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個練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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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個練習生
宋玉沒有看手機, 她和其他人一起，正在焦急地等待節目組通知集合的廣播。
等了一早上，沒等到, 反而先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綠色重工的雷總發來的：
【放心比賽, 事情我們幫你解決了。】
宋玉有些不解，打開手機才發現，陳堅的報道已經在網上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
不。
不只是滔天巨浪。
這簡直就是娛樂圈大地震！
一旦整個時事件開始調查，季野作為頂流，首當其沖, 緊接著就是出現在錄音中的高制片，他所說代表的世界娛樂也被迅速起底。
緊接著, 很多網友發現, 世界娛樂作為《青春練習生》最大的投資商, 在高制片來到之後，就發布了那十條奇奇怪怪的新規定。
每次高制片和導演同事出現的事後, 明顯能看出火藥味十足。
再說世界娛樂。
這個國內排名第一的影視公司同樣劣跡斑斑，以前早就曝光過多起幹涉選秀結果, 壓榨旗下員工的惡性事件。
再聯想到高制片和韓程都來自世界娛樂，一時間, 一股抵制世界娛樂的話題順風而起。
同時，因為高制片在錄音中的一句“蕭欽他們所在的隊必須得第一”，導致整個隊伍中的六人全部開始掉票了。
不少觀眾紛紛選擇將投票撤銷，開始抗議世界娛樂的種種惡行。
【連觀眾的選擇都想幹涉，你們還有什麽不敢做？我這一票雖然不多, 但能代表我的態度。】
這讓本就墊底的韓程更是岌岌可危, 甚至連蕭欽也頭一次開始掉票了。
相反，為了表示對其他人的支持, 另外13名練習生的票數卻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上浮。
直到中午的時候，宋玉沒有等到節目組通知集合的消息，反而看到19名練習生的在短短一早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排名不斷在變動，尤其是位於中間的幾個練習生，不到最後，誰也想不到誰會淘汰，誰會留下。
“以前每次公演完第二天早上九點，都會通知集合，宣布晉級名單，今天怎麽到現在還是沒消息？”
所有人心情忐忑地等著，越等越心慌。
“不知道導演到底在幹什麽？”
正在大家疑惑的時候，遍布整個訓練營的廣播裏傳來一陣滋啦滋啦的低鳴。
緊接著，溫導的聲音傳來：
【經過商議，晉級練習生名單將延遲到明天早上九點，在集合大廳宣布。到時候，節目組將一起宣布這次舞臺事件的調查和處理結果，請所有人到時候準時到達。】
竟然敢……延期了！
以前雷打不動行程表，這次竟然足足延期了一天。
宋玉打開微博，發現《青春練習生》的官方賬號也剛剛發布了相同的內容，引來不少網友震驚。
看來，這次節目組要來真的了。
延期一天看似問題不大，但是在全網集體抵制世界娛樂，不斷有觀眾修改投票的情況下，一天的時間，足以讓練習生排名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樣一來，肯定對韓程他們不利。
世界娛樂會接受嗎？
另一邊，這則通知剛發布，溫導就接到了來自高制片的電話轟炸。
“為什麽突然更改宣布時間？這根本不符合規定！這會嚴重影響到練習生的排名！”
目前，和世界娛樂簽約的六個練習生全部都在掉票，連蕭欽也不例外，推遲一分鐘宣布，就會多一分危險，更別說現在還要推遲一天！
他之前做的努力全部都要白費！
高制片都快瘋了，歇斯底裏地叫喊著，聲音裏已經沒有了平時的冷靜。
溫導冷靜道：“如果練習生的票都來得端正，推遲一天，又會有什麽影響？”
從早上開始，她心裏就一直搖擺不定。
高制片和季野的事，在陳堅那篇強有力的文章發布之後，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
可是現在，宋玉組的舞臺分只有879，史上最低分。
就算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分數是被人設計，但是按照節目規定，也必須用這個分數來計算練習生排名，宋玉組的六人明顯不占優勢。
這樣一來，高制片的計謀還是得逞了。
溫導籌備《青春練習生》的時候，是想向大眾呈上一個公平公正的舞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資本裹挾，為五鬥米折腰。
她想做點什麽，可心裏又清楚地知道，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罪魁禍首就是世界娛樂。
那個娛樂圈只手遮天的大公司。
偏偏，它還是《青春練習生》的最大股東。
正式因為擁有這樣的靠山，韓程和高制片才會屢屢動手腳，才會那樣肆無忌憚。
也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溫導處處受限制，無論做什麽都需要深思熟路，生怕惹怒大公司，否則以她一個人的力量，輕易就會被碾碎。
從昨天演出結束，她就一直在猶豫，一直在擔心，輾轉反側，徹夜未眠，直到今天早上，她接到幾個電話。
所以，溫導才有勇氣，發布了延遲宣布晉級名單的時間。
這一天的時間，是給所有觀眾一個緩沖，也是給練習生一個緩沖。
但是電話那頭，高制片已經氣急敗壞，深吸一口氣，氣勢洶洶地質問：
“溫導，容我再提醒你一句，我現在代表的是世界娛樂，你確定要和我們作對嗎？你的所作所為，我會全部轉達回公司的。”
搬出世界娛樂，想要以此逼迫她彎腰。
溫導坐在導播室，聽見這句話，微微瞇起眼睛。
要是昨天，她可能會有所顧慮，逼不得已點頭，但是現在……
溫導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那幾個電話，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微微揚起唇角，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怡然放松的狀態。
“你想說就去說，新的集合時間已經宣布了，不會再更改。”
高制片楞了一下。
以前每次搬出世界娛樂的時候，溫導都會讓步，沒想到這次她竟然態度這麽強硬，就像是……根本沒把世界娛樂放在眼裏？
“你就不怕……”
他話還沒說完，溫導直接打斷：“不怕，快去說吧。”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高制片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
“她竟然敢……掛了？”
震驚之後，高制片心裏瘋狂湧起一陣火燒般的憤怒，迅速打開通訊錄，播出了另一個號碼。
“我是高振，麻煩幫我接一下孫總，練習生這邊出了點問題。”
溫導掛斷電話之後，擡起頭，見整個導播室裏的工作人員都在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她。
太敬佩了。
世界娛樂對於節目的影響力和制約能力，所有工作人員都看在眼裏，當他們提出一些過分要求的時候，大家心裏憋屈，還是不得不答應。
但是著一些，溫導支棱起來了！
有人擔心地問：“導演，您就不怕高制片真的去告狀嗎？要是世界娛樂不高興……”
話音未落，溫導的手機又響起來。
拿起來一看，屏幕上明晃晃跳動著一個名字：
馮總。
世界娛樂的馮向銘，馮總。
說曹操，曹操到。
世界娛樂讚助《青春練習生》，馮總只在簽約的時候露了一面，簡單說幾句就離開，當時溫導只是禮貌地記錄了對方的電話號碼，後來就再沒有聯系。
高制片真去告狀了？
看來世界娛樂確實對這次的男團十分看重，連馮總都親自打電話過來。
其他人看到這個名字，都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氣都不敢出。
溫導思索兩秒，按下接聽。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合作關系。”
電話剛接通，一個低沈的聲音立即傳來，不怒自威，帶著幾分上位者對下屬的質問語氣。
溫導笑了笑，連忙道：“馮總，您這話說的，世界娛樂是《青春練習生》最大的投資商，當然是合作關系啊。”
“是嗎？可我看你們好像並不把世界娛樂當一回事。”
聲音帶上了一些怒氣。
本來，幾個練習生之間的矛盾，他確實沒必要出現，但現在事情越鬧越大，連世界娛樂也受到牽連，股價開始下跌，讓他不得不開始在意這個小小的選秀節目。
還有那幾個小小的練習生。
“我聽高振說，你推遲了晉級名單的宣布時間？明天和今天有什麽區別？待會兒就去宣布了吧。”
他本來以為自己親自打電話來，屈尊降貴說出這番話，一個小小的節目導演肯定會忙不疊同意，立即開始執行。
可溫導穩穩坐在辦公椅上，並沒有動作。
“馮總，既然今天和明天沒區別，那還是明天再說吧，通知都已經發下去了。”
“我的安排，你不聽？”
“不是不聽，而是今天早上，剛有人給我打過電話，讓我一定要調查清楚這次的事情，公平辦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導演，實在是不敢惹惱了他們。”
溫導嘆著氣，說得十分為難，但只有旁邊的工作人員才知道，她此時眉飛色舞的，高興得很。
“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我倒是要看看，敢插手世界娛樂的安排。”
放眼整個娛樂圈，世界娛樂現在只手遮天，一家獨大。
馮向銘迅速在腦海中篩選了幾家公司，但無論是誰，他都不放在眼裏。
他馬上命令：“把名單給我。”
“好好好。”溫導連忙答應，“我現在也很為難，要是您能和他們談妥，我肯定按照您的意思辦。”
說完，她馬上念了一串電話號碼。
馮向銘正冷臉聽著，腦海中想該怎麽報覆這家膽敢和他對著幹的公司，可是越聽這個號碼，卻越覺得耳熟。
“這個號碼……是綠色重工的蘇總？”
他有些不確定。
溫導：“沒錯，這是蘇總。”
馮向銘一怔。
“是他讓你推遲集合時間的？”
重工行業的公司，怎麽會突然插手娛樂圈的事？
這家綠色重工在國內名氣不小，不過要是真的對上，世界娛樂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想到這裏，馮向銘有了幾分信心，豪氣道：“好，我知道了，現在我就給他打電話。”
誰知溫導再次叫住了他。
“等等，馮總，我還沒念完呢。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的人，還有恒夏的雷總，WI的白總，利元的……”
她對著名單，一口氣報出了四五個名字，清一色全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其中WI集團更是重中之重。
馮向銘：“他們都給你打電話了？”
溫導笑了笑：“是呢。他們讓我一定要好好調查這次的事，調查到底，所以我才會推遲集合時間的。”
她說話，手機那頭沒有聲音。
“馮總？馮總？您還在嗎？”
“馮總，您和他們談妥之後，我馬上就能讓練習生集合，宣布晉級名單。”
聽到這裏，馮向銘咬緊牙。
難怪溫導今天這麽強勢，連世界娛樂的面子都不給，原來是找到了新的靠山。
要是只有綠色重工一家，他倒是可以碰一碰，但現在這麽多……
真是見鬼了。
以前對娛樂圈絲毫不敢興趣的公司企業，這次怎麽紮堆過來的？
馮向銘心中不解，已經生了放棄的想法，但面上依舊顯得很強硬，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會和他們商量的，等我電話。”
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馬上將助理叫進來，敲擊桌面。
“去查查，這幾個人怎麽會突然和娛樂圈扯上關系？”
他有些著急，這些人不會是看到他在娛樂圈賺了錢，也想過來分一杯羹吧？
事實上，世界娛樂的那點錢，綠色重工、恒夏和WI這些行業龍頭還真看不上，突然摻上這一腳，完全是因為宋玉現在是他們的老師，老師被欺負，學生不能幹坐著。
而且，老胡昨天打電話來的時候，實在哭得太淒慘了。
反正打個電話也不費事，隨手就打了。
沒想到，這卻讓世界娛樂如臨大敵，警惕得仿佛炸了毛。
掛斷馮總的電話之後，溫導身心舒暢，感覺自從高制片過來之後，她一直堵塞的任督二脈瞬間被打通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喜氣。
雖然馮總最後的語氣依舊強勢，但她能看出，對方就是在強撐面子，以後不會再打來了。
不僅如此，世界娛樂以後再想幹涉節目的時候，也會多了很多顧慮。
節目組清靜了。
全世界都清靜了。
溫導雙手插兜，忍不住高興地笑了起來。
其他工作人員聽完剛才的對話，終於明白了溫導這麽有底氣的原因，難怪她從早上接完那幾個電話之後，走路的時候腰桿都挺直了。
但看她笑得實在太猖狂，忍不住提醒：
“導演，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狐假虎威。”
溫導臉上笑容瞬間一收。
“說誰是狐貍呢？”
“那就是……狗仗人勢？”
……
溫導白了他一眼。
還不如狐貍呢。
“這叫相互制約，以後誰也別想插手節目組的事。”
說完，她立即正色，詢問道：“好了，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是，該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
——
練習室。
宋玉聽完廣播之後，一直在等後續發展，本以為高制片和世界娛樂一定會反對，然後掀起一場世界大戰。
可沒想到等了半天，沒有任何動靜。
對於節目組延遲一天宣布晉級名單的決定，世界娛樂竟然沒有任何表態，甚至，默認了？
好奇怪。
緊接著，她想起早上雷總發來的那條消息。
【放心比賽，事情我們幫你解決了。】
他解決的事情，該不會就是世界娛樂吧？
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這樣強勢的態度，讓宋玉忍不住感嘆：
有錢真好啊。
因為節目組這個通知，整個訓練營陷入一片緊張的氣氛中。
有人歡喜有人愁。
票數正在增長的練習生喜不自勝，時不時拿出手機，翻看自己的排名，希望能趁此機會多漲幾票，增加晉級的機會。
票數正在減少的練習生愁眉苦臉，也在翻看手機，一心祈禱票數不要再掉了。
這場轟轟烈烈的洗榜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早上九點，所有練習生和工作人員聚集在集合大廳，連高制片也來了。
只不過他今天看來神色恍惚，眉頭緊鎖，一點沒有平時幹練的精英形象。
因為之前發通知的時候，說過今天會宣布調查結果，所以雖然是一大早，但直播間已經擠滿了人。
溫導站在臺上，環顧四周。
“在宣布晉級名單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是關於這兩天備受爭議的錄音事件。”
所有人瞬間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地看著她。
直播間裏也跟著安靜下來。
溫導：“節目組請專業人員檢查了陳堅記者提供的錄音，其中並沒有任何剪輯和造假痕跡，保證錄音的真實性。”
剛說到這兒，周圍傳來一陣細碎的議論聲，但她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擡高聲音：
“我們詢問了季野，他已經親口承認，證實確實收到了高制片的指示，具體兩條：1、不要參加彩排。2、在舞臺上盡一切辦法影響演出。”
直接丟下兩枚重磅炸彈，議論聲越來越大了，隆隆作響。
不僅是現場，直播間現在也亂作一團。
溫導只好停下來，給足大家討論的時間，然後轉頭看向呆滯站在旁邊的高制片。
“高制片，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高制片恍惚了一下，感覺所有人的視線，所有鏡頭都紛紛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猛地咬牙，手裏還攥著手機。
在進來的前一秒，他還在給世界娛樂打電話，還在給馮總打電話，但一個電話也沒有被接聽。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自從昨天打完那通電話之後，本以為公司會馬上搞定一切，很快，溫導就會來找他低頭。
可是沒有。
他等了一天，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有什麽事情變了。
高制片心裏越來越沒底，但依舊咬牙不肯承認：“我……從來沒有讓他做過任何事情，那段錄音是假的！我不接受這個調查結果！”
這個回答，再次引起一陣巨大的討論聲。
溫導早料到他會這樣。
“高制片，因為你試圖幹擾真正比賽，假公濟私，破壞節目制度，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世界娛樂》的制片人，不再參與更加活動和項目。”
高制片猛地睜大眼睛，巨大的羞憤和狼狽湧上來。
當初公司把他派到這個節目，他覺得是大材小用，可沒想到，就是在這樣一個小節目上，自己竟然翻了船。
他的臉色瞬間漲紅。
“這種破節目的制片，我根本不稀罕！”
溫導：“那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高制片當場被這句話刺激到了，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一扭頭，氣沖沖地跑出了集合大廳。
這個結果剛一宣布，立即引來觀眾喝彩。
【幹得漂亮！】
【節目組終於支棱起來了啊！】
【可是，高制片背後不是世界娛樂嗎？導演這麽強硬，會不會得罪他們？】
【大家放心吧，內部消息，咱們節目組上面有人！】
【樓上細說，不缺這點流量。】
……
解決最大的麻煩之後，溫導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眼前的練習生。
高制片的離開，並非所有人都高興，很明顯，這裏面就有幾個練習生的臉色很難看。
溫導著重看了他們幾眼，然後看了一眼時間。
九點半。
她讓人準時關閉所有投票通道。
“現在，我現在宣布晉級名單。”
一句話，讓本來有點散亂的練習生瞬間打起了精神，集體緊張起來。
“《青春練習生》第五次公演已經結束，目前有18名練習生，1名編外練習生，一共19人，今天，將會有12名練習生晉級，7名練習生淘汰。”
溫導的視線從每個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沈寧的身上。
在今天的名單中，除了晉級的12人，最受觀眾的話題就是沈寧的去留。
沒有舞臺分數的他，是否能憑借網絡投票和導師評分，繼續留在這裏？
此時，沈寧也在眼巴巴地看著她。
溫導看出了他心中的渴望，然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說：“先宣布第十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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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沒有看手機, 她和其他人一起，正在焦急地等待節目組通知集合的廣播。
等了一早上，沒等到, 反而先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綠色重工的雷總發來的：
【放心比賽, 事情我們幫你解決了。】
宋玉有些不解，打開手機才發現，陳堅的報道已經在網上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
不。
不只是滔天巨浪。
這簡直就是娛樂圈大地震！
一旦整個時事件開始調查，季野作為頂流，首當其沖, 緊接著就是出現在錄音中的高制片，他所說代表的世界娛樂也被迅速起底。
緊接著, 很多網友發現, 世界娛樂作為《青春練習生》最大的投資商, 在高制片來到之後，就發布了那十條奇奇怪怪的新規定。
每次高制片和導演同事出現的事後, 明顯能看出火藥味十足。
再說世界娛樂。
這個國內排名第一的影視公司同樣劣跡斑斑，以前早就曝光過多起幹涉選秀結果, 壓榨旗下員工的惡性事件。
再聯想到高制片和韓程都來自世界娛樂，一時間, 一股抵制世界娛樂的話題順風而起。
同時，因為高制片在錄音中的一句“蕭欽他們所在的隊必須得第一”，導致整個隊伍中的六人全部開始掉票了。
不少觀眾紛紛選擇將投票撤銷，開始抗議世界娛樂的種種惡行。
【連觀眾的選擇都想幹涉，你們還有什麽不敢做？我這一票雖然不多, 但能代表我的態度。】
這讓本就墊底的韓程更是岌岌可危, 甚至連蕭欽也頭一次開始掉票了。
相反，為了表示對其他人的支持, 另外13名練習生的票數卻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上浮。
直到中午的時候，宋玉沒有等到節目組通知集合的消息，反而看到19名練習生的在短短一早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排名不斷在變動，尤其是位於中間的幾個練習生，不到最後，誰也想不到誰會淘汰，誰會留下。
“以前每次公演完第二天早上九點，都會通知集合，宣布晉級名單，今天怎麽到現在還是沒消息？”
所有人心情忐忑地等著，越等越心慌。
“不知道導演到底在幹什麽？”
正在大家疑惑的時候，遍布整個訓練營的廣播裏傳來一陣滋啦滋啦的低鳴。
緊接著，溫導的聲音傳來：
【經過商議，晉級練習生名單將延遲到明天早上九點，在集合大廳宣布。到時候，節目組將一起宣布這次舞臺事件的調查和處理結果，請所有人到時候準時到達。】
竟然敢……延期了！
以前雷打不動行程表，這次竟然足足延期了一天。
宋玉打開微博，發現《青春練習生》的官方賬號也剛剛發布了相同的內容，引來不少網友震驚。
看來，這次節目組要來真的了。
延期一天看似問題不大，但是在全網集體抵制世界娛樂，不斷有觀眾修改投票的情況下，一天的時間，足以讓練習生排名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樣一來，肯定對韓程他們不利。
世界娛樂會接受嗎？
另一邊，這則通知剛發布，溫導就接到了來自高制片的電話轟炸。
“為什麽突然更改宣布時間？這根本不符合規定！這會嚴重影響到練習生的排名！”
目前，和世界娛樂簽約的六個練習生全部都在掉票，連蕭欽也不例外，推遲一分鐘宣布，就會多一分危險，更別說現在還要推遲一天！
他之前做的努力全部都要白費！
高制片都快瘋了，歇斯底裏地叫喊著，聲音裏已經沒有了平時的冷靜。
溫導冷靜道：“如果練習生的票都來得端正，推遲一天，又會有什麽影響？”
從早上開始，她心裏就一直搖擺不定。
高制片和季野的事，在陳堅那篇強有力的文章發布之後，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
可是現在，宋玉組的舞臺分只有879，史上最低分。
就算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分數是被人設計，但是按照節目規定，也必須用這個分數來計算練習生排名，宋玉組的六人明顯不占優勢。
這樣一來，高制片的計謀還是得逞了。
溫導籌備《青春練習生》的時候，是想向大眾呈上一個公平公正的舞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資本裹挾，為五鬥米折腰。
她想做點什麽，可心裏又清楚地知道，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罪魁禍首就是世界娛樂。
那個娛樂圈只手遮天的大公司。
偏偏，它還是《青春練習生》的最大股東。
正式因為擁有這樣的靠山，韓程和高制片才會屢屢動手腳，才會那樣肆無忌憚。
也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溫導處處受限制，無論做什麽都需要深思熟路，生怕惹怒大公司，否則以她一個人的力量，輕易就會被碾碎。
從昨天演出結束，她就一直在猶豫，一直在擔心，輾轉反側，徹夜未眠，直到今天早上，她接到幾個電話。
所以，溫導才有勇氣，發布了延遲宣布晉級名單的時間。
這一天的時間，是給所有觀眾一個緩沖，也是給練習生一個緩沖。
但是電話那頭，高制片已經氣急敗壞，深吸一口氣，氣勢洶洶地質問：
“溫導，容我再提醒你一句，我現在代表的是世界娛樂，你確定要和我們作對嗎？你的所作所為，我會全部轉達回公司的。”
搬出世界娛樂，想要以此逼迫她彎腰。
溫導坐在導播室，聽見這句話，微微瞇起眼睛。
要是昨天，她可能會有所顧慮，逼不得已點頭，但是現在……
溫導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那幾個電話，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微微揚起唇角，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怡然放松的狀態。
“你想說就去說，新的集合時間已經宣布了，不會再更改。”
高制片楞了一下。
以前每次搬出世界娛樂的時候，溫導都會讓步，沒想到這次她竟然態度這麽強硬，就像是……根本沒把世界娛樂放在眼裏？
“你就不怕……”
他話還沒說完，溫導直接打斷：“不怕，快去說吧。”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高制片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
“她竟然敢……掛了？”
震驚之後，高制片心裏瘋狂湧起一陣火燒般的憤怒，迅速打開通訊錄，播出了另一個號碼。
“我是高振，麻煩幫我接一下孫總，練習生這邊出了點問題。”
溫導掛斷電話之後，擡起頭，見整個導播室裏的工作人員都在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她。
太敬佩了。
世界娛樂對於節目的影響力和制約能力，所有工作人員都看在眼裏，當他們提出一些過分要求的時候，大家心裏憋屈，還是不得不答應。
但是著一些，溫導支棱起來了！
有人擔心地問：“導演，您就不怕高制片真的去告狀嗎？要是世界娛樂不高興……”
話音未落，溫導的手機又響起來。
拿起來一看，屏幕上明晃晃跳動著一個名字：
馮總。
世界娛樂的馮向銘，馮總。
說曹操，曹操到。
世界娛樂讚助《青春練習生》，馮總只在簽約的時候露了一面，簡單說幾句就離開，當時溫導只是禮貌地記錄了對方的電話號碼，後來就再沒有聯系。
高制片真去告狀了？
看來世界娛樂確實對這次的男團十分看重，連馮總都親自打電話過來。
其他人看到這個名字，都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氣都不敢出。
溫導思索兩秒，按下接聽。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合作關系。”
電話剛接通，一個低沈的聲音立即傳來，不怒自威，帶著幾分上位者對下屬的質問語氣。
溫導笑了笑，連忙道：“馮總，您這話說的，世界娛樂是《青春練習生》最大的投資商，當然是合作關系啊。”
“是嗎？可我看你們好像並不把世界娛樂當一回事。”
聲音帶上了一些怒氣。
本來，幾個練習生之間的矛盾，他確實沒必要出現，但現在事情越鬧越大，連世界娛樂也受到牽連，股價開始下跌，讓他不得不開始在意這個小小的選秀節目。
還有那幾個小小的練習生。
“我聽高振說，你推遲了晉級名單的宣布時間？明天和今天有什麽區別？待會兒就去宣布了吧。”
他本來以為自己親自打電話來，屈尊降貴說出這番話，一個小小的節目導演肯定會忙不疊同意，立即開始執行。
可溫導穩穩坐在辦公椅上，並沒有動作。
“馮總，既然今天和明天沒區別，那還是明天再說吧，通知都已經發下去了。”
“我的安排，你不聽？”
“不是不聽，而是今天早上，剛有人給我打過電話，讓我一定要調查清楚這次的事情，公平辦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導演，實在是不敢惹惱了他們。”
溫導嘆著氣，說得十分為難，但只有旁邊的工作人員才知道，她此時眉飛色舞的，高興得很。
“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我倒是要看看，敢插手世界娛樂的安排。”
放眼整個娛樂圈，世界娛樂現在只手遮天，一家獨大。
馮向銘迅速在腦海中篩選了幾家公司，但無論是誰，他都不放在眼裏。
他馬上命令：“把名單給我。”
“好好好。”溫導連忙答應，“我現在也很為難，要是您能和他們談妥，我肯定按照您的意思辦。”
說完，她馬上念了一串電話號碼。
馮向銘正冷臉聽著，腦海中想該怎麽報覆這家膽敢和他對著幹的公司，可是越聽這個號碼，卻越覺得耳熟。
“這個號碼……是綠色重工的蘇總？”
他有些不確定。
溫導：“沒錯，這是蘇總。”
馮向銘一怔。
“是他讓你推遲集合時間的？”
重工行業的公司，怎麽會突然插手娛樂圈的事？
這家綠色重工在國內名氣不小，不過要是真的對上，世界娛樂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想到這裏，馮向銘有了幾分信心，豪氣道：“好，我知道了，現在我就給他打電話。”
誰知溫導再次叫住了他。
“等等，馮總，我還沒念完呢。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的人，還有恒夏的雷總，WI的白總，利元的……”
她對著名單，一口氣報出了四五個名字，清一色全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其中WI集團更是重中之重。
馮向銘：“他們都給你打電話了？”
溫導笑了笑：“是呢。他們讓我一定要好好調查這次的事，調查到底，所以我才會推遲集合時間的。”
她說話，手機那頭沒有聲音。
“馮總？馮總？您還在嗎？”
“馮總，您和他們談妥之後，我馬上就能讓練習生集合，宣布晉級名單。”
聽到這裏，馮向銘咬緊牙。
難怪溫導今天這麽強勢，連世界娛樂的面子都不給，原來是找到了新的靠山。
要是只有綠色重工一家，他倒是可以碰一碰，但現在這麽多……
真是見鬼了。
以前對娛樂圈絲毫不敢興趣的公司企業，這次怎麽紮堆過來的？
馮向銘心中不解，已經生了放棄的想法，但面上依舊顯得很強硬，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會和他們商量的，等我電話。”
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馬上將助理叫進來，敲擊桌面。
“去查查，這幾個人怎麽會突然和娛樂圈扯上關系？”
他有些著急，這些人不會是看到他在娛樂圈賺了錢，也想過來分一杯羹吧？
事實上，世界娛樂的那點錢，綠色重工、恒夏和WI這些行業龍頭還真看不上，突然摻上這一腳，完全是因為宋玉現在是他們的老師，老師被欺負，學生不能幹坐著。
而且，老胡昨天打電話來的時候，實在哭得太淒慘了。
反正打個電話也不費事，隨手就打了。
沒想到，這卻讓世界娛樂如臨大敵，警惕得仿佛炸了毛。
掛斷馮總的電話之後，溫導身心舒暢，感覺自從高制片過來之後，她一直堵塞的任督二脈瞬間被打通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喜氣。
雖然馮總最後的語氣依舊強勢，但她能看出，對方就是在強撐面子，以後不會再打來了。
不僅如此，世界娛樂以後再想幹涉節目的時候，也會多了很多顧慮。
節目組清靜了。
全世界都清靜了。
溫導雙手插兜，忍不住高興地笑了起來。
其他工作人員聽完剛才的對話，終於明白了溫導這麽有底氣的原因，難怪她從早上接完那幾個電話之後，走路的時候腰桿都挺直了。
但看她笑得實在太猖狂，忍不住提醒：
“導演，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狐假虎威。”
溫導臉上笑容瞬間一收。
“說誰是狐貍呢？”
“那就是……狗仗人勢？”
……
溫導白了他一眼。
還不如狐貍呢。
“這叫相互制約，以後誰也別想插手節目組的事。”
說完，她立即正色，詢問道：“好了，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是，該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
——
練習室。
宋玉聽完廣播之後，一直在等後續發展，本以為高制片和世界娛樂一定會反對，然後掀起一場世界大戰。
可沒想到等了半天，沒有任何動靜。
對於節目組延遲一天宣布晉級名單的決定，世界娛樂竟然沒有任何表態，甚至，默認了？
好奇怪。
緊接著，她想起早上雷總發來的那條消息。
【放心比賽，事情我們幫你解決了。】
他解決的事情，該不會就是世界娛樂吧？
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這樣強勢的態度，讓宋玉忍不住感嘆：
有錢真好啊。
因為節目組這個通知，整個訓練營陷入一片緊張的氣氛中。
有人歡喜有人愁。
票數正在增長的練習生喜不自勝，時不時拿出手機，翻看自己的排名，希望能趁此機會多漲幾票，增加晉級的機會。
票數正在減少的練習生愁眉苦臉，也在翻看手機，一心祈禱票數不要再掉了。
這場轟轟烈烈的洗榜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早上九點，所有練習生和工作人員聚集在集合大廳，連高制片也來了。
只不過他今天看來神色恍惚，眉頭緊鎖，一點沒有平時幹練的精英形象。
因為之前發通知的時候，說過今天會宣布調查結果，所以雖然是一大早，但直播間已經擠滿了人。
溫導站在臺上，環顧四周。
“在宣布晉級名單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是關於這兩天備受爭議的錄音事件。”
所有人瞬間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地看著她。
直播間裏也跟著安靜下來。
溫導：“節目組請專業人員檢查了陳堅記者提供的錄音，其中並沒有任何剪輯和造假痕跡，保證錄音的真實性。”
剛說到這兒，周圍傳來一陣細碎的議論聲，但她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擡高聲音：
“我們詢問了季野，他已經親口承認，證實確實收到了高制片的指示，具體兩條：1、不要參加彩排。2、在舞臺上盡一切辦法影響演出。”
直接丟下兩枚重磅炸彈，議論聲越來越大了，隆隆作響。
不僅是現場，直播間現在也亂作一團。
溫導只好停下來，給足大家討論的時間，然後轉頭看向呆滯站在旁邊的高制片。
“高制片，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高制片恍惚了一下，感覺所有人的視線，所有鏡頭都紛紛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猛地咬牙，手裏還攥著手機。
在進來的前一秒，他還在給世界娛樂打電話，還在給馮總打電話，但一個電話也沒有被接聽。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自從昨天打完那通電話之後，本以為公司會馬上搞定一切，很快，溫導就會來找他低頭。
可是沒有。
他等了一天，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有什麽事情變了。
高制片心裏越來越沒底，但依舊咬牙不肯承認：“我……從來沒有讓他做過任何事情，那段錄音是假的！我不接受這個調查結果！”
這個回答，再次引起一陣巨大的討論聲。
溫導早料到他會這樣。
“高制片，因為你試圖幹擾真正比賽，假公濟私，破壞節目制度，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世界娛樂》的制片人，不再參與更加活動和項目。”
高制片猛地睜大眼睛，巨大的羞憤和狼狽湧上來。
當初公司把他派到這個節目，他覺得是大材小用，可沒想到，就是在這樣一個小節目上，自己竟然翻了船。
他的臉色瞬間漲紅。
“這種破節目的制片，我根本不稀罕！”
溫導：“那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高制片當場被這句話刺激到了，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一扭頭，氣沖沖地跑出了集合大廳。
這個結果剛一宣布，立即引來觀眾喝彩。
【幹得漂亮！】
【節目組終於支棱起來了啊！】
【可是，高制片背後不是世界娛樂嗎？導演這麽強硬，會不會得罪他們？】
【大家放心吧，內部消息，咱們節目組上面有人！】
【樓上細說，不缺這點流量。】
……
解決最大的麻煩之後，溫導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眼前的練習生。
高制片的離開，並非所有人都高興，很明顯，這裏面就有幾個練習生的臉色很難看。
溫導著重看了他們幾眼，然後看了一眼時間。
九點半。
她讓人準時關閉所有投票通道。
“現在，我現在宣布晉級名單。”
一句話，讓本來有點散亂的練習生瞬間打起了精神，集體緊張起來。
“《青春練習生》第五次公演已經結束，目前有18名練習生，1名編外練習生，一共19人，今天，將會有12名練習生晉級，7名練習生淘汰。”
溫導的視線從每個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沈寧的身上。
在今天的名單中，除了晉級的12人，最受觀眾的話題就是沈寧的去留。
沒有舞臺分數的他，是否能憑借網絡投票和導師評分，繼續留在這裏？
此時，沈寧也在眼巴巴地看著她。
溫導看出了他心中的渴望，然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說：“先宣布第十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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