯食，眼見眾人逐漸離場，這才坐到蕭玉身旁，急聲問道：“殿下，殿下是何意啊？”
“既然已查實了內奸身份，剛剛為何不當場將其抓獲？”
蕭玉搖頭：“內奸是何人，本王尚不知曉。”
霍舟更加茫然：“那，那只是用了一頓飯，就全將人放走了，這怎麽能除掉…”
霍舟睜大眼睛，突然拔高了音量。
“難道殿下在飯食中做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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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暮禮尷尬地撓了撓頭。
瑛太妃將宋頌與他二人安插在許家軍中, 一路隨行大軍來到雋城，沒有與蕭玉見面的機會，這事一直瞞的好好的。
今晨與黑夷人交手的, 正是宋頌帶領的先鋒軍。
交手中宋頌受了些輕傷，本是不礙事, 只是軍營中只有他曉得宋頌女子的身份，安排旁人不便, 他便照顧了她一日。
眼見著夜深, 薛暮禮思量著男女大防, 總覺得不妥，因此特來請瑛太妃派個丫鬟過去照料。
不成想先被蕭玉撞到了。
“我…想著雋城局勢紛亂，不放心你，求了瑛太妃娘娘帶我來的。”
薛暮禮不會說謊, 然而看著蕭玉慍怒的臉色，想起這人的陰晴不定的性子, 若此時將宋頌的事抖落出來，只怕他更要當場就發起脾氣來。
蕭玉問：“你是瞞著家人過來的？”
宋頌曾與他說過薛暮禮拒絕與薛父一起效力瑾王之事，但他沒想到，薛暮禮竟然追著他來了雋城。
此等厚誼，蕭玉心有所觸, 面上卻不顯, 仍舊擺著冷冰冰的面孔。
“是, 如今回去父親定會打斷我的腿，你可別趕我走。”
薛暮禮見他果真動了氣, 索性直言道。
“來都來了, 就讓我留在這幫你剿匪吧！”
蕭玉明顯不讚同，斥了句：“剿匪？你的武功幾斤幾兩你自己清楚。老實在縣衙待著, 過幾日我派人送你回黎安。”
“別，論武力我不擅長，可也不是全無用處的，我…”
薛暮禮拼命找補著自己留下的理由，可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腹中那寫墨水在戰場上能有何作用，他破罐破摔，學著宋頌的話，佯裝硬氣道。
“…我自有我的神通！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我不回去！”
蕭玉詫異挑眉，負手盯了他半晌，不知在思量著什麽，那幽深的目光簡直讓他心裏發毛。
最後，蕭玉竟點頭同意了。
“也好，你留下。”
他一人在雋城勢單力薄，有個自己人辦起事來會省力許多。
“霍舟的師爺在偏房整理文書，你去幫忙吧，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便在縣衙中替我盯著。”
薛暮禮卻猶豫起來：“這就去麽？我想先回房中…拿些東西。”
被蕭玉發現這事，怎麽也要告訴宋頌一聲，好叫她有個心理準備。
蕭玉這人精明似鬼，保不齊已經看出了什麽。
“時間緊急，你需要什麽我派人幫你去取。”
蕭玉一腳邁進門，卻見薛暮禮還在吞吞吐吐的，他動作稍頓，緩緩轉身瞥了一眼。
“還有事瞞我？難道…”
薛暮禮忙搖頭，再也不敢耽擱半刻，推著蕭玉進了門去。
怕引起蕭玉的懷疑，他便想著過會再找機會通知宋頌也不遲。
可蕭玉初到雋城，需要處理的事務繁多，薛暮禮同那位師爺一起埋首伏案，這一忙就忙到了第二日中午。
等再想起這事時，隔壁房中的霍舟正和蕭玉商議著今夜縣衙擺宴的細節。
“參與剿匪一事的官員少說有百餘人，其中半數都在雋城任職已久，問題應當不會出在他們身上。”
霍舟慢慢分析著。
“至於那些調任雋城不久的…他們中是否有人被白夜教收買，若真有，又如何從中辨認出來？殿下若有妙計，不妨說來一聽，微臣也好提早布置人手，方便配合您行事。”
蕭玉只答了四個字。
“見機行事。”
霍舟一噎。
這便是沒有計策，沒有安排？
“數年前，白夜教徒曾借秋獵之時行刺陛下，當時他們便在軍中安插了內奸。而後經查實，白夜教與朝中大員多年來往密切，可見其勢力早已侵蝕官員內部。”
蕭玉瞥了他一眼。
“就算是在雋城任職多年的官員，也不值得信任。”
霍舟恍然。
若蕭玉不提，他還真忘了秋獵那年的事。
聽聞當年在和煦山上，是瑛娘娘颯勇無極，當場嚇得那內奸心神失常，言語上露了破綻，這才順利解決了危局。
如今見瑛太妃負手站在一旁，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霍舟突然有了底氣。
也許是許家有什麽辨別奸細的獨門之法呢。
若果真如此，今夜有瑛太妃在，一定也能成功揪出那叛徒…
瑛太妃似乎也回憶起了秋獵場上的事，她不知想到什麽，來回踱步了幾圈，對著二人道。
“擺宴的事你們商量著辦，我出去透透氣。”
她大步經過薛暮禮所在的偏房，目不斜視地走出了院子。
薛暮禮從窗口處瞧見了她，剛要起身去追，卻被那師爺一把攔下了。
“昭王殿下吩咐，今晚設宴前要我們整理出所有白夜教曾在雋城的動向和蹤跡 ，時間緊迫啊。”
薛暮禮問：“今晚昭王要設宴？”
“不錯。”師爺忙的焦頭爛額，忽而又想起什麽，將書桌最上頭的一疊文書抱了過來。
“這些是黎安城新傳過來的信件，薛兄更了解黎安的情況，由你來分門別類整理，再交由殿下親閱吧。”
薛暮禮心不在焉地接過，心中默默盤算著。
蕭玉既要設宴，想來沒時間再追問他的事，等忙過了今日再說也不遲。
薛暮禮隨手翻開其中一本，看清上頭的字後，卻驀然睜大了雙眼。
“有何不妥？”師爺問。
薛暮禮：“…沒什麽。”
他僵著臉幹笑一聲，趁人不註意偷偷將信塞進了袖口中。
…
這頭，瑛太妃已快步來到了一處小而僻靜的院落，推門走進了房中。
榻上斜臥的少女見她進門，一雙杏眸亮晶晶的，單腿蹦著跳了過來，欣喜喊著：“瑛娘娘，您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好好坐那，別摔著。”
瑛太妃將她t扶到矮凳上，拆開她左邊腳腕上的紗布檢查了一番，忍不住數落道。
“還好沒有傷筋動骨，不然成了跛子，便是哭也晚了。”
“都說窮寇莫追，你給那些黑夷人點教訓就算了，還與他們首領纏鬥到了城外十裏！若他們使得是欲擒故縱之計，你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麽？”
宋頌也不頂嘴，笑得乖巧：“黑夷人的弓弩送去軍營了？可有用處？”
“是，隨行工官看了很震驚，如今正仿著樣式制圖呢。”瑛太妃道。
宋頌笑得更燦爛了：“若真能借此精進軍中弩箭，那我這傷受得一點都不虧。”
瑛太妃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又將蕭玉今晚擺宴的事講了一遍。
“我心中始終沒底，秋獵時雖也抓到過混在軍中的內奸，但如今想來，那事前後透著奇怪…也許當時我們只是運氣好。”
“今夜卻未必會那麽順利了。”
“算了，我也是隨口和你一說，你且別管外頭的事，趁著蕭玉還察覺你，先將傷養好再說。”
瑛太妃起身欲走。
宋頌送了她幾步，又想起什麽：“娘娘今早可曾見過薛哥哥？”
“不曾。”
瑛太妃道。
“不過軍中晨起要練兵，他也許被喊去訓練了。”
宋頌“哦”了一聲，心中卻暗暗打了旁的主意。
薛暮禮不在，她倒可以偷偷混進今晚的宴席中探探情況，畢竟能將雋城大小官員見齊整的機會不多。
蕭玉打的什麽主意她不知，但若是她，說不定能看出什麽東西。
轉眼，暮色西沈。
晚宴設在縣衙北邊最寬敞的一處院落，昭王親自下令，雋城官員無不提前到場，個個心懷不安地等著傳聞中這位跋扈專橫的殿下。
畢竟雋城出了大亂，誰都不知昭王是否帶了降罪的旨意而來。
且昭王行事張狂，這頓晚飯會否變成一場鴻門宴，想想便令人心驚膽戰。
一片靜肅的氣氛下，蕭玉從垂花門處緩步走來。
年輕的親王身著紫色團金絲束腰錦袍，龍章鳳姿，儀態悠閑，對著眾人微笑頷首。
絲毫不見紈絝之態。
眾臣心中齊齊一振，連忙回禮。
“諸位不必拘束。”
蕭玉示意下人端上一盤盤菜肴，俱是雋城當地尋常的菜式，並不奢靡，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本王初來乍到，借此便飯與諸位互相熟悉一番，日後也好同心協力為朝廷辦事。”
“諸位自便，不必多禮。”
下頭齊齊應是，低頭盯著菜肴卻無一人敢動筷，只等著蕭玉這番客套話之後的下文。
那才是他今日設宴的真正目的。
誰想蕭玉卻沒了後話，率先提筷夾了塊魚肉送入口中，旁若無人地用起飯來。
滿席的人依舊不敢動，亦沒人擡頭。
院落安靜得令人窒息，只聽見蕭玉一人的碗筷之聲，突兀得令人忐忑。
官員們四下互換著眼神，一個比一個摸不到頭腦，最後只得看向城主霍舟。
霍舟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最先吃了起來。
眾人見上頭的昭王沒表示任何不滿，這才敢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剛吃了幾口菜壓驚，蕭玉突然又說話了。
“在座之人中有數位曾與白夜教暗中往來，諸位可知？”
席上眾人面色大變，好不容易吃到口中的飯險些噎出來。
“莫驚，本王已查清這幾人的身份。”
蕭玉輕敲著竹筷，英俊如玉的臉上透出一絲玩味笑意。
“敢背叛我大夏朝廷，齊刀斬首算是便宜他們，本王自有手段，削其骨，腐其肉，讓他們求死不能！”
眾臣臉色煞白。
內奸之事令他們驚疑，這位昭王的荒唐名聲更讓他們膽寒。
雖不知內奸是誰，但雋城眾官員有種想齊齊滾到地上磕頭的沖動。
“楞著作何，怎麽不吃了？”
蕭玉擡眉掃視著眾人，他輕描淡寫地勾了勾唇，那慵懶的眸光中透著徹骨寒意，讓人不由自主地膽顫。
“本王先去歇息，諸位將飯用盡了再走。”
這是雋城官員們最難以下咽的一頓晚飯。
但無人敢停筷，直到十幾桌席面全見了底，才個個臉色發綠地離開了。
霍舟也強噎下了面前的飯食，眼見眾人逐漸離場，這才坐到蕭玉身旁，急聲問道：“殿下，殿下是何意啊？”
“既然已查實了內奸身份，剛剛為何不當場將其抓獲？”
蕭玉搖頭：“內奸是何人，本王尚不知曉。”
霍舟更加茫然：“那，那只是用了一頓飯，就全將人放走了，這怎麽能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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