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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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太後忙叫人收拾了炭盆, 披上織錦披風，帶人朝著華清宮走去，一邊詢問著宮人情況。
“怎麽好端端的, 會吵起來？”
後頭跟著的童嬤嬤忙答：“華清宮來的人也沒說清，只道妤太妃的家人今日進宮了, 怕是兩相聊得不快，便說了難聽的話。”
太後聞言嘆了一聲。
妤太妃與娘家素來不親近, 白彘一事上, 江肅舍棄妤太妃的舉動更讓她心寒, 算是斷了最後一絲溫情了。
童嬤嬤接著道：“華清宮的小丫鬟也是沒法子了，見近些日子妤太妃總往棲霞殿來，便來請娘娘走一趟…”
“無妨。”太後嘆了口氣，捏了捏宋頌的小手, 快走了幾步，“哀家管著後宮, 自然要照拂著她們。”
“奴婢說句不該說的，江家也太過人心不足！”童嬤嬤忍不住嚼起了舌根，“從前在府中苛待庶女，如今見人成了娘娘倒好意思來沾光，偏求人還學不會彎腰, 放不下架子撂不下臉, 那頤指氣使的勁, 真夠不要臉的…”
“行了。”太後輕輕呵斥了一句，卻沒反駁, 皺眉嘆了口氣, “妤太妃早年過的苦，先皇憐她身世, 欣賞她才學，把她納進後宮庇護著…先皇有這份心，他如今走了，哀家自不會不管她。”
“先皇仁善，娘娘更是心善之人。”
“罷了，不提那些舊事，你抱著頌兒，咱們快些。”
童嬤嬤點頭，一把撈起宋頌，一行人朝著華清宮的方向走去。
此時，華清宮中。
妤太妃將白瓷茶碗“砰”地一聲重重撂在小幾上，冷著一張嬌顏道，“夫人既不會好好講話，便回府去罷！不送。”
往日她顧著江肅的顏面，都會恭敬稱嫡母一聲t“母親”，今日氣急了，也不想給別人臉面了。
“你，你怎麽同母親這樣講話？”江蝶憤憤道。
她是江夫人所生嫡女，仗著身份，往日在府中沒少欺辱妤太妃。
“你？”妤太妃似笑非笑，既是撕破臉了，就撕個徹底，“你這麽和本朝太妃說話，江家教你的規矩呢？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江蝶俏臉一白，楞在了原地，指著妤太妃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竟被一個婢女所生的庶妹，從小就被她欺負的江婉瀟指著鼻子罵？
“好啊，娘娘當真是有出息了！我這就回府告訴你父親，你這是要與江家撕破臉了！”
江夫人也動了氣，猛地站了起來。
“娘娘當年固然得寵，但先皇已故多年，你又膝下無子，當真想過無娘家可依是何後果？！”
“後果？”妤太妃冷笑了聲，“總比你們跟著瓊王的後果要好些！”
“你懂什麽！”
江夫人聽她提起瓊王，神色鄭重了起來，走到妤太妃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當今陛下年幼，朝中若有何變故，他未必禁得住風浪！江家如今…也不過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罷了！”
妤太妃並未言語。
江夫人見狀，放軟了語氣，又說起了今日的目的，“娘娘，三房那女兒你也見過，我讓她進宮陪你住些日子，你多領著她到陛下面前走走，可知道？”
“夫人沒見過瑾王府的蔣鳶兒？您還是別白費這個心思了！而且陛下如今還小，太後尚無意為他選後。”
“不過是提前準備，感情都是慢慢培養的，咱們江家的女兒，總不能連見陛下的機會都沒有！”江夫人沈聲道，“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妤太妃心煩，幹脆直接道，“我這宮中沒有她住的地方，你們哪日將她送來，我便哪日將她趕出宮去！”
“你，你這是忤逆不孝！”
江夫人氣急，想上前兩步，卻不小心碰倒了桌面的茶壺，砸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門口忽有一道身影閃過，一個晃眼，屋裏便多了一人，正是華清宮的侍衛，莫景羽。
“娘娘可有事？”
莫景羽將妤太妃上下打量了一圈，見她無事，才低頭退到了門口。
“你一直守在門口？”
妤太妃皺了皺眉，她心知江夫人說的話不宜被旁人聽去，明明吩咐了下人都離主屋遠點的。
“卑職…擔心娘娘，怕您有事吩咐。”莫景羽回道。
華清宮人皆知，江家每次來人都會鬧的不愉快，妤太妃的貼身丫鬟式燕見形勢不妙，跑去請太後娘娘，他怕有什麽事，便守在了門口。
“咦？這侍衛有些眼熟…”江蝶上前兩步，仔細瞧了瞧，突然捂嘴道，“這不是從前與，與娘娘定過親的莫家大郎嗎？”
她認出了人，更不可思議了，“他怎麽會在這？！”
江夫人也皺起了眉，打量了莫景羽幾眼，瞧他長相白白凈凈的，雖穿著侍衛服制，卻脫不去世家公子那股矜貴氣度。
論起來，莫家雖非勳爵，官銜卻也不太低，是能為嫡子安排個更有前途的職位的。
如今…在太妃宮中當個侍衛，算怎麽回事？
再說一個侍衛，這就麽擅闖娘娘寢宮，是不是太隨便了些？
更別提妤太妃和他還曾定過親…
江夫人眼光在妤太妃和莫景羽身上轉了兩圈，突然神色一緊，脫口而出道，“你們，你們該不會…”
她猶豫了半晌，才咬牙對妤太妃道，“娘娘再怎麽說也是江家的人！若是，若是在宮裏做了什麽下作不齒之事，可是要連累整個江府的女兒的！”
妤太妃楞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江蝶卻是聽懂了，她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憋紅了一張臉，蹦出幾個字，“不要臉！”
妤太妃這才明白過來，神色瞬間冷了下去。
莫景羽卻反應得更快，他上前一步，斂著怒意沈聲道，“汙蔑娘娘，可知該當何罪！”
“汙蔑？”
江蝶被他一吼，先是楞住，反應過來更加惱怒了，口不擇言道，“你敢說，你和她沒有私…”
“私通”二字還問出口，她便覺得膝蓋一痛，未等反應，便“撲通”一下跪在了石磚地面上，雙腿傳來沈悶的痛意。
江蝶險些疼出眼淚，朝著莫景羽怒吼，“你敢打我？！”
莫景羽收回劍柄，沈聲道，“你言行無狀，冒犯娘娘，理應認罪！”
“反了！你一個小小侍衛，真是反了！”
江夫人見女兒被打，又氣又心疼，順手將手邊茶杯砸了過去，莫景羽沒躲，正被砸在了額頭上，一抹鮮血緩緩自發際流了下來。
妤太妃楞了楞，隨即怒了，“江夫人，過分了！”
“過分？”江夫人氣白了一張臉，“我管不了你，還管不了一個侍衛了？來人，把這個…”
門扇一暗，隨即被緩緩推開。
“江夫人大呼小叫的，是叫誰呢？”
太後端著一張臉，神色冷肅，緩步跨進房門。
她身後的小姑娘快跑了幾步，直接跑到妤太妃身邊抱住了她的腿。
屋中人跪了一地，給太後請安，妤太妃神色這才溫和下來，緩了口氣道，“你怎麽也來了？”
宋頌沒說話，擡頭看了莫景羽一眼，怯聲道，“他受傷了。”
太後這才瞧見莫景羽臉上的血，她皺了皺眉，“下去，請個太醫瞧瞧。”
“太後，他…”
江夫人剛想接話，被太後冷聲打斷了，“再請個太醫，給江小姐看看。”
江夫人心思轉得快，有眼色，瞧見太後的臉色，便識相地閉了嘴。
“今日，是妾身莽撞了，言行不慎！妾身攜女兒給太妃娘娘請罪！”
她心裏打著鼓，不知太後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多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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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忙叫人收拾了炭盆, 披上織錦披風，帶人朝著華清宮走去，一邊詢問著宮人情況。
“怎麽好端端的, 會吵起來？”
後頭跟著的童嬤嬤忙答：“華清宮來的人也沒說清，只道妤太妃的家人今日進宮了, 怕是兩相聊得不快，便說了難聽的話。”
太後聞言嘆了一聲。
妤太妃與娘家素來不親近, 白彘一事上, 江肅舍棄妤太妃的舉動更讓她心寒, 算是斷了最後一絲溫情了。
童嬤嬤接著道：“華清宮的小丫鬟也是沒法子了，見近些日子妤太妃總往棲霞殿來，便來請娘娘走一趟…”
“無妨。”太後嘆了口氣，捏了捏宋頌的小手, 快走了幾步，“哀家管著後宮, 自然要照拂著她們。”
“奴婢說句不該說的，江家也太過人心不足！”童嬤嬤忍不住嚼起了舌根，“從前在府中苛待庶女，如今見人成了娘娘倒好意思來沾光，偏求人還學不會彎腰, 放不下架子撂不下臉, 那頤指氣使的勁, 真夠不要臉的…”
“行了。”太後輕輕呵斥了一句，卻沒反駁, 皺眉嘆了口氣, “妤太妃早年過的苦，先皇憐她身世, 欣賞她才學，把她納進後宮庇護著…先皇有這份心，他如今走了，哀家自不會不管她。”
“先皇仁善，娘娘更是心善之人。”
“罷了，不提那些舊事，你抱著頌兒，咱們快些。”
童嬤嬤點頭，一把撈起宋頌，一行人朝著華清宮的方向走去。
此時，華清宮中。
妤太妃將白瓷茶碗“砰”地一聲重重撂在小幾上，冷著一張嬌顏道，“夫人既不會好好講話，便回府去罷！不送。”
往日她顧著江肅的顏面，都會恭敬稱嫡母一聲t“母親”，今日氣急了，也不想給別人臉面了。
“你，你怎麽同母親這樣講話？”江蝶憤憤道。
她是江夫人所生嫡女，仗著身份，往日在府中沒少欺辱妤太妃。
“你？”妤太妃似笑非笑，既是撕破臉了，就撕個徹底，“你這麽和本朝太妃說話，江家教你的規矩呢？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江蝶俏臉一白，楞在了原地，指著妤太妃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竟被一個婢女所生的庶妹，從小就被她欺負的江婉瀟指著鼻子罵？
“好啊，娘娘當真是有出息了！我這就回府告訴你父親，你這是要與江家撕破臉了！”
江夫人也動了氣，猛地站了起來。
“娘娘當年固然得寵，但先皇已故多年，你又膝下無子，當真想過無娘家可依是何後果？！”
“後果？”妤太妃冷笑了聲，“總比你們跟著瓊王的後果要好些！”
“你懂什麽！”
江夫人聽她提起瓊王，神色鄭重了起來，走到妤太妃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當今陛下年幼，朝中若有何變故，他未必禁得住風浪！江家如今…也不過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罷了！”
妤太妃並未言語。
江夫人見狀，放軟了語氣，又說起了今日的目的，“娘娘，三房那女兒你也見過，我讓她進宮陪你住些日子，你多領著她到陛下面前走走，可知道？”
“夫人沒見過瑾王府的蔣鳶兒？您還是別白費這個心思了！而且陛下如今還小，太後尚無意為他選後。”
“不過是提前準備，感情都是慢慢培養的，咱們江家的女兒，總不能連見陛下的機會都沒有！”江夫人沈聲道，“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妤太妃心煩，幹脆直接道，“我這宮中沒有她住的地方，你們哪日將她送來，我便哪日將她趕出宮去！”
“你，你這是忤逆不孝！”
江夫人氣急，想上前兩步，卻不小心碰倒了桌面的茶壺，砸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門口忽有一道身影閃過，一個晃眼，屋裏便多了一人，正是華清宮的侍衛，莫景羽。
“娘娘可有事？”
莫景羽將妤太妃上下打量了一圈，見她無事，才低頭退到了門口。
“你一直守在門口？”
妤太妃皺了皺眉，她心知江夫人說的話不宜被旁人聽去，明明吩咐了下人都離主屋遠點的。
“卑職…擔心娘娘，怕您有事吩咐。”莫景羽回道。
華清宮人皆知，江家每次來人都會鬧的不愉快，妤太妃的貼身丫鬟式燕見形勢不妙，跑去請太後娘娘，他怕有什麽事，便守在了門口。
“咦？這侍衛有些眼熟…”江蝶上前兩步，仔細瞧了瞧，突然捂嘴道，“這不是從前與，與娘娘定過親的莫家大郎嗎？”
她認出了人，更不可思議了，“他怎麽會在這？！”
江夫人也皺起了眉，打量了莫景羽幾眼，瞧他長相白白凈凈的，雖穿著侍衛服制，卻脫不去世家公子那股矜貴氣度。
論起來，莫家雖非勳爵，官銜卻也不太低，是能為嫡子安排個更有前途的職位的。
如今…在太妃宮中當個侍衛，算怎麽回事？
再說一個侍衛，這就麽擅闖娘娘寢宮，是不是太隨便了些？
更別提妤太妃和他還曾定過親…
江夫人眼光在妤太妃和莫景羽身上轉了兩圈，突然神色一緊，脫口而出道，“你們，你們該不會…”
她猶豫了半晌，才咬牙對妤太妃道，“娘娘再怎麽說也是江家的人！若是，若是在宮裏做了什麽下作不齒之事，可是要連累整個江府的女兒的！”
妤太妃楞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江蝶卻是聽懂了，她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憋紅了一張臉，蹦出幾個字，“不要臉！”
妤太妃這才明白過來，神色瞬間冷了下去。
莫景羽卻反應得更快，他上前一步，斂著怒意沈聲道，“汙蔑娘娘，可知該當何罪！”
“汙蔑？”
江蝶被他一吼，先是楞住，反應過來更加惱怒了，口不擇言道，“你敢說，你和她沒有私…”
“私通”二字還問出口，她便覺得膝蓋一痛，未等反應，便“撲通”一下跪在了石磚地面上，雙腿傳來沈悶的痛意。
江蝶險些疼出眼淚，朝著莫景羽怒吼，“你敢打我？！”
莫景羽收回劍柄，沈聲道，“你言行無狀，冒犯娘娘，理應認罪！”
“反了！你一個小小侍衛，真是反了！”
江夫人見女兒被打，又氣又心疼，順手將手邊茶杯砸了過去，莫景羽沒躲，正被砸在了額頭上，一抹鮮血緩緩自發際流了下來。
妤太妃楞了楞，隨即怒了，“江夫人，過分了！”
“過分？”江夫人氣白了一張臉，“我管不了你，還管不了一個侍衛了？來人，把這個…”
門扇一暗，隨即被緩緩推開。
“江夫人大呼小叫的，是叫誰呢？”
太後端著一張臉，神色冷肅，緩步跨進房門。
她身後的小姑娘快跑了幾步，直接跑到妤太妃身邊抱住了她的腿。
屋中人跪了一地，給太後請安，妤太妃神色這才溫和下來，緩了口氣道，“你怎麽也來了？”
宋頌沒說話，擡頭看了莫景羽一眼，怯聲道，“他受傷了。”
太後這才瞧見莫景羽臉上的血，她皺了皺眉，“下去，請個太醫瞧瞧。”
“太後，他…”
江夫人剛想接話，被太後冷聲打斷了，“再請個太醫，給江小姐看看。”
江夫人心思轉得快，有眼色，瞧見太後的臉色，便識相地閉了嘴。
“今日，是妾身莽撞了，言行不慎！妾身攜女兒給太妃娘娘請罪！”
她心裏打著鼓，不知太後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多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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